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Ro’Marin宿舍的門被急躁地敲響。
沙發上正在打遊戲的遲未亭和阮笙都嚇了一跳,面面廝覷了一陣,是遲未亭先放下遊戲手柄。
“誰啊?”他往貓眼裡看了一眼, 然後就看到一臉急躁的宋柔。
“我草,柔姐怎麼來了。”他迅速打開門,這才發現宋柔懷裡還抱著醉醺醺的溫棠歡。
“幫個忙,我要扛不住了。”宋柔擠出嗓子裡的最後一句朝他求救。
遲未亭心跳亂了一拍,急忙抬手接過跟前一身酒味兒的人:“怎麼了這是?”
“我也不知道。”宋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小心地護著溫棠歡,“快把人先放沙發上,彆著涼了。”
她也不知道大少爺怎麼了,就是半夜接到電話, 溫棠歡在電話裡軟軟地問她有沒有時間, 能不能接他一下。
那嗓音軟乎乎的,還有一點說不清的委屈,入耳就能把人心都泡化了。
她按著大少爺儘力的描述開車找了一圈, 最後在市中心的車站找到縮成一團的溫棠歡。
一身的酒味兒, 看著醉得不清。
宋柔把他扶上車時, 溫棠歡說得第一句話是:“我藏得挺好,應該沒有狗仔拍到。”
說不清是什麼原因,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那瞬間被這句醉呼呼的話擰住了。
溫棠歡醉得腦袋都是垂著, 根本跨不過門檻, 遲未亭俯身抱起他的腿彎將人帶到客廳裡。
阮笙看清來的人是誰, 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順帶把上面七零八落的東西掃開。
“這這,這是怎麼了?”
“去我房間拿張毯子過來。”遲未亭把小靠枕墊在溫棠歡的腦袋後面,“就是我平時放枕套那個櫃子, 拿收納袋裝著的,那是新的。”
阮笙點點頭,小步跑到樓上房間跑去。
宋柔愣了一下,上次溫棠歡回來遲未亭還一副嫌棄煩躁的樣子,怎麼今天就成最體貼那個了?
沒等她想明白,遲未亭就抬頭看向她:“柔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柔長歎一口氣,摁了摁眉心:“大半夜的喝酒,還能因為什麼?”
“……失戀?”遲未亭眉心微蹙,低頭看著溫棠歡桃粉的頰邊,下意識反應是不可能。
上次《我夢》惡剪,那個助理對他說的話還記憶猶新,他覺得薄妄至少不是愛,也是特彆喜歡……
那時候他還以為溫棠歡那麼多年的單戀終於要到儘頭了。
正疑惑時,沙發上躺著的人忽然爬了起來,揉著朦朧的睡眼:“……柔姐?”
“誒。”宋柔連忙俯身靠到沙發旁邊,幫他把遮住視線的劉海撥開,“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這是哪?”溫棠歡腦袋還是暈的,認不出眼前的環境。
“你在車上說不可以回家,我就把你帶回宿舍了。”宋柔有些忐忑,“你覺得舒服嗎?還是說去外面開個酒店?”
溫棠歡搖搖頭,這才發現隔壁還站了個人,慢吞吞地抬起臉看他。
然後,遲未亭就看到那一串延綿在他頸側到鎖骨的……色淺如桃的吻痕。
他遲滯在原地,再對上溫棠歡懵懂幼態的臉,一股強烈的罪惡感湧上心頭,迫使他扭開視線。
我草。
醉酒,吻痕,失戀……大少爺不會是在床上被薄妄拋棄了吧?
他對薄妄這個名字的了解雖然僅限於在商界叱吒風雲,卻也知道他是一朵空前絕後的高嶺之花。
畢竟比薄妄有錢的沒他年輕英俊,但劈腿出軌養仨的一抓一大把,比薄妄年輕的沒他有錢有勢,但社交圈子雜亂淫靡,染病的也一大堆。
潔身自好到薄妄這個程度,罕見到嚇人。
所以圈內有句眾人默認的謠言——薄妄可能有什麼隱疾,生理或心理。
而現在溫棠歡身上這串吻痕……更像某種證據。
否則誰他媽的大半夜香軟在懷親了又親,最後讓人在路邊蹲著。
溫棠歡今天本來就有點生悶氣,抬頭就看到遲未亭轉過臉不看他,一下就想起上次他到宿舍時被這人嫌棄。
……當時他還想,畢竟原主那麼作,被討厭也是情有可原。
他可以用精神勝利大法,勸說自己這不是針對他本人的不用在乎。
可是現在,酒精滲入大腦,浸塌了他自我調節的神經,那股受氣受委屈的情緒一瞬間就湧了上來。
“我知道你討厭我。”軟乎乎的,負氣的聲音從跟前傳來。
遲未亭愣了一瞬,低頭就看到溫棠歡抿著的嘴唇,還有盈在眼眶裡的淚。
剛剛瞥到他胸口的罪惡感成倍翻湧:“啊?”
“不用你,這麼,惺惺作態。”溫棠歡咬著嘴唇,像個生悶氣的小孩,“反正,我,我也不在乎……”
啪嗒啪嗒。
兩顆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遲未亭一瞬百口莫辯,慌張地看向宋柔:“我做錯什麼了嗎?”
宋柔也沒明白大少爺的情緒怎麼突然拐了個彎,但哄他已經成了本能,迅速抽了兩張紙給他兜住眼淚:“歡歡不哭,不跟他計較,他腦子不好使。”
“?”
遲未亭感受到一口大鍋憑空砸在腦袋上,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跟宋柔一起蹲到沙發邊,乾巴巴地:“對,對,我腦子不好使,你彆哭。”
然後越哄越哭。
宋柔咬著牙踢了他一下:“你快點給我反省,是不是前面又搞什麼小動作了?”
“沒有啊!”遲未亭是真的冤枉,思來想去,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哄道,“那我以後不破你記錄了好不好?”
對,這人不僅給他甩臉,後面還天天破他記錄挑釁他。
溫棠歡更難過了。
宋柔恨不得把遲未亭的嘴拿膠帶縫上,指著樓上:“遲某,我限你三秒鐘消失在歡歡跟前。”
“好好好,我走,你彆哭。”遲未亭連忙起身,上樓太急了還差點絆了一下。
阮笙剛找到被子出門,就看到遲未亭一臉內疚地進門。
“怎麼了?”
遲未亭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唉……你先下去吧。”
阮笙抱著被子到樓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溫棠歡眼眶紅紅的,被宋柔像小動物一樣摸著腦袋。
“是他本來就討人厭,跟歡歡沒關係,不哭了。”
看宋柔騰不開手,他就把毯子拿出來蓋到溫棠歡肩膀上。
溫棠歡嚇了一跳,回頭時一雙微腫的眼睫還有點恍惚,看清楚是阮笙之後才垂下眼:“謝謝。”
阮笙愣了三秒,才張張嘴:“……不客氣。”
見大少爺情緒穩定了些,宋柔才以倒水為借口,拉著阮笙:“今天家裡就你們倆麼?”
“嗯,隊長和淺哥還在練習室裡呢,不過應該快回來了。”
想起溫棠歡和周桓淺那點矛盾,宋柔摁了摁眉心:“你還是給牧奕發個信息,隨便找個借口都行,讓他們今晚彆……”
哢噠。
鑰匙開鎖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宋柔驚惶地回頭,然後就看到僵在門口的周桓淺。
“為時已晚”四個字帶著絕望的色彩蹦進她的眼前。
她本以為周桓淺看到大少爺會掉頭就走,卻沒想到他很快就把情緒收斂好,一如既往地換鞋進門,然後……直逼他們兩個。
宋柔和阮笙不約而同地想回頭,臉上皆浮出一種心虛。
“怎麼回事?”
周桓淺的嗓音卻不如表面上的沉靜,而是摻著某種急躁和……慌張。
這種感覺,阮笙在遲未亭的妹妹臉上見過。
上次遲未亭帶他回家過年,結果意外撞見遲妹妹不修邊幅地躺在沙發上,妹妹後面氣得直錘遲未亭,說她都沒洗頭沒洗臉,不好意思見客人。
周桓淺現在的表情,就跟當時的遲妹很像。
周桓淺也意識到自己外露的情緒,生硬地彆著臉:“他怎麼來了?”
“就……過來住兩天。”
宋柔一想到要跟周桓淺解釋溫棠歡為什麼喝醉,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當初就因為所謂的胃痛“替身情緣”她就頭疼不已,現在更是無從解釋:“時間不早了,既然你們都回來了,那我就先走……照顧好他。”
她雖然是Ro’Marin的經紀人,但到底是女生,大半夜在五個男人的屋子裡呆太久,萬一回去被什麼狗仔抓拍了又是麻煩。
宋柔說完,走到溫棠歡面前:“歡歡,時間不早了,你待會要什麼跟隊長說。”
她回頭看了牧奕一眼,可靠的隊長輕輕頷首。
剛轉身,她的外套就被輕輕揪住,回頭就看到溫棠歡可憐兮兮的:“你要留我在這裡嗎?”
他喝多了,完全沒有平時那種驕縱冷冽的氣質,隻是想呆在一個能讓他安心的地方。
他潛意識裡還是覺得團裡的四個人是排斥他的,所以宋柔的離開讓他有點安全感缺失。
就這麼一點挽留的表情,宋柔就覺得他抓的不是自己的衣角。
是心尖尖。
“不行,外面好多狗仔看著你們呢,我不好留宿。”宋柔從前也沒覺得大少爺依賴他,這麼喝醉了就那麼可人?
溫棠歡再看了她一會兒,才慢慢鬆開手:“好吧,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宋柔開車來的,他還記得。
經紀人點點頭,走之前提醒牧奕:“讓遲未亭呆在樓上彆下來。”
牧奕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好。”
宋柔走了之後,溫棠歡又縮回沙發角落,揪著阮笙剛剛給他抱著的毯子不言不語地沉默成一團。
阮笙站在二樓樓梯拐角,把今晚的事情毫無保留地說給面前的兩個人。
牧奕沉思片刻:“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去休息吧,我下去看看他。”
阮笙聽話地點頭,轉身的時候,發現周桓淺站在原地沒動。
他輕輕開口:“淺哥?”
“嗯。”周桓淺回過神,也回了房間。
牧奕把外套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然後走到沙發邊,蹲下身跟溫棠歡平視:“我先給你弄杯醒酒茶,你餓了嗎?想吃什麼東西嗎?”
以前大少爺也有過回宿舍住的時候,因為沒有傭人,所以牧奕向來承擔被使喚的角色。
明明已經習慣了被呼來喝去,但是聽到溫棠歡低聲試探的那句:“我可以吃面嗎?我想吃面。”牧奕還是有點意外。
“行,我去給你弄。”
牧奕進了廚房,溫棠歡才慢慢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
又是一通未接電話,來自薄妄。
他往前翻了翻,一片紅都是同一個號碼。
今天要麼就是薄妄不接他的電話,要麼就是他不接薄妄的電話,真巧。
但是溫棠歡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應付他的心情了,反正主角攻受到最後都是要破除萬難互通心意的,他陪演到這裡已經仁至義儘。
手機關機,他靠在沙發角落慢慢閉上眼。
牧奕端著醒酒茶和面出來的時候,溫棠歡安靜地合著眼,看著像睡著了。
他猶豫了一下,準備回頭。
“可以叫我的,我沒睡。”溫棠歡低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好。”牧奕也沒說什麼,隻是把面放到桌上,“我隻是想如果你睡著了,我就先倒掉,待會等你醒了再給你重新做。”
溫棠歡抿著唇,低聲道:“不用浪費。”
他動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了,腿有些麻,一時隻能尷尬地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牧奕還在收拾桌子,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
一隻手從身側攏了下來,溫棠歡低哼了一聲,然後就被一個並不標準的抱放到桌子邊的小矮凳上。
他一滯,還沒抬頭就聞到一股薄荷味的須後水。
周桓淺的手收得很快,霧濕的頸後還搭著毛巾。
牧奕抬頭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這幾天他跟周桓淺在泡練習室聊演唱會和新歌的事情,雖然不說多不修邊幅,但胡渣都淺淺冒了一圈。
周桓淺不是出了名的潔癖,一個澡至少半小時起步嗎?
這就做了個面的時間,他就全收拾好了?
溫棠歡不知道這些,隻是以為周桓淺看他進退兩難所以才順手把他從沙發上拎下來。
面很香,鋪了漂亮的荷包蛋和蔥花,他空虛了一晚上的肚子瞬間就餓了。
看大少爺扶起筷子認真吃面,牧奕鬆了一口氣:“那我先上去洗個澡,桓淺你……陪他一下。”
周桓淺沒應是與不是,但牧奕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客廳隻剩下兩個人,溫棠歡把醒酒茶和面吃完之後,感覺身子都暖和起來。
他吃完最後一口,回頭的時候一包紙巾已經遞到跟前。
他眨了眨眼,抽出一張剛想說謝謝,周桓淺卻已經起身把碗筷端到廚房。
溫棠歡:……
這是Ro’Marin的宿舍,還是海x撈分店?
服務那麼周到。
思維清晰之後,他慢慢走到廚房,低著頭:“要不還是我來洗碗吧。”
周桓淺剛洗了澡,他也不太好意思。
可是在洗碗池邊的人沒理他,隻是沉默地把餐具洗好歸位,然後取下毛巾擦手。
回過頭,就看到溫棠歡領口的痕跡。
周桓淺挪開視線,語調低而冷:“你和薄妄分手了?”
溫棠歡垂著眼,沒應是與不是。
他和面前的人不是能聊這些事的關係,於是他微微側過身:“總之,今晚謝謝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不要他。”雖然是問句,他卻是以陳述的方式出口,“為什麼?”
他曾經因為過於遲鈍而被當成替身愚弄,從那個跟頭裡清醒過來之後,他對這些問題的感知便比常人要敏銳。
溫棠歡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聲音很輕:“沒有為什麼,不喜歡了就不要了。”
不喜歡了就不要了。
周桓淺站在水池邊,笑了笑。
還真是大少爺一貫的風格。
……
夜深。
薄妄鴉羽般的眼睫從黑暗中徐徐睜開,右手下意識回籠,才發現懷裡是空的。
在薄家那少得可憐的同床共枕早就成了過去式。
他壓著淩亂細長的發緩緩起身,才發現被面和床邊全是溫棠歡的衣服,大少爺上次發燒被換下來的睡衣在懷裡,連一絲殘存的味道都沒有了。
浮紅的瞳漾開滲人的冷血色,這幾天細碎的記憶回流入腦海。
分手那天晚上,溫棠歡摔了車門就自己打車走了,他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影。
在大少爺的彆墅前等了一夜,黎明時才接到電話,人回了Ro'Marin宿舍。
薄妄分不清當下是什麼情緒,隻知道那個地方還有個周桓淺。
一瞬間的暴戾斥滿胸膛,他腦海裡閃過無數個血腥的念頭——想踹開那扇門,把大少爺帶回彆墅鎖起來。
他知道溫棠歡手腕的寬度,也丈量過他腳踝……就那點粗細,弱不禁風,完全掙不開禁錮。
不用隱忍,不用顧慮,隻要在視野之中便是觸手可及。
哪怕大少爺會哭。
……會哭?
溫棠歡在車裡因憤怒和恐懼而通紅的眼……跟記憶裡某一幀哭顏重合。
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車速已經飆到一個相當危險的數字。
瘋了。
那天之後,薄珂上下都知道,總裁請了個長假。
王媽也收到通知,城南彆墅不再需要她。
薄妄抬手,指尖慢慢勾起那件被□□得不像話的睡衣,陰暗的思緒裡莫名冒出一絲慶幸。
溫棠歡不喜歡住在這裡,所以穿過的衣服少得可憐。
那天晚上出於私心,沒有把這件睡衣洗乾淨,反倒成了最後的想念。
差點連這一點殘留的味道都沒有了。
晨昏不知的夢裡,每一個畫面都是憑這一絲絲的熟悉交織出來的。
他一個人,做了很多荒誕又惡劣的事情。
意識渙散的邊界,才能聽到大少爺一如以往驕縱的聲音,即便是嘲弄冷諷,也來來去去戳他的心頭。
吻過數遍的手腕,抱著就上癮的腰腹,還有軟綿綿的肩頸……從前在身邊的時候感受不深,分手了才發現他的喜怒哀樂已經刻入記憶。
想了。
指尖一鬆,輕飄飄的睡衣落在胸口,正好是心房之上。
明明有東西沉落,卻覺得這裡是空的。
緩緩閉上眼,映入視野的,卻是一道盛放的印記……鐘情。
沉寂下來的情緒驀地又躍動了一瞬,薄妄眉心徐徐蹙起。
——
“哪來的小孩,膽子那麼大……敢把我吵醒?”
“我,不是……我從書上看的……我隻是想召喚惡魔。”
“那你知道,魅魔也是惡魔嗎?”
“……哦,我召錯了,你能回去嗎?”
“……”
短暫的對話從腦海深處漾出,像是破碎的浪拍落在岸邊,潮汐退去之後,隻剩下零星的碎片。
指尖沒入發絲之中,那陣隱隱的頭疼逐點加劇。
薄妄扶著床邊起身,落地時聽到酒瓶子清脆的碰撞聲,低頭才發現一向被放在酒櫃裡的幾瓶酒居然橫落在地面。
醇香的酒味早就揮得一乾二淨,隻有淺色的汙漬沾染在地毯上。
黑暗裡,他的視野似乎變得清晰了不少。
他閉了閉眼,走到浴室前,抬手推門而入。
冰冷的指尖壓下開關,刺目的白光從頭頂灑落,薄妄輕攏雙目,等那陣光影帶來的灼熱感褪去後,他才慢慢鬆手。
然後,他就在面前的鏡子裡,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瞳孔鮮紅的豎瞳。
還有一對蜷曲的角,一條尾尖是桃心的尾巴。
片刻的死寂後……
一切清晰起來。
“……歡歡。”
咚咚——
敲門聲從房門外傳來。
薄妄長睫微攏,瞳光浮現出一絲危險,卻很快斂了回去。
明明才想起身份,他卻一瞬熟稔地把角和尾巴抹去蹤影。
瞬息之間,他便恢複如常,仍是那副冰山霸總的模樣。
“誰?”
“哥,是我。”Amina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外公低頭了,答應不再插手你的任何事情……我三天前不是就給你發消息了嗎?”
為了慶祝這個好消息,她甚至還訂了最快的機票,就打算過來跟歡歡好好慶祝。
她一開始以為薄妄沒回信息是因為工作忙,但是到城南彆墅門口,看著這在晚上散發著莫名陰氣的大彆墅,才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勁。
房間裡,好像沒有歡歡的聲音?
等了半天沒聽到回應,Amina以為是出事了,下意識推開門。
然後……她就被眼前這個淩亂的房間震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