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跟在爺爺身後,和他一起看著被打掃乾淨的墓碑上的男性照片,臉上難得沒有帶上開朗的笑容,而是一直沉默。
孩童清澈的金色瞳孔中倒映著一個年輕清瘦的男人的臉。
今天是虎杖父親虎杖仁的忌日,對於虎杖而言,他是隻存在於爺爺偶爾提及的回憶中的父親。彼此之間並不熟悉。
虎杖的爺爺很少提及他的父母,父親還會偶爾提起,母親卻從來不提,虎杖一開始有點難受,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隻是每年父親的忌日,看著墓碑前爺爺沉默悲痛的背影,虎杖的心裡還是不太好受。
天色將暗,墓園的溫度很低,風吹拂樹葉的簌簌聲都顯得格外寒涼。
當小女孩清澈空靈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虎杖一時沒反應過來。
“虎杖……”
又聽見一聲呼喚,看過很多電視、還親身經曆過靈異場景的虎杖悠仁一下子打了個激靈。
今天並不是什麼特彆的節日,墓園裡專程來祭拜的人很少。除了虎杖一家之外,隻有一個穿著黑裙、帶著黑紗帽的女人。
這種情況下,一個稚嫩輕柔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
虎杖悠仁是天生的神經粗,他就隻是心頭一震,倍感刺激,很是興奮地探頭張望:
“誰在叫我!”
虎杖齋藤也聽到了。
老爺子的眉頭狠狠皺起,毫不留情地拍了下虎杖悠仁的後腦勺,低聲道:“還看什麼?傻小子,趕緊走!”
老頭子好凶!虎杖悠仁摸了摸腫起一個包的後腦勺,有些沮喪地應了一聲,老老實實跟著爺爺跑了。
虎杖齋藤看著精力充沛、輕輕鬆鬆跟上大人跑步速度的悠仁,心下寬慰。這孩子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和他說話也沒大沒小,但也勇敢、明白事理,關鍵時候很懂事。
但這孩子命不好啊,為什麼又遇上這些事……
想到虎杖出生那年家裡發生的事情,老爺子心下一沉。
虎杖悠仁完全不知道自家爺爺心裡在想什麼,他往前跑出一大截,又時不時回頭等一等自己的爺爺,兩條胳膊比劃了一下,心想著危急時刻自己的體力夠不夠舉起爺爺一起逃跑。
這時,一顆小石子不知道從哪裡滾落下來,直直落在虎杖前方的地面。
虎杖悠仁下意識抬頭一看。
墓園的結構是二面環山,西側山坡上,被繁密的灌木半遮著的道路上,有一群人站著。
為首的是兩個小孩。
一個是穿著白色素淨和服的小女孩,一個是穿著白襯衫和休閒褲的小男孩,兩人都默默地看著他,表情頗為古怪。
“虎杖?”
虎杖悠仁驟地止住腳步,恍然大悟:“原來剛才是雪紀在叫我啊!”
虎杖齋藤有些氣喘地追上孫子,聽到這話,也看到上方的車隊,頓時陷入沉默。
*
回程的加長轎
車上,雪紀和夏目坐在一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虎杖和爺爺坐在對面,氣氛頗為微妙。
虎杖倒是很開心,自從見到雪紀和夏目之後,就跟多動症兒童一樣,一個勁地找他們說話。看見夏目抱著的胖貓咪,他也很感興趣地試圖用私藏的果糖逗貓,但慘遭無視。
比起虎杖悠仁這個小孩子,老爺子的心思明顯要更深一些、想得也很多。
“原來是虎杖的朋友,我有印象了!怪不得能叫出他的名字。”雖然已經弄明白是一場烏龍,但老爺子並沒有輕易放下戒備,而是直白地問,“也多謝你們願意送我們回去。不過,我記得你們這兩個孩子都不是宮城縣的當地人,突然來到這種地方做什麼?”
雖然隻有一面之緣,但虎杖老爺子模糊之間還記得那天被孫子帶來家裡做客的二個孩子。
老爺子盯著雪紀。
他的眼睛毒辣,一眼能看出眼前的女孩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個。
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從容淡定,絕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雪紀看了眼虎杖,半真半假地說:“……我們是追蹤一個通緝犯來到這裡。”
“通緝犯?!”X2
虎杖爺孫倆異口同聲,表情震撼。
這個理由過於炸裂,一時讓他們不知道說什麼好。
“抓捕通緝犯不是警察的職責嗎?”良久,虎杖有些迷茫地抬起腦袋,征求認同般地問,“雪紀也是警察嗎?”
“不是。隻是合作關係。”雪紀微微搖頭,說:“警方也在找人。我收到額外的消息,所以來這裡找一找。”
“那你們找到了嗎?”虎杖好奇地問。
“沒有。那個人很狡猾。”雪紀微微搖頭,解釋,“你們留在這裡很危險,我先送你們回去。”
雪紀覺得虎杖悠仁的運氣真的很不好。
宮城縣是個相對和平的地方,但虎杖悠仁每一次都精準撞到危險的事件之中。
上一次是裡香帶來的,這一次好像是她帶來的。
如果不是他們將羂索逼得太緊,他也不會把自己分裂了然後四處亂跑。
因此,雪紀覺得虎杖這一次的倒黴自己也有些責任。
“謝謝你,雪紀。”虎杖對雪紀的信任度很高,一直覺得她就是現實版的魔法少女,因此很輕鬆接受了現實,愉快地道謝。
虎杖齋藤盯著雪紀看了半晌,硬邦邦的表情也緩和下來。
“要找的人有什麼特征?”虎杖齋藤問,“宮城縣也不大,我可以幫你問問周圍的熟人。”
“恩……”雪紀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直接說,“應該是個成年男性,但他如果不是蠢貨,現在應該已經做了偽裝或者換了身份,唯一能肯定的特征,是這個人額頭上有一道明顯的縫合痕跡。”
話音未落,隻見虎杖老爺子瞳孔地震,腳下如同裝了彈簧一下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腦殼直直撞上車頂。
行駛在公路上的轎車猛地向上震了一震。
雪紀:……
?
虎杖悠仁瞪大眼睛,聲音都快喊破音了:“爺爺……!”
你在乾嘛啊爺爺!
“痛痛痛痛痛”虎杖齋藤抱著腦殼痛到無暇顧及形象,眼前一片混黑,再加上剛才從雪紀口中聽到的可怕的關鍵詞,他此刻的內心無比混亂。
“虎杖,你讓開一點。讓我做個檢查吧。”夏目坐不住了,擔憂的眼神望著上了年紀的老人。
“對、對了!夏目!拜托你了!”手足無措的虎杖立刻反應過來夏目的特殊能力,連忙抱住爺爺的腦袋讓夏目跟前一放,“快救救我爺爺!”
腦殼被孫子的大力移動,差點扭到脖子,虎杖齋藤還沒來得及怒罵,就感到一股舒服的暖流湧入大腦,原本頭頂的劇痛很快得到了緩解。
過了兩分鐘,虎杖老爺子恢複如常,他臉色嚴肅,兩手卻在頭頂摸了又摸,隱隱還殘留的一點疼痛,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做夢。
二個看熱鬨的小家夥眼神交流,時不時偷偷瞥他一眼。
“咳。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虎杖齋藤老臉通紅,在一群孩子們面前如此失態,讓要強了大半輩子的老爺子非常羞恥。但他現在需要關心一件更重要的事……
“小丫頭,你們,是那個世界的人吧……”
雪紀凝望著面前的老人,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所帶著的並不是畏懼或者恭敬,而是一種說不出的陰鬱的負面情緒。
她輕輕點了點頭,也問:
“虎杖爺爺,你曾經見過嗎?那個……縫合線。”
虎杖老爺子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根本瞞不住人。沒辦法,他對縫合線的心理陰影太深了。
他看著滿臉純真的孫子,沉默了一會,看著雪紀,問:“我現在猜測,那個所謂的‘通緝犯’,也不是普通人吧。你們是如何結下仇怨的?”
雪紀平靜卻簡潔地說:“他暗殺過我的朋友。我們是在追殺反擊的時候,發現他的身份並不簡單。一路追查來到這裡。”
“原來是這樣。”虎杖齋藤表情古怪,有點幸災樂禍地說,“看來是踢到了鐵板。能將那種人列為通緝犯一路追查,看來你背後的勢力也很不簡單。”
雪紀沒有繼續回答,隻是追問道:“虎杖爺爺,你認識他?”
“悠仁,過來。”老人衝著自己的孫子招了招手。
虎杖悠仁滿臉不明所以地湊過去,然後就被自家爺爺抓著腦袋抱到腿上,兩隻粗糙的大手牢牢捂住的虎杖的雙耳。
小男孩眼裡飛出無數問號。
處理好孫子的事情,虎杖齋藤深吸一口氣,回答雪紀:“準確地說,我認識‘她’。”
雪紀:?!!
要說的秘密開了個頭,人就輕鬆了很多。
“六年前,我的兒媳香織意外身亡。”
“我的兒子仁經受不住打擊,精神幾乎崩潰。”虎杖齋藤手都在抖,“我本來覺得,時間終究會讓他的傷口平複。但我錯了。沒過多久,仁帶著‘香織’
回來了。”
老爺子有些無奈地看了眼悠仁,有些事他本來打算等悠仁長大之後再告訴他,但雪紀口中透露的‘縫合線’就在附近的消息,讓老爺子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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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很可能就是衝著‘悠仁’來的。
這種時候,雪紀這一方針對‘縫合線’的勢力顯得難能可貴。
“香織是複活了嗎?”夏目忍不住問。
“我是親眼見過香織的屍體的。”虎杖齋藤低沉地說,“當‘香織’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藏在那具軀殼中的,已經不是曾經的香織,而是某種……怪物。”
“我提醒過仁很多次。但他已經被完全迷惑了,甚至和她生下了悠仁。”
雪紀和夏目聽得心頭發涼,怪不得老爺子即使坦白了也要捂著虎杖的耳朵,這事一般人可能還真的接受不了。
“他還可以變成女性,難怪找不到,排查方向出錯了。”雪紀有些驚歎,沒想到初登場時神秘而自信的詛咒師羂索居然……能做出如此犧牲。
某種程度上,這種能性轉生孩子的狠人甚至讓雪紀產生了一種敬畏。
但換句話說,“虎杖對羂索來說應該有特殊的意義。”
雪紀皺起眉,她想到曾經在虎杖家裡感知過的結界,果斷地說:“你們暫時彆回家了,那邊可能有危險。”
虎杖齋藤有些緊張地問:“孩子,我提供的情報,對你們有用嗎?”
雪紀點頭:“幫大忙了,謝謝。”
“希望你們早日將那個家夥抓起來。”
老爺子鬆了口氣。
雪紀卻並不樂觀,她沒有告訴老爺子,對方有6個分身啊。
要斬草除根,難度可不小。
聽從雪紀的指示,轎車改變了方向。
虎杖爺孫對於被雪紀帶走這件事接受良好,而本就在暗中窺視的人卻坐不住了。
一陣夾雜著獵獵寒風的冰凍之風猛地席卷而來,隻是數秒之下,車輛外殼開始結冰。
【霜凪】
一陣更比一陣猛烈的暴風雪之中,一個神色冰冷淡漠的白色短發少年出現在車子旁。
他毫不留情地扯開冰凍後變得脆弱的車門,看著裡面的人,正要抓住那個小男孩,卻突然閃身避開。
一道強大而熟悉的斬擊擦著他的臉頰發了出去。
雪紀攔在虎杖面前,眼神警惕中帶著點獵物送上門的興奮。
裡梅呆呆地摸了摸自己滲血的臉頰,原本高冷淡漠的表情徹底崩了,表情難以置信地問:“剛才那個,難道是……”
作為見證過宿儺無數次戰鬥的下屬,裡梅是將宿儺相關的一切刻在靈魂裡的。
凡是有關宿儺的東西幾乎不存在出錯的可能。
這個小女孩用的,居然是宿儺大人的斬擊·解!
不是,你們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