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紀睡著之後,場面突然安靜了下來。
五條悟與夏油傑都不約而同地低頭觀察雪紀的狀態。
一陣冷風吹過,看著下意識有些蜷縮起來的小姑娘,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始脫起了衣服。
五條悟先一步拎著製服外套披了上去。
“好小啊。”高大的白發青年彎腰看著雪紀,突然感慨了一句。雪紀的睡顏十分無害,失去了清醒時那種冷淡而又存在感強烈的氣場,精致的五官愈發凸顯出來,如同精致的人偶娃娃。
看著被他的外套蓋住之後愈發小隻的雪紀,五條悟有點蠢蠢欲動,想要捏住臉頰肉RUA一把。
“雪紀的外表是很有欺騙性。”夏油傑瞥了他一眼,警告,“不過,小看她的話,一般不會有好下場。”
“小雪紀很強的,我當然看得出來。”五條悟眼珠一轉,“倒是傑,聽你的語氣,該不會真的吃過虧吧?”
夏油傑頓時沉默了。
“你和雪紀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五條悟愈發好奇地問。
他對於傑與雪紀之間那種諱莫如深、似疏遠又似親近的氣氛好奇很久了。
夏油傑:“雪紀被逐出加茂家的那一天,我恰好看到了一則網上流傳的便利店怪談。”
五條悟一拍手:“然後,你們在便利店撞上了?……等一下,被逐出加茂家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夏油傑微微頷首,繼續回憶,“當時的雪紀虛弱得連路都走不穩,卻用一把普通的剪刀,兩刀祓除了店裡的二級咒靈。”
“不愧是雪紀!”五條悟捧場地啪啪啪鼓掌。
“那時候她甚至還沒覺醒術式,隻是在危機面前,本能地爆發咒力,並將其附著在武器上。”
夏油傑說起這件事,臉上甚至頗有些引以為傲的光彩,因為親眼見證了那個小女孩在最弱小的時期綻放出的璀璨光華,以及她一步步的成長,夏油傑比誰都看好雪紀的未來。
“加茂家是眼睛瞎了嗎?”五條悟皺了皺眉,“雪紀這樣的天才到底為什麼要往外丟?”
“虧你還是五條家的家主啊,這件事連我這個詛咒師都知道。”夏油傑嗤笑一聲,將雪紀與憲紀這一對兄妹的經曆簡單介紹了一遍,加茂家類似‘去母留子’的騷操作聽得五條悟目瞪口呆。
“真是可笑。”震驚過後,五條悟的臉上流露厭煩之色,“能對親生的女兒L做出這種事情,加茂家這一代的家主比我家的老頭子還爛啊。”
“那家夥已經不再是家主了。”夏油傑笑了一下,還挺愉快地說,“在名義上,他已經因病退位。根據加茂家對外公開的說法,等到加茂憲紀的實力達到一級,就會直接繼任加茂家主之位。”
五條悟微微一怔:“……憲紀啊,那個孩子我見過。資質勉勉強強,他是怎麼做到服眾的?”
他很快想到了一個人,恍然道:“是因為有廣樹幫忙吧。”
“是因為雪紀吧。”夏油傑同時
出聲。
兩人對視一眼,五條悟聳了聳肩,認可了夏油傑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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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廣樹對雪紀的狂熱態度,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真好啊,我也想要一個廣樹。”五條悟很是羨慕。
“悟,你還是不明白。”夏油傑冷淡地說,“我曾見過加茂廣樹,那不過是一個再平庸不過的輔助監督,甚至曾經還是加茂家主的手下,負責將雪紀和她的母親帶離加茂家的執行人。是雪紀選中了他——所以,加茂廣樹才會成為如今的加茂廣樹。”
五條悟微微瞪大眼睛,這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所以我才不看好你所謂的咒術界改革。”夏油傑開始陰陽怪氣,“身為家主對於族人的約束力,要遠遠強於老師對學生,你要改革,為什麼不先從你的家族開始?說不定你想要的‘廣樹’,其實就在那裡等著被你挖掘呢?”
五條悟很是不服氣:“你以為我不想嗎?就算成為家主又怎麼樣?家裡那些麻煩的老頭子就不說了,就算是年輕人,都已經滿腦子都是……”
突然想到剛才被提起的加茂廣樹,五條悟陷入沉默。難道真的是他的問題?如果廣樹那樣的人曾經也是家族中不起眼的一員,那麼雪紀到底是怎麼做到讓他蛻變成現在的樣子?
“悟,一個友情提議,你可以多看看現在的加茂家。”夏油傑意味深長地說,“建議你照著改。雖然你想要收雪紀當學生,但在這方面,那孩子足夠做你的老師了。”
五條悟陷入沉思,少見地露出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對於昔日摯友的建議,還是多少聽進去了一些。
這倒是讓夏油傑有些意外,他本以為五條悟還是會氣得跳腳,看來這幾年悟多少也有了些成長。
或者說,是他對於那‘改革’的理念,出乎預料的執著。
“想要實現你的理想,光憑培養幾個學生可不夠。”夏油傑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給出提醒,他狹長的眼眸眯起,深邃而悠遠,仿佛已經看到了不久後的未來。
“你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無論是現在的夏油傑,還是更早之前的雪紀,都已經掌控能幫助適格者二度覺醒術式的儀式。
這是真正能夠快速大量培養新生代咒術師、足以改變咒術界格局的力量。
夏油傑心中那構建咒術師的樂園的計劃,因此有了一份實現的希望。根據他的觀察,雪紀極有可能是在加茂家中挑選培養自己看中的屬下,而夏油傑也在通過自己的渠道,全力收集符合條件的新同伴,那些原本的失意者,在被他賦予了新的力量之後幾乎無一例外地選擇簇擁在他的身邊。
和雪紀的情況一樣,這種幾乎等同於奇跡般的儀式天然帶有神聖的因子,很容易獲得狂熱與忠誠作為回報。
終有一日,以盤星教的名義掀起的風暴,將會席卷整個咒術界。
而到了那時候,五條悟若是還在執著於帶著幾個學生玩教育遊戲,他會忍不住笑出聲的。
五條悟默默凝視著精神
狀態有些異常的摯友。
“看來除了加茂家之外,還需要抽出一點時間盯著你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傑。”他幽幽地說,“笑得這麼開心,你在打什麼壞主意?”
夏油傑噎住了。
“等等,你想打架吧,悟。”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於得意忘形,夏油傑開始嘗試補救,“彆忘了我們現在的立場。”
五條悟冷笑一聲:“不想我這麼做的話,就把你瞞著我的事情都老實交代清楚!”
他其實能肯定,夏油傑的改變絕對和雪紀有關。
夏油傑之前對於加茂家的反擊行動,後來證實是早有圖謀。當時負責治療加茂家討伐隊成員的家入硝子發現所有的病患都有著失血過多的症狀,也和五條悟專門討論過,兩人最終確定夏油傑的目標就是加茂家的血液。
在當時同樣猜到這件事的加茂家還如臨大敵了好一陣,卻一直沒發生什麼後續。
現在看來,真正需要加茂家血液的也許另有其人。
“我瞞著你的事情?那可太多了。”夏油傑輕笑了一聲,“還是那句話,悟,彆忘了我們的立場。”
雪紀恢複清醒的時候,這兩人的鬥嘴都還沒停下,甚至已經發展成了動手。
雪紀隻是瞥了一眼,就低下頭取出手機,將自己在夢中見識到的關鍵線索發給加茂廣樹。
有確切的活動地點和人物特征,想要查出一個人的身份,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很容易就能做到。
雪紀站起身,身上蓋著的深色製服外套自然滑落,她抬手抓住領口,然後看著過長的衣擺直接墜在地上。
雪紀:“……”
“啊,醒了。”五條悟眼神太好,百忙之中注意到雪紀這邊的動靜,立刻一個轉身脫離戰鬥,興奮地湊到雪紀面前,“我等得好無聊~”
“謝謝。”雪紀將外套遞回去。
五條悟隨意接過,雪紀看著衣擺上沾著的草屑,默默踮起腳尖拍了拍。
“這一次,雪紀達成所願了嗎?”失去了對手,夏油傑也回來了,他抬手收起萎靡的夢魘。
雪紀嗯了一聲,低頭看看手機,加茂廣樹已經高效地傳回了人物資料。
夢境中黑發金瞳的那個女生叫四穀見子,是一名普通的女子高中生。
……但見子這個名字,本來也不太普通。
她轉頭對五條悟說:“我先回去了。”
五條悟震驚:“等等,說好的一起行動呢?”
“已經可以結束了,感謝你的配合。”雪紀一本正經地道謝,“多虧了夏油的幫忙,我知道那隻特殊咒靈的線索了。”
***
放學的時候下起了雨,沒有帶傘的見子狼狽地跑到車站,一邊等車,一邊擰著衣擺和裙角的水,臉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頗為懊惱,她今天應該帶傘的。
天色漸暗,車站很安靜,見子低頭刷著手機,過了一會,抬頭不經意看了眼外面,突然與一雙滿懷惡意、不斷溢出血水的漆黑眼珠對上了
視線。
【看見了……你,看見,你……】
見子:“……”
超過兩米的漆黑人形怪物超現實地出現在了眼前、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可怖面容,正不斷朝著她湊近。
見子:!
見子踮起腳認真地朝著眼珠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口中嘀嘀咕咕:“今天的車怎麼還沒來啊,好慢……”
她表現得像是眼前完全沒有出現怪物一樣。
十六年的人生中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東西,但在難以形容的恐怖感威脅下,見子爆發出超強的演技。
她本能地不敢讓眼前的怪物發現,自己其實能【看見】。
【看……不見?】
怪物不信邪地又湊近一些,不斷流出血淚的眼珠幾乎要觸碰到見子的臉,見子竭力控製呼吸,壓製著不斷顫抖的本能反應,表現得像是一個什麼都沒【看見】的普通人。
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怪物的臉漸漸移開了,見子正要鬆一口氣,突然感覺眼前好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下一瞬間,眼前的怪物從上到下被剖成兩半,分彆倒在了左右兩邊。
紫黑色的血液不斷噴濺,甚至有一部分濺到臉上,見子一隻手死死攥著裙擺,竭力保持鎮定,站在原地不動。
她裝作無意識地環顧一圈,視線都不敢對焦,餘光隱約看見一個穿白衣的小女孩正緩緩靠近,手中握著的紅色刀刃像是鮮血凝聚……
隱隱約約的血腥味傳來。
來了個更狠的?
見子腿一軟,這下終於控製不住地坐到了地上。
她心中一驚,突然看見座椅下方躺著一枚硬幣,立刻開口:“哎呀,真的有一枚硬幣,我還以為看錯了呢,今天真幸運!”
以語言顛倒事情發生的前後順序,偽裝自己是為了撿硬幣才坐倒在地,應該不會被識破吧?
她移開視線,裝作專注地撿硬幣。
雪紀走到被秒殺的咒靈面前,眼神有些困惑。
[你成功祓除了一隻二級咒靈!]
[你獲得經驗100點]
隻是一隻沒有名字的二級咒靈,顯然不是雪紀要找的目標。
但她應該沒找過,雨天、傍晚、車站、女孩與咒靈,所有線索都對上了。
也就是說……特彆的不是咒靈,而是這個女孩嗎?
雪紀圍著看起來鎮定自若的女高中生轉了一圈,發現她像是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一心一意地伸手夠著車站長椅下方角落裡的硬幣。
“你好……?”
雪紀遲疑地打了個招呼。
沒有獲得回應。
“已經沒事了,彆害怕。”雪紀蹲下來,很輕拍了下對方的肩。
還是沒動靜。
在雪紀的注視下,見子摸了整整五分鐘的硬幣。
她將腦袋塞進長椅下,餘光看著狹窄視角中唯一能看見的雪白衣擺,心中痛苦不已。
這一隻……好難纏……怎麼還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