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非人哉(57)(一更+二更+三更) ……(1 / 1)

黑暗的夾層中, 短暫的沉默後,狄塔煩躁地往後一躺:“那我們白天什麼都不能乾了?”

“多半是,”管紅雁聲音有點低, “等到晚上再說吧。”

“嘖,”小唐不爽地嘖了一聲,“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麼原理啊?能代替人本身的影子, 能在光源下生成,但是又懼怕火光,會不會是因為火光能把這東西燒了?”

她的猜測不無道理。

當初在橋頭東鎮裡面, 這東西就是隻怕火光的。

“有可能, ”白燼述點點頭,稍微支起來了一點身子, “這東西雖然是以影子的形態存在的, 但是並不是真正的影子,當初我們看見的就是一團黑色透明發絲一樣的東西。”

這玩意是有實體的,隻不過看樣子它在脫離了宿主之後實力極弱, 隻要隨隨便便哪個火折子就能嚇退它。

“那要是我們現在每個人手裡捧著一根蠟燭出去呢?”小唐若有所思,“這樣的話它怕火光, 不就可以阻止它近身了?”

“沒用的,”不遠處, 傳來一聲像是嘲諷又像是無奈的聲音,“你以為這些辦法我們沒嘗試過?”

說話的是那個老領隊。

他口中的“我們”指的也應該是那些和他一起觸發了這個怪談的隊友們。

“隻要有其他光源存在, 就算你腳下踩著的是風火輪都沒用,”老領隊稍微伸展了一點四肢, 語氣中透著一種不知是麻木還是絕望的意味,“你知道外面這種環境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小唐轉過頭。

“意味著所有出現在光照下的物體都會擁有影子,你身上帶著蠟燭有什麼用, 杯水車薪聽說過嗎?”老領隊說,“隻要四周的影子都向你撲來,那點火光很快就會被驅散。”

“那要是火更大呢?”小唐不依不饒,“火把?火炬?我他大爺的放一把火把酒店點了,這它總不能把我咋樣吧?”

“怎麼不能呢?”老領隊古怪地笑了兩聲,“你猜在有比火源更加明亮的光源時,火會不會有影子?”

“你意思是……”小唐聲音一下子若有所思了起來,“能讓這東西不對人造成傷害的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現在這樣絕對的黑暗,另一種是在絕對的黑暗下隻有火光這一種點光源?”

那除了這種絕對黑暗的環境外,不就隻有暴力之都的夜晚能滿足這兩個條件。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夜晚。

白燼述聽見旁邊幾個新人泄氣似的聲音。

“所以現在不管我們要怎麼樣,是跑還是調查還是硬剛,唯一的辦法隻有等到夜晚再說唄,”管紅雁往後靠了靠,沙發彈簧發出一點輕微的顫動聲,“那我們現在能乾嘛?”

“不知道,”小唐在旁邊甩了幾下頭發,“反正我是睡不著。”

“我也。”旁邊響起幾聲應和聲。

這才起床沒幾個小時,就算是想睡大家也睡不著。再加上觸發了S之後不能解決就會被永遠留在這個黑暗夾層的危機懸在每一個人頭頂,但凡是個不想死的人,這會也不能心大到直接入睡。

這麼長的時間,總不能發呆度過。

但真要讓大家在這裡討論這影子這怪談是個什麼東西,在缺少一切線索的情況下,能瞎猜的也都瞎猜的差不多了,再討論下去約等於說廢話。

白燼述倒是有點想主動開啟袁山鳴和懷嘉木到底去了哪的話題,這兩人的失蹤肯定有問題,不說懷嘉木,袁山鳴這人作為隊長大部分時間還是靠譜的,加上他們這三個隊員絕對是他逃離新手村領隊獲取高額積分的希望,再怎麼說袁山鳴也做不出把他們推入險境然後自己跑路的事來。

最次最次,在跑路之前,袁山鳴總得給他們透露點什麼信息防止他們死裡邊吧?

什麼都不說,這不是袁山鳴的作風,他的失蹤恐怕大有文章,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但是現在狄塔的心情不好,有了老領隊的前車之鑒在,在場唯一一個最需要完成怪談或者逃離這裡的就是她,這要是再提起袁山鳴,那無疑是雪上加霜。

畢竟大家再怎麼說都是兩個隊伍的人,狄塔不是他們的領隊,和他們的利益也沒有捆綁,這種時候還是閉嘴比較明智。

“好無聊……”小唐脖子後仰,發出斷斷續續的無意義氣音,“現在這個情況,連手機都不能玩。”

手機屏幕有光,為了保持絕對的黑暗氛圍,用手機打遊戲也就變成了不可能的事。

這對於她這種重度電子產品中毒者來說,這簡直是一種酷刑。

“彆說打遊戲了,”管紅雁微微歎了一口氣,“這會連直播間彈幕也不能看。”

直播間屏幕也是有光的,更要命的是,那東西還是手電筒一類的電子產品冷光。

打開直播間從彈幕那裡獲得信息也就變成了一種奢望。

“要不……”黃毛在旁邊提出一個頗為弱智的提議,“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白燼述:?

“咳……咳。”管紅雁被嗆了個正著。

狄塔深吸一口氣:“哈?”

“你認真的?”小唐反應最大,“這裡這麼暗,不管是剪刀石頭布還是扔骰子或者轉酒瓶都看不見點數吧?這怎麼確認誰來說啊?”

前半句話小唐說的時候白燼述還在心裡默默讚同,到了後半句,白燼述:……

合著小唐考慮這個提議的問題在於怎麼實現真心話大冒險的流程,而不是在這樣一個詭異的環境裡玩真心話大冒險有多奇怪。

“真要玩的話也不是找不到辦法……”管紅雁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總有能不用視線就能完成的小遊戲嘛,比如說報數什麼的,每個人報的數字不能為七和七的倍數……”

“這也太簡單了,”小唐在旁邊插嘴,“前後兩個人報的數字不能為七的倍數且相加相減相乘相除都不可以才差不多吧……”

“那還得加個時限……”黃毛在旁邊插嘴,“不能想太久。”

這都什麼跟什麼。

白燼述抽抽嘴角:“行了,那我還是努力醞釀睡意吧,你們慢慢玩。”

他這麼一打岔,本來還有些熱鬨的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

“呃……”黃毛在旁邊撓撓頭,“爾哥你睡得著嗎?”

“睡得著,”白燼述閉上眼睛,微微揮了揮手,“養精蓄銳吧還是,晚上的城市護衛隊是什麼樣子還不好說呢。”

這句話一下子把所有人拉入了現實。

狄塔微微吐出一口氣:“城市護衛隊……我沒有和他們正面對上過,大部分領隊和新人也不會選擇和他們出現衝突,今晚做好準備吧。”

狹窄的夾層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小唐倒是頗為樂觀:“哎呀不要擔心,肯定逃得出去啦,不過能活著出去幾個人就不一定了。”

真會說話。

這話一出,氣氛簡直不是沉默了,那是死寂。

“這沙發好矮啊,靠著腰酸,”偏偏罪魁禍首一無所覺,“樺姐你腿好軟,借我躺一會唄,用作交換待會你躺我的!”

管紅雁:“……謝謝,不用了。”

小唐的方向傳來一陣皮質沙發和衣服摩擦的聲音,幾秒鐘後,她如願以償躺到了管紅雁腿上。

隨著四周逐漸安靜下來,白燼述也閉上眼睛閉目養神,打算努力醞釀睡意熬過這漫長的白日。

黑暗的環境中,時間的概念總是會變得不甚明晰。

他感覺沒有過多久,那個老領隊就一下子坐了起來:“到了。”

“什麼到了?”白燼述還沒反應過來。

“時間,時間到了,”老領隊開口,“馬上天就要黑了。”

這個夾層中這麼黑,唯一能夠看時間的手機也無法打開,也不知道這個老領隊是如何做到這麼準確地分辨白天與黑夜的。

隻能全部歸功於他常年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已經鍛煉出了這樣一種特殊的能力。

“嗯?”不遠處傳來一聲帶著點茫然的聲音,“時間到了?”

是小唐。

她好像真的睡著了。

隊伍中此起彼伏響起一些從睡夢中醒來後驟然加粗的呼吸聲。

“啊對不起樺姐!”小唐一下子坐直身子,“我好像忘記和你換了……”

管紅雁:“沒事兒。”

她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帶多少倦意,應該沒有入睡。

狄塔也沒能睡著。

“現在幾點了?”她聲音有些焦急,“前輩,你確定時間是對的吧?”

那個影子想要把他們逼入陽光下,要是現在出去外界不是黑夜,那豈不是就是自投羅網。

畢竟消防通道的路肯定不能走了,誰也不知道那些操縱著死者屍體的影子們會不會在洞口出等他們自投羅網。

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就隻有燈泡全部被毀的電梯井了。

電梯井這地方,易上難下,想要從四層樓的高度下去簡單,但是要上來的話,多少得需要點技術或者借助轎廂本身的上升。

前者他們不熟悉環境,後者的話,電梯轎廂總得按樓層,轎廂裡面有光亮,誰來按呢?

這也隻能代表他們一旦下去,就很難再回到這裡了。

“當然是對的。”老領隊受到了質疑,倒是不生氣,心平氣和地劃亮了一根火柴。

驟然亮起的環境中,所有人不適地眯起了眼睛,但隨著火柴的燃燒,大家都看見他手腕上戴著的一個機械表。

時間確實已經七點多了。

按照暴力之都內的日落時間,再過半個小時左右,就是城市護衛隊出現的時間。

狄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準備走吧。”

不管結果如何,他們現在都必須出去了。

沒有影子的夜晚是他們觸發這個怪談後唯一的活動時間,如果今晚不能離開這裡,那麼他們就必須在天亮之前找到辦法回到這裡,繼續等待下一個晚上。

然而時間不等人,誰也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影子怪談判斷失敗的標準到底是什麼,在這裡待的時間越久,所有人也就越危險,狄塔被像是這個老領隊一樣留在這裡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在沒有任何頭緒和線索的情況下觸發了S絕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前輩,麻煩帶路了。”狄塔出聲。

白燼述緩緩吐出一口氣,聽見老領隊那裡傳來沙發彈簧的聲音,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跟我來。”

黑暗的夾層讓人難以分辨出方向的正確與否,所有人跟著老領隊的走路聲,勾著身子往前移動了一段距離,而後,那個走路聲停了下來:“就這裡,你們右邊有一堵牆。”

所有人應聲抬起自己的右手。

右邊果然有一堵牆。

“扶著這個牆慢慢走,“老領隊的聲音傳來,“走到手摸不到牆的缺口處就是出入這裡的電梯口,牆壁背面這一層大概一米二左右的位置有一個轎廂導軌的鐵杆,抓住那個鐵杆,就能翻進電梯井裡,順著導軌往下滑。”

“前輩,”黃毛的聲音有點發抖,“電梯井裡沒梯子嗎?”

“當然沒有,”老領隊理所當然,“想要從這裡下去,隻能從轎廂的纜繩或者導軌上面下去。”

“不過倒也不會死,”在所有人提起一口氣的時候,老領隊想了想開口。,

“現在……”他大概是伸手摸了一下電梯井內的纜繩,判斷了一下轎廂的方向,“電梯在上面,你們要是沒有抓住落底的話,隻可能落入負二層的積水裡面,忽略掉水裡可能有的尖銳物品和其他雜物,也就約等於從四五層樓的高度自由落水吧。”

“不知道這麼說會不會讓你們好受點,”他不在意地微微聳肩,“好了,我要下去了,你們順著我說的往下來就行,到了開口附近我會出聲叫你們出來的。”

他似乎一點不受黑暗的影響似的,幾個呼吸間,聲音裡就帶上了一點電梯井內特有的回聲,並且越來越遠了:“最好快點,我不會等你們太久,我晚上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排在隊伍最前面的狄塔做心理建設似的深呼吸幾下:“我去了。”

“你小心。”管紅雁跟在她身後。

“放心,”狄塔的聲音已經待了點電梯井裡的回音,“我摸到那個鐵杆了,我……靠,好了抓住了!”

前方傳來幾聲蹬牆的聲音,應該是狄塔在尋找落腳點,幾秒過後,她聲音有點勉強:“這地方,這地方隻有這一個鐵杆能握住,底下找不到任何落腳的地方,也可能是我身高不夠。”

這話就有點離譜了。

狄塔身高起碼一米七五以上,如果她雙臂向上平舉握住那個鐵杆,那從她指尖到腳尖的距離起碼兩米以上。

這麼長的距離都沒有一個可以落腳的結構,可見這地方就根本沒法像是爬梯子一樣一層一層下去。

唯一的辦法居然真是那個老領隊說的,抱著導軌滑下去。

“嘶,”狄塔往下了一小段,傳來一聲急促的吸氣聲,“這導軌太窄了,根本抱不住,後面的纜繩上面也都是機油,滑下去的速度必須快!”

想要慢慢蹭下去幾乎不可能。

電梯導軌的設計本來就不是為了給人滑上滑下設計的,想要把全身力氣用兩根胳膊聚集於這東西上面,根本使不上力。

“你們最好快點。”樓下,老領隊的聲音悠悠傳來,他聽起來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他常年從電梯井裡上下,早已經習慣了這裡的設施。

好在狄塔手上力氣還是有的,雖然找不到落腳點,但起碼還能單手掛在那個鐵杆上,尋找其他的方法上下。

“你往下摸一下找找,”白燼述想了想開口,“電梯井裡總應該又給維修人員配的安全燈,燈被打掉之後,安裝燈的架子應該還在。”

“我找找!”狄塔的聲音有點費勁,“我摸一下……靠這是什麼東西,在這邊!”

黑暗的環境裡什麼都看不見,想要探明周圍的環境隻能靠摸。

“右邊頭頂有個照明燈!”她應該是單手抓住了什麼,費力地喘了幾口氣後開口,“底下還有一個,可以踩著底下的這個照明燈緩慢下蹲,然後反手抓著後面的纜繩往下跳一段,再扣住下面的那個照明燈架子……”

她的聲音逐漸變遠,然後又是一聲“噔”。

“這個照明燈大概一米二三左右就有一個,”狄塔的聲音從下面傳來,“一路抓著這個和後面的纜繩,就能下去!”

接著又是幾聲越來越遠的聲音,最後,那個老領隊的聲音傳來:“這裡,抓住。”

狄塔應該到了他們開的出入口那裡。

“呼……”她長出一口氣,電梯井底部傳來她脫力地坐到地上的聲音。

雖然困難無比,但狄塔起碼給所有人探了路,安全到達了底下。

下一個就是管紅雁了。

她深呼吸幾口,照著狄塔的說法,拉住那個鐵杆,在黑暗中開始摸索她提到過的那個照明燈。

過了一會,她應該是摸到了,隨著幾聲快的多了的“蹬蹬蹬”,管紅雁飛快下移。

“這邊!”狄塔出聲,“抓住我的手,好!”

她一使力,應該把管紅雁提了上去。

“靠……”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聲暗罵,“好像胳膊有點脫臼。”

管紅雁的聲音:“你等一下我給你看看……不行我看不清我不太敢下手,爾泗!爾泗你會接胳膊嗎?”

白燼述本來排在隊伍稍微靠後一點的位置,聽見管紅雁的聲音,皺皺眉毛開口道:“你們先彆動了,我下來看一下。”

他不會接脫臼胳膊,但岑秉岐多半是可以的。

“你先下?”小唐轉身問道。

“我先。”白燼述點點頭,和小唐在黑暗中完成了位置的互換,又和前面的幾個新人換過去,成功走到了隊伍的最前端。

電梯井裡帶著一股和夾層中截然不同的陰冷空氣,混雜著下方負一二層常年積水的臭味和灰塵味,讓人聞到的一瞬間就忍不住大腦一片空白。

這氣味……能在這裡整天上下,這位老領隊也是能忍。

白燼述摸摸後腰,確定那把菜刀被他好好彆在了後面,再劇烈的動作也不會掉出之後,放心地伸手扣住那個領隊所說的鐵杆。

很短的鐵杆,邊緣還有一點粗糲,很劃手,寬度也隻夠一隻半的手掌並握的。

想要把全身重量放到這一根鐵杆上,對於抓握者的握力簡直是一種極端考驗。

“一,二,三。”

白燼述在心裡默默數了三聲,下一秒,他就單手握著那個鐵杆,直直從平台上跳了下去。

身體出現一瞬間的騰空感,所有重量全部都被集中在了那一隻手上,瞬間加大的拉力一下子讓他清晰聽見自己骨頭上傳來一個清脆的“哢”。

好在下一秒,這手上似乎就傳來了無窮的力氣。

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接管了他的身體一樣,也不能稱之為接管,因為在此時此刻,思考的依舊是他的大腦。

但是大腦更加清晰了,或者說,他在這一瞬間,對於這個電梯井的感觸更加明細了。

明明還是同樣的一副軀殼,但是在這一瞬間,他呼吸發出的回音,他耳畔劃過的風聲,他肢體所觸及到的井壁,這一切瞬間在他腦海中以極快的速度被換算成為一些極其立體的數值。

然後,這個極其黑暗的電梯井結構,以一種並不是“看”的方式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電梯大概在上方,下面十米左右的地方是積水,整個井內也因為這樣的積水而空氣潮濕難聞。

握住鐵杆的那隻手穩定的不可思議,另一隻手則像是早就知道落點在哪裡一樣,精準地落到了那個燈的位置上。

一片漆黑的視野中似乎出現了一個有些破損的橢圓形燈罩輪廓。

眼前的黑色似乎被變成了黑色和灰白色,白燼述環顧周圍一圈,居然能隱約看得清導軌的形狀。

那是個半掌寬,緊貼著牆壁釘死的軌道,四條半掌寬的軌道並行,目之所及之處找不到任何一個橫著的結構能作為落腳點或者落腳點。

往右看,一串並排的燈泡已經全部被之前的隊伍破壞,好在照明燈遺址周圍還殘存了一點用來架住這些燈架的橫梁。

這多半就是剛才狄塔和管紅雁下去的落腳點了。

與此同時,他能看見並不代表著他這裡恢複了光照,這應該是岑秉岐正在掌控這具身體的緣故。

這情況不太正常,他雖然進來的時候使用了這個身份,但……

“爾泗?”電梯井下傳來管紅雁有點擔心的聲音,“你找到我們兩個人下來的那個落腳點了嗎?你下得來不?”

“可以,”白燼述微微皺皺眉,“等我一下。”

看見井壁內的情況後,就能明白這裡並不是那麼難爬,隻不過因為前面兩人都看不清這裡有什麼,所以才會錯失不少可以借力的抓手和落腳點。

白燼述一隻手鬆開鐵杆,反手握住身後的橫杆,正好踩在導軌上鏈條的滑輪處。

能看見黑暗中的一切,自然也能看見電梯井下方的景象。

電梯井內並不是完全光滑的,隻要能看得見,就能找到一條可以借力到達低端的完美路線。

在距離這裡不算遠的井壁邊,被人為的開出了一個口,管紅雁的半個身子就從裡面探出來,正在往他這個地方看。

——雖然她這樣是多半什麼都看不見的。

“你待會下到我這個聲音的距離時,往右伸手拉住右邊的一個導軌,努力往左邊探,”她說的大概是狄塔的那個路線,“然後我伸手拉住你,把你拉上來。”

“不用,我自己可以,”管紅雁聽見一個有點冷漠的拒絕聲,“你往後點,彆被我撞到。”

這聲音帶著太過鮮明的個人特色,她一下子就縮了回去:“您來,您來。”

看來是某位擅長這些的人格上號了。

環境太過黑暗她也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聽見幾聲和狄塔還有她形成鮮明對比的輕巧跳躍聲,接著,她面前揚起一陣風。

有人直接跳到了這個開口裡面。

“好了,”岑秉岐的聲音響起,“狄塔胳膊怎麼了?”

“好像脫臼了……”管紅雁趕緊開口,“你看一下能不能接……”

她話沒說完,就聽見“哢哢”兩聲:“行了。”

岑秉岐稍微往旁邊走了幾步,對著電梯井喊道:“可以下來了。”

上面響起一聲費力的“行。”

是狄塔隊伍裡的那個健身男。

“我摸不到那個燈的位置,”他聲音帶著回音,“好像,在上面一點……嘶。”

“那個燈就在右邊,”狄塔混亂地指導著,“你再找找,我們三個人都下來了,你努力往右邊摸一下,燈就在下面一點!”

“不行我摸不到……”這聲音脫力。

“下面一點,”管紅雁聽見岑秉岐忽然開口,“手往下點。”

“好……好了!”健身壯漢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聲音,“然後呢?然後往下嗎?”

“往你的右手邊用腳找一下,還有一個燈,就在這個燈的正下方,你蹬一下牆壁找找……”狄塔靠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記憶指導。

“左面,”管紅雁又聽見岑秉岐開口,“往左蹬,有一段鐵管的固定結構,可以用來借力。好,然後往下蹲,右手順著導軌往下找,有一個鐵輪。”

“好我找到了!”健身壯漢趕緊開口,“接著往下嗎?”

“左手鬆手,抓住中間的纜繩借力往下滑一段,腳不要動,直到碰到下一段鋼管固定結構用來借力停止。”

“好我試一下……到了!”

隨著他的指導,那個毫無經驗的健身壯漢居然也跌跌撞撞爬了下來,靠著自己從缺口裡弓著腰一個借力滾了進來。

狄塔雖然感覺有點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合適。

他是怎麼知道這些人都在電梯井裡的哪個位置的,電梯井裡面有那麼多的落腳點和借力處嗎?

簡直就像是看得見一樣。

每個人都在他的安排下找到了一個簡直是為他們特彆定製的落腳點似的,隻要跟著爾泗的安排走,他們就能每一步都找到最佳路線,最後安全地到達目的地。

這種不對的感覺在黃毛失手掉落,差點就掉進水裡,結果被爾泗一把拉住領子,猛地提了上來之後到達了巔峰。

“那個……爾泗,”在黃毛的粗喘聲中,狄塔有點疑惑,“你看得見嗎?”

“嗯?”她聽見一個十分耐人尋味的回答,“你覺得我看得見嗎?”

“啊?”狄塔茫然一瞬間,“不能吧……”

這麼暗,這裡怎麼可能看得見啊?

或者說……

“那你以前來過這個電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