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顏料盒 女孩子之間就是這麼黏糊糊的!……(1 / 1)

徐存湛隻是伸出手,那盒顏料就自己飛到了他的手上。

這沒什麼好驚訝的,畢竟此處是徐存湛的靈台。隻要是出現在這裡的東西,都是屬於徐存湛的東西,隨他心念而動。

顏料盒入手頗有分量,外殼上貼著各種亂七八糟花裡胡哨的貼紙,在左上角還貼著陳鄰的名字。

陳鄰。

耳東陳,令耳鄰。

原來是這個‘陳鄰’。

好,現在知道‘陳鄰’的名字怎麼寫了,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陳鄰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他打開顏料盒,一點也沒有這是彆人東西的自覺;既然出現在他的靈台裡了就是他的東西,管它上面寫著誰的名字。

顏料盒裡填滿各種色彩,一眼掃過去花花綠綠的一大片,晃得人眼睛疼。暮白山是修道的地方,養弟子的一貫方針就是窮養苦修,在衣服布料上也是如此,門內弟子無論身份一律是麻布白衣,頂多袖口衣領加點藍色布料裝飾。

徐存湛頭一次看見這麼繽紛的色彩,倒是和陳鄰那一手明黃新綠的撞色指甲很相配。

在顏料盒打開的一瞬間,一段記憶也跟著竄進徐存湛靈台。他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將那段記憶攤開讀取。

*

種滿洋紫荊的人行道,溫暖的太陽光,即使在最冷的十二月,這座靠海的南方城市也少有出現零下溫度的時刻。

緊鄰著藝術院的一條街上開了很多畫材室,走在店鋪鋪著大理石地磚的走廊上,就能嗅到一股顏料和鉛筆的氣味。有幾個學生在逛畫材店,零零散散的,都穿得很奇怪,符合大眾對美院生一貫的刻板印象。

在一堆標新立異,完全不顧季節的年輕美院生裡,徐存湛一眼就看見了陳鄰。

她站在放滿罐裝丙烯顏料的架子面前,亮藍色長卷發,很淺,卷成發髻盤在腦後,斜插了一支鉛筆固定。有些沒能被盤起來的藍色碎發垂在她年輕白皙的臉頰邊,落下一層模糊陰影。

藍白拚接的寬鬆長外套蓋過一半大腿,外套底下是同樣寬鬆的米白色長褲。因為陳鄰瘦而高挑,穿這樣過度寬鬆的衣服也隻顯得休閒而不是臃腫。

奇怪的房子,奇裝異服的人,卻有一種很安穩的氛圍。這種氛圍和徐存湛習慣的嚴苛環境截然不同,像澆著蜂蜜綴滿鮮花的象牙塔。

他站在畫材室門口,看著陳鄰拿了三罐白色顏料走出來付錢,潔白耳垂上墜下大朵紫藤花的膠片耳環,微微泛著粉色的耳骨釘著銀白色星星耳釘。

一切誇張明亮的裝飾品在她身上都是如此的合理化,她好像生來就是這樣燦爛明媚,如春晝午那般美好的存在。

陳鄰付完錢,那三罐白色顏料被裝進紙質手提袋裡。她拎著手提袋,走路時手臂一晃一晃的,潤澤的唇哼著小曲。

“\'t take my eyes off you,Pardon the way that I stare,There\'s nothing else to pare,The sight of you leaves me weak……”

調子輕快懶散,她哼著歌從徐存湛身邊走過,拖鞋踩過人行道上積攢的落葉,落葉被踩碎的聲音也輕快,像煙火似的炸在徐存湛耳邊。

徐存湛慢悠悠跟著陳鄰的步伐,他個子高腿又長,要跟上陳鄰並不算困難。

她走路時手臂晃,大朵誇張的耳飾也晃,紫色膠片被太陽光照得亮晶晶,將一小片一小片灰紫色的亮光折射到她臉頰上。

她穿的是涼拖鞋,天氣冷,露出在外面的腳跟和腳趾都被凍紅。陳鄰約莫也覺得冷,走幾步就跺一下腳。徐存湛看著她連走帶跳,覺得好笑,腦子都還沒反應過來,嘴角先跟著翹起一點弧度。

“鄰鄰——”

遠遠有人親昵的喊她名字,末端最後一個字疊著喊,沒有後鼻音,喊出來卻黏黏糊糊的。

陳鄰朝著喊她名字的女孩跑過去,像頭橫衝直撞的幼鹿,撞進對方懷裡,把她朋友撞得連退好幾步,然後陳鄰摟著她肩膀甜甜的笑,弓著脊背塌下肩膀,去蹭朋友的臉,紫藤花的耳飾被晃得嘩啦嘩啦的響。

徐存湛沒有跟近,遠遠看著,露出探究的神色,還有點迷惑。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親密的相處。

女孩兒像隻粘人的大貓,又像親昵的藤蔓植物,纏繞在朋友身上,蹭臉,挽胳膊,貼貼耳朵。徐存湛上一次看見這樣親密的互動,還是他新入門的小師侄收養了一窩小貓。

母貓對待剛生下來的小貓才會如此黏糊。

*

陳鄰被晃醒時腦子還暈乎乎的,她茫然睜開眼睛,正對上徐存湛探究的視線。

雖然以前徐存湛偶爾也這樣看她,但這次似乎格外的不同。如果以前徐存湛會探究的看著她,是出於一種‘這是什麼?沒見過,好怪,多看兩眼’的那種感覺,但這次徐存湛的探究,就更像是一種——

‘真有意思,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樣的感覺。

陳鄰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莫名不安。她環顧四周,此時天色還很暗,整個城主府都還在沉睡之中,除了巡夜的家丁,也沒有其他人醒著。

不等陳鄰開口問,徐存湛便已經從搭包裡取出一張畫好的符紙,將其折成三角形,綁在陳鄰脖頸上的紅繩上。

陳鄰立刻清醒了:“這是置換符?”

徐存湛點頭:“置換符分子符和母符,隻要往子符中注入靈力,便可以瞬間和手持母符的人置換位置。”

“不過置換符有距離限製,一般被用來布置陣法。我會提前算好位置,不會超出置換符的範圍,所以你大可放心。”

陳鄰握了握自己脖頸上掛著的三角符咒,緊張的點了點頭。雖然表面上她努力維持著鎮定,但實際上陳鄰連說話都忘記了,還是緊張得要命。

即使是那張歪歪扭扭的布娃娃的臉,也能看出她在高度緊張。

徐存湛眯了眯眼,又想起他在自己靈台中所窺見的那段殘缺記憶,冬日暖陽下邊走路邊晃胳膊,哼著歌曲的少女。

他沉默片刻,破天荒的開口多言:“雖然鮫人凶狠,但你也不必害怕。這個玩偶隻是你靈魂寄身的一個道具,五感遲鈍,就算被撕碎了也不會覺得疼痛。”

“就算出現意外你來不及和我換位置,頂多也就是這個寄身玩偶被撕碎,魂魄短暫沉睡罷了。我自會將你魂魄尋回,重新為你尋找寄身之處。”

陳鄰:“……”

能感覺到他在安慰自己,但是更害怕了。

用力拍了拍自己臉頰,陳鄰打起精神:“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

“啊對了,那個,精神烙印和四字真言……”

徐存湛手指在紅繩上輕輕一抹,有微弱的光閃爍在他指尖。

當他手指抹過紅繩尾端的蝴蝶結時,陳鄰感覺到了一點微妙的聯係,她和脖頸上的這截紅繩的聯係。光用語言很難形容,那種感覺有點像往電子鎖裡面錄入指紋之後的心情,雖然那扇裝著電子鎖的門並沒有長在自己身上,但是陳鄰的意識很清楚這扇‘電子門’已經屬於自己,自己隨時可以開門進去瞎逛。

“四字真言為‘惟道是從’。每次要動用靈力之前在心裡默念三遍,就可以調動發繩裡儲存的靈力。調動靈力不需要什麼技巧,置換符我已經幫你綁在上面了,也不需要你刻意去引導靈力注入符咒。”

徐存湛將陳鄰捧高,眼眸一彎笑意淺淺:“現在陳姑娘的任務已經簡單得就像做飯之前要洗米一樣簡單,沒有其它問題了吧?”

陳鄰感覺徐存湛那張漂亮的笑臉上,寫滿了‘這種傻瓜題目總會寫了吧’的潛台詞。

她摸著脖頸間紅繩,挺直腰杆:“暫時沒有問題了!”

徐存湛笑了笑,沒有再說彆的什麼,而是帶著陳鄰跳下屋簷。明明有巡邏的家丁路過,卻對徐存湛的存在視而不見。

倒不是因為家丁失職,而是他們的眼睛確實看不見徐存湛。這種藏匿身形的小法術比的就是誰道法更高,徐存湛有著天然的優勢。

但平時徐存湛是不用的。

他懶,又太強,所以時常用不上藏匿法術。這次也是為了確保能抓住鮫人取珠,才行事格外小心謹慎。

那扇門的門鎖,在昨天晚上就已經被穆如君破壞了鎖芯,此刻隻是虛掛在上面嚇唬人而已。徐存湛推門進去,沒有任何阻礙。

門內昏暗,連蠟燭也沒有點,滿地堆積華美的禮物盒子,這些盒子也是彩禮的一部分,到時候會和新娘一起送給鮫人族。

陳鄰眯著眼睛適應了一會屋內昏暗的光線,徐存湛托著她走到新娘面前:新娘身穿大紅喜服,蓋紅蓋頭,端莊整齊坐在床榻邊。

她左右看了看,沒有看見之前偷溜進來的穆如君,越發感覺奇怪。

但徐存湛顯然對穆如君不感興趣,也根本不關注這房間裡到底有沒有穆如君。他目光一掃房間,就近打開一個紅木匣子。

匣子裡放滿一盒五光十色的寶石簪子,光芒奪目。但那些璀璨的寶石一點也沒影響徐存湛,他隨手將裡面的寶石倒出來,然後把陳鄰塞進去。

眼看徐存湛要把盒子蓋上了,陳鄰一翻身,緊張的兩手扒著盒子邊緣:“那個……”

徐存湛挑眉:“嗯?”

陳鄰沉默片刻,又慢吞吞把扒在盒子邊緣的手收回來,兩手抱著自己膝蓋,一頭倒回盒子裡:“沒什麼,你關盒子吧。”

徐存湛卻沒有關盒子,他垂眼,靜默片刻後,又補充了一句:“置換符速度很快,你隻管露個臉就好,其他的都交給我。”

“就算沒換過來,也不是什麼重大失誤。你彆把這條紅繩弄丟,我就能找到你,隻要我還能找到你,你就不會有事。”

他語氣難得嚴肅,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輕快和若有若無的嘲諷意味,倒是顯得格外可靠。陳鄰眨了眨眼,仰起臉看他,那雙縫得歪歪扭扭的綠豆眼黝黑明亮。

她拍了拍徐存湛近在咫尺的靴子,鄭重其事:“徐道長,我的命就交給你了。”

過於認真悲痛的表情出現在一個玩偶臉上,反而顯得有些好笑。

徐存湛忍不住嘴角往上揚,但又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他伸手用力揉了下陳鄰腦袋,把小玩偶揉得東倒西歪,一頭栽進禮物盒裡。

“嗯,我會照看好陳姑娘的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徐湯圓:開卷考還不限時,這下總不會掛科了吧?

00:我要讓你知道什麼叫做天要你掛不得不掛。

徐湯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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