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不懂沒關係,明日我便以誥命之身上書朝廷,言明你的身世,將長信侯這爵位暫且封存,待日後雲家子孫有更合適的人出現後再行授封。”

雲老夫人幾句話讓雲伯釗如自雲端墜落,他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這個瘋老太婆。

爵位封存這種是她也敢做?

說是等待以後有合適的子孫出現再授封,可尋常人獲封侯爵難如登天,雲家今後除非再出現一個戰功彪炳的人足配侯爵之位,可這樣的人,有些家族幾代都未必能出一個,雲家若是無人襲爵,那長信侯這個爵位就要永久封存了。

雲家的爵位能不能傳承下去雲伯釗並不在意,他隻是在意自己能不能繼續做他的長信侯。

“母親,您是開玩笑的吧?要知道您這麼做,等同把長信侯的爵位還給朝廷了。”

這比世家子孫不孝無能降爵還要嚴重,老太婆難道真想讓雲家退出勳貴的圈子不成?雲伯釗心如擂鼓,怎麼都不願相信老太婆會這麼選擇。

雲老夫人無奈歎息,這個決定的後果她如何不清楚,但隻有這樣,才能徹底絕了雲伯釗的後路,讓他這些年在京中經營出來的背後關係勢力斷絕希望。

“你不要再叫我母親,你是什麼人,你我都心知肚明。”雲老夫人懶得再與他廢話。

雲伯釗還想狡辯:“母親對我究竟有什麼誤會?您要打要罰,兒子絕無怨言,隻求您莫要一時衝動,釀成大錯,成為雲家祖祖輩輩的罪人啊。”

雲老夫人被他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給氣笑了,正打算揮手讓人把他押下去時,隻見一支暗箭從外面疾射而來,徑直往雲老夫人的脖頸射去,那支箭與站在窗邊的雲二老爺擦肩而過,雲二老爺反應過來,大聲提醒:

“大嫂小心!”

雲老夫人並未察覺,隻是下意識往雲二老爺看去,正好看見那支射向了自己的箭,已近至眼前,她想躲也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雲老夫人隻覺耳畔響起一聲清脆的‘叮’,那支原本應該射中她脖頸的暗箭忽然轉了個方向,釘進了她旁邊的柱子。

雲老夫人愣了愣,便知是誰出手救她,正要向一旁的宋天闕道謝,就見他身影一晃,整個人如風般掠了出去,片刻後,屋外傳來交手的聲音,沒過多會兒,宋天闕便從外面擒住一個刺客,將他押進祠堂,送到雲老夫人面前。

看著這個被宋天闕押進來的人,雲老夫人冷哼:

“原來是你!”

這人無法從宋天闕手中掙脫,袖箭也被卸了出來丟在地上,見雲老夫人認出他來有點慌亂。

“若我沒認錯,此人該是你的貼身隨從張斯吧。”雲老夫人對雲伯釗問:“是你讓他殺我的?”

雲伯釗眼珠一轉,很快便反應過來,用一副遭到背叛的神情質問:

“張斯,本侯平日待你不薄,你何故要害老夫人,陷本侯於不孝不義?”

那張斯見了自家侯爺的反應,

哪會不懂他的意思,想到自己被侯爺控製住的家人,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認下這罪名:

“此事乃小人一人為之,不關侯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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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讓他這麼說我就信了?”陳氏指著雲伯釗怒道:“我即便不是你生母,到底養了你這麼多年,待你如親子一般愛護,竟養出你這麼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

雲伯釗面對雲老夫人的指控,不屑一笑:

“待我如親子?可笑!不聲不響把我去西南,你可知我在外面過得是什麼日子?”

陳氏問他:“你過的什麼日子?你在西南時府裡少你吃還是少你穿了?拿著侯府的牌子去錢莊拿錢,是哪個錢莊沒給你嗎?你在外揮霍的那些銀兩不是侯府給的又是從哪裡來的?”

雲伯釗被陳氏問住了,這一點他確實無法否認,在西南他的所有開銷確實都是打著侯府的名號得來的,可那又怎麼樣?如果不是老東西趕他出京城,侯府的一切本都該是他的,哪需要他們假惺惺的施舍?

“您既這麼說,那為何當初老侯爺要趕我出京,您一句阻攔都沒有?”雲伯釗對陳氏激憤問:“如今來與我說二道四,不覺得虛偽嗎?”

雲伯釗倒打一耙的功力著實深厚,他眼中從來看不見彆人對他的付出,反而誰要是不順他的意,他就記恨在心,睚眥必報。

“隻因我沒有阻攔老侯爺,所以你就派人殺我嗎?”陳氏心灰意冷,對這人已經不作任何期待。

雲伯釗目光閃躲,趕忙恢複情緒冷靜否認:

“您不必詐我,我沒有派人殺您,您總不能逼我承認我沒做過的事吧。”

看他這有恃無恐的樣子,雲老夫人便知道張斯有把柄在他手上,就算是拖下去審問也審不出什麼。

院外天色忽然暗沉,夾雜著隱隱雷聲,雨說下就下。

祠堂內,雲伯釗和雲老夫人對峙,形勢一觸即發,就在這時,祠堂外傳來一道纖弱的聲音:

“我有證據。”

祠堂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面色蒼白憔悴的中年婦人在丫鬟的攙扶之下走進祠堂,她頭戴抹額,清瘦至極,手裡捧著一個不知裝了什麼的木匣,親自走過來的幾步仿佛花去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讓她氣喘籲籲。

這是雲伯釗的妻子孫氏,自從親子六歲夭折在西南,她整個人便如行屍走肉,再加上丈夫的刻意冷落與隔離,讓她徹底成了這個家裡的遊魂,但她並不在乎,對丈夫的期盼之心在西南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回京後,他再怎麼過分的行為都無法再傷她分毫。

近日她感覺自己陽壽將近,不想帶著那個她藏了半輩子的秘密去死,不想讓今生的遺憾延續到下輩子,於是在聽說丈夫被婆母綁到祠堂後,她便鼓起勇氣,將一個在她鎖在床頭十幾年的匣子取了出來。

“你來乾什麼?滾回去!”

雲伯釗看著突然出現的妻子,習慣性粗聲將她驅離。

孫氏不為所動,對他輕蔑一笑,腳步卻比進門時更加堅定。

雲伯釗以往隻要稍微大聲一點,孫氏便如驚弓之鳥般躲起來,對他可謂逆來順受,就連他把兩個外面女人生的孩子帶回來當她的孩子她也隻能乖乖配合,不敢多言半句。

但今天的孫氏很陌生,也讓雲伯釗心生不妙。

“母親。我有證據證明,老侯爺之死乃是他所為。”

孫氏直奔主題,說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彆說雲伯釗了,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剛才不是在說雲伯釗有沒有派人刺殺老夫人的事嗎?怎麼又牽扯上了老侯爺之死……

派人刺殺老夫人未果的罪名和殺害老侯爺的罪名可不能相提並論,前者有心未果,尚有一線辯機;後者若是證據確鑿,那便是五馬分屍、二日淩遲亦不可贖其罪的罪行。

“你……說什麼??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雲老夫人啞聲問,手指緊緊捏住桌角,關節處都捏發白了。

孫氏將手中木匣呈上,卻不讓雲老夫人觸碰,而是自己將之打開,現出內裡擺放的一封缺了一角,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還泛著不均勻的詭異青色的信,信封上赫然四個大字‘父親親啟’。

看到這字跡,雲老夫人一下便認出這是雲伯釗的,孫氏從丫鬟手中接過兩隻長鑷,配合著將信封中的信抽出,再用鑷子將之打開,呈現在雲老夫人面前。

雲老夫人不解孫氏為何要這樣對一封信,就著她的手將信從頭看到尾。

看完後愈發不解,這就是一封雲伯釗當年從西南寫回侯府問安求饒的信,說他不適應西南生活,說庭哥兒時常生病,想求老侯爺開恩讓他回京城居住,哪怕不住侯府,讓他們一家二口在城外另辟居所也可,言辭懇切。

原以為孫氏拿來的信中內容有關跟老侯爺之死有關,沒想到卻隻是一封尋常的信,雲老夫人不解問她:

“這是何意?信中內容我看不出問題。”

孫氏弱聲弱氣的回道:

“母親,信的內容沒有問題,問題在於這封信。”

孫氏恨恨的瞥了一眼正瞪眼欲裂的雲伯釗,將她所知前事一一道來:

“庭兒在西南病逝沒多久,我整日渾渾噩噩,那陣子雲伯釗早出晚歸,與一些不二不四的江湖人打交道,有一回夜裡,門房來報有個江湖人來找他,說他帶來了雲伯釗想要的東西,我覺得奇怪,便悄悄跟隨而去,我躲在暗處看到一個奇裝異服,嘴唇青紫的獨眼江湖人交給他一樣東西,還說‘此物至毒沾之活不過二日,屍身不留痕跡,請公子務必小心’。”

“我不知那是什麼,隻知道雲伯釗得了那物後把自己關在書房好幾日,出來後就讓人快馬加鞭給京城送去一封家書。”

“那之後他繼續早出晚歸,沒多久京中就傳來老侯爺去世的消息。我隨雲伯釗回京奔喪,他如願襲爵,搬進了老侯爺曾經所居的望鶴堂,雲伯釗卻突然下令將老侯爺生前書信書籍統統焚毀,我不懂他為何要這般做,隻覺得老侯爺的那些藏書燒了很是可惜,便悄悄藏起幾箱。”

“這封信便是夾雜在老侯爺生前所看的書籍中的,我看到時信便是這眼色,我多了個心眼兒,用帕子隔著剪下一角,命人拿到外面藥鋪詢問,藥鋪大夫看後大驚失色,隻說此物有劇毒,將我的人趕出了藥鋪。至那時我才知曉老侯爺的真正死因。”

“雲伯釗用淬毒的信紙寫了一封看似尋常的家書,把毫無防備的老侯爺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