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吃東西 糖葫蘆是什麼味道(1 / 1)

陳鄰在糾結要怎麼和徐存湛解釋。

如非必要, 她並不想騙徐存湛。

甚至現在回想,陳鄰都還會覺得無語;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一熱就撲出去了, 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和昭昭扭成一團在胡扯頭花了。

但仔細一想又好想並不是需要打架的事情。

話本不是她寫的, 也不是她搜羅來放在這裡的,她為什麼要心虛?

對面徐存湛還坐著在看她, 兩條大長腿懶洋洋打直坤著。

陳鄰想了想,還是沒說謊, 老老實實的回答:“我剛剛在書櫃上翻到一本話本,說你有十三個小情人, 寫得挺露骨的……昭昭想把話本拿給你看,我不想讓她拿,搶著搶著就打起來了——也不算打架吧?”

回憶了一下兩人小學生式的胡扯頭花, 陳鄰嚴謹的補上了最後一句。

徐存湛:“就這?”

陳鄰:“……就這個。”

徐存湛扯了扯嘴角, 笑出聲:“你真是……”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陳鄰眨了眨眼, 還等著他的下文呢,徐存湛就不說了。

他站起身,對商枝語氣熟稔道:“你是醫修,她臉上那道口子你給她看看。”

商枝點了點頭, 走到陳鄰面前, 對她柔柔的笑。

陳鄰仰起臉配合的給她看——臉上隻有左邊臉頰被抓出了印子, 胳膊上也有幾個牙印,但是沒有咬破皮,看得出來昭昭分外嘴下留情。

商枝給陳鄰拿了兩盒藥, 囑咐她早晚擦,破皮的地方彆沾水。

或許是因為昨天才從常煥東那聽到了徐存湛和商枝的八卦。

真假不論,光是‘青梅竹馬’這樣的身份就足夠產生聯係。所以陳鄰總是不自覺去關注這兩個人有沒有互動——她還記得這兩人在自己面前碰面, 商枝開口就喊了‘蓮光’。

之前和徐存湛打架的那個和尚也喊過徐存湛‘蓮光’。

可能是字,代號,反正是很親切的稱呼。

陳鄰沒有追問過‘蓮光’的意思,甚至連更親近一點的‘存湛’都沒有叫過。她喊徐存湛總是連名帶姓,或者一個禮貌性的‘徐道長’。

反正徐存湛也一直喊她‘陳姑娘’。

陳鄰觀察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徐存湛和商枝互動。

他們各做各的事情,徐存湛坐在窗戶邊,側著臉在看窗外。商枝給陳鄰拿了藥,咳嗽著又回隔壁房間去了;她的臉色仍舊很不好,身上一股濃重的藥味兒。

雖然不互動,但陳鄰總覺得他們應該是熟悉的。那是一種不需要互動就能展露出‘我和這個人關係不錯’的氣場。

等商枝走了,陳鄰才坐到鏡子面前,擰開那盒藥膏,往臉上破口處抹。

乳白色的黏糊膏狀體,抹到傷口上時倒是不痛,就是很涼。陳鄰的臉皺了下,眉頭擠著,用食指去把破口上的藥膏抹開。

雖然不痛,但是太涼,陳鄰呼吸比平時重了些,咬著牙根小口吸氣。她看鏡子,徐存湛的目光就又轉回她身上——陳鄰背對著徐存湛,襦裙上杉露出一截脖頸,細白皮膚被脊椎骨節頂起一小塊,一小塊,間隔很規律的小巧的凸起。

她抬手抹藥時,衣袖往下滑落,露出同樣骨節顯眼的手腕。

徐存湛手指動了動,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陳鄰嘟嘟囔囔的聲音傳進他耳朵裡:“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一熱就和她打起來了……是不是因為魅惑術啊?”

“我覺得那個魅惑術中多了,可能會影響腦子。”

徐存湛:“你又中魅惑術了?”

陳鄰:“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能想到狐狸的魅惑術那麼邪門,眼睛一對上,我的腦子就暈乎乎的了。”

臉上的藥膏抹開之後變成了半透明狀,不湊近了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陳鄰把藥膏盒子擰緊,放進荷包裡,心裡想著回頭要找個機會和商枝道謝。擦完藥回頭,陳鄰看見徐存湛還在自己房間裡。

她摸摸自己後腦勺,困惑:“你不是要去調查拍賣會的事情嗎?”

徐存湛:“常煥東他們會去查。”

陳鄰:“……那你呢?”

徐存湛身子往後仰,大爺似的坤著兩條腿坐在圈椅裡,理直氣壯:“我自然有彆的事情要辦,你擦完藥了?”

陳鄰遲疑:“擦完了……你說的,要辦的彆的事,不會是和我有關吧?等等——”

她警覺起來,兩手交叉橫在身前:“不會又要我去當什麼誘餌吧?我可不乾啊!”

“哪有那麼多誘餌給你當。”徐存湛笑了,眼眸一彎,但又不像是平時嘲諷彆人那樣笑,“來都來了,出去走走。”

陳鄰:“不會又要像昨天那樣走一整天吧?我不行我不行,我的腿會斷的,你找你師侄吧。”

徐存湛把她從座位拎起來——陳鄰試圖通過躺在地上耍賴的行為來逃避雙人競走活動——她人還沒有躺下去,就被徐存湛抓著胳膊拎起來。

陳鄰有氣無力:“徐道長,徐大哥,徐大爺,徐祖宗——求你了,我真不是跑馬拉鬆那塊料,求你放過我吧。”

“實在不行你去找那位塗山的小殿下吧?我覺得她的精力很好,陪你踏遍不夜城不在話下。”

徐存湛拖著她輕鬆的往外走,連腰都沒有彎一下。

他道:“帶你出去吃東西。”

剛剛小腿還拖在地上的人,一下子就彈起來了:“真的?!”

徐存湛偏過臉,笑眯眯:“我會騙你嗎?”

陳鄰猶豫,糾結,臉都皺成一團。

徐存湛拉過她手腕,手指穿過陳鄰指縫,自然扣住她的手往外走。

陳鄰隻好跟著他走,小聲嘟囔:“你說的啊?騙人是小狗。”

徐存湛嗤笑一聲,不答。

這次徐存湛說話算話,還真的是帶她出門吃東西了。

類似於現代美食街這樣的地方,不夜城也有,而且因為沒有城管,人妖混雜,所以賣的食物比現代美食街還熱鬨豐富。

陳鄰逛來逛去,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吃——什麼口味隨機的糖丸,咬一口就會發出尖叫的人參果,吃進嘴巴裡會打架的蘿卜糕,據說能長高的糖葫蘆……

當然,錢是陳鄰自己付的。

徐存湛沒錢,他的錢包餘額和陳鄰的修為一樣,都是不存在的東西。

嘴巴裡咬著一顆糖葫蘆,陳鄰實在好奇:“我一直想問你,你到底是怎麼被騙光盤纏的?”

徐存湛:“嗯?”

陳鄰:“你看起來不像是——不像是會被騙光錢的那類人。”

她覺得徐存湛比較像那種假裝被彆人騙錢然後把騙錢的人吊起來扒皮,之類的角色。

徐存湛:“剛下山的時候,不清楚物價,問了兩段路,莫名其妙的就把錢花完了。之後回過味來,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騙了,但是懶得回去追究,就沒有管。”

他神色坦然,看得出來,是真的半點不在乎這件事情。

對徐存湛來說,凡間財物確實可有可無。

陳鄰嚼著糖葫蘆,外面那層厚厚的糖衣化了,裡面山楂的味道恁酸,酸得她牙齒發軟,臉又皺成一團。

她深呼吸,皺巴巴的臉好不容易鬆展開,轉頭誠懇望著徐存湛:“這個糖葫蘆也好吃,你要不要嘗一下?”

徐存湛低眼看她,她眼眸彎彎露出個燦爛的笑臉,額前淺藍碎發落下陰影晃在眼睫上。

他彎腰,從木簽子上咬走一顆糖葫蘆,半邊臉頰鼓起來,嚼吧嚼吧。陳鄰兩眼亮晶晶期待的望著徐存湛——少年秀麗面容半點不變,三兩下嚼碎糖衣,連山楂核都沒吐就咽了下去。

上次吃紅糖湯圓的時候徐存湛還說味道怪怪的,但這次他卻附和了陳鄰:“是挺好吃的。”

陳鄰狐疑,上目線瞥著徐存湛。

徐存湛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神情卻又溫和。總之,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

陳鄰心想:是我運氣特彆不好,吃的那顆剛好格外酸?

她盯了手裡那串糖葫蘆,良久,張嘴又咬了一顆。

厚厚的一層糖衣被牙齒咬破,碎糖片撞著舌釘,裡面的山楂被破開深紅柔軟的薄皮。

酸得人作嘔。

陳鄰整張臉都皺巴起來,比上次還皺得厲害。她皺臉的時候,徐存湛偏過頭去,眼眸愉悅彎起,很輕的笑了一聲。

陳鄰決定收回前言。

因為徐存湛是真的狗。

都進嘴了,陳鄰也不想浪費食物,擰巴著臉,把那顆酸唧唧的糖葫蘆咽了下去。

她氣鼓鼓抱怨:“買的時候,老板還再三保障不甜不要錢的!”

徐存湛嘴角弧度略略平息,帶著幾分嘲諷道:“這種話就跟男人成親時許諾妻子會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樣,聽聽就算了,你居然還信。”

陳鄰:“本來就該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呀!”

徐存湛:“都說了是騙人的。”

陳鄰不滿,反駁:“你又不認識全天下所有的人,怎麼能說都是騙人的呢?”

徐存湛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耷拉下眉眼:“人之歡喜便若朝露夜水,轉瞬即逝……如陳姑娘這般天真愚蠢之人,約莫才是少有。”

陳鄰覺得自己吵不過他,小聲嗶嗶幾句,不高興的把腦袋轉開。

偏偏徐存湛還要湊過來說話,慢悠悠拉著尾調問:“生氣了嗎?”

陳鄰沒好氣:“你不要跟我說話!”

徐存湛:“陳姑娘又愛生氣又膽小,實在是……”

陳鄰轉過頭盯著他,準備看看這家夥狗嘴裡還能吐出什麼象牙來——結果徐存湛的話七拐十八彎,眼睛望向人群密集處,後面卻接了句毫不相乾的話:“實在是……啊,等到了。”

陳鄰一愣:“等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