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未來(1 / 1)

為了朋友, 鹿島遊很努力在思考,如果把故事裡的白啤完全用萊伊來替換,到底能不能行——

很好, 完全不行。

萊伊怎麼沒一個早死的白月光幼馴染呢?

鹿島遊的底線和羞恥心多少是有點低的, 說好聽點就是靈活。雖然沒那麼情願,但若是真要讓她來, 她倒是完全不介意把漫畫裡的那些黃色劇情說出來或者畫出來。

反正需要害羞的不是她。

可問題在於,她之前答應過鬆田陣平了。雖然這個卷毛有時候真的很麻煩也很難搞,但畢竟也是她認可的同伴, 難道他們的友誼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鹿島遊發愁。

降穀零看出她在愁,卻誤會了她糾結的原因。想起她畢竟算是個女孩子,便輕咳一聲委婉地發言:“如果不願意的話, 那種黃色的劇情就不用畫了,調情的詞和語氣詞也沒必要寫出來……但如果對話中有涉及到其他東西的話,還是麻煩你寫一下吧。”

說著說著,自己臉更黑了。

並在心底再一次罵道:可惡的FBI!!

鹿島遊聞言,撩起眼看了他一下。

她倒也沒有那麼在意這個,不過他說不需要那自然更好。

但降穀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她也就沒什麼辦法了。隻能接過畫冊拿起鉛筆,慢吞吞地將漫畫書翻到了第一頁,內心已經在想著要不要明天就去給鬆田陣平跪地磕頭道歉了。

然後, 她就這樣親眼看著原先的漫畫如褪色般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個轉圈圈的櫻花。

鹿島遊:“!”

好耶!她和鬆田友誼的小船好像又不用翻了!!

一直在關注著的降穀零留意到她臉上詫異的表情和不自覺睜圓的眼睛,下意識問她:“怎麼了?”

鹿島遊條件反射性把漫畫攤給他看,又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看不見,便收回書說道:“那篇漫畫剛剛消失了。”

降穀零愣了愣:“……消失?”

“嗯,好像是漫畫更新的時候就會這樣。一次基本隻會畫一個故事, 所以之前的漫畫是留不下來的。”

降穀零聽完解釋後,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那它什麼時候會再更新?”

嘛,時間還是很隨機的,可能馬上就更新,也可能需要十天半個月。但這是係統告訴她的,所以就隻能含糊過去了。

“不知道哎,我也不記得了……嗯?”

鹿島遊有些驚奇地看著櫻花在轉了沒幾圈後就消失不見,轉而重新浮現出一篇嶄新的漫畫。隨後連忙分享這個好消息:“哦!它已經更新完了!你運氣很好嘛!”

一個新的故事麼……

有些錯過的東西就是錯過了,降穀零對此也毫無辦法。而能有一個全新的故事,至少比毫無收獲要好。

於是他收拾好思緒,說:“那這個故事就麻煩你了。”

“嗯,沒問題。我邊畫邊說吧,景光也可以一起聽!”

一直沉默著,存在感若有似無的諸伏景光在這時候輕“嗯”了聲,認認真真地向她道了聲謝。

鹿島遊曲起膝蓋,將畫冊放在大腿上,漫畫書則抵在畫冊的上方,右手拿著鉛筆,左手按著畫紙。她的視線落在黑白漫第一張畫面,筆尖也擦到了紙張上,留在一道淺淺的鉛痕。正準備開口時,話語卻哽住了。

人對圖片的閱讀是比較直觀簡單的,輕輕一掃就能接收到信息。更彆提開篇這三張圖沒有絲毫文字贅述,仿佛啞劇一般默然,卻又好似將什麼都表達儘了。

一座墓園,一個墓碑。

第一張圖,多雲天氣。陽光從縫隙中漏下,落在墓碑前站著的四個青年身上:鬆田陣平、諸伏景光、伊達航、降穀零。昔日鬼塚班的五人唯獨少了一個萩原研二,誰的墓碑可想而知。

第二張圖,陰雲密布。厚重的雲層壓下,透不過一丁點光亮。而墓碑前站著的人少了兩個,隻剩下伊達航和降穀零。降穀零把頭垂得很低,而站在邊上的伊達航則抬起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無聲給予著鼓勵。

第三張圖,大雨滂沱。雨水仿佛將所有的一切都切割扭曲了,肆意衝刷著一切。而墓碑前,就隻剩下一個沒有撐傘的人影了。漆黑的鴨舌帽被壓得很低,邊緣露出一點金發,遮住了上半張臉,隻能看見抿得很直的唇線,和臉龐好像是雨水滑過的痕跡。

鹿島遊微微一怔。

“怎麼了?”耳畔傳來疑惑的詢問。

鹿島遊下意識側過臉,看向駕駛座上的金發青年。他同樣也是微微抿著唇的表情,但看起來更傾向於嚴肅認真,沒有那麼多沉重的東西掛在他的唇角。

她搖了搖頭,摘下自己頭頂的棒球帽,又捏了捏筆尖。再落筆時指尖刻意微微發力,畫出歪歪扭扭的線條。原本看上去非常壓抑悲傷的畫面在她堪稱鬼斧神工的靈魂畫技下,都顯得滑稽可笑了起來。

她略過了這段沒有文字的內容,但能聽見身旁不再平穩的呼吸——再抽象的畫面也遮掩不了故事的本質,她還不至於畫得讓人看不懂。

但她沒說什麼,隻一邊畫一邊接著講後面屬於漫畫中那位降穀零的回憶:“第一個犧牲的是萩原研二,在警校畢業的一個多月後,也就是11月7日。”

……

萩原研二是第一個離開的,享年22歲。

4年後,因為同一個炸彈犯,鬆田陣平被炸死在摩天輪上,同樣也死在11月7日,享年26歲。

同年次月,也就是12月7日,諸伏景光因為臥底身份暴露,在天台自殺殉職,享年26歲。

兩年後的2月7日,伊達航為撿掉落的筆記本,出車禍意外身亡,享年28歲。

而漫畫的時間線屬於29歲的降穀零,又或者該稱他為——安室透。

除了漫畫開篇信息量爆炸之外,後面就是以波洛咖啡廳的服務生安室透為主角的一些日常向的小故事,有些劇情甚至算得上可愛溫馨。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再溫馨的劇情一想到開篇發的刀,就變得有些變味了起來。

鹿島遊一邊講一邊畫一邊還心裡嘀咕:往好了想,至少這個劇情看起來特彆正常靠譜,沒有那麼多複雜的關係……吧?

嗯?怎麼突然就不是日常了?安室透怎麼被組織的人懷疑是臥底了?嘶,還被抓去倉庫了!等等?誰開的槍救的場?

哇哦,是赤井秀一哎。

後面還有摩天輪打架,酷哎——等等,你們真的是在打架吧?是吧?怎麼感覺氛圍怪怪的?話說這個叫柯南的小男孩又是怎麼回事?

總歸事情算是和平解決了,一切也有驚無險吧。

雖然但是摩天輪打架真的超級帥!

鹿島遊翻完最後一頁,同時也畫完了所有的劇情,放下了手中的鉛筆。但在抬起眼看見降穀零緊繃著的表情時,記憶瞬間被拉到開篇的那三張圖上,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了想,她把手中的畫冊遞給他,同時說:“這隻是個故事而已,零。”

降穀零接過畫冊,垂下眼看著白紙上線條有點幼稚滑稽的畫,指腹在邊緣微微摩挲了一下。他其實看過鹿島遊之前給萩原鬆田他們畫的畫,可以說畫技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而他大概也能猜到她這麼做的原因。

這是一種善意和溫柔,也是鹿島遊天然直率看起來特彆笨蛋的表象下,一直以來都擁有的美好品質。

降穀零彎了彎唇角,微微笑了下。

控製情緒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已經不算是難事了,演技算是他諸多臥底訓練中進行得最順暢的一項。他的訓練官每次都誇他有天賦,而他清楚真正有天賦的另有其人。

鹿島遊真的幫助了他許多,包括但不限於手上這本無價的漫畫。

“嗯,我知道,隻是故事而已。”

降穀零將畫冊放在腿上,在迎上鹿島遊寫滿了關切與憂慮的眼神後,忍不住又抬起手,放在她的頭頂力度輕柔地揉了揉:“不用為我擔心,我會解決好的。”

果然啊,她還是更適合無憂無慮的表情。總感覺自己做警察的意義,就是為了讓這種善良又單純的家夥能夠幸福無憂地生活在這個國家。

諸伏景光的聲音在這時候慢悠悠地響起:“我還在呢,零。”

降穀零笑了,從善如流地改口:“抱歉,是我們。我們會一起解決好一切的。”

他們語氣裡透露出來的信誓旦旦很好地安撫了鹿島遊的情緒,不自覺放鬆了神經。這一放鬆下來,大腦就活絡了起來。

同人作品會有一些原創的人物和劇情,但一般情況下,重複出現的內容會更傾向於原著劇情。

也就是說,降穀零和那個赤井秀一不會真有什麼吧?

想到這裡,鹿島遊肅然起敬,最後莊重承諾道:“我不歧視任何戀愛關係,你就算喜歡武裝直升機我都會支持你的,降穀。”

“……”

嘶,怎麼感覺頭頂的力度變重了呢?

鹿島遊不滿地扯下他的手,覺得自己的好心與支持沒有得到應得的回應。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被對方率先微笑著打斷了:“已經很晚了,今天也真的非常麻煩你了,鹿島。”

說著,還拿起一邊的棒球帽重新壓在了她的頭頂,話裡話外都是她可以走了的意思。

鹿島遊撇撇嘴:“行吧,我知道了。”

她也沒多說什麼,相當乾脆利落地下車走人了。降穀零雖說沒親自下車去送,但也一直留意著後視鏡的人影,目送著她完全消失不見。

之後,他唇角的笑容慢慢掉了下來,頭不自覺壓低,抵在方向盤上,閉上了眼睛。

視覺沉浸在黑暗中,其他感覺就變得靈敏起來。他聽見自己幼馴染的嗓音響起,透著溫柔的笑意:“你現在不會在一個人偷偷掉眼淚吧,零?”

降穀零唰地睜開眼睛,不滿地反駁:“我沒有!”

電話對面傳來了一聲輕笑,語速不疾不徐:“但我有點想哦。漫畫裡的那個零君,感覺過得很辛苦的樣子。”

“……”

“所以放心吧,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在摩天輪上對付那位赤井先生了。嗯,二對一肯定能打過。到時候我幫你製住他,你可以狠狠揍他的臉。”

“你覺得如何呢,零?”

“……啊。”

降穀零終究還是無奈又好笑地被諸伏景光的三言兩語衝散了醞釀起來的情緒,用釋懷又輕鬆的語氣說:“我覺得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