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了 開局人沒了(1 / 1)

在一片安靜到沒有任何聲音的黑暗中,亮著束纖細的光。

那光自上往下,形成一道手腕粗細的光柱。在光柱裡面沒有任何存在,甚至連一粒灰塵都找不到。

光柱周圍環繞著暗紅色流雲,黑暗中不斷傳來竊竊私語,那些繁密的聲音一再重疊,好像風吹過森林的聲音。

忽然,所有的聲音都停住。

流動的黑霧也停住。

一隻蒼白的,扭曲的,生滿蠕蟲的,腐爛的手,從黑暗中,伸到光柱底下。纏繞在那隻手上的白色蠕蟲,在觸碰到光柱的瞬間灰飛煙滅,手掌上腐爛的皮肉也瞬間被烤得焦黑,就連皮肉之下的骨頭都未能幸免。

但手的主人卻好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對方任由自己的手被烤成一塊形狀模糊萎縮的黑炭,發出一聲嘶啞的輕笑,那聲音過於古怪,令人難辨男女。

“找到了。”

“徐存湛的——生死劫。”

*

“這裡!這裡這裡!”

“再來一球!”

“接得好!”

……

呼喊聲此起彼伏,穿著運動服的年輕女孩們在球場上來回跑動。

陳鄰練習結束,和朋友一起回更衣室換衣服。

更衣室是隔開的單間,朋友在旁邊的更衣室裡,一邊換衣服,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陳鄰閒聊:“等會一起去吃火鍋嗎?基地隔壁街有家新開的火鍋店,學生打八折耶!”

陳鄰:“你帶學生證了?”

朋友反問:“你沒帶?”

陳鄰回:“沒帶。”

“……”

在一片尷尬的沉默之中,陳鄰低頭去解自己食指和中指上綁在一起的白色繃帶。

朋友:“那我等會去問一下周莉,她肯定帶了。”

更衣室裡一片安靜,朋友沒有聽到陳鄰的回答。她也沒在意,以為陳鄰是忙著換衣服所以沒空回答自己。

但是等她換完衣服出來,隔壁更衣間仍舊安靜——她左右看了看,休息室空無一人。

“陳鄰?鄰鄰?你換好了嗎?”

她的聲音回蕩在更衣室裡,卻沒有得到回應。朋友心底感到幾分古怪,不禁大步上前拉開更衣室的門簾。

門簾之後空空如也,藍色隊服外套散落在地,卻並沒有陳鄰的影子。

她驚詫的瞪大雙眼,不自覺喃喃低語:“人……人去哪了?!”

陳鄰也想知道自己在哪。

她明明記得自己上一秒還在訓練基地的更衣室,才換完衣服,正要穿外套。

朋友問自己要不要去吃火鍋,她一邊把短袖套頭一邊回答自己沒帶學生卡,結果短袖剛拉下來,眼前景色就從更衣室變成了一片樹林子。

陳鄰兩手還拽著自己短袖的衣擺,腦子裡空空如也,滿是茫然。

耳邊倏忽有風聲掠過,陳鄰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冷,不禁打了個寒戰,正在奇怪這股風為何如此刺撓;她肩上一重,有隻手毫無征兆的搭上來,握緊她的肩膀!

“來得好!”

隻聽見一聲長笑,陳鄰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人抓著肩膀拽過去,猛地向前推了下。

那人力氣極大,陳鄰完全來不及反應,身體隨著慣性向前撲,正好撞上一柄木劍迎面而來。

那分明隻是一柄木劍。

看起來很鈍。

但那柄遲鈍的木劍,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輕鬆貫穿了陳鄰的胸口!幾乎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染著血的劍尖自陳鄰後背破出,她身體向前撞進木劍主人的懷裡。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快到陳鄰都沒來得及感覺到痛。她茫然抓住木劍主人的衣襟,從胸口處濺出的血液染透劍柄,濺到對方衣襟上,也濺到陳鄰手背上。

痛覺自心口竄回感知神經,陳鄰微微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隻有更多的血從她嘴裡湧出來,順著嘴唇,下顎,滴滴答答落在木劍劍柄上,染紅那隻握劍的手。

她沒辦法說話,用儘了力氣也隻是微微仰起腦袋,看向木劍的主人——目光所及是一張漂亮的臉,初雪似的白發,罕見的赤金色眼眸睜得極大,一副被嚇到的表情。

陳鄰艱難的抬起手,沾著血的手掌心啪的一聲糊在那張漂亮的臉上,連帶著將對方乾淨無暇的銀白頭發也染上血的顏色。

緊接著,陳鄰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救命有鬼啊——”

隨著一聲極具漢語博大精神的國罵,陳鄰翻身而起,呼吸急促,並無意識的一隻手按住了自己心口。雖然隻是夢而已,但夢醒之後心口似乎還殘留著那種被人捅了個羊肉串一樣的劇痛,還有莫名其妙的恐懼。

她坐著緩了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按在胸口處的手轉而搓了搓自己的臉。

搓著搓著,陳鄰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把手放下來,攤開在自己眼前——陳鄰對自己的手很熟悉,因為是高個子,所以她的手也不算嬌小,骨節修長,掌心有常年練習留下的一層薄繭。

但現在,陳鄰入目所及,卻是一雙……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棉花填充的布偶手???

陳鄰曲起胳膊,翻身而起,左看右看,又捏了捏自己的臉:手感不再是柔軟鮮活的皮膚,明顯是粗糙的布料。

“姑娘,你醒了?”

陳鄰茫然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看見一個‘巨人’,穿著奇怪的衣服,白發在後腦勺束成馬尾,眼睛是陳鄰從未見過的赤金色。

那顏色過於燦爛了,看起來好像太陽一般明亮。

美瞳?cosplay?二次元?

短短數秒,陳鄰腦子裡跑過了幾十種想法。她覺得這個‘巨人’長得有點眼熟,不禁走近仔細看。

對方察覺到了她的好奇,不僅沒有要躲開的意思,反而乖巧的往陳鄰面前湊,整顆腦袋幾乎都趴在了陳鄰面前。

近看便覺得這個‘巨人’更好看了,那張臉,皮膚白淨,眉心一點紅色菱形印,蓮花眼,眼尾上翹,眼皮泛著淺紅,眼睫毛又長又密,湊近陳鄰時還露出乖巧討好的笑,笑起來時上眼皮攏成左右對稱的圓弧。

他的腦袋趴在陳鄰面前時,便兩手交疊墊在下巴底下,幾縷雪色碎發自他臉頰側垂落——

梅似雪,雪如人,悲憫純澈。

陳鄰越看越覺得對方的臉,在漂亮之餘,又有點眼熟。她不禁兩手抱著胳膊,皺眉認真思考起來:好熟悉啊,我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來著……

剛才的噩夢驟然闖進回憶,心口又條件反射性的感到了疼痛。

是那個在噩夢裡把自己一劍穿心的家夥!

陳鄰尖叫一聲轉身就跑,才邁開腿就被對方單手握著腰拎了起來。

他重新坐直了,把陳鄰拎到面前,平視,長而密的眼睫簇擁著那雙金燦燦的眼眸,眼眸裡倒映出陳鄰現在的模樣。

是個人偶。

還是個很醜的人偶。

藕荷色布料上畫著歪歪斜斜的五官,配合陳鄰此刻扭曲的表情,醜上加醜。

陳鄰原本很害怕的,但是通過對方眼瞳倒影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後,她一下子驚訝得害怕都忘記了,茫然睜大眼睛和對方大眼瞪小眼。

兩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了。

對方繼續睜著那雙金燦燦的眼睛,陳鄰繼續睜著她那雙看大小不一的豆豆眼。

沉默。

“……我是,人偶?”陳鄰聲音顫抖,充滿了自我懷疑。

對方把單手換成了兩隻手,合握著陳鄰牌玩偶,鄭重其事又十分小心的將她放回桌子上。

把陳鄰放回去後,對方仍然維持著半跪在地上姿勢,仰起頭看著陳鄰,掙紮良久後,他忽然單膝跪變成兩腿跪,神情凝重:“在下在捉拿魔道途中,因為學藝不精,沒能及時收劍,失手誤殺了姑娘——在下深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生命之重絕非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我誤殺了姑娘,本該一命償一命。”

“但我就算死了也無法將生命償還給姑娘,更無法彌補我斷送了姑娘剩餘人生的錯誤!所以,在下自作主張將姑娘的魂魄抽出,置身於布偶之中暫存,待在下找到起死回生之法,徹底複活了姑娘之後!再任由姑娘處置!”

陳鄰:“……”

他那張漂亮的臉上神情堅毅認真:“姑娘,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將你複活的!”

陳鄰沉默片刻,艱難的環顧左右。

剛剛她一直沒有來得及打量四周,但現在靜下心來往四周一看,是個非常簡陋的房子,沒有任何陳鄰熟悉的現代電器,連老式的煤油燈都看不見,隻有她坐著的這張木桌子上,擺著一個落滿凝固燭油的半截蠟燭。

面前這家夥的著裝打扮,剛剛陳鄰看著隻覺得是不常見的奇裝異服,但現在仔細一看,那藍白間色的衣服確實很像古裝劇裡那種收窄的勁裝。

陳鄰:“……我問一下啊,現在是幾幾年?”

對方偏了偏臉,疑惑:“何為幾幾年?”

陳鄰:“就是,呃,那個啊——現在的皇帝叫什麼?”

少年垂眸,皺眉,露出幾分為難神色:“我前日才下山,並不清楚凡間的皇帝名字。唔……若是姑娘好奇,我這就去幫你問一問。”

說完他便起身,道了聲得罪,彎腰兩手捧起陳鄰,端至胸口,步伐平穩的往外走。

從屋內到屋外,視線驟然明亮。

屋外是一個普通的院子,有塊面積不大的菜田,一個包著頭巾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婦人正愁眉苦臉的在喂雞。再往遠處看,能看見更多的稻田,低矮落後的瓦房,泥土路,嫋嫋升起的青色炊煙,零星來往扛著農具身穿粗布短打的農夫。

陳鄰睜大眼睛,喃喃自語:“怎麼還真的穿越了啊?”

“那我以後吃不著麥當勞肯德基漢堡王必勝客薩莉亞蟹堡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女兒和新女婿,小陳和小徐【鼓掌】【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