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非人哉(78)(一更+二更+七千四百雷三……(1 / 1)

小霍的四個隊友傷的不算重, 大部分隻是看著嚇人,實際上都沒有傷到要害。

外面中央大街上面的打架聲音逐漸遠去,大家扶著那四個隊友一步一步朝著他們的聚居點走去。

狄塔他們當初的聚居點就是在酒店裡面, 這一段路她再熟無比,按照往常她的性格, 狄塔早就該在一路上跟他們說明沿途的各種暴力之都相關事項。

但是這一路上狄塔一直埋著頭, 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管紅雁有意去找她問了幾個問題,狄塔回答的也頗為心不在焉, 可以看出來她腦子裡在想彆的事情。

袁山鳴倒是一邊走一邊若有所思:“這個幻境裡的街景,和我當年來暴力之都的時候很像啊。“

“袁哥你是什麼時候來暴力之都的?”黃毛轉頭問。

“幾十年前吧……”袁山鳴摸了摸下巴, “暴力之都市區裡面的變化還是挺日新月異的, 這個時間段大概要在一十年前左右了。”

“嗯……”小唐在旁邊微微皺眉, “那這個時間線大概不可能是前街幫派消失後了……”

按照袁山鳴的說法, 戴權在暴力之都出現的時間大概是在十七到一十幾年之間, 那麼如果這裡是至少一十年前, 且陸雲從來沒有聽說過紫街中存在著這樣一個特征異常明顯的幫派,那隻能說明這個時間段是在前街幫派出現之前。

“就是不知道這個之前……是前了多久了。”白燼述想了一下接話道。

前街那個幫派也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 一切的轉折點要出現在戴權接收了一個孕婦新人, 然後新人死亡留下了一個孩子開始,在這之前,老關和瘦高男人, 還有那群混混也沒有建立過幫派。

“哎……不想這個了, 真費腦筋, ”小唐甩甩頭發,“我去逗陸雲玩!”

她蹦蹦跳跳跑到隊伍前面,手欠地拉了一把陸雲的頭發:“哎, 你這頭都快成草了,要想裝成男孩子,不如剃個板寸或者剪個男頭染個色啊?”

陸雲回過頭惡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要。”

“為什麼啊。”小唐歪歪頭,“我對這個很有經驗的,你信我啊,女扮男裝這事就講究一個坦坦蕩蕩燈下黑,你們紫街裡面營養又不怎麼好,你不還沒發育完呢嗎,第一性征都沒發育出來,剪個板寸沒人會懷疑你是女孩子的。不比你這天天頂著一頭草低調多了。”

“誰給你說,我沒成年的,”陸雲這下真的咬牙切齒了,“我明年就十八了!”

小唐:“啊?”

她大驚失色。

她簡直要被自己接連兩次的誤判弄得懷疑人生。

之前所有人一直把陸雲當做男生,陸雲身高不高,骨架還小,她就一直覺得對方未成年,一直是用對孩子的態度對待他。

現在忽然告訴她陸雲明年就滿十八,小唐一瞬間簡直懷疑人生。

“你……”她格外難以置信地看著陸雲的身高,比劃了一下。

“矮怎麼了!”陸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看在這麼久相處的份上沒有甩臉子,但是語氣就不怎麼好了。“紫街裡面飯都吃不飽……”

白燼述猜她是想說“紫街裡面飯都吃不飽,怎麼有可能攝入足夠多的營養用來長身高”,但這話說到一半,陸雲忽然想起來幾分鐘前她還在面對這個新人小霍的時候說出自己不是出生於紫街的氣話。

一時間,她被弄得騎虎難下,磕巴了幾句,最後瞥了一眼小霍,把這句話咬牙切齒地變成了:“紫街裡面飯都吃不飽……我、但我又不是紫街人,單純的矮也不行嗎!”

小唐:“……噗。”

陸雲這真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吞了。

“可以的,太可以了,”一米七幾的小唐在陸雲殺人的目光下點點頭如是說道,“畢竟人類是沒法選擇自己的基因的嘛。”

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連自己都快信了。

“對了,這位姐姐,”她朝著小霍眨眨眼,“你們的聚居區還沒到嗎?”

“啊……快到了,快到了。”小霍看了一下周圍,有點為難地撓了撓頭,“那個……我也對路不是很熟,我們領隊不在,應該朝著這往下走就到了吧,反正肯定是這個方向?”

“走右邊。”狄塔忽然開口。“酒店是在前面,但是右邊有近路,從前面走的話就繞路了。”

“哦哦這樣子,”小霍沒有起疑,“果然還得是本地人熟悉路啊……”

觸發者們雖然也是暴力之都中的新人,但在紫街裡面待久了,不免也被紫街人同化的差不多,被認作了本地人也不奇怪。

狄塔指完路就又恢複了那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隻是她垂在身側的手會時不時撚一下,昭示著她並不怎麼平靜的內心。

順著狄塔指的路,大家很快就走到了酒店面前。

作為暴力之都裡面存在已久的聚居區,廢棄酒店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和他們觸發夢魘之前住進去的酒店一模一樣。

不過相比起十幾或者幾十年後的酒店,這個時間段的酒店似乎還沒有迎來那個命中的電工師父,沒有了路邊路燈拉過來的電線,酒店裡面還沒有通電,自然也沒有電梯。

大家摸著黑從消防通道上到十幾層,全部都累的氣喘籲籲。

“把他們放到房間裡面就好,”小霍的體能還算不錯,但爬了十幾層樓也有點喘,她推開幾個房門看了一圈。“有哥,有哥?”

“在樓下!才下去不久!”有個房間裡面傳來其他隊伍的人的回應聲,“有哥剛讓我們帶個話,要是你們回來了的話。就直接下樓去找他。”

“啊?早知道待會直接去宴會廳了,有哥下去了多久啊?”

“十幾分鐘吧,今天中午不是有哥做飯嗎?”

“謝了啊。”小霍對著那個房間道了聲謝,看向大家,“有哥下樓了,要不先把這幾個放在這,咱們可能去宴會廳吧。”

“宴會廳?”陸雲上氣不接下氣,眼前一黑,“還要爬樓?”

她從來沒想過這些新人住的地方居然要爬這麼多樓梯的。

“呃……宴會廳在樓下四五樓,”小霍有點尷尬地開口,“要不你們先休息一會吧!在房間裡面坐一會再走,反正有哥才下去十幾分鐘,距離開飯還早。”

“你的其他隊友呢?”狄塔問。

“其他隊友不在房間,那大概在樓下吧……”小霍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狄塔朝著消防樓梯去了。“哎哎你要去……”

“沒事沒事,”管紅雁靈活地上前擋住了小霍,“她比較餓,就先下去了,咱們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吧,我腿都酸的走不動路了。”

狄塔多半是直接去找那個國字臉男人了。

她朝著大家使了個眼色,白燼述立馬開口:“我也一起。”

黃毛連忙哀嚎一聲:“哎我也餓了,爾哥我倆一起走吧嗎,那個要不你們先休息休息,我和爾哥一起下去。”

經過這麼多天的饑餓攻擊,大家彆的不說,裝餓那是一等一的。

黃毛朝著樓梯間躥去,白燼述也跟著一起下了樓。

樓上隱約還傳來了小霍奇怪的聲音:“啊這麼餓嗎……那要不咱們現在就下去。”

“先把這幾個傷員送到房間裡吧……”管紅雁的聲音傳來,“這十幾層的爬的我頭昏眼花。”

“啊那也行吧……”小霍顯然沒起疑。“我先安置一下傷員。待會再我下去和有哥說一聲有人受傷。”

聲音逐漸遠去了。

黃毛一邊下樓一邊虛心請教道:“爾哥,你們是要下去問什麼嗎?”

“你不知道?”白燼述在黑暗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你跟著下來乾嘛?”

他還以為黃毛是得了小唐的授意,跟著他一起下來看那個國字臉男人是乾什麼的。

合著他不清楚?

“知道一點,”黃毛尷尬開口,“就是之前那個城市護衛隊嘛,現在不是大家都懷疑城市護衛隊就是暴力之都內的新人,所以塔子姐想調查這個。”

他這不清楚的很嗎。

“不過這樣子有用嗎?”黃毛聲音有點迷惑。“咱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幻境是陸雲的,國字臉也是由陸雲的認知形成的,那要是陸雲不知道,就算真正的國字臉知道,他在這個幻境裡也是不知道啊。”

這話說的太過彎彎繞繞,不過白燼述倒是聽懂了。

黃毛的意思無外乎是他們現在獲得信息隻有陸雲知道他們才能知道,陸雲不知道的事情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現在也就賭一個可能,”他聳聳肩,看向下方的宴會廳緊急通道入口,“賭一把陸雲知道那個國字臉變成城市護衛隊的內情。”

不過說實話。

他覺得希望渺茫。

一方面是陸雲的身份。

陸雲是誰,是一十幾年後還住在紫街內的紫街人,他和暴力之都內的新人,和城市護衛隊之間有壁,如果不是上次民警小霍抓住了她偷東西,大發善心地給她塞了一把錢,那她和這些新人們之間最大的接觸可能就是她無數次偷過新人們的錢。

僅此而已。

從她身上了解到紫街和前街幫派有可能,畢竟她本身就是紫街人,但想要從她這裡獲得城市護衛隊的信息,那就不太實際了。

詹師傅一個在暴力之都內住了四十多年的老市民都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更不用說是陸雲。

另一方面是他們得知國字臉不對勁的渠道。

他們是在另一個人的幻境中直面了城市護衛隊,才知道了這個國字臉男人是護衛隊成員的。

而如果陸雲曾經接觸過作為城市護衛隊員的國字臉,那她就不可能活到幾十年後,因為城市護衛隊會擊殺所有無法被確認為隊友的人。

他們會在陸雲的幻境裡見到這個國字臉純屬意外,概率約等於瞎貓撞到死耗子。

狄塔多半是一直在找人,或者想要在暴力之都裡面查什麼事情,她要查的事情可能和某個新人的忽然失蹤有關,於是純屬是被“新人和城市護衛隊成員”有同一張臉這個信息衝擊到了,暫時拋開了這些邏輯。

而結果也不出白燼述所料。

他們一進宴會廳,就看見了有點魂不守舍的狄塔。

“他什麼都不知道,”狄塔抬起頭,對著他們搖了搖頭。“那個國字臉……就是個普通的暴力之都新人。”

可以預料。

白燼述微微點頭:“他對於城市護衛隊什麼都不知道嗎?”

“不知道,”狄塔輕輕歎了口氣,“他對於護衛隊的了解還沒有我們多。”

這就沒辦法了。

“我懷疑……”狄塔頓了一下,“我懷疑這人還是有問題的。”

她抬起頭,看向白燼述的方向:“隻不過因為這裡是陸雲的幻境,所以他才不知道。”

“但你沒法證實,”白燼述聳聳肩,“這裡是一十幾年前,等我們出去,你根本接觸不到這個人。”

“還是有辦法的……”狄塔若有所思,“我問到了他的名字。”

“我在投資行外面認識人,”她咬了咬下嘴唇,“如果他現在還活著,我可以托人聯係到他。”

這就出乎白燼述的意料了。

他詫異地抬眼:“你能僅憑一個名字,就聯係到投資行內的其他員工?”

狄塔這得是認識什麼人啊?

就算是在基金會中,做到高端隊員的大家也不能保證僅憑一個名字就能找到對應的隊員。

“不一定,”狄塔愣了一下,一下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含糊地找補道,“隻是有可能,你也說了這是一十幾年前,有希望總比沒有好嘛。”

她朝後看了看,轉移開了話題:“哎,他們下來了。”

身後的消防通道內,觸發者們已經走了出來。

本來大家跟著小霍來到酒店就是為了問那個國字臉男人的情況,現在狄塔什麼都沒問出來,他們自然也就沒了什麼需要辦的事。

袁山鳴走在一隊人最前面,神色頗有些不自然,黃毛察言觀色滿分,趕忙湊上去:“怎麼了袁哥?”

“沒什麼……”袁山鳴抽抽嘴角,“我就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黃毛奇怪地抬起頭,就聽見消防通道裡面傳來一個有點陌生,但是又帶著點熟悉的聲音:“這個……真的要這樣子穿嗎?”

“哎哎哎彆脫啊,好看的!”小霍的聲音活潑極了,“就這樣,挺好的!”

“真……真的?”那個聲音透著些不確定和懷疑。

“真的,”小唐一邊走出消防通道一邊轉頭說話,“陸雲你這樣看著挺好的啊。”

隨著她的聲音,一個穿著淡綠色外套的女生彆扭地走了出來。

這身是暴力之都年輕女性中很流行的打扮,背心加工裝褲,外面是個到腰的小外套,兼顧了行動和美觀,幾個要害部位都被包裹住,影響動作的袖管和褲管則都被裁到了很短,做了收口的魔術貼。

黃毛第一眼簡直都沒認出來這人是陸雲。

在上面的這幾十分鐘,不知道是小霍是施了什麼魔法,把陸雲那頭亂糟糟的頭發收拾的整整齊齊,柔順無比地披在後背上,露出一張瘦的驚人的臉。

他這才發現,陸雲的頭發確實是長於正常長度,褪.去了那些打結和灰塵的遮掩,為了把臉包個徹底,她這頭長發至少已經長到了膝蓋部分,發質發黃,很明顯能看出來營養不.良。

她大概在紫街裡面混久了,日常采用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包裹成個流浪漢的樣子掩蓋性彆,很少穿這種露膚度比較高的衣服,所以現在看著頗為不適應。

“小……小唐姐,”她有點糾結地拉了一把小唐,“我感覺這個衣服不太好。”

“哪不好啊,”小唐嘴裡叼了一根不知道從哪弄到的棒棒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不是經常見街上有人這麼穿嗎?”

這身哪怕是十幾年後都挺流行的啊。

“不方便……打架,這些帶子,很多餘,”陸雲尷尬地拉拉外套衣擺,“很容易磕到皮膚,而且口袋在後背,容易被偷錢,在砸商店的時候會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傷,還不保暖,晚上穿這個睡很容易被劃傷……”

她開始的時候還有點尷尬,說到後面,儼然已經進入了自己的領域,聲音逐漸認真起來:“而且這種布料很不耐磨,非常容易破損,顏色也不夠耐臟……”

“行了行了行了,”小唐抽抽嘴角,“你就當滿足一下小霍的裝扮癮吧……”

剛才在上面,本來大家隻是想休息一下就下樓的,結果小霍忽然突發奇想,說陸雲身上這身衣服看著都包漿了,要不換一身吧。不然這樣去餐廳也怪不好的。

陸雲本來就是紫街裡面長起來的小孩,對於這種天降餡餅的行為一向是來者不拒,她自己的衣服指不定都是垃圾堆撿的,自然沒有覺得不自在。

“那你正好洗個澡出來換,”小霍摸摸下巴,“不然乾淨衣服都要臟了……”

這話也沒什麼問題。

陸雲想了想,她為了裝男生,平時本來就不怎麼洗澡,一般都是到了自己都要看不下去的時候,等一個大雨天。冒著雨稍微擦一下四肢和臉部,然後趕緊用頭發遮起來。這個過程還需要避著人,因為下大雨的時候才能洗澡的紫街人不在少數,他們會互相呼朋喚友一起結伴把上半身脫的精光。

這種場合,陸雲肯定是不敢去的。

她一般都是等到雨快停了大家都走的差不多的時候,找個偏僻點的地方大概擦一下四肢。

既然現在有人提供了單獨洗漱的環境,那不蹭白不蹭。

誰知道陸雲一從酒店的衛生間裡出來,在外面等著她的小霍就嗷嗷地叫了起來。

“嘿嘿嘿這麼可愛!”小霍一邊怪笑著捏她的臉,一邊從旁邊拎起來了一個吹風機,要幫她吹頭發,“等我待會給你找身衣服!”

陸雲的長相實際上和可愛搭不上邊。

如果一個人長期處於吃不飽的環境中,那他多半會變得面黃肌瘦,但奈何陸雲的前後對比相差過大,小霍怪叫的時候,管紅雁和小唐也震驚住了。

“感覺……”管紅雁低聲吐槽,“一下子從史前社會進入了文明社會……”

之前大家還不覺得,但現在陸雲正經洗漱完畢之後,她之前的扮相就變得不忍直視了起來。

整個紫街,比她那副扮相還狼狽的人不多。

“我要是第一眼見到她是這個樣子,我絕對不會認錯……”小唐默默。

小霍比她高不少,她的衣服陸雲雖然能穿,但肯定嫌大。

為了找到陸雲能穿的,她翻了半天,試了好多件,最後終於發現這身的袖口和褲管都有魔術貼,終於勉勉強強套了上去。

對於陸雲來說,這身還是太大了,但總歸比她之前要好得多。

至於鞋就沒辦法了,陸雲腳上還是那雙多半從垃圾場撿來的運動鞋。

臨近午飯時間,宴會廳裡面人不多,但是鬨哄哄的,有幾個人已經開始從後廚往出端菜,大家一邊聊天一邊吃飯,沒有人注意到陸雲這身有點奇怪的打扮。

小霍一到宴會廳裡就興衝衝朝著後廚跑了過去:“今天有肉,我給你們弄點!”

“有哥!有哥!”她的聲音大的白燼述他們都能聽見,“我今天帶了幾個朋友來蹭飯。”

“其他幾個人受了點小傷,不過不嚴重。”

“我們先找個地方坐吧。”袁山鳴看了一下周圍,“這裡好像和一十幾年後也沒什麼不一樣。”

大家都是兩兩的坐在桌子上面,大概因為是中午,不少隊伍都沒回來,宴會廳中空著不少座位。

陸雲一路都在和工裝褲還有那件工裝風外套上面的裝飾綁帶搏鬥,跟著大家坐下之後,才一臉認真地看向小唐:“我知道這是乾什麼的了。”

“乾什麼的?”小唐莫名其妙,“這不就是裝飾的帶子嗎,還能乾什麼?”

“關鍵時刻可以拽下來,”陸雲一把拽斷了一個裝飾綁帶,比劃了一下,“當做應急繃帶用。”

“……你彆讓小霍看見啊。”小唐默默把那根慘死的綁帶塞到陸雲外套口袋裡,往裡塞了塞,“能白嫖件衣服不容易。”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陸雲點點頭,“所以我沒有當著她的面說。”

小唐:“……你還怪有禮貌的。”

去到了後廚的小霍很快就帶著幾盤菜到了這裡,有哥做的不過是很簡單的普通炒菜,不過對於陸雲來說,能吃飽就是好的。

大家習慣了陸雲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看著她風卷殘雲了半天,才在小霍迷茫的:“你們不吃嗎?剛才不還是說餓嗎……我問有哥他說你們也沒去後廚……”

“哦哦哦吃的,吃的!”小唐趕緊拿起筷子,扒了口碗裡的飯,“剛才估計他們沒找到後廚在哪吧?”

袁山鳴朝著白燼述投來詢問地一瞥,得到他一個【待會說】的視線和微微的搖頭,很快也會意地移開了視線。

多半狄塔是沒問到什麼的信息的。

失魂落魄了好幾天的狄塔現在也恢複了正常,看不出她現在正在想什麼。

“對了,我聽小霍說是你們幫她把另外幾個隊友扶回來的,謝謝啊,”期間有哥還端著鍋出來道了聲謝,“回頭等到帶完這隊了請你們吃個飯。”

暴力之都裡面大部分市民對於新人既不是認可也不是排斥,而是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會主動救助新人的很少。

他作為常駐這裡的領隊,算是半個暴力之都人,在這些人的認可範圍之內,不知道是客套還是真心,約起飯約的很順嘴。

陸雲全程埋著頭吃飯,袁山鳴抬頭和有哥搭了幾句話,應付走了對方之後微微朝著大家搖搖頭。

他不認識這個“有哥”。

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此次都像是戴權一樣,被他撞個正著。

有哥多半是沒認出來陸雲就是前幾天那個被小霍抓住的小賊的,她穿的像是個B都裡常見的市民,又沒了那頭亂糟糟的頭發,埋頭吃飯的時候好幾次抬起臉來都沒有引起他的注意力。

中午時間過去,不少隊伍又離開了宴會廳準備前往下一個怪談地點,小霍也從有哥那裡要了點錢來塞到了陸雲手裡:“今天謝謝你啦,拜拜!”

“哎對了等等,”她忽然想起來似的,“我剛才找彆的隊伍的借了一個皮筋,你頭發這麼長,你可以紮起來。”

小霍從手腕上褪下來一個黑色的皮筋,示意陸雲自己來。

陸雲摸索著梳理了一下頭發,把辮子紮得亂七八糟。

“……算了,”小霍扶額,“我來吧。”

“哎……”她蹲下愣了一下,“這個胳膊上怎麼斷了一個綁帶?”

陸雲一愣。

“這什麼時候弄斷的啊……我要不給你換一件吧。”小霍摸了摸斷口處若有所思。

她湊在陸雲面前,睫毛長的驚人,能看見眼皮上面的睫毛根部有一個小小的痣。

鬼使神差地,陸雲摸了一下那個痣。

“怎麼了?”小霍奇怪地摸了摸眼睛,“有東西嗎?”

“落灰了。“陸雲面不改色。

“哦哦哦謝謝你啊,我給你重新紮一下頭頭發。”

這一打岔,小霍很快把綁帶的事情拋之腦後。

她彎下腰,幫著陸雲拆掉了那個亂七八糟的頭發,耐心梳理著被她揉成一團的發尾,重新紮了個高馬尾。

“當當,這就好了!”她滿意地起身,“拜拜~”

小霍又興衝衝地回酒店裡面去了。

好像她就是一時興起做了個好事,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的一樣。

陸雲目送著小霍離開,默默數了數手裡的錢:“一千整。”

“多給了五十?”黃毛抬頭,“哎那要不要叫住她給她還回去啊!”

“不要,”陸雲飛快開口,“到了我手裡就是我的了!”

黃毛:……

還真是這小子的風格啊。

“今天算是提前收工,”她把一千塊錢塞到口袋裡,走了幾步,大概覺得不放心,又停下來塞到了小唐手裡,“你拿著,我這件衣服容易被偷。”

大概是同行之前的惺惺相惜,陸雲非常明白這種衣服的缺點,那就是每個口袋都不夠貼身,每個口袋都很容易招扒手。

她走了幾個街區,是在忍受不了自己穿著這樣的衣服,乾脆把那件工裝外套脫了下來抓在手裡,隻穿著那件裡面的黑色背心。

從後面看,能在晃動的頭發間看見她瘦到快要飛出去的肩胛骨和異常清晰的肩部輪廓。

離開了那身全是破洞的衣服之後,陸雲,或者說紫街裡的所有人,除了出奇的瘦之外,和暴力之都的市民並沒有什麼區彆。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的保護費都有了保障,大家慢悠悠地順著馬路往前走,就在即將到達紫街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陸雲忽然被人叫住了。

“哎,那位美女,”有個穿著很氣派的年輕男人衝著她揮了揮手,很友好地跑過來,“能問個路嗎?”

“……我?”陸雲愣了一下。

“對對對就你,你一看就本地人嘛,”那個年輕男人語氣很友好,“想問問你們暴力之都那邊是什麼地方啊?”

他指著的就是遠處的紫街。

陸雲詭異地抬頭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乾嘛?你東西被人偷了,一路跟著小偷跟到了這裡?”

不然她實在不能理解一個穿著光鮮亮麗的人問貧民窟是想乾什麼。

“那倒沒有……”那年輕男人面露難色地摸摸鼻尖,“就是……我和朋友打了個賭,那個這不能說嗎?不能說我就不問了?”

他身後的不遠處站著一個和他穿著同樣氣派的人,大概就是他說的朋友。

這算什麼?

兩個有錢人拿貧民窟當樂子?

“可以,”陸雲淡淡開口,“一個問題五十。”

她平時不會理這種人的搭話,他們也多半不會和自己搭話,今天多半是因為這身新換的衣服。

本來以為這人這樣總能聽出她的拒絕了,結果這年輕男人眼前一亮:“害,你早說嘛!”

“給,”他爽快地在陸雲手裡塞了一張一百,“那是什麼地方啊美女,這些能說了吧。”

陸雲看了看手裡的錢,臉上出現了十分具象化的疑惑。

她今天是撞什麼大運了嗎?接連碰見兩個人傻錢多的大款?

“紫街。”最終,在年輕男人期待的眼神下,她默默開口,“你指的地方就是紫街。”

“紫街是什麼……”那人奇怪地望了望那邊,。

“這是兩個問題,不過介於你給了我一百,所以我可以回答第一次,紫街就是貧民窟,”陸雲語氣淡淡,“窮人住的地方,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

“再加一百,”就在這時,他旁邊的朋友開口,“貧民窟裡是什麼樣子?”

“貧民窟還能是什麼樣子……”陸雲幾乎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弄無語了,她嗤笑一聲,“你們是覺得問這些很好玩?貧民窟就是每天都在死人,每晚都有死靈出現,朝不保夕,饑一頓飽一頓,每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

“一百塊,”她朝著年輕男人伸手,看著對方遞過來一百之後,重新抬頭,“還有問題嗎?”

年輕男人被她盯的尷尬:“沒……沒了。”

他尷尬地搗了一下自己的朋友:“杭亦青你看你會不會說話,你把人家弄不高興了。”

陸雲沒有管自己身後傳來的對話,得到回複之後就朝著前方走去。

身後的年輕男人的朋友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忽然開口:“好,那我就住這了。”

“你看,我就說B都不太行吧,你選哪不好你選B都……”年輕男人絮絮叨叨,話說到了一半,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啊?”

“杭亦青你有病啊?”他瞪大了眼睛,“你W區都不待了,跑來B都這種破地方就算了,你還要住貧民窟?你吃飽了沒事兒乾?”

肯定是吃飽了沒事乾。

走在前面的陸雲不屑地撇撇嘴。

她沒有回頭。

如果她回頭就能看見,她同住的“家人們”一個個都神色震驚地停在了原地。

瘦高男人。

那個問個路出手就是一百的人傻錢多闊佬,叫的那個“杭亦青”就是瘦高男人。

這個時間線,居然正好是他來到紫街的時候。

陸雲竟然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你說笑的吧?你不能吧?”對話還在繼續,那個年輕男人表情誇張,“你圖什麼啊?你就算想要住貧民窟,也不應該問這種小姑娘吧,她懂什麼貧民窟啊,肯定都是家裡人教的啊,什麼貧民窟裡有老虎千萬不能接觸之類的恐嚇小孩的話……”

瘦高……不,杭亦青站在他朋友旁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大隱隱於市。”

“而且,”他語氣很微妙,“你怎麼就知道她不是貧民窟裡的人呢?”

“啊?”年輕男人愣了愣,小聲嘀咕道,“我覺得不像啊……”

杭亦青瞥了他一眼,眼神很玩味,是大家在上個幻境裡經常看到的熟悉眼神:“我當然知道她是哪裡的人……”

“還有事沒?”他不客氣地踹了年輕男人一腳,“沒有就滾,彆跟著我。”

“嘿你好心不識驢肝肺……”年輕男人不滿道。

兩人的身影逐漸虛幻下去,大概是幻境的生成者陸雲沒有聽到後續聊天內容的緣故。

而旁邊的觸發者們神色各異。

“瘦高……呸,杭亦青,名字還挺彆致,他果然不是紫街人啊。”小唐嘀嘀咕咕。

聽他朋友的意思,他是W區的人?

“W區的有錢人?”白燼述猜測。

“W區……”袁山鳴的表情詭異起來,“你們知道W區的W是什麼嗎?”

“什麼?”大家茫然。

“W區是無人之區的縮寫啊,”狄塔語氣莫名其妙,“無人之區,哪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