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天,要變了。 低價買入,高價賣出,壟……(1 / 1)

陳盤在家中焦急地等待著傳信之人的到來, 總有些不祥的預感,但陳十可是簽的死契,若是真倒戈去了圖南那裡, 他便將這死契拿給圖南,看看圖南到底會如何處置這一仆事二主的陳十!

而且,陳十和陳家簽了死契,便是陳家的人,圖南再把陳家的人弄到自己的鹽場, 可是犯了殷商法令啊,一石二鳥的法子, 陳家用了不知多少次, 次次見效, 這次想必也能馬到成功!

隻是時間越久,陳盤心裡就越慌張, 這傳信之人可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平日裡也是最機靈的, 怎麼昨夜去了趟鹽場,到現在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事兒了吧?

很快,陳十三登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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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陳十卻並不是和陳盤想的那樣,隱匿蹤跡, 從偏門進入陳家,而是大大方方走了正門。

陳盤何時看到過一向謹小慎微、沒什麼存在感的陳十這種昂揚提拔的模樣, 一時間也摸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故作鎮定地喝了一盞茶,卻發現茶早已經涼透了。

陳十見到陳盤,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 當即向著陳盤報喜:“家主,幸不辱命,法子成了!”

陳盤聞言,也不喝這冷茶了,目光灼灼:“果真?”

陳十向著圖南鹽場的方向,嘲諷一笑:“那圖南還以為用些紅包、貝幣、珍珠、美食便能哄我上了她的賊船,卻不知道沒了陳家,我早就死了!陳家對我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絕不會背叛陳家!”

陳盤聽了陳十的話,心中的疑慮漸消,本以為圖南對這些卑賤的貧民如此之好,怕是懷柔之策會見效,陳十會倒戈,即便是他又回了陳家,又怎知陳十不是圖南派來誆騙他的?

見陳十對於圖南的恩惠沒有絲毫隱瞞,陳盤略微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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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以為計劃成功的陳盤,沒注意到,當他“屈尊降貴”地用雙手扶起陳十時,陳十已然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差點條件反射把陳盤的手給打落下去,卻硬生生忍住了。

陳盤見報信之人還沒來,問陳十他的下落。

陳十早就有了應對之策:“報信之人昨夜露出了馬腳,險些被發現,為了不牽連陳家,我隻能裝醉早些離開,順道提醒他隱去蹤跡。入夜之後,我將製鹽的法子給了他,還告訴了他鹽場儲鹽的位置,萬一我被發現,也不會損了陳家的利益。不過,鹽場的人倒像是一無所知,今天上工的時候,我在早餐中投了毒,如今鹽場大亂,我和他兵分兩路,我先回來報喜,報信之人則自告奮勇,前去盜取鹽場已經製好的雪花鹽。”

陳盤聽了陳十的話,高興得簡直要嘴角升天,卻硬生生地忍住了,導致面龐上出現了一個極為詭異的表情,而他像是對自己的名聲極為看重,抓住了陳十話中的錯漏:“怎麼能叫盜取呢?明明是我們陳家宅心仁厚,看不得鹽場生亂,要去接管鹽場、穩定局勢罷了。”

陳十忍不住為陳盤的不要臉而嘴角抽搐,隻能借著彎腰祝賀的動作隱藏自己的表情:“陳家果然是大善之家啊!”

陳盤雖說要投毒,卻也不敢真的鬨出人命,所以給的僅僅隻是一些烈性的瀉藥罷了,目的就是要圖南的鹽場生亂。

屬下來報,今日圖南的鹽場正常上班,但是不知為何,工作了片刻,眾人卻都各自散開回家了,一個個面色都不算好看,紛紛捂著肚子逃竄。

聽了圖南的計策,鹽場裡那些從未騙過人的老實人不得不拿出畢生演技裝作肚子疼,好在有李狗特彆培訓,裝得倒還有模有樣。

眾人:儘力了儘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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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探子的回信,陳盤終於放下心來,正準備用自己鹽業領袖的地位,趁亂接管鹽場,卻又聽得負責製鹽的屬下來報:“主子,出事兒了!海水不鹹了!”

陳盤:???你可彆驢我,海水怎麼可能不鹹!

而等到陳盤趕到了自己家的鹽場,嘗了一口,發現海水真的比原先淡了很多!這也就意味著,他們從海水中提取鹽,要廢更多的功夫!便是有了圖南的法子,這鹽的成本也壓不下去,他能賺的,就少了!

陳十因為圖南那邊的事情辦得漂亮,陳盤那個心腹又不在,如今便暫時頂了心腹的差事,也跟著來了鹽場。

看著陳盤的模樣,陳十哪能不知道陳盤的想法,陳盤這是為了自己要少賺錢而心疼呢!

不過,一切倒是都和圖南所料定的一樣,進展順利。

陳十當即支招:“主子,現在圖南的鹽場已經亂了,少說得好幾天才能恢複元氣,您在鹽業又是一家獨大,這鹽的價格,豈不是你想定多高,就定多高?隻需要拿捏著分寸,這白花花的貝幣,不都是您的了嗎?”

陳盤一直想要抬高鹽價,卻總有些小商小販妄圖通過降低價格來吸引客人,陳家屢禁不止,好在用了強硬手段殺雞儆猴之後,消停了許多。

不過,鹽的價格要受到帝乙的監管,陳家雖說敢和殷商王室搶鹽業生意,到底還是臣子,每次都隻敢提價一點點,帝乙也找不到由頭發難,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若是提得高了,引起帝乙的注意,可就不妙,而且,這些賤民若是真鬨騰起來,也是一樁難事,陳家就一直把鹽價維持在相對較高,但仍能被民眾接受的地步。

陳盤聽了陳十的話,也有些心動,隻是這價格已經提得夠高了,若是再提,隻怕帝乙那邊和民眾那邊,都會有異議。

陳十卻悄悄地在陳盤耳邊說了個數字,並說明:“這個價格是聖女透露出的,若是鹽場那邊一切順利,就會用這個價格售賣,雖然比普通的鹽價格高些,但潔白似雪的雪花鹽,值這個價,這也是帝乙定下的最高的價格了,食鹽關係民生,不能再高了。”

陳盤覺得比自己的預期價格低了些,但他還是有得賺,便當即決定提價,用新價格售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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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售鹽的鋪子全線提價,賣的卻仍舊是以往的粗鹽,而非傳說中的雪花鹽。

貧民們去買鹽,全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陳家在鹽界可是隻手遮天,沒人敢主動招惹。

不吃鹽人就沒力氣,而本來夠買一斤的錢,如今隻剩下六兩,要他們今後如何自處?!!日子還過不過?還能不能活了?

心懷怨憤的民眾很快就有了沸反盈天的態勢,但僅僅半天,這陣風波就過去了。

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消息,海水不鹹了,怕是今後,鹽價要越來越貴了!

據說,這陳家提價也是無奈之舉,給的價格已然算得上良心,彆管多少錢了,還是趁著價格沒漲到離譜的地步,先屯著些以備不時之需吧!日後,這鹽怕是愈發買不起了!

這消息一出,輿論嘩然,而等到有人真的去嘗了海水,發現海水果真不如往日那樣鹹澀,更是滿目驚慌。

一直以來,陳塘關的鹽價都比彆的地方略低些,就是因為濱海便於製鹽的緣故,若是沒了海水製鹽的便利,這鹽價一提,可就了不得了!

當即,陳家售鹽的鋪子人滿為患,陳盤在家看著摩肩接踵、搶著給他送錢的人群,笑得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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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興了沒多久,探子來報,市面上出現了些低價的鹽,在和他們搶奪市場,陳家鹽鋪的客流量低了很多。

賣的也是粗鹽,質量稍微差一點,但價格卻隻有陳家的一半,甚至比陳家原來的價格還要低!

陳盤還沒發話,陳十已然發問:“是從外面來的行腳商人?還是陳塘關內部的人?”

探子聽了陳十的話,沒回答,隻是看向陳盤。

陳盤卻示意探子但說無妨。

探子如實彙報:“聽著口音,是外鄉人。今日才入關的,是一隊行腳商人。約莫二十個人,本來他們見食鹽價格飛漲,便想和我們定同樣的價錢售賣,不過因為是外鄉人,不清楚底細,願意買的人不多。為首有一人見到他們的鹽無人問津,主動降低了價格,民眾便全去他那裡囤鹽了,跟著他的不知道是一夥兒的還是競爭對手,為了搶奪顧客,竟然不管不顧地爭相降價,價格最終便低得駭人了。”

陳盤聽了,卻覺得不足為懼:“不過幾個行腳商人,能挑幾擔鹽?等他們賣完了便是。”

探子卻憂心忡忡:“這些人據說不過是先頭部隊,帶著大批粗鹽來沉塘關行商的正主,還被堵在關外。那些行腳商人見陳塘關民眾對食鹽如此渴求,竟然允諾,今後他們商隊的食鹽,都按照這個價格售賣,有些家中還有些存鹽的,便選擇了暫時不買,等商隊入關了撿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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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盤這才察覺到不對:“這商隊老板腦子被驢踢了?錢多得沒處花了?要賠本賺吆喝?這個價位的鹽,不等於白送給那些賤民?他圖什麼?”

陳十卻有了主意:“家主,既然他還被堵在陳塘關外,我們便有可乘之機。”

陳盤覺得這個當初毫無存在感、一直被自己忽視的陳十,如今竟然顯得愈發鋒芒畢露,不過,好在他還是陳家的人,提的些意見,倒比那個自告奮勇要接管鹽場已經製好的雪花鹽,卻至今連人帶鹽全都失去蹤跡的心腹有用多了!

“既然賣給千千萬萬的貧民是賣,那單單賣給我們陳家,不也是賣嗎?誰能拒絕把他們的貨都給包圓了的大主顧呢?既然他們壓價出售、搶占市場,我們便順勢把這一批的低價鹽全都收入囊中,趁著這冤大頭對關內形勢不了解,提前在關外完成交易。那在陳塘關內,這鹽賣多少錢,不全憑家主做主了嗎?”

陳十娓娓道來,語調平和,給出的法子卻讓陳盤嘖嘖稱奇。

低價買入,再高價賣出,隻要不讓商隊入關,那二十個行腳商人無鹽可賣,說破天去也都是一紙空談,鹽的定價權,還是掌握在他陳盤手中!妙啊!

陳盤看著微微露出個微笑、低眉順眼的陳十,拍了怕他的肩膀:“做得好!事成之後,重重有賞!”

陳十低垂著頭,忍著惡心奉承:“多謝家主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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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壟斷鹽業,但殷商並非隻有東海一處產鹽,全國有好幾個“陳家”,相互勾結,沆瀣一氣,不然為何殷商王室都動不得?實在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但互相包庇之餘,彼此之間又是潛在的競爭對手,一直維持著表面的和平,卻總是暗流湧動,圖南的法子,便是要將局勢攪渾,再從上至下一網打儘。

陳塘關外的鹽商聽說有個不知柴米油鹽貴的富家公子,居然在關外,用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換粗鹽,半天的時間內便蜂擁而至,帶來了數量駭人的粗鹽。

而關外的“冤大頭”敖丙,卻覺得人間的人實在是太窮了!

不過東海幾顆不值錢的照明用的珠子,就換來了堆積如山的粗鹽,那些賣鹽給自己的商人,竟還覺得自己撿了大便宜,一個個千恩萬謝。

敖丙則是照單全收,夜明珠嘛!東海多得是!半點不心疼!

敖丙在暫住的旅店內,拿著夜明珠當彈珠玩:圖南說啦,有多少收多少,把他們的庫存全清了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