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棄我去者(17)(三合一)(1 / 1)

【我去, 這也能扒出來……】

【雖然和具體規則無關,但是莫名其妙讓人感覺背後一寒……】

【或許有人記得, 這個項目的名字就是棄我去者, 盲投出來之後我們還迷惑了很久為什麼叫這個。】

【我記得我記得,當時我還在疑惑,一般來說基金會的空間命名自動生成出來都是和項目場景有關的內容, 比如說像腸粉他們上一個通關的副本,雖然關鍵詞是身份和替換,但是自動生成出來的名字卻是未知空間場景——第一醫院。】

【所以我們現在終於知道【棄我去者】指的場景內容是什麼了……】

【這個小村莊偏僻到甚至沒有名字, 生成命名時不能自動抓取場景名字, 所以才會選擇“棄我去者”,指向那些拋棄了曾經的親人朋友們離開舊址來到外面生活的村民和他們的後代……】

【基金會的自動命名有點東西的。】

村莊的舊事大概就是這樣了。

所有人無從知曉那些被拋下的人會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行走的逆流的時間中, 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們在被蟲子寄生的一瞬間,就已經再也不可能和那些時間流向正常的人一樣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拋棄了他們,”在一陣雨滴打在屋頂上的悶響後, 管紅雁忽然開口道, “那不還有一個沒有搬遷痕跡的房子嗎?說不定這就是唯一一個留下來的正常人。”

這個人或許就像是能夠看見時間被啃食出漏洞的岑祈雯一樣, 看見了原本人類所不能看見的東西,知道了有關於蟲子的真相,並把它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大努力畫了下來。但是有可能他說出了所有內容, 卻因為太過離奇不被他人相信, 有可能他陷入了和岑祈雯一樣的瘋狂,於是被這些離開村莊的人們和那些逆行的感染者們一同留在了這裡。

精神正常卻時間逆向的感染者們走向了昨天,精神瘋狂卻時間正流的這個人走向了明日。

而他們都是被那些山外的村民們,被他們拋棄留在這裡的人。

雲廣長歎一口氣:“所以他們才會極力避免提起這件事吧?”

從佘莫楚的角度上來講,這些村民的確對於克蘇魯世界中的存活規則有著本能的理解, 他們避免提起這些,不去深究原因,甚至在舉村搬遷出來之後通過一個“春天清肺”的謊言掩蓋了一切,把那些瘋狂的吊詭的舊事全部都掩埋在了山林間。

而回避與謊言未嘗不是一種遺忘,等到幾代後,十幾代後,又有誰會記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就在氣氛陷入一種未知的悵然時,張鹿忽然小聲驚叫了一聲:“岑祈雯?”

“岑祈雯!”她猛地站起來,慌張的四處環顧了一圈,“你們誰看見岑祈雯了?!”

剛剛雲廣他們在分析討論的時候大家都聽的異常認真,她也不例外,能夠進入高端空間的隊員們對於此類解謎的過程和信息的抽絲剝繭無疑都是頂級的,思維沉浸在其中的同時,對於外界的注意力也會相對的下降很多。

岑祈雯就是在這個時候消失不見的。

【我靠是啊岑祈雯呢?】

【剛剛我就在彈幕上喊了,我說岑祈雯出去了岑祈雯出去了你們沒一個人理我,隊員也沒一個人注意,都在聊時間逆流……】

【大家湊成一圈討論線索,誰能想到一路上一直安安靜靜抓著張鹿手不放的岑祈雯會忽然消失啊!】

屋內,本來悵然的氣氛一掃而空,所有人被張鹿的這句話說的心頭一緊,紛紛站了起來。

“真不見了,”管紅雁皺著眉頭,“她不是畏水畏光嗎,外面下著大雨,她還能跑哪去啊?!”

而且外面的門還是關著的,就算岑祈雯真的跑出去了,以她現在的精神水平,足夠支撐她不發出一點聲音的離開這裡,並且還記得關上門嗎?

他們一群人在討論的時候雖然專注,但聲音並不大,怎麼可能會忽略門打開之後傳來的窗外雨聲。

“出去的不一定是岑祈雯,”就在隊員們紛紛準備再次使用奇跡,把薄膜裹滿全身出去找人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聲的白燼述忽然說道,“我說過,我需要向你們確認,你們是否產生過非自願的想法或者行為。”

當時隻有管紅雁一個人說,她曾經產生過一種很詭異的非自願想法,對岑祈雯的腦漿產生了一種親切感。

如果說,蟲子對於人體大腦的攻擊是汲取養分,打散思維,操縱行動,那麼像他們這種精神尚且正常的人,蟲子沒有打散他們的思維,自然也就不可能對他們進行下一步操縱行動。

而岑祈雯這種尚且在瘋狂中沒有緩過神來的,就是蟲子最好的操縱對象。

而幼蟲們之間或許有著他們也無法察覺的交流方式,在岑祈雯打開門出去的同時,他們腦子的幼蟲們也屏蔽了他們對於岑祈雯的感知,以達到了一種所有人都對她的離開視而不見的效果。

但不管怎麼說,該出去找人還是得出去找。

外面的雨聲聽起來隻大不小,白燼述走在最後面,在離開房屋之前拉住雲廣問道:“基金會裡有什麼奇跡是可以保存物品上的氣息不被吹散的嗎?”

“我想想,”雲廣頓了一會,“有好幾個都可以,具體要看你需要保存的東西大小,有些奇跡不能放置與內部空間差彆過大的物品……”

他猛地想起來似的補充道:“哦對,如果這條信息有可能引起san check的話那我把這些奇跡都發給你,你自己選。”

“我不是為了放置,”白燼述感覺自己更煩躁了點,“有沒有可以貼身存放,但是又能保存氣息的?”

“……沒有,”雲廣思考了半天,“或者說就我所知沒有,如果現在在項目外的話還可以問問後勤客服,但是現在,我想不到。”

“行吧。”白燼述也無意為難雲廣,看著所有人都冒著傾盆大雨從屋裡出去,他恨不得直接把這件邪神外套吃肚子裡吞下去再出門。

等一下……

白燼述頓住了離開的腳步。

為什麼他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一個正常的人類會在需要貼身保存某樣物體的時候產生“吞進肚子”這類解決方式嗎?

他確認般地掀開衣擺摸了一下自己的腰,依舊是人類的皮膚,蒼白的顏色和細膩的觸感,蛇鱗沒有冒出來。

那是怎麼回事?

白燼述仔細摸了一遍自己的腰,裹好薄膜,皺著眉頭邁出了房間。

【小楚你……幾十萬觀眾看著呢,不要老是做這種令人誤會的動作。】

【好細的衣服,不是,好白的腰。】

【你們……岑祈雯生死未卜,你們在這裡看小楚的腰。】

【彆瞎說,岑祈雯昨天沒事,說明她今天一定不會死。】

【再說了,我們都是攝像頭拍什麼就看什麼的捏。】

屋外的大雨更大了些。

白燼述出去的遲,等他到的時候,岑祈雯已經被所有人找到了。

她就倒在一片積水裡,整個人臉色潮紅,看起來好像是發燒了。

蟲子操縱她做出行動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到,剛剛岑祈雯能在這麼大的雨天內行走是因為張鹿幫她裹上了基金會的防水薄膜。

現在岑祈雯什麼都沒有的跑出去,外面雨又這麼大,她不過一會就全身濕透,發起了燒。再加上昨天的精神衝擊,今天早上的驟然驚嚇,一行人在山林內穿行進入這裡的長期跋涉,她體力不支,一下子倒在了雨水裡。

管紅雁說她暈倒的地方是去往那個蜂巢的必經之路,這次大家也顧不得顧及不顧忌的了,把岑祈雯背回房間內之後就生了一堆火。

幾個女生幫她換了一身衣服,由於岑祈雯嚴格來講是在“生病”而不是“受傷”,這下連魯長風也沒了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張鹿從商城裡買了點退燒藥,又給她量了一下.體溫。

“40度了,”管紅雁在旁邊甩了幾下水銀溫度計,焦急地看向雲廣,“還有什麼能用的奇跡嗎?冰的就行,得趕緊降溫,這個溫度算高燒,再燒下去腦子就危險了。”

腦子……就危險了。

“這幾個,還有這個貼在額頭上……”雲廣正在一邊翻商城一邊給思索還有什麼現在能用得上,忽然,他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我知道了。”

白燼述直起了背,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我知道蟲子成熟的順序是什麼了。”

“是受傷,或者說是宿主不再健康。”

第一天死亡的江金明,在前一天的山體滑坡中被砸傷了腿。

第一天死亡的畢嫵,在前一天的村莊舊址探索中嚴重燒傷。

第三天死亡的岑祈雯,在雨中受涼發燒現在高燒瀕臨40度。

讓蟲子們進入成熟期的,是宿主受到了傷害。

“你們先說。”管紅雁匆匆忙忙帶著退燒用的奇跡去了岑祈雯那裡,剩下的幾個隊員自覺湊了過來。

白燼述深吸一口氣,壓著心中的不耐煩分析道:“蟲子,或者說世界上的任何一種生物,他們的第一要務都是繁殖。”

繁殖是為了基因的延續,是為了保證種族能夠一直長久的生存下去。

如果說這些蟲子們隻有寄宿在人腦中才能繁殖,或者說他們的卵隻有進入人腦才能孵化變成成蟲,那麼在空中漂浮的那些幼蟲就是不具有繁殖能力,也不具有基因延續能力的。

隻有進入人類的大腦破繭之後的成蟲才可以。

“所以一旦當宿主受到傷害,寄居在他們大腦內的蟲子就會做出一個判斷,”白燼述看了江金明和畢嫵一眼,“他們會認為,目前自己所寄生的這個宿主已經走到了生命的最後階段,它們再在這裡寄宿下去,就會和宿主一起死亡。”

於是蟲子在宿主受傷之後,會飛快進入成熟期,試圖在宿主死亡之前完成破繭,變為成蟲。

包括今天的岑祈雯,她突發高燒大腦溫度到達40度,同樣讓蟲子產生了這裡不在適合寄居的想法,於是它們試圖提前進入成熟期,好讓自己在後一天就能成熟。

而在它們飛快催熟自身,想讓自己破繭的同時,它們也發出了吸引天敵“香菜”的信號,所以這之後,宿主的結局隻可能是兩種,一種被“香菜”襲擊,蟲子破繭失敗,在天敵扼殺在宿主大腦內。

一種宿主大腦炸開,蟲子破繭成功,變為成蟲的蟲子們實現了種族的延續,完成了這一階段的繁衍。

這兩種結局分彆對應的就是江金明畢嫵,和岑祈雯。

魯長風結巴了好一陣,才緩緩看向今天最後一個出現的許子塵:“那那那,那現在他的腦子裡……”

按照這個理論,豈不是說明天許子塵也會受傷,他的受傷導致了他腦子裡的蟲子也加快了成熟過程,於是今天他不是頭炸開就是被“香菜”襲擊。

所有人如夢初醒,從這條信息帶來的短暫san check中清醒過來。

“按理說是這樣的,”白燼述按按額頭,徹底放棄了控製自己的脾氣,“現在你可以選擇一個你喜歡的死法了。”

“想被‘香菜’殺死就現在出這個房間,離管紅雁遠一點。想腦殼炸掉也出這個房間,離我遠一點。”

許子塵怔楞半晌:“等一下。”

他來的最遲,和佘莫楚也不算熟,隻好試探著問道:“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問。”白燼述毫不客氣。

“之前你提到過一種叫做夏蓋蟲族的蟲子,”白燼述的語氣不算好,但許子塵居然也沒有為此而生氣的樣子,反倒是真的在虛心求教道,“既然在其他克蘇魯世界中存在著這種蟲子,那麼你們是如何處理被它所寄生的宿主的?”

“開瓢,”白燼述瞥了他一眼,“腦殼的鑽孔手術,隻有這樣才能把他們從宿主的腦殼裡取出來。”

按照佘莫楚的記憶,隻有這一種方式才能解救那些被夏蓋蟲子所操控的宿主們。

“那這樣的話……是不是我們也可以試試這個辦法?”許子塵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一個非常驚人的建議,“如果把我的腦子打開,然後把蟲子取出來呢?”

魯長風感覺腦殼一涼。

“我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白燼述身上的懶散消失殆儘,他直起身子,“這種蟲子人類看不見,而且我們這裡不具備有……”

他的話忽然停住了。

不,實際上好像現在是真的可以的。

這種蟲子人類看不見,但是隻要他主動把那件外套和自己隔離,那他的異化進度就會大大加快,等到到達一定峰值,就可以和昨晚一樣視野中出現飛蚊症一樣的小斑點,到那時候他就是完全是看得見那些蟲子的。

這裡不具備有手術條件,但是基金會的商城中不會缺少電鑽之類的東西,開腦殼不難,難的是如何合上。

白燼述緩緩看向旁邊捂著腦殼一臉驚恐的魯長風。

不巧的是,現在這裡正好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點。

許子塵沒有前幾天的記憶,但他提出了一個目前來說絕對可以實現的方案,那就是以他這個在因果律上今天一定會死的人作為實驗品,去替所有人來實驗,如果把腦子裡的蟲子取掉,那麼他們可不可以擺脫蟲子的影響。

雲廣在旁邊一臉意料之中,顯然是早已知道許子塵這人是個什麼性格。

他甚至還在旁邊習以為常地問道:“既然你今天一定要死,為什麼不死的有價值一些對吧?”

許子塵點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他遲疑了一下,“你們誰來開?這次的隊裡有醫生嗎?”

【???】

【他好像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讓誰來給他開瓢。】

【隊裡沒醫生啊,就算有,誰敢啊?】

【可是他說的很有道理,既然知道了蟲子在腦子裡,那把腦子打開取出來不就好了?】

【什麼狠人,那要萬一死了呢?】

【萬一死了就死了,許子塵本來就是要死在今天的。】

【嘶……這不就和畢嫵死的時候一樣嗎?用死亡去換取一條線索,小楚怎麼可能答應?他見到隊友死亡都要受不了了,怎麼可能做到親手造成隊友死亡?】

“可以,”在其他隊員震撼的眼神中,佘莫楚站起身,“可以試試,我來開。”

白燼述把一直披在身上的外套取下來搭在椅背上,感覺今天前所未有的放鬆和輕快。

那種一直壓抑在他心頭的煩躁和不虞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前讓他感覺心煩意亂的潮濕空氣一下子也變得親切可愛了起來。

他感覺到了輕鬆。

原來是這樣,異化的過程被邪神的氣息壓抑在了一個限度值內,窗外的雨幕和潮濕的空氣使他體內屬於蛇的那一部分本能迅速覺醒,可他卻被困在這樣一副人類的軀殼中。

窗外雨聲淅瀝,白燼述感覺自己體表的溫度迅速降低,低到了和外面那些沉積在地上的積水平齊。

但他忽然躍躍欲試。

在這個一直處於被動的未知空間中,第一次占據了主動權的躍躍欲試。

自從進入這裡之後,他們的行動一直被牽著走,不管是同伴無法避免的死亡還是不論發現什麼都需要過一個san check的強製性規則。

而打開顱骨取出蟲子這個選擇,無疑是一次人類對於神話生物發出的挑戰。

許子塵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隊員,他提出的是一個絕對具有可行性的實驗。

誠然,站在正常人的角度上講,這種主動造成同類死亡來獲取信息的事情一旦發生就是不人道且不被人所接受的。

但在這裡不同,這個實驗要求是實驗體本人提出來的,最好的結果就是成功,許子塵順利離開逆流的時間,找到逆轉時間的辦法,最差不過失敗,許子塵死在今天後明天重新醒來,就和其他三個人一樣。

不論如何,他的結局已經在昨天注定好了,他今天一定會死,那麼為什麼不讓他的死亡更有意義一點?

如果這個實驗能讓他們找到出去的辦法的話,那這就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對所有人都是。

在一陣詭異的沉默裡,佘莫楚開口道:“我要基金會裡效果最好的麻藥。”

他著雲廣毫不客氣地下達吩咐道:“剛剛你說的那個能夠保存物品信息的奇跡,所有規格合適的發給我。”

“還有電鑽,如果能弄來手術刀一類的東西最好。”

“魯長風留下,其他人隨意。”

“我再問一遍,你確定是吧?”最後,他轉頭看向許子塵。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確認,那雙詭異的眼睛裡透出來的反倒是一種奇異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確定。”許子塵點頭。

“不過……”他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原來你是醫生嗎?”

“不不不,你在想什麼?我當然不是。”魯長風看見他楚哥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可以稱作是微笑的表情。

“但是我可以學。”

“現學。”

他打開基金會的商城面板,當著即將被他開瓢的患者的面,購買了一個【初級外科精通】。

魯長風毛骨悚然,倒吸一口涼氣。

為他楚哥這說出去得被告上法庭的無證行醫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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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紅雁是被外面忽然響起的電鑽聲嚇到的。

她走出來,看見江金明和李仁兩個人噤若寒蟬似的站在門口,看見她來,李仁甚至露出了一個實在不能稱之為笑容的笑容。

“裡面在乾嘛?”管紅雁指了指拉著一道簾子的房間,臉上滿是茫然。

“在……在開瓢?”李仁抽抽嘴角,“你還是讓江金明跟你講吧。”

江金明:“在實驗蟲子被人為摘除之後是否可以達成逃出逆流的效果。”

管紅雁:?

“說人話。”

“在開瓢,”江金明誠懇道,“許子塵提出了一個實驗,如果把他腦子裡的蟲卵全部摘除會怎麼樣,然後佘莫楚響應了這個提議,他們兩個現在一個在開彆人的瓢,一個在被開,魯長風負責做最後的修複工作。”

管紅雁:???

“雲廣就沒管管他們三個?”她不可置信道。

就算是在高端空間也沒這種玩法的。

“雲廣哥說……許子塵就是這樣的人,”李仁表情都麻木了,“就算佘莫楚不響應他的提議,他也會主動找尋其他辦法的,他就是這種連自己的死亡都可以利用的探索隊員。”

當然了,佘莫楚也不差,這是個聽見提議後立馬答應,就算不會開顱手術也可以購買奇跡現學的狠人。

他現在覺得自己對於佘莫楚一開始的看法果然沒有錯,他就是個恒溫25度的冷血動物,從裡到外都是冷的,要不是他們現在同屬一個探索小隊,他懷疑佘莫楚根本無所謂他們死不死,甚至還會主動去給他們製造死亡以探查背後的規則。

隻能說,感謝他沒有站在佘莫楚的對立面。

“那裡面現在就在……?”管紅雁不知道他心裡的心理活動,說話的音調都提高了不少。

“對,現在就在。”江金明閉閉眼,“我跟李仁受不了出來了,雲廣哥在裡面方便待會扶住魯長風。”

管紅雁沒想到自己進入給岑祈雯退個燒的時間,外面就能發生這麼多事。

她張著嘴半天不知道說點什麼好,最後結結巴巴道:“那……那我們現在?”

李仁:“……現在等結果。”

三個人面面相覷,剛一靜下來,簾子裡面就傳來了翻書的聲音,然後是雲廣的說話聲:“我覺得應該是這樣,這邊。”

“你確定?”佘莫楚好像乾了些什麼。

“不對不對不對,好像不能割這個,”雲廣趕緊叫停,“長風,長風,過來一下。”

裡面響起來了魯長風的走路聲,幾秒鐘過去,他發出一聲響亮的反胃乾嘔,成功被雲廣扶到了一邊。

“這是在乾嘛?”管紅雁聽的一臉茫然。

不是在開瓢嗎?

“都說了,是實驗,”江金明閉上眼睛,不忍直視道,“你不會以為佘莫楚真的會開顱手術吧?”

“當然不,佘莫楚他……”管紅雁的聲音也猛地一下停滯住了,“佘莫楚他不會開顱手術???”

“那他怎麼做的手術???”

“打開許子塵的腦殼現學,如果錯了就讓魯長風過去複原,然後換個地方繼續割,直到找到蟲子在大腦哪個部位為止,”李仁誠懇地點了點頭,“就像這樣。”

簾內重新傳來一陣翻書聲,然後又是雲廣的聲音,佘莫楚的聲音,甚至還摻雜著許子塵的聲音:“這都錯幾次了,我怎麼覺得你們兩個怎麼不專業。”

“我們就是不專業,你穩住彆亂動要流出來了,”雲廣承認的很快,“我們要是專業的話也不至於現在在這裡翻書了,你見過哪個醫生一邊翻書一邊做手術的。”

許子塵悻悻:“……那也沒患者一邊被開腦殼一邊和醫生交流的啊。”

佘莫楚:“你倆聊完了嗎?”

管紅雁:……

“我算是知道你們兩個為什麼出來了。”

血腥場面對他們來說雖然沒那麼容易接受,但並不至於讓他們兩個都受不了。

現在看來,讓人受不了的明明是這種一邊做手術一邊翻書甚至還要和被開了腦殼的患者討論的詭異氛圍。

“許子塵用了能夠清晰保持意識的麻醉藥,”江金明抹了一把臉,“說是如果成功,他要清晰地感覺自己是如何脫離逆流時間的……”

雖然他現在清晰感受到的隻有如何被兩個庸醫開瓢。

江金明不忍直視地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出來了,岑祈雯怎麼樣了?”

“燒退了,應該一會就好了,”管紅雁順嘴回答道,“畢嫵和張鹿在裡面。”

她話音剛落下來,就聽見簾子裡面傳來了佘莫楚的聲音:“管紅雁。”

“在,”管紅雁條件反射般地跳起來,“怎麼了?”

她光說魯長風被佘莫楚pua,現在看她這個反應速度,明明她自己也被pua的不輕,哪裡還有一開始進入未知空間前,在準備室裡那副抱著臂,跟所有人說“有問題彆來問我”的樣子。

“聲音小一點,”佘莫楚不客氣道,“你要在外面閒的沒事乾就進來幫忙。”

“不了不了我還是不了,”管紅雁想也知道裡面的場景有多詭異,但她還是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往裡看了一眼,“不過……我看看?”

簡陋的房間內,魯長風靠在牆邊表情生無可戀,雲廣和佘莫楚兩個人則是滿手鮮血地正在認真研究,試圖找出蟲子的位置。

接觸到她的視線,正在被開瓢的許子塵本人甚至想點點頭,結果被佘莫楚直接摁住:“頭彆亂動,雲廣不都給你說了,要晃出去了。”

管紅雁:“……加油。”

她還是彆看了,她覺得她的心臟受不了。

江金明和李仁兩個人站在門口,看見她從裡面恍恍惚惚的出來,遞給了她一個同情的眼神:“受不了吧。”

管紅雁:“……是受不了。”

基金會的攝像頭試探性地探進去看了一眼,又乖巧地縮回了簾子外。

【好怪,再看一眼。】

【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房管你到是有種讓我們看,有種彆打碼啊……】

【不打碼你還能擱這發言?我們這項目san check的都送走多少房管了。】

【不是,這倆人什麼庸醫啊……】

【學醫的看不下去了,操作規範呃啊……給我速效救心丸,這樣病人會噶的啊!(捂胸口)】

【上面的你看許子塵活蹦亂跳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許子塵不是被蟲子殺死的而是被兩個庸醫折騰死的。】

【不要緊,早死晚死都是死,我現在隻關心取出蟲子之後許子塵會怎麼樣。】

是啊,取出蟲子之後許子塵會怎麼樣?

這也是所有未知空間內隊員們的心情。

管紅雁在外面焦慮地轉了一圈又一圈,把消息告訴畢嫵和張鹿之後,簾子後的兩個人還沒傳出消息。

蟲子存在的位置似乎被找到了,雲廣在裡面過了一個san check,這會手有些抖,喊了李仁進去。

岑祈雯終於結束了漫長的臨時瘋狂,恢複了理智,自己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天色漸沉,屋外的雨聲也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佘莫楚在簾子後面發出一聲低低的“好了”。

所有人眼前亮起來的一瞬間,許子塵的聲音接著響起:“我有種不……”不太妙的感覺。

他聲音沒有說完,就突兀的停在了一半。

然後,是李仁一聲倉促的呼喊聲:“許子塵!”

管紅雁心急如焚,直接一把拉開了簾子。

在有些昏暗的室內,許子塵的身體就像是被一塊橡皮擦抹消了一樣,正在逐漸的淡化,然後,像是一陣煙霧一樣猛地消散在了這個房間內。

李仁維持著那副倉促的表情,顯然沒有想到是現在這個結果。

被摘除了蟲子的許子塵,直接消散在了空氣裡,就像是之前的江金明,之前的畢嫵,之前的岑祈雯一樣,原來導致他們消散的不是死亡,而是蟲子離開了他們的身體。

在逆流中失去了扭轉時間的蟲子,宿主也會直接消失。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時之間,整個房間死一樣的寂靜。

許子塵的因果鏈之上的死亡,居然不是因為蟲子成熟或者“香菜”襲擊,而是因為他提出了一個實驗,一個如果摘除了自己腦中的蟲子,那麼自己會怎樣的實驗。

現在實驗的結果出來了,他收獲了因果鏈中的死亡。

摘除蟲子會導致死亡,而不摘除蟲子的話後天又會回歸向一個空集,他們又走向了一個死局。

提前登出未知空間需要填完所有規則,可現在他們還是沒有找出時間逆流的原因。

“不是死局,”一片詭異的寂靜中,佘莫楚的聲音響起,“許子塵的死亡恰恰印證了我和雲廣討論出的猜測。”

隊員們猛地抬起頭。

“假設,我們就是那個紙上的螞蟻呢?”雲廣微微起身,看向大家,“如果我們就是魯長風舉的例子中那個螞蟻呢?”

它隻有著一維的視野,認為從A點爬向B點的方法唯有爬過直線。

“我們在AB兩點之間的直線上,從距離B點有一個單位格的位置上往A點爬,”雲廣剛剛過完一個san check,聲音不太穩定,時大時小的,可所有人卻聽的專注無比,“我們認為逆著走的時間是連續的,就像螞蟻認為這段線是平面的。”

怎樣才能使從B爬向A點的螞蟻,不轉換方向地到達B點?

——在它爬到A點的時候,將紙折疊。

“這個局是有解的,”佘莫楚放下手中的手術刀,抬眼看向所有人,“當我們整個隊伍滿員到達第一天的時候,摘除蟲子,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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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會探索隊員進入未知空間第六天。

景區項目地理調查隊進入山村第一天。

“同學們,馬上就到我們村了,這個就是這次景區項目山腳下的山村,咱們這幾天調查的儀器和補給都已經有人運進村了!”

“大家醒一醒!”

“楚哥!楚哥!現在就開始嗎!”

在一陣嘈雜的叫喊聲中,白燼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