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第 284 章(1 / 1)

“解釋什麼?”陸蓉沒忍住, 問了一句。

她單知道是三郎四郎兩個,將年哥兒抱出家去,後來竟將他帶到河邊, 又弄丟了他,才致使年哥兒落水。

這裡頭, 難道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都怪四郎!”三郎先叫起來:“我不過是去拉個屎, 都跟他講了,讓他看好年哥兒,他卻自己跑了。”

四郎一聽, 也嚷嚷道:“是你出的主意,你說要抱年哥兒去給二牛看, 結果你自個兒先跑了。”

“我那不是肚子疼, 急著拉屎嗎?”三郎怒道:“我不走, 拉□□裡嗎?

“什麼屎啊尿的。”小劉氏嫌他們說得粗俗,一巴掌拍在三郎背上:“早知這般, 你還不如拉□□裡,頂多回來我將你打一頓, 挨不著你親爹的板子。”

四郎聽得眼睛發亮, 對啊, 阿娘說的沒錯啊!

他滿懷怨氣地瞪了兄長一眼:“阿兄,阿娘打兩下便停手了, 阿爹差點兒把我們屁股抽爛,你何苦來哉,反害我也挨了一頓。”

三郎心中覺得他們說得在理,要他選, 他也選拉□□, 然後被阿娘打罵兩下。

都是屁股受罪, 臭一下算什麼,他現在稍微一動,屁股都疼得不行。

但事已至此,讓他低頭說後悔的話,未免太沒有面子。

而且四郎說話也不中聽,氣人得很。

三郎梗著脖子:“反正你也有錯,要挨打,咱們一起挨。”

四郎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阿兄你……你……”

一道小奶音慢悠悠響起:“壞。”

眾人都被逗笑了,陸楊氏忍著笑意,捏捏崽崽小手:“年哥兒彆瞎說。”

小劉氏樂道:“年哥兒多罵幾句,你三哥這蠢腦子,合該挨罵。”

“對,你壞得很。”四郎憤憤道。

三郎臉一揚:“年哥兒說我也就罷了,你有什麼資格,我可是你阿兄!明明是你把年哥兒丟下的。”

“都跟你說了,是傻蛋追我我才跑的,誰讓你騙了他的炒米,他每次見到我們都要打。”四郎委屈地說:“他要是逮住我,定會打我,我擔心他打小五郎,才將小五郎藏起來的。”

“那炒米你不也吃了,你還吃那麼大一口!”三郎立刻反駁道。

“好哇!”小劉氏拎起兄弟倆的耳朵,氣洶洶罵道:“我說你們怎地要躲著人家,你們又騙人家傻蛋!”

兄弟倆原本商量好了瞞住這件事,沒曾想吵個架,互相攀咬,竟當著阿娘的面給說出來了。

這下好了,兩人被扯著耳朵,歪著腦袋連聲求饒。

“大嫂,我看我家這兩個小畜生,還得收拾,你快去煲湯吧,這雞是現殺的,天熱,可彆放壞了。”小劉氏說著,扯著兩個兒子的耳朵走了。

陸景堂:“阿娘,二嬸娘給了一隻雞?”

陸楊氏不好意思地說:“可不是,還有一些紅棗,都是好東西,讓我拿去給年哥兒煮湯,補補身子。”

雖說是為了賠禮道歉,可一個隔房的嬸娘都曉得,小娃兒險死還生,要燉雞湯,吃些好的,反倒是陸劉氏這個親奶奶,克扣得有些過了。

“哇,一整隻雞嗎?”陸蓉高興得要去看阿娘手上的紙包,她連雞腿都沒吃過,那是陸文達與陸景賢兩個讀書人才有的待遇。

家裡若是燉雞,頂多分她一碗加了水的湯,或者一塊儘是皮和骨頭的肉。

“是呢。”陸楊氏笑眯眯道:“等阿娘煮了這雞,你同二郎分一隻雞腿。”

剩下那隻雞腿,當然是給他們受了罪的小五郎。

“我不要。”陸景堂毫不猶豫拒絕了,他唯願弟弟妹妹能多吃一口。

“我也不要。”陸蓉舔了舔嘴唇:“都給年哥兒吃,我吃……吃一個翅膀就好了。”

景年窩在兄長懷裡,嘟嘟囔囔:“吃、吃,阿姐吃,阿兄吃,阿娘吃。”

陸蓉:“阿爹呢?”

崽崽一本正經:“阿爹不吃。”

“你這孩子。”陸楊氏嗔笑一句。

陸蓉催促道:“阿娘你快去燉雞,再晚要做晚飯了。”

“好,這就去。”陸楊氏走前例行叮囑:“你們看好年哥兒,可彆讓他亂跑。”

景年擺著小手:“年哥兒不跑,阿兄抱。”

“知道啦。”陸蓉積極請纓:“阿娘,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陸楊氏說:“這雞是收拾好了的,直接下鍋便是了。”

她抱著紙包往廚房去,陸景堂將景年放下,牽著他小手,去撿方才丟下的背簍。

背簍裡有些木耳,是他方才采回來的,陸蓉忙接過來,準備一會兒去清洗乾淨。

陸蓉問陸景堂:“阿兄,三郎四郎說的,我還是有些不明白。”

陸景堂簡單給她解釋了一遍,無非就是兄弟倆將五郎抱出去,然後三郎肚子疼,跑去找地兒拉屎,讓四郎看著年哥兒。

四郎遠遠看見被他們騙過的傻蛋,害怕挨揍,將身形小的五郎藏在河邊草叢中,自己跑了。

傻蛋一看他跑,便追著他跑,兩人越跑越遠。

陸蓉皺著眉:“他們為何要帶年哥兒出去。”

陸景堂:“……因為他們蠢。”

陸蓉:“?”

陸景堂無語道:“三郎四郎聽二牛說,他姐姐是村中最漂亮的小娘,往後定能嫁給秀才公,或是去給錢少爺當妾,三郎四郎不服,說村裡最漂亮的,是我們家小五郎。”

景年聽大人和兄姐講話,聽得半懂不懂,阿兄這句,前面他沒聽懂,後面懂了。

在誇他呀!

小家夥兒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年哥兒,最漂亮!”

陸景堂摸摸他卷卷的頭發,將他抱起來,他現在都快習慣了看見幼弟,便將他抱在懷中。

崽崽年紀還小,沒有留發,其他處都剃光了,唯獨前面留了個桃心。

他天生發卷,一個卷著的小桃心,誰見了都想摸兩把。

可景年認人,其他人是不許摸的,阿兄隨便摸。

陸蓉哭笑不得:“可是我們年哥兒,是小郎啊!”

陸景堂面無表情:“所以才說他們兩個蠢。”

三郎四郎聽說二牛和其他人在河邊耍,抱了小五郎過去,結果因著要下雨,二牛和其他孩子都被家人叫回去搶稻。

陸蓉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問景年:“年哥兒,你怎麼掉進河裡去的?還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景年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阿姐的意思,往兄長懷裡縮了縮:“年哥兒怕,找阿娘。”

他磕磕絆絆說著長句:“大蟲蟲,咬年哥兒,年哥怕怕,找阿娘,趴在地上。”

他小手還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摔倒了,又爬起來。

其實他當時嚇哭了,偷偷的藏起來,不要告訴阿兄和阿姐。

“沒有地,好多好多好多水,年哥兒起不來。”崽崽最後委屈地總結。

陸景堂和陸蓉對視一眼,齊齊歎了口氣。

看來確實沒有其他人了,四郎將年哥兒藏在河邊草叢中,河邊多蚊蟲,小家夥兒皮白肉嫩,遭不住咬,跑去找阿娘。

可他年紀太小,上頭的兄姐都與他差著歲數,都有活乾,沒時間帶他去玩兒。

小家夥兒從小到大,去過的地方十分有限,根本不認識村裡的路,河邊更是沒去過。

他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又不曉得不能往河邊走,踩進水裡,倒也不意外。

“所以還是怪三郎四郎。”陸蓉總結。

陸景堂跟著點頭,誰說不是呢?要不是他做了那場夢,小五郎就不隻是落個水了。

雖說夢裡他已經把那兩個家夥收拾了個夠嗆,但夢裡他小五郎可是沒了,夢裡收拾的,不能當真。

還得再找機會,把他們兩個收拾一頓。

兩人說著話,也沒閒著。

陸蓉繼續搓稻穗,陸景堂見狀,將景年放下,也跟他一起搓。

他在想賺錢的事,想改善家裡情況很簡單,說到底還是窮。

他今日上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弄點兒外食添一添肚子,總這般餓著,著實熬人。

他都覺得難受,蓉娘與年哥兒更是可憐,恐怕連吃飽是什麼感覺都不曉得。

景年蹲在一邊,看阿兄阿姐搓稻穗,他們不讓他伸手,便有些無聊。

小家夥兒歪著腦袋想了想,打開荷包,抓了兩個花生出來。

三堂兄和四堂兄都想要,是什麼好東西呢?

兩隻小手來回撥弄,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他還趁著阿兄阿姐不注意,偷偷塞了一個花生到嘴裡。

沒敢咬,舔了一下。

噫,沒有味道。

非要說,泥巴味。

景年奇怪地看著手裡的花生,不好吃,為什麼要搶?

好在陸蓉搓稻穗間隙,扭頭看了眼崽崽,發現他正跟花生較勁兒,連忙放下手裡的活。

“年哥兒想吃花生?阿姐給你剝。”她說著,拿過景年手裡的花生,輕輕一捏,露出裡頭兩個紅潤潤的花生米。

“年哥兒接著。”陸蓉示意崽崽張開手,她手上乾活臟。

景年連忙把小手攤開,陸蓉把花生米擠到他手上,“年哥兒快吃,這花生米好紅,一看就甜。”

一聽到甜,景年立刻把花生米往嘴裡塞。

先是跟吃糖一般,舔了舔,沒嘗到甜味兒,想著阿姐不會騙他,又試著咬了一下。

香、脆、甜!

崽崽快樂得眼睛眯起來,忙不迭把小荷包往陸蓉手裡塞:“阿姐,剝,剝,花生米。”

陸蓉又給他剝了兩個,這回景年卻沒急著往自己嘴裡喂,一個勁兒往陸蓉手裡塞。

陸蓉不接:“年哥兒,已經剝好了,可以吃了。”

景年不依不饒,急得站起來要往阿姐嘴裡喂:“甜甜,阿姐吃。”

虧得陸蓉是坐著,不然崽崽還夠不著。

陸蓉要說話,嘴巴一張,花生米便進了嘴巴。

景年又捏了顆花生米,這回是往陸景堂嘴裡喂:“阿兄,阿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