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暗棋他棄暗投明啦! 天太熱了,讓陳家……(1 / 1)

天方破曉。

金色的霞光又輕又緩卻足夠濃墨重彩地將整片蒼穹點亮, 連漂浮的雲朵都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靜謐深邃的東海逐漸複蘇,海浪呢喃低語,似乎也從沉睡中醒來。蔚藍色的大海, 被這輪初生的朝陽撒上了粼粼的波光,海鷗飛躍海平面,早起的人們已經生起了爐灶, 青白色的嫋嫋炊煙散在風裡, 融在日光裡。

為了生計奔忙不停的人們,終於有機會看一眼這從未來得及好好欣賞的漫天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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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十三站在屋外,貪婪地看著晨曦美景,陽光灑在身上,真的很暖。

“小十三!手藝不錯啊!”李狗從睡夢中醒來,發現桌上的早餐,對著站在陽光裡的陳十三恭維一聲。

李狗鬨了幾次肚子,把腸胃裡的東西清乾淨了,如今人是滿血複活了, 隻是餓得發昏, 看著桌上的清粥小菜,也覺得十足可口。

昨夜李狗鬨肚子,動靜很大, 陳十三深夜爬起來, 煮了點粟米湯, 熬出米油來, 將米湯喂給李狗, 李狗才能安然睡下。

陳十三見李狗醒了,進屋落座。李狗也知道自己給他添了麻煩,訕訕地摸摸腦殼, 又哥倆好地把胳膊往陳十三脖子上一圈:“你這個兄弟!我李狗交定了!”

陳十三像是睡眠不足,面色不太好看,沉默地喝了口小米粥,對著李狗道:“我今天不上工了,有些事情要和聖女說,你昨夜鬨肚子那麼厲害,要我幫你請個假嗎?”

李狗卻混不在乎:“請什麼假?又不是缺胳膊少腿,馬上就得和陳家打擂台了,我可不能這時候掉鏈子!”

李狗看著陳十三愈發蒼白的臉色,猶豫道:“昨夜照顧我這個醉鬼,實在是辛苦你了,今天你歇上一天吧,你的那份差事,我替你乾了!”

陳十三默默低著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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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受起得很早,圖南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小子受已經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因為犯困,腳步不太穩當,歪歪扭扭地跑過來,一下子就抱住了圖南的大腿:“娘親~抱!”

圖南把這實心的糯米團子抱起來,頗為吃力,小子受到了圖南的懷裡,覺得自己又困得要命了,小腦袋一顛一顛地打瞌睡,奶聲奶氣地問:“娘親去哪裡了呀?下次出門可以告訴小寶一聲嗎?小寶見到娘親不在,會擔心的。”

圖南本想著趁著崽崽們睡了,悄悄去找商容做老師,再給孩子們一個驚喜,卻沒想到小子受察覺到了,隻能蹭了蹭小子受的小腦袋,對他表示歉意:“娘親去給你們請老師啦,想給你們一個驚喜。沒告訴小寶,是娘親的錯,娘親下次出門一定和小寶說,不讓小寶擔心了,好不好?”

小子受滿意了,心裡繃著的弦鬆了下來,困意襲來,在圖南的懷裡安然睡去。

時間還早,圖南就把小子受抱回了房間,給他蓋了條小毯子,讓他再睡個回籠覺。

圖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又重新回到院子裡,在石桌旁,沏了兩杯清茶,拿起其中的一杯,細細品味。

聞仲不放心商容一個人步行千裡來陳塘關,便一直暗中保護。

如今,隻有圖南一人在院子裡,這第一杯茶,是為了何人所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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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陳十三在圖南的院門前站定,重重地敲了三次門,沉重,又堅定。

客人到了,圖南回應:“門沒拴,進來吧。”

陳十三進了院子,發現圖南像是在等人,又看著那杯還在冒著熱氣的清茶,有些猶疑:“聖女,可是有客人要來?”

“客人不是已經到了嗎?坐吧。”圖南笑著把茶盞推向陳十三。

陳十三當即反應過來,臉上半點血色也無: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圖南卻沒什麼特彆反應,面色、語調一如往昔,宛如和風細雨:“小十三,不管你來鹽場的目的是什麼,在鹽場的這段日子,你一直做得很好,很出色,我們也一直把你當做家人看待。我預料到陳家會使些醃臢手段,但我沒想到,來的是你。今天來找我,我想,你大概已經有了選擇了吧?”

陳十三禁不住發抖,雖然清瘦,卻十足挺拔,男兒膝下有黃金,此刻卻生生地跪在圖南面前,圖南大驚,當即要扶陳十三起來,卻扶不動。

圖南:……勁兒真大啊。

陳十三選擇了將一切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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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十三是陳家養的孤兒,簽的是賣身的死契,為了活下去,他彆無選擇。

十三不是名字,隻是個代號,隻是因為他是那批孩子裡,活下來的第十三個人。

李靖去十裡八鄉尋找那些過得艱難的壯勞力時,陳家就得了信,陳十三就作為隔壁鄉靠著幫人做零工維生的壯勞力,被李靖帶回了陳塘關。

但陳十三在這裡感受到了以前從未感受到的溫馨快樂。

胖大娘見他孤身一人,孤苦無依,把自家空置的院落用極為低廉的價格,租給了陳十三;李狗看到陳十三每天隻會沉默地做事,孤僻不合群,總是攬著他的脖子和他稱兄道弟地胡咧咧;圖南更是讓他明白了,即使是卑如草芥的他們,也能憑借自己的雙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地活著。

他們是人!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更不是做牛做馬的畜生!

陳十三說完,覺得壓在自己心頭的擔子,陡然輕了很多。

他不敢去看圖南的眼睛,隻能顫抖著摩挲懷裡的燙金紅包,那個被稱為“團圓”的仙界文字,微微鼓起,叫他忍不住想要落淚,他真的想成為他們的家人,但他……早已經沒了這個資格。

*

陳十三等待著圖南大發雷霆,將自己趕出鹽場,卻沒想到圖南笑出了聲:“大家都聽到了吧?”

陳十三聞聲望去,卻發現,以李狗和胖大娘為首的眾人居然打開院門,魚貫而入。

“小十三!好樣的!我們沒看錯你!”

“都是陳家造的孽,哪能由你去背上這罵名?你有勇氣忤逆陳家的指令,還能主動和圖南說明狀況,已經很了不起了!”

“我就說我李狗的兄弟,絕對會做個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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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十三被眾人圍在中央,卻半點厭惡的情緒都沒見到,眾人臉上都是一副驕傲的神色,像是對他的舉動引以為傲一般,這是……

圖南也不賣關子,當即說出實情。

原來,陳家負責聯係陳十三的人,多次給陳十三下了指令,要陳十三偷學了製鹽的法子,又要陳十三在鹽中投毒,攪亂局勢,陳十三全都搪塞了過去,隻說“收到”,卻半點實際行動也沒做出來。

負責聯係的人看圖南這邊進展一切順利,慌了神,露出了馬腳,又被流水席的勾魂香味給攝住了魂魄,竟然直接在鹽場附近現身,被趕來赴宴的李靖逮了個正著。

李靖認出這是陳家的人,又從他身上搜出了毒藥和字條。

字條上寫著——

“明日午時,交出製鹽之法,並投毒,若不從,你知道陳家的手段!”

李靖大駭,當即找到了圖南,圖南卻並不擔心,若真要偷製鹽的法子再投毒,早就乾了,傳信之人多次無功而返,說明這個暗棋並不是無可救藥,圖南便準備給這個暗棋一個機會,一個堂堂正正站在陽光下的機會。

那個傳信的人死活不願說出暗棋的名字,卻在圖南說出“十三”這個名字的時候,失去了表情管理,露出了馬腳。

鹽場人員雖多,但大半都知根知底,外鄉來的那些人,李靖也都一一做了登記,細心查探就能探尋到蛛絲馬跡,並不難找,圖南本身已經有了幾個懷疑對象,此刻看到傳信之人的反應,立刻鎖定了目標。

陳盤自以為藏得絕妙的一處暗棋,早就成了人儘皆知的明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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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狗酒量雖差,卻不至於一小杯羊奶酒就醉倒了,去偷看廚娘們做飯的時候,圖南給他下了任務,要他裝醉,賴著陳十三,和他一起回去。

陳十三將爛醉如泥的李狗攙回了自己的院子,而圖南看著他們遠去,對著眾多鹽工,將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明白。

鹽工義憤填膺,要將“叛徒”抓出來,趕出鹽場,卻又在圖南的細心解釋下,慢慢安靜下來。

即便懷著彆樣的心思進了鹽場,但他頂著陳家的壓力,一次次忤逆陳家的命令,說明本性不壞,該給他一個機會的!

陳十三眼眶微紅,聲音發澀,對著眾人說不出話來,又對著圖南,重重一拜,鄭重地道了聲謝。

陳十三還有些顧忌,撥開眾人,走到圖南跟前:“陳家此計不成,一定還留了後手,百年的底蘊,根基深厚,鹽的存量也很多,雖說雪花鹽價格低廉,品質也更佳,但要是陳家刻意壓價,賤賣粗鹽,窮苦百姓大概還是會選擇陳家,拚財力,我們比不過陳家的。陳家其他的醃臢手段,也叫人惡心,聖女……”

李狗見到陳十三絮絮叨叨的,當即勾住了陳十三的脖子:“就你話多!聖女早有對策了,擔心什麼?”

陳十三見眾人眼中全是誌在必得,一點倉惶的神色也無,心下稍定,還想再和圖南科普一下陳家的醃臢手段,已經被眾人簇擁著往前走了。

“上工嘍!”

日光傾城,晴空萬裡,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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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南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默默笑了,看著那包毒藥,品了口茶,露出天涼王破的漫不經心的表情:天太熱了,讓陳家,破產吧。

打價格戰?陳家再有錢,能有東海龍宮有錢?

收到圖南的來信,覺得自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的敖丙帶著自己的私庫姍姍來遲:“夠麼?不夠的話,我父王也願助你一臂之力!”

價值連城的夜明珠散落一地,各色寶珠像是破銅爛鐵一般扔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