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1 / 1)

她好像還沒見過降穀零氣成這樣,都氣出冷笑來了,但她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究竟在氣什麼。

男人真是複雜難懂的生物啊,還是女孩子好。

鹿島遊心裡暗暗吐槽著,接著打算用自己百試不厭的滑跪來轉移話題——真的超級好用!隻要她滑跪得夠快話題就轉移得夠快!一個動作直接讓降穀零氣急敗壞!然後抓著她訓斥那些完全可以左耳進右耳出的話!

於是鹿島遊緩緩起身。

剛起到一半,左右兩邊不熟悉她滑跪習慣的萩原鬆田還沒反應過來,對面金毛的笑容突然愈發燦爛:“你想乾什麼?”

鹿島遊:“……”

被打斷讀條的鹿島遊就很憋屈地又緩緩坐下了。雖然沒有如願扯開話題,但她也懶得再揣測降穀零的心思,索性便直白地問他:“你到底在生氣什麼啊?”

降穀零微笑著反問:“你哪裡看出我生氣了?”

鹿島遊瞥了眼對方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拳頭捏得緊到可以看見皮膚下青筋的紋路了,臉上的笑容也怎麼看怎麼怪,簡直是哪裡都能看出生氣的樣子。

她思考了一會兒,這麼說話道:“我是演戲劇的,降穀。”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其實對一個人的臉部表情和肢體語言都很敏感,不僅能讀懂,還能很好地飾演?

降穀零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於是又笑了笑:“那你倒是說說我在氣什麼?”

鹿島遊頓時啞口無言了。半晌後輕嘖一聲,還撇了撇嘴。

鬆田陣平這時候終於緩過神來了,平複了一會兒情緒後,慢騰騰地直起身子。因為剛剛笑得把頭埋下,而在手臂上蹭得愈發亂七八糟的卷毛之下,那雙黑色的眼睛挑起來,態度頗為挑釁地看了一眼降穀零,故意曲解道:“降穀應該是害羞了吧,畢竟從溫柔成熟女醫生跨越到冷酷成熟…噗嗤…男臥底,還是個FBI,一時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降穀零:“……”你要不要把氣喘勻了再說話?剛剛怎麼沒直接把你笑抽過去呢?

鹿島遊愣了愣,短暫的思索過後,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如此!所以降穀就是喜歡成熟的人嗎!”

降穀零:“……”就這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戲劇演員,讀得懂彆人的表情?

鬆田陣平則再次爆發出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對對對!”

降穀零深呼吸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鹿島遊就是個笨蛋,這麼多年下來他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跟笨蛋沒什麼好計較的……但鬆田果然就是個混蛋吧!

雖然心裡面被這個故事氣到爆炸,但好勝心又使他勉強維持著並不算特彆淡定的表面。他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杜撰的,那個叫赤井秀一的家夥大概率根本不存在,畢竟一個行動小組三個人都是臥底的安排怎麼看怎麼像編的,這才終於感覺平靜了些,也有心情思考該怎麼回應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迂回婉轉的,否則以鹿島遊的腦洞指不定會歪曲到哪裡去,於是降穀零乾脆就故意以公事公辦的語氣這樣道:“我知道了,如果未來真的遇到了那位名叫萊伊的FBI……”

他稍微停頓了一瞬,咬字異常清晰地說話:“我會記得利用好他的身份的。”

感情?直接把人賣了再也沒有接觸了,將所有的一切扼殺在搖籃裡,就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了。

然後再一次強調般問:“你聽懂了嗎?”

鹿島遊默默點了點頭。她聽懂了,甚至還忍不住在心裡感慨——還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啊,心真狠,嘖嘖,不愧是未來要做臥底的人。

然後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應該向降穀零學習,畢竟她未來也是很有可能要去做臥底的人——嘶,仔細想想還有點激動,當臥底就等於每時每刻都在扮演角色,說實話真的還挺鍛煉人的,哪怕是對於她來說都非常具有挑戰性。

想著想著,就不由自主想遠了些。等回過神來後,她就這樣筆直注視著降穀零的眼睛,嚴肅且認真地承諾:“我會向你學習的,宿敵。”

降穀零:“……”

熟悉的無力感翻湧而上,以至於之前的氣惱都消了不少,隻由內而外產生了費解而疲倦的感覺,他甚至連宿敵這個稱呼都懶得吐槽了。不過向他學習?學什麼?如果是學如何冷酷地對待FBI的話,他不介意多教一點。

彆說他了,其他人也同樣理解不了一點鹿島遊的思維。

隻是在有人提出疑問之前,鹿島遊自己就先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了:“對了,如果想要隱藏自己的情緒的話,光靠假笑是不夠的,降穀。”

非常莫名其妙地這樣評價完降穀零後,她又把視線挪到了諸伏景光身上,繼續憂心忡忡:“還有景光你也是,演技完全不夠格啊,再這樣下去之後還怎麼當臥底?”

諸伏景光:“唔,謝謝關心。”

說起來,雖然不知道零是怎麼想的,但他自己目前確實還沒想過未來會去當臥底警察。

不過沒關係,就當做是鹿島的關心好了。

然而,鹿島遊根本不滿足於口頭上的關心。於是她右手握拳一錘掌心,乾脆利落道:“周末來特訓吧,景光和降穀一起!我來教你們怎麼演壞人!”

降穀零想也不想直接拒絕:“算了吧。”

鹿島遊於是聳了聳肩,低下頭拿起筷子戳了戳餐盤裡的米飯,隨意道:“哦,也行,那我還是繼續說波本的臥底故事吧。”

他們不願意那她也沒辦法了,不過沒關係的,多聽聽波本的故事也能學習到臥底的經驗。

鹿島遊是真心實意在為自己的這兩位即將去臥底的同學考慮的,但這話落在降穀零耳中,卻成功讓他變了臉色。

降穀零憋了半晌,還是認命了:“……我去。”

鹿島遊聞言則是奇怪地抬起眼瞄了他下,內心不解:怎麼又改主意了?

降穀零則是深吸一口氣,已經在自暴自棄了:“你教吧,我會去的。”讓他乾什麼都行,彆再講那個倒黴的臥底故事和那個該死的FBI了。

“噗嗤。”萩原研二終於繃不住又笑出了聲。

隨後,就連諸伏景光都沒忍住移開視線,藏住了眼底晃蕩的笑意。不過出於幼馴染的情誼,他還是抿了抿唇稍微收斂了一些,之後才看向她說:“好哦,我也會去的。”

鹿島遊:“啊……好的。我會好好教你們的。”

她有些茫然也有些不明所以地想,可能善變就是男人的特性吧。

真不坦率,果然還是女孩子可愛。

……

用完午餐和鹿島遊在食堂分彆後,瞧了眼那個被女孩們簇擁著離開的帥氣背影,萩原研二嘴角掛著笑,將自己的手臂一抬搭在降穀零的肩膀上。

“天然啊……真是很可怕的屬性呢,是吧?”

然後又稍微低了低眼,瞧著他這位原本總是一臉正經的同期,想起他無師自通般在鹿島遊的迫害下學會了冷笑,不由感慨道:“還彆說,小降穀你確實挺有當臥底的潛質的。”

其實已經有被公安聯係過的降穀零:“……”

萩原研二在想事情,也就沒注意到他的異樣,隻是若有所思地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撇開視線瞧了瞧落後他們一點的諸伏景光:“不過,有點不太能想得出來小諸伏當臥底的樣子啊。”

諸伏景光也不介意,隻微微笑了笑,自我調侃道:“也許周末訓練過後,我也有這樣的潛質了?”

萩原研二“唔”了聲,忽然也起了點興趣:“這樣說的話,我覺得我也有當臥底的潛質!”

又拿餘光瞄了眼走在前面一些的伊達航,光是背影就瞧出了一身正氣的感覺了。

“至於班長……唔,班長還是算了吧。”

哪怕嘴巴裡把牙簽叼滿都沒那種感覺。

然後,萩原研二又扭頭看了眼自己的卷毛幼馴染,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目光定在他雖然帥氣但總是天然帶著幾分凶狠的臉上,頓了頓,這樣感慨道:“……小陣平天生就是個臥底吧?”

再戴個墨鏡什麼的,妥妥的就是極道大佬啊!

鬆田陣平:“哈?你在開什麼玩笑?”

他又嘁了一聲,說:“我可演不來壞人。”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

降穀零聽到這裡也跟著看了眼仿佛天生就有惡人顏的卷毛,難以置信地問:“……你還要演?”

鬆田陣平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隨後嗤笑了聲,抬起雙手反剪在腦後,說:“算了吧,我可不想去臥底組織看你和FBI一邊打架一邊談戀愛。”

“這種福氣還是交給景老爺吧,讓我看見我擔心我會連夜逃離組織。”

降穀零:“……”

硬了,拳頭又硬了。

萩原研二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起哄:“哇哦,很不錯的惡人顏哎?繼續保持,周末小遊一定會誇獎你的!波本!”

降穀零:“……”

這對幼馴染真的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