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我不是蔥,可姑娘你也太嗆……(1 / 1)

第八章

雲庭從長信侯府大門走出,常隨包子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對門房老李悄悄擺了擺手,表示:世子心情不好,彆來招惹。

於是老李也沒敢像平常那般湊近了插科打諢,隻在門邊行了個禮,趁馬房套馬鞍的時候,拉住包子用眉眼比劃了兩下雲庭的背影,意思問包子:咋了?

包子哪敢在世子背後說閒話,又不能不理老李,就同樣用下巴往門內方向比了比。

不必多言,一個動作就讓老李恍然大悟,無聲歎了一聲,在包子後背拍了兩下,提醒他:

“可彆帶世子去什麼醃臢地兒消遣,仔細三老爺和太夫人知道打爛你的皮。”

包子應了聲,見世子翻身上了馬,趕緊小跑著跟上伺候。

雲庭沒個目的,就坐在馬背上慢慢溜達,包子覺得自家世子現在一定很傷心,違心的勸道:

“世子,您彆怪侯爺,他大概也是為了侯府著想吧。”

就在剛才,世子被侯爺喊過去問話,還沒進門腳邊就被砸了個杯子,原因是平陽侯府來人送禮,順便把世子在街上跟平陽侯世子起衝突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訴了侯爺。

彆家的老子知道兒子在外面跟人起衝突,總得先問問緣由,判個對錯,可他們家侯爺,跟世子有仇似的,不管什麼原因,不管誰對誰錯,他統統覺得是世子的問題,明明世子處處優秀,處處給侯府長臉,真不知侯爺是怎麼想的。

每當被侯爺責怪時,世子也總是沉默不言,既不否認,也不解釋,就那麼聽著。

幸好三老爺和太夫人明理,總是護著世子,不叫侯爺冤枉了去。

今日也是如此,得知世子又被侯爺叫去訓話,太夫人得知後,拄著龍頭拐杖親自跑了一趟,才把世子從侯爺的書房給‘解救’出來。

“哎包子,上回你說的太湖石是哪家來著?祖母生辰快到了。”

雲庭開口完全沒有心情鬱悶的意思,倒把還沉浸在為世子爺可惜的情緒中的包子問懵了,愣了半晌才回道:

“在……金水橋那邊。”

雲庭調轉馬頭,往金水橋的方向去,包子跟著走了好長一段路,終於忍不住問他:

“世子不生氣?”

雲庭疑惑:“生什麼氣?”

包子說:“侯爺無緣無故指責你,你不生氣啊?”

雲庭笑著搖了搖頭。

哪有當兒子的被老子冤枉指責不生氣的,世子是在強顏歡笑吧。包子看在眼裡,越發覺得世子可憐,一路長籲短歎,比雲庭這個當兒子的還要感觸深遠。

金水河畔,有兩家專賣石頭的場子,不是那種翡翠玉石之類的小件,而是像太湖石之類的大件。

雲家太夫人不愛金銀珠寶,玉石翡翠,偏偏喜歡怪裡怪狀的太湖石,越怪她越喜歡。

眼看下個月就是她老人家的壽辰,府裡肯定要大辦,雲庭準備了好幾樣壽禮,還沒決定好最終送什麼。

太湖石看起來還不錯,太夫人應該會喜歡,雲庭當場定下,付了定金叫人下個月初再送去長信侯府。

從石頭場出來,雲庭正要上馬,隻見一個書生喚他,看打扮是六壬書坊的學子。

“師兄,您昨日要找的新書有了眉目,坊主命我來尋你。”

雲庭眉峰一動,意會出他話裡含義,驚喜問:“這就有眉目了?走!”

邊說邊翻身上馬,對包子吩咐:“你先回去,我去書坊一趟。”

那六壬書坊是京中最大的私塾學府,坊主出身六壬書院,曾在國子監中就職過幾年,可謂文武雙全,在京中頗有名望,跟雲庭是同門,在得知院主首徒是長信侯世子後,便主動拜見交往。

這些年世子待在六壬書坊裡的時間比待在侯府的時間都多。

包子在心中嘀咕著往回走。

誰讓那書坊有規矩,說出來進去的都是讀書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管什麼身份,哪怕是皇親國戚,天潢貴胄到了書坊,也禁止仆婢入內伺候,因此每回世子去書坊,包子要麼隻能在外頭等,要麼就像今天這樣直接被打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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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岄坐在望江樓上,吹著江風,看著江水喝桂花米釀。

原本昨晚宮裡鬨了那麼一出,高岄今天應該低調些在宮裡待著,不過昨天潘樓的飯菜是蔡彩芝請的,她們約定好了今天高岄回請她,地方也是昨天就定好的,高岄若今天不來,豈非叫人誤會她想賴賬?

“現在的桂花米釀用的都是陳桂花,香味到底差一點,等今年秋天,金桂綻放,用那個來釀酒,才能叫真正的香醇。”

蔡彩芝是個小玩家,京城裡哪兒有好吃的好玩兒的她門兒清,性子活潑的很,跟不愛說話的高岄有鮮明對比。

兩人再次約定,等金秋過後再一起過來飲酒。

飯後分彆時,隻見蔡彩芝兩頰微紅,似有些醉意,拉著高岄的手在馬車前話彆了好久:

“江姑娘,我之前就說了,我與你一見如故,你真不考慮跟我回去住嗎?我祖母還想當面謝謝你呢。”

高岄無奈:

“替我謝謝老人家的好意,你喝多了,還是快點回去吧。”

蔡彩芝連連擺手表示自己沒喝多,高岄召來她的婢女攙她上馬車,那婢女從高岄手中接過蔡彩芝,飛快的抬眼看了看高岄,然後慌忙低頭,扶著蔡彩芝上車去了。

上車後的蔡彩芝仍不消停,掀開車窗簾子,探出半邊身子對高岄揮手,叮囑高岄有空就去找她,高岄應聲,揮手回應,看著蔡家的馬車向前駛去。

送走蔡彩芝,高岄見天色還早,便想再去街上逛逛,可走了一會兒後,她像是想到什麼,忽的停下腳步,疑惑轉身看向蔡家馬車離開的方向,馬車已經轉過彎,早已不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了。

總覺得蔡家的馬車有哪裡不太對。

那車夫帽簷壓得很低……好像是個練家子。

不過小蔡是禮部侍郎之女,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行,用一個練家子當車夫兼護衛,似乎沒毛病。

是我多疑了吧?高岄心想。

轉過身又走了幾步,高岄猛然驚醒。

不對!

昨晚她從潘樓出來,發現有人跟蹤她,不過很快被她甩掉,所以高岄就沒放在心上,可現在想想,如果真有人盯著她,被她甩掉之後,是不是會回頭盯著跟她一起吃飯的朋友?

小蔡從昨晚開始應該就被盯上了……還有先前她的丫鬟看向高岄的眼神……再有那壓低了帽簷,根本看不清長相的車夫……

這些跡象都清楚的表明一件事,小蔡有危險!

高岄不敢耽擱,立即腳下生風的追回去。

**

一刻鐘後,高岄從一戶宅院正堂屋脊上探頭,看到了直接被趕進院子的蔡家馬車,車夫已經不見了,馬車裡也沒什麼動靜,小蔡和她婢女不知還在不在裡面。

高岄知道小蔡是個誘餌,卻也不能放任不管,須得儘快找到她們才行。

她從屋頂翻身入院,幾個點地就動作迅捷的來到蔡家馬車旁,飛快掀起車簾子往馬車裡看去一眼,隻見小蔡和她婢女正靠在一起,雙目緊閉,車裡還殘留著淡淡曼陀羅的氣味,應該是被迷暈了。

就在這時,高岄隻覺背後生風,她警覺地閃避,旋身時便催動真氣,毫不留情向偷襲者的方向劈去。

偷襲者——臧天羽原想著出其不備就將人拿下,沒想到一個小姑娘出手這麼厲害,迎面而來的肅殺之氣非同小可,他飛快地用還未出鞘的劍擋在頭頂,饒是反應如此迅速,他仍被高岄憤然劈下的劍氣壓得直往下墜,力道之大,讓地面的青石都有了裂痕。

一把扇子淩空飛來,帶著淩厲的風,他沒有攻擊高岄,而是打斷了她和臧天羽的爭鬥,順便扶住慣性往後退的臧天羽。

高岄以為他們要二打一,哪裡敢掉以輕心,當即擺好陣仗。

雲庭接住飛回的扇子,收起了所有攻勢,一邊搖扇一邊對高岄笑道:

“姑娘,在下無心害你,有事相詢,才出此下策。”

臧天羽站穩後立即退到雲庭身後,摁住仍微微顫抖的執劍手腕,暗自心驚這姑娘什麼來曆。

高岄想到小蔡主仆還在馬車裡暈著,見他們收起攻勢,自己也將手放下,但真氣運轉並未停歇,可以隨時開打。

“你也知道是下策。”高岄諷刺的說,她音色低沉,容色無雙,像一朵不經凡塵,長在天山絕頂的花。

雲庭微微一笑,厚著臉皮合扇拱手:“資質有限,姑娘見笑。”

真不要臉!高岄暗道。

“其實說來,也不能全怪在下,昨日在下明明同姑娘說過,請姑娘稍等我片刻的,可等我處理完事情,再回頭時姑娘已不見蹤跡,這才……”雲庭給自己找了個解釋,希望能消除一些眼前這厲害美人的戒心。

可惜,厲害美人並不買賬,依舊冷言相對:

“你讓我等我就得等著?你算哪根蔥?”

雲庭語塞,從小到大還沒誰用哪根蔥來形容過他,略感無所適從,好脾氣的回道:

“我不是蔥,可姑娘你也太嗆了。”

高岄冷哼回應。

雲庭深吸一口氣,不想與她糾結誰是蔥的問題,說:

“咱們還是快點說正事吧,一會兒你朋友就該醒了。”

高岄往馬車看去一眼,心係小蔡主仆安危,隻好忍下火氣,不耐煩的說:

“快說。”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