事件尾聲(1 / 1)

古沢仟島對中原中也期間經常莫名其妙的行為毫無所察,因為在羊裡,對方擁有絕對的自由,想跟誰說什麼消息就說,大聲一點他覺得並沒有所謂。

而成員委婉彆扭的提醒,恕他直言,現在跟羊鬨不爽後,哪個成員不是這麼跟自己交流的?

——古沢仟島完全不知道是中原中也找借口讓成員去幫忙轉達的消息。

所以對現在中原中也奇奇怪怪的反應,也隻以為是關心同伴又不太擅長這種肉麻的舉動,才出現這麼傲嬌彆扭的表情,一點沒有往孩子大了、自尊心和自傲心作祟的方向上想。

畢竟中原中也在他眼裡可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十一歲少年——再過半年就是十二歲,但也沒差彆。

既然中原中也都察覺出港口黑手黨這次的行動很快結束,那麼自己也不用那麼如臨大敵,還費儘心思地隱藏異能力。

“說的也是,”古沢仟島收回視線,攤開掌心,凝視著上面已經被打磨鋒利的刀刃,上面倒映出自己的面孔,“一直以來我自欺欺人地讓自己忽略異能力這個強大的能力,結果事到如今還是要接受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事實了。”

他原以為異能力是世界對自己這個穿越者、對一個意外來客的饋贈果實——據他所知,原本現實世界上,可沒有什麼文豪叫這個名字,卻終日又抱著累贅一般欺騙自我的心情。

隻要儘量不使用,不被人知曉,自己就還是在已知世界之外遊走的“觀眾”,妄想還有機會回到自己原來還算和平的世界。

——他很清楚在最開始做下決定就偏離了這個方向,現在能毫不在意地殺人的他已經跟曾經的自己有著天壤之彆,幾年的掙紮、將羊的發展視作主要的任務,都是在自欺欺人。

古沢仟島深吸一口氣,反正在哪不都是為了生活而苟且,隻是進入了新的世界,生存成了第一首選罷了,隻要等自己到了可以離開羊的時候,自由廣闊的生活還在那裡。

既然已經擁有了這副牌,本著良好的參與精神贏下來才是正常心理。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中也。”他語氣裡帶著飄然笑意,原本冷硬的音色這時候莫名令人感覺拂風一般發癢。

“哦,沒什麼,隻是一點點小事而已,沒問題。”中原中也面色如常地將雙手藏進口袋。

怎麼感覺,心臟位置怪怪的……

他將其歸咎於古沢仟島少見的神態語氣,很快把問題拋之腦後。

接下來面對明顯對羊不利的襲擊,兩名強大異能力者的發力顯然讓敵人意識到情況的不利,他們不僅要面對中原中也碾壓式的重力反擊,還要提防古沢仟島的遠程打擊。

那來處不明的攻擊尤其妨礙戰鬥,敵人稍有不慎甚至會在眨眼間被切成兩段。

誰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而羊明顯已經不是合適的目標。

——沒看到連港口黑手黨也調轉目標,決定首先清理其他組織了嗎?

於是所謂的港口黑手黨對紅發孩子的捕殺事件,就如同開始時一樣突兀的,在半個月後的某一天裡悄無聲息地停止了。

停止肆意濫殺行動的港口黑手黨可不再是安眠的惡獸,目前的橫濱裡世界勢力經此洗盤,既有直接銷聲匿跡的存在,也有這段時間保持隱身,安然渡過後一躍而上的組織——羊算是其中之一。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將羊視作單純的未成年互助團體,有兩名異能力者在內,所有人哪怕不甘和妒忌,還是默認了他們在橫濱的地位,因其一直以來奉行“互相幫助”和“反擊式進攻”原則,居然意外維持住了好一段時間的平和相處。

當然,所有人的默認是僅默認了“兩個異能力者短時間內都忠於並保護著羊群”這一點,而非是羊真的擁有了足以匹敵的實力。

畢竟小羊對中原中也和古沢仟島的區彆態度,在一部分組織眼裡可謂是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對中原中也,說好聽點叫“平等對待”,說難聽點就是明擺著得寸進尺。

而古沢仟島因為更加明顯對成員之間關係的冷淡,明裡暗裡反倒面對了比中原中也更多的,來自於其他組織的挖牆腳行徑。

古沢仟島瘋狂心動,又很清楚地知道這些好處和條件就是假的橄欖枝,於是一概拒絕。

比起給那些人當007,伏低做小地聽命令,受人差遣,他覺得還是待在羊裡面更自在。

——命令彆人和被彆人命令,誰都知道怎麼選。

“說得好聽……真的不是你自己想磋磨羊的其他人嗎?”

中原中也作為向古沢仟島提出“為什麼不接受”問題的人,對這個回答發表了自己作為旁觀者的犀利吐槽。

就是控製欲作祟罷了,因為一直以來跟羊的其他人屢戰屢勝,產生出了某種近似於“羊不能毀在我手裡”的奇怪心理。

明明羊的主要活動根本不是一個人操縱,而是由十個人來共同決定。

“勝負欲?是這麼說吧,但是誰說跟那些總喜歡出其不意跳起來的成員對著乾,就不是一種我對他們的曆練呢。”古沢仟島這麼解釋道。

“而且我也從來隻是對他們一些不自知的莽撞決策,進行深刻的細節詢問而已,從來沒有乾涉過他們的行動。”

是不乾涉,可但凡出了什麼大問題,就要被丟出去面臨一陣子生命威脅,才被他掐著點及時救回來……哪個小孩受得了這樣的恐懼。

之後哪怕是古沢仟島寫作詢問讀作審問——特指接受刀一樣視線,然後回答一個接一個的邏輯漏洞,也再沒有羊成員會輕視古沢仟島的不讚同意見。

中原中也知道這是在讓自己唱紅臉,但想到經常探聽到來自於白瀨之類的成員,對古沢仟島某些行徑——包括且不限於收拾爛攤子時故意讓危險擦著人掠過去——的控訴,理解也不妨礙自己對這個同伴的看法劇烈起伏。

“這是必要的,人與人之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隻有讓他們清楚我們會因此面臨什麼,以後才會把我們的想法考慮進去。”古沢仟島那天回來時,面對中原中也欲言又止的表情這麼回答道,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深沉得讓人看不清情緒。

這跟中原中也接收到的強者保護弱者的責任觀念產生了劇烈衝突,但他當時並沒有說什麼,而是逐漸頻繁地在行事上,假設古沢仟島的想法來嘗試進行思考。

——如果自己的能力成長得更快,是不是就能更好地平衡仟島跟成員之間的關係?

他從未因為古沢仟島在對待成員和自己的不同,就誤會對方是否抱有私心,他也明白不過是一種能力不對等導致的衝突,畢竟偶爾連自己也會在同伴和領導者之間搖擺不定。

那個時候他也才意識到,古沢仟島在暴露出異能力者身份後,面臨的比自己更多的東西是什麼。

壓力和不理解都稱得上是基礎,更多的是一種無論怎麼強調,都被他們劃分開來的孤獨和無奈,強大的人理所當然要承擔的更多的責任,思考更多的事情,總之不論出現什麼意外,中原中也現在面對羊的成員都開始不可遏製地出現煩躁消極的應對狀態。

而被羊幾乎全體排斥的古沢仟島,可想而知他面對的是更多的問題。

“怎麼了?”古沢仟島發覺到中原中也的沉默,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沒什麼,隻是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中原中也張了張口,卻沒有把心裡的想法說出口。

他總覺得無論怎麼開口,都像是一種對對方的憐憫似的。

古沢仟島略帶不解地點頭,以為是在說他忘記的身世,“說起來,我最近找到一點消息,關於曾經的大爆/炸……以前那個地方多數是軍方在活動,我就從這方面入手找了一下,根據傳聞,爆/炸中心的地址曾經存在的是一棟監獄,用以關押和審問被抓捕的敵人。”

這些消息是他根據原本劇情,順著線索發現的東西,一開始他不抱什麼希望,結果沒想到還真有些線索一路延伸過去。

——現在距離港口黑手黨引發的紅發孩子事件,又過去了一年多,時間線越來越逼近原本的劇情,而羊的內部……古沢仟島覺得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樣啊,涉及到官方的消息了嗎……有點麻煩了。”中原中也微微擰眉。

“嗯,其他的東西就比較難挖了,再多的就是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內容。”他說完,從碼頭的石階上站起來,拍掉褲子上的塵土,準備離開。

但又想起來什麼,低頭看向中原中也。

“對了,中也,就算你跟白瀨他們時不時喜歡來點酒精,也注意點不要喝過頭了。”

雖然他對喜歡喝酒這一點表示尊重,但偶爾還是會對看見醉醺醺的幾個孩子飄起來亂飛的情況表示擔憂。

尤其是中原中也總少不了參與其中,基本十次有九次都是喝暈了無意識地開始唱歌和帶人飛天,好在他們偷偷喝酒喝醉了也從沒有離開過羊的地盤。

“什——?!”

話題轉換得太快,中原中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意識到之後他的臉色猛地升騰起一股熱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偶爾偷偷做壞事卻被不知情的朋友抓到一樣,回想起每次模糊的發酒瘋片段就格外的羞恥。

“咳、隻是偶爾的時候會跟成員一起……而且,你不是說對酒沒有太大興趣嗎?”他說著,自己都覺得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尷尬得抓頭發,“嗯,那個,我知道了,下次會注意。”

古沢仟島意味深沉地最後看了一眼,才邁步遠去。

中原中也在人走之後,繼續在台階上坐了好一會,反複在腦海裡出現的片段讓他實在尷尬地不由自主開始抓狂起來。

下次……下次絕對不答應白瀨他們跑到角落裡喝酒了!他要開始戒一段時間的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