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前日……(1 / 1)

第五十九章

江南商船與英國公府的貨船糾紛在雲庭的調停下達成和解。

官府不得以私人目的為由無理扣押江南商船, 工部知事劉淼連聲應是,趙管事不管心裡願不願意,至少表面上妥協了。

楊培領著江南商船上的江湖人向雲庭道謝, 天影幫的範前輩對雲庭剛才展露的拿一手很是佩服:

“真是沒想到,勳貴世家的子弟竟能有這般修為,雲世子真是後生可畏啊。”

雲庭合扇謙遜作禮:“前輩過獎。”

紫陽山的詹前輩也說:

“今日多虧有雲世子, 否則姓趙的那幫人絕不可能這麼輕易妥協。”

江南商會的人也說:

“是啊,之前也遇到過幾回,姓趙的仗著有國公府的背景,勾結官府,屢次打壓我們這些外地的商船,咱們回回都是忍氣吞聲, 所以這回才請了範、詹一位俠士押船。”

說完客套話,楊培送他們出去, 雲庭則站在議事堂的廊下扇著扇子目送,等到他們轉過垂花門後, 才扭頭對空無一人的轉角處說:

“我這忙得熱火朝天, 幾位倒是悠閒呀。”

轉角處蹭蹭蹭冒出三顆腦袋, 高岄被壓在最下面, 師嵐在她身後,裴煦在師嵐身後, 三人見議事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這才光明正大的走過來。

裴煦邊走邊調侃道:

“雲世子技壓群雄,霸氣外露啊!”

師嵐附和誇讚:

“對對對,大殺四方,誰與爭鋒!”

他們都說完了,壓力給到高岄這邊, 隻見雲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期待她也說些什麼似的。

在眾人的期待下,高岄對雲庭豎起大拇指,言辭樸素的說了句:

“棒!”

雲庭嘴角微動,問道:

“你們怎麼湊一起了?”

說完不等他們回答,雲庭又對裴煦說:“那個姓趙的是英國公府的管事,你見過嗎?”

幾人隨他走進議事堂,桌上的茶水杯和水漬還沒來得及收拾。

裴煦拉開一張椅子,自然而然的請師嵐入座,師嵐對他的細心表示滿意,不客氣的坐在裴煦拉開的椅子上,而裴煦自己則在她身旁坐下,對雲庭回道:

“見過!趙三全,我舅祖父有些生意交給他打理,背地裡沒少借英國公府的名頭扯虎皮欺行霸市,我舅祖父那人精明市儈的很,對趙三全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出事錢就照收,一旦出事也絕不會保他就是了。”

裴煦事無巨細的把趙三全的事告訴雲庭,想叫他放心,誰知自己說得起勁,雲庭的注意力卻不在自己身上,裴煦和師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正趴在桌上觀察桌面水漬的高岄。

“美人兒,你看什麼呢?”師嵐也好奇的趴到那水漬前看了起來。

高岄指著水漬移動的方向,說:

“我一直很好奇,雲世子的扇子怎會如此聽話,居然還會調頭。”

雲庭但笑不語,高岄走到他身前不客氣的伸手,雲庭立刻會意,把扇子合上遞給高岄,讓她兀自拿著自己的保命武器研究去了。

裴煦忍不住搖著頭對雲庭譴責:

“曾幾何時,我也想看看你的扇子,你是怎麼對我的,如今又是怎麼對她的?嘖嘖嘖!”

對於好友的指責,雲庭也不辯解,還樂在其中。

師嵐想起高岄來時的話,對她問道:

“對了,你不是來找裴煦的嗎?什麼事啊?”

高岄經由提醒才想起來自己還有正事沒做,把扇子還給雲庭後,將她在太後宮殿頂上偷聽到的事告訴了裴煦。

裴煦面色頓時凝重起來,雲庭卻問她:

“你怎麼連太後宮殿都敢爬?萬一遇到高手暗地裡給你一下,你摔下來怎麼辦?”

高岄說:

“摔不著!你當我吃素的?”

雲庭無奈。

師嵐問裴煦:“這事要不要跟你爹說?讓他處理?”

裴煦思慮片刻,搖頭道:“裴珠和裴韻的事我爹插不上手,隻能跟我祖母說。”

“那你趕緊回去。”高岄算了算時間:“我出宮的時候,英國公老夫人還在太後那兒,你現在回去跟裴老夫人說還來得及。”

裴煦有些擔憂,之前祖母未雨綢繆,早早把裴珠裴韻給訂出去,就是為了避免將來新帝登基,裴家被人利用,沒想到都這麼謹慎了,還是沒能遏製住那些人的齷齪心思。

“我祖母知道這件事後,很有可能會連夜把裴珠和裴韻送出京城藏起來,可兩個姑娘的婚事在即,總不能讓她們在外面出嫁吧。”裴煦說。

雲庭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回道:“沒錯,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前日防賊的。”

“對。”裴煦說:“更何況,就算把兩個妹妹送出去藏起來,也很難保證那些人就會收手,若在外面生出什麼事端,裴家就更被動了。”

“所以這件事的處理方式,躲避是不行的。”雲庭為裴煦做補充。

高岄和師嵐對望一眼,高岄說:

“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你儘管說。”

裴煦很慶幸能遇到他們這些誌同道合的朋友,說道:

“那我便先多謝,但現在還是先回去告知我祖母。”說完他看向高岄,說道:“那個……我祖母似乎很喜歡你,你能否跟我一起回去,當面與她說你聽到的事。”

“就要她跟你回去嗎?”雲庭問完後說:“當然是大家一起跟你回去了。”

師嵐跟著點頭:

“對,大家一起吧。”

裴煦覺得這件事多個朋友幫忙總是好的,便與他們道謝後,一行人火速趕去奉恩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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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恩公府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雲庭經過時看到車壁上的瞿氏暗紋,小聲問高岄:

“你確定你出宮時,英國公老夫人還在宮裡嗎?”

“當然。”說完高岄看了看那馬車,疑惑道:“她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裴煦已經從門房處得知這瞿家馬車的來曆,為眾人解惑:

“是我姑姑。”

原來是裴煦姑姑裴朝敏乘坐的瞿家馬車,眾人鬆了口氣。

裴煦領著眾人進門,直奔裴老夫人的鬆柏堂,剛進院子就聽見一陣哭泣的聲音。

垂花門前有兩個婆子看守,裴煦問道:“怎麼了?”

她們回道:“不知道,大小姐一回來就哭個不停。”

裴煦面露擔憂,高岄說:

“既然老夫人有事,那咱們去彆處等會兒吧。”

其他人沒意見,倒是裴煦有些猶豫,但片刻後,還是對他們招手說:

“跟我來。”

幾人隨他去到鬆柏堂後面的一座小院,這院子裡有一株枝葉繁茂的老槐樹,枝葉一直延伸到鬆柏堂的主屋頂上。

裴煦說:“從這裡可以繞到鬆柏堂的後屋。”

幾人對視一眼,高岄說:“不好吧,裴老夫人若知道我們偷聽她說話,會不高興的。”

“諸位有所不知,我姑姑自小嫌棄我祖母對她過分嚴厲,與我祖母並不親近,反而事事都聽舅祖母的話,她很少回來看我祖母,今日突然到訪,我總覺得不對勁。”裴煦把心中的憂慮說與眾人聽。

“若是諸位覺得不妥,那就在這院中稍待我片刻,我去聽聽便回。”裴煦說完便欲轉身爬樹。

師嵐眼明手快拉住他,裴煦以為她想阻止自己,正要說話,隻聽師嵐開口:

“翻個牆而已,何須這般費勁?”

說完,她不等裴煦反應過來,就拉著裴煦的胳膊,帶著他兩個縱躍就跳進了牆內。

高岄和雲庭對視一眼,高岄以眼神詢問:怎麼說?

雲庭思慮片刻,便也拉著高岄埋頭跟上,反正他們就算真的聽到什麼兩府秘聞,也不會向外說去,裴煦都不介意了,他們還介意什麼。

四人很快在鬆柏堂的後屋小徑上彙合,裴老夫人是個非常愛乾淨的,屋前屋後都叫人打理得非常乾淨,即便是後屋和牆壁之間的狹小空間,也收拾得整整齊齊,倒是方便四人體面的蹲一回牆角。

屋內的哭上還在繼續,還有裴朝敏的哭訴聲:

“……便是這樣,他說我嬌氣難養,心安理得的寵妾滅妻,任由他妾室生的孩兒欺辱我的真如,此番更是聽了那妾室之言,要把我的真如的嫁去漠北狼窩,我是帶著真如連夜跑回京城的,隻怕他的人現在已經在來京抓我們回去的路上了。”

裴老夫人心疼的歎息:

“唉,當初你也是豬油蒙了眼,怎麼就聽了她的話,嫁給這麼個魔星!”

裴朝敏抽泣:

“舅母也是為我好的,知道我婚後不順心,還特特送了兩個姬妾去為我籠絡王爺,是王爺的那個寵妾心機太深沉,手段太毒辣了。”

裴老夫人氣得直拍矮桌:

“到現在還在幫吳氏說話!她若真為你好,當初又豈會為你挑了這麼一門混賬親事?淮南王那人好色成性,世人皆知,她送姬妾是嫌棄你不會籠絡淮南王,讓她得不到她想要的東西,你還對她感恩戴德!你糊塗啊!”

裴朝敏吸著鼻子解釋:“王爺婚前是不怎麼檢點,但他承諾娶我後,就為我遣散了從前的妾室……舅母她……”

裴老夫人忍不住打斷:

“他為你遣散妾室?這種話你怎麼也信得?他為你遣散的是他玩兒夠了的妾室,你們婚後,他安穩了幾天?如今不還是妾室成群,庶子庶女成堆,你這個嫡妻名存實亡,就這你還對吳氏深信不疑!”

“這婚事是她趁我不在京城時為你挑選的,但最終也得你點頭答應,如今這後果,你也隻能自己擔著,來找我哭訴有什麼用?”

裴朝敏再次大哭起來,哭了一陣後,才聽她嗚咽著說:

“舅母之前與我說,若是母親答應把珠姐兒或韻姐兒其中隨便一個誰,嫁去汝陽王府做世子妃……我都打聽過了,汝陽王世子是個好的,文武雙全,人品模樣俱佳,絕不會辱沒了珠姐兒或韻姐兒的,有了汝陽王的助力,我家王爺就不敢聽信妾室之言,把真如嫁去漠北了。母親,求您大發善心,救救我的真如吧。”

裴老夫人簡直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自己女兒口中說出來的。

屋後的裴煦憤怒不已,恨不得衝進去質問裴朝敏的吃裡扒外,就在這時,隻聽屋內傳來‘啪’的一聲,裴老夫人憤怒的巴掌實在沒忍住,打在了裴朝敏的臉上。

高岄和師嵐暗道一聲:就該如此。

怪不得說裴煦這個姑姑自小與裴老夫人不親近,但凡她心裡有一點點的裴家人,都不可能說出這種混賬話來。

用彆人女兒的終身幸福,去換一個都不知道真假的可能性,也虧她說得出口。

看來吳氏那個老太婆,就算沒有接受太後的吩咐,她也沒放棄打裴珠和裴韻的主意,這不,私下裡攛掇著腦殘的裴朝敏回來‘勸說’裴老夫人。

這種為了自己利益,不惜毀了彆人一生的人,簡直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