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打開文件袋看到的第一行……(1 / 1)

王媽從溫棠歡的神情裡下意識覺得這封文件不太對勁, 並不敢接。

“歡歡,這是什麼文件啊?要是很重要的東西,你還是親自跟薄總說。”王媽看著他, “我,我就是薄先生請來給你做飯的, 這要是什麼大事, 我也擔不起。”

溫棠歡看著她驚怕抗拒的神情,又想到這個文件夾裡的內容,猶豫了起來。

“要不先進來坐會兒, 也快到先生下班的時間了,你親自給他怎麼樣?”

看著王媽試探的神情, 他點點頭:“好吧。”

溫棠歡剛進門, 一雙棉拖鞋就被王媽放到跟前。

他怔了一下, 耳邊驀地回想起薄妄一聲聲讓他穿鞋的冷淡命令。

走到沙發邊, 他抱著手裡的文件有些出神。

王媽動作很快, 給他端了一碗冰糖雪梨。

他抬頭:“這……”

“這是中午溫著的, 薄先生說大少爺前段時間生病想回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過來, 就讓我每天都到這兒候著, 說你要是來了就給你做飯。”王媽笑容滿面,“嗓子還疼嗎?”

溫棠歡搖搖頭,端起湯碗:“謝謝王媽。”

看著坐在沙發上, 端著碗發呆的大少爺, 王媽嗅到了不對勁的氣味, 轉身就去給薄妄撥了個電話。

可是一連三次,都是無人接聽。

……薄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溫棠歡餘光掃落在庭院外著急的背影,抬手輕輕壓住了額角, 目色冷淡。

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離婚是保命的上策,為什麼到這個時候反而舉棋不定了。

扔下離婚協議就走的多乾脆,是王媽的為難讓他猶豫,還是……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王媽甚至問他要不要吃晚飯,薄妄還是沒有動靜。

溫棠歡笑著搖搖頭,拿出自己的手機給薄妄打了三個電話。

無人接聽。

是出意外了?還是不想接?

“算了,我去他公司找他。”溫棠歡乖巧地向王媽道彆,抱著文件又走向門外。

雖然說是公司,但溫棠歡還是清楚薄妄人在哪裡,半個小時後就出現在笙歌裡。

鐘繡說的樓層他記住了,從電梯出來的時候,溫棠歡被黎特助攔下。

“大少爺怎麼會在這裡,和朋友有約?”

溫棠歡笑笑:“哦,我來找薄總,他不是在這裡嗎?”

話音落下,他就察覺黎特助的臉色微妙地變了。

“這……”

“怎麼了?”溫棠歡微微偏頭,似笑非笑,“他在應酬什麼重要的人?”

黎特助跟著薄妄很長一段時間,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溫大少的存在……從前他也跟所有人一樣,覺得這個大少爺輕率愚笨,糾纏不休。

薄總曾經很不喜歡,甚至是厭煩他。

但是自從上次在笙歌裡,看到大少爺替溫淮解圍的時候,他是清楚地看到薄總態度的鬆弛

以至於到今天以前,他都覺得薄總應該是……喜歡的。

直到今天,溫淮再一次出現。

溫棠歡想了一下,含笑看著黎特助:“那可以讓我給薄總打個電話嗎?”

黎特助一頓:“您……”

“我今天忙了一天,手機沒電了。”溫棠歡歉意地笑笑,“我就給他打個電話,如果實在不方便,我就走。”

“好吧。”

黎特助拿出自己的手機,給他。

不過三十秒,接通。

“有事?”冷淡卻又熟悉的男音。

溫棠歡垂眼:“薄總,我有事找你。”

電話那端沉寂了許久,隨後是淡淡的:“先跟黎特助說。”

“我想當面跟你談。”溫棠歡平靜地反問,“還是說你現在很忙?”

“嗯,忙。”

隻是一句忙,甚至沒說明白,房間裡還有個溫淮。

溫棠歡笑了笑:“好。”

掛斷電話,他把手機還給黎特助。

“既然薄總在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回城南彆墅了,讓薄總記得去。”

“是。”

轉身離開,回到車裡,溫棠歡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還有上面那三個未接電話,眸色微暗。

……

笙歌裡,7690包間。

溫淮坐在輪椅上,神色鬱冷地看著薄妄接起電話。

住院這段時間裡,他從原劇情裡推過,最有可能接觸歡歡的就隻有周桓淺和薄妄。

前者是原劇情裡的苦情替身,哪怕知道自己隻是個替代品,卻也還是情難自控,想要從溫棠歡這裡得到一絲悔意。

後者……是被溫棠歡不擇手段設計用婚姻套住的暗戀者,但一顆心卻像被冰封住了,從未回頭看過他一眼。

目前看,這兩個人都有跟歡歡直接接觸的可能……那隻老魅魔極有可能就在這兩個人中間。

甚至不知道偷偷抱了親了歡歡多少次,竟然讓那個印記成型到這一步!

電話掛斷。

溫淮攏回思緒,淡慢開腔:“薄總,我以為我選擇了IF,意思就已經很清楚了,您現在綁我過來,是非要我毀約不可?”

男人頎長的身影映入眼簾,帶著一股入骨的疏離冷淡,高不可攀。

“謝集和大少爺有矛盾,你應該知道他為什麼願意付那麼大代價,還是把你從瀚宇挖過去。”薄妄視線冰冷,像是附著過寒意,淡淡地看著他輪椅上的腿,“反正已經毀了一次,再毀一次又何妨。”

“薄總是覺得,與其讓IF拿捏我,不如你親自盯著我?”溫淮的眸色一點點染深,“為了我哥嗎?”

在原劇情中,這位薄總偏執,傲慢,是一尊化不開的千年冰山,像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要圍著他轉。

不說後期的溫淮,前期的溫棠歡甚至為他一無所有。

而現在,溫淮卻嗅到了不一樣的發展……薄妄從什麼時候開始護著歡歡的?

薄妄並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隻是嗤聲冷笑:“還是說,你覺得你有底氣跟IF叫板,讓他們拿捏不了你?”

溫淮臉色一冷。

薄妄細長的眼睫輕垂著,看著他輪椅上打著石膏的左腿,心頭的疑惑驀地拆卸而落。

在得知溫淮因傷退賽,入院報的是溫棠歡的號碼時,一個莫名的,說不清原因的念頭浮現在腦海裡。

——這是彆有目的的假傷,溫淮想以此接近溫棠歡。

包括他在來的路上接到了大少爺三通電話,還有剛剛黎特助的號碼。

大少爺似乎也很在意溫淮。

直到現在親眼所見,那陣疑慮才徐徐消失。

骨折,隻是巧合麼?

他轉過身,留下一聲淡淡的冷諷:“既然這是你自己選的路,那我的建議是不要回頭,走到底。”

“薄總,我哥單方面追你那麼多年,你沒有動心。”溫淮的聲音停落,帶著某種陰沉,“是因為你單純地想占有他,還是……良心發現,回心轉意?”

男人並沒有回頭,神色極淡地轉身想走。

黎特助在薄妄回身的時候便自覺地替他打開了門。

溫淮說這句話的時候,薄總的身形擋住了他的臉色,所以黎特助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他卻無端聽出了溫淮這句話裡的另一重意思。

不再是執著於薄總是否被大少爺糾纏,而是,更想摸清薄總留著大少爺的原因。

“黎特助。”

低淡的男音從跟前傳來,他抬起頭,才發現薄妄已經站在跟前。

“大少爺剛剛是一個人過來的?”

黎特助點頭:“好像還拿著一份東西,不過現在已經回到城南彆墅了。”

薄妄眸色漸深:“馬上回去。”

半個小時後,他到城南時,偌大的彆墅已經空了。

他蹙眉進門,甚至連鞋子都沒換,低聲:“歡歡?”

人不在,王媽也不在。

他驀地進門,像一隻孤零零的鬼影。

打開燈,桌面上的文件夾格外顯眼。

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乍現,寒意順著心臟的躍動而刺生於整片胸口。

薄妄腳步微轉,走到桌面,英俊的輪廓在燈下溶出一片陰影。

細長的指尖挑開文件袋,慢慢地將裡面交疊的白紙拿出來。

旋即,瞳孔瞬暗。

……

酒吧的包廂裡,鐘繡蹙眉攔住了溫棠歡的繼續喝酒的手,低聲歎氣:“大少爺,爹,彆喝了。”

溫棠歡正在興頭上:“怎麼就不喝了?我今天重獲新生啊兒子!”

“放屁!你以前每次被薄妄甩臉你就要拽著我喝得天昏地暗,你敢說這次不是?”

鐘繡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你說你從前喜歡他,目標明確地要得到他,我也就敬你是條漢子,可是現在?你都抓到他跟溫淮搞在一起的證據了,你居然在這裡強顏歡笑?溫棠歡你怎麼越活越孬了!”

溫棠歡回頭看著他苦口婆心的勸誡,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碰杯:“不是的,我是真的開心。”

將文件送到城南彆墅時,他本來還有些猶豫。

多半是該死的多夜情後遺症,才讓他會踟躕不前。

有些事情親眼見過之後,該醒悟的不該醒悟的都煙消雲散了。

“你開心個毛!你以前喝多了還信誓坦坦地說要把薄妄踩在腳底下,結果第二天酒醒了屁顛屁顛就貼過去了!”

他今天在這兒開個房,本來是想跟溫棠歡從長計議,看用什麼法子把溫淮那個討厭鬼從薄妄身邊趕走。

卻沒想到溫棠歡一來就抱了他,仿佛在音樂頒獎典禮上中了個大的:“今天爸爸高興,隨便喝,我買單!”

……鐘繡是真的覺得溫棠歡被溫淮氣瘋了。

看著他一副苦兮兮仿佛身臨其境被拋棄的樣子,溫棠歡歎氣:“那好吧,我跟你明說。我和薄妄結了婚之後,我發現我對他的喜歡原來全是濾鏡,都是假象。我看清楚了,所以選擇離婚,你覺得這個解釋聽起來會舒服點嗎?”

鐘繡噎了半晌,將信將疑:“真的?”

溫棠歡點頭,認真地看向他:“你看我流眼淚了嗎?”

“草。”鐘繡實在是分不清真假,但是還是一拿桌上的杯子,“那無論如何,先恭喜你恢複單身!”

一頓胡喝海喝,溫棠歡覺得頭暈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

包間的門被敲響,竟然是經理,頗為歉意:“那個,鐘少,時間到了,我們這裡要關門了。”

鐘繡酒量垃圾得不行,早就摸不著北了:“啊?這……不是,以前不夠可以……開到明早……”

經理搖搖頭:“哦,我們改規矩了,這個點必須關門。”

這自然是謊話。

實際上是有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查了過來,一句“今晚的損失我十倍奉還”,要求很簡單:關門。

溫棠歡看著他臉上的為難,又回頭看著要吐的鐘繡,歎氣:“好,我們現在就走。”

距離上次剃光頭已經有一段時間,鐘繡的頭發又長了回來,溫棠歡扶著他下樓的時候,脖子被他的頭發蹭得又刺又癢。

要不是這份父子情夠真切,溫棠歡真的就要把他隨手扔路邊了。

“好了……你能不能站起來好好走!”

他擰了一把鐘繡的腰,鐘繡疼得嗷地嚎了一聲,一把抱住了他。

“你,你就,這麼對待你的好兒……”鐘繡摟著他的脖子,哼唧道,“你都沒想,你以前為了那個,薄,薄妄,又哭又鬨,醉了還吐我滿身……”

溫棠歡覺得這人是屬樹懶的,費勁地站在原地:“是是是,當時年少瞎了眼,你就彆提了……”

“不行,我今天就要罵!他知道你喜歡,還,還跟溫淮不清不楚,該死的薄,薄……”

鐘繡含含糊糊地罵著,地下停車場的燈不明亮,他的視野也很恍惚,所以直到那襲陰冷的身影走到背後時,他才看清楚薄妄的輪廓。

溫棠歡已經應和累了,安靜地聽著這人把話罵完,卻沒想到他像突然卡了帶。

“薄……薄……”鐘繡眼睛瞪圓,一瞬間鬆開了溫棠歡的手,撲通一下跪在他的跟前,“薄,爺爺……”

“啊?”溫棠歡摸了摸自己被他弄的不太舒服的脖子,俯下身想把他拽起來,“你乾嘛……”

話還沒說完,一隻手便強硬地從他身後攔住了他的腰。

下一秒,溫棠歡便撞入了一陣濃烈的檀香裡。

“溫棠歡。”男人沉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令人骨寒的陰冷,“給我甩了一份文件,然後跟人逍遙自在地在外面喝酒?”

他在地下車庫等了兩個小時,想過大少爺下來時的所有表情……唯獨沒想過是他抱著另一個人,還讓那個人對著他又貼又蹭。

溫棠歡臉側微僵,被酒灼熱的皮膚貼到男人的懷裡,出奇的冷。

他回過頭,接上薄妄的視線時,甚至看到了他對鐘繡的那一絲……陰狠。

不是,人家就說兩句,霸總怎麼就一副要把他剁了喂狗的樣子?

溫棠歡咳嗽了一下,想掙開他的手,卻被薄妄緊緊扣住。

“薄總……我給你留的文件,你看了嗎?”

看了。

打開文件袋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碩大的離婚協議書。

“黎特助。”

另一陣腳步聲步入視野之內。

然後是薄妄淡淡的命令:“把鐘先生扔回去。”

“是。”

溫棠歡看著黎特助毫不顧忌地把鐘繡扛起,目光滯頓片刻,然後掙紮:“不是,你……做什麼?那是我朋友……”

“以前你追我的時候,我好像也沒對鐘繡客氣過?”男人沉啞的嗓音從耳後傳來,似乎是吻過他的耳尖,又落到耳後,觸感酥癢,溫度卻冰冷,“你以前說隻要我不高興,就跟他斷交。”

溫棠歡看著鐘繡被關上一輛黑色的車,然後絕塵而去,這才發現空曠的停車場裡隻剩下一輛賓利。

……那是薄妄的車。

本能敲響警鐘,危險穿刺過腦海。

“薄妄,追你是追你,離婚是離婚。”他明明喝了酒,嗓音卻一點被酒熏染的磕絆都沒有,“難不成為了現在的你,我還要跟我的朋友絕交?”

冷厲的嗓音驀地笑了,推開距離:“所以你讓他抱你?”

“我那是……”

話音未落,溫棠歡便感覺視野天旋地轉。

驟然的失重讓他下意識去攀附能維持重心的東西,回過身時已經被薄妄抱到車邊。

車門打開,淡淡的頂燈像一層紗,落到溫棠歡被酒飾紅的臉上。

薄妄的手就撐在他身側,窄小的空間裡,冷檀香和果酒的甜迅速交織在一起,呼吸也近在咫尺。

剛剛被鐘繡蹭得刺癢的地方,被男人冰冷的手撫過。

他的動作像是在覆蓋某種氣味,帶著一陣偏執壓抑的躁感。

這種感覺讓溫棠歡像是被某種大型動物欺近的感覺,神經末梢卷起恐懼。

“離婚協議……是怎麼回事?”

在他開口反抗以前,薄妄冷淡的嗓音落入耳蝸。

溫棠歡撐著車座就想起來,卻發現男人修長的腿猛地曲抵在自己的腿間,帶著一陣極強的壓迫感。

胃裡的果酒燒了起來,這種熱卻又偏偏往另一個方向蔓延。

溫棠歡後退,直到被壓在門上,黑白分明的眼睛才不得不看他:“薄總,你不是高學曆優等生嗎?這四個字有那麼難理解?”

“不難,你難。”薄妄的手鉗製住他的下巴,似乎是不想再看到這雙眼睛退無可退,“為什麼要離婚?”

溫棠歡想開口,他的吻卻已經蠻橫地壓了下來。

不留一絲空隙,繾綣而滾燙。

在他的記憶裡,上一次他們接的吻,甚至還是蜻蜓點水的那麼一碰。

溫棠歡被嚇懵了,直到將近窒息,飄起的霧氤濕了眼尾,他才反應過來去推。

但是薄妄的每一個動作都出乎他的意料。

有風順著皮膚,和男人的指尖一起扣入了他的腰帶之下。

溫棠歡眼瞳一掙,迅速地抬腿想踹他,卻被男人曲落的腿輕輕一抵。

力道不重,卻偏偏製衡他的每個關節。

粗/重而陰鬱的呼吸聲被堆在耳邊,他慌張地彆過臉:“薄妄,你,你冷靜點……”

他的指尖都在顫抖。

薄妄用掌心握住,感受到了那陣屈從與獵食者利爪下的恐懼。

他黑瞳湛湛,明明滴酒未沾,卻比大少爺要更加不清醒。

呼吸和吻一起覆蓋下剛剛被鐘繡碰過的地方。

其實一點也沒有外人的味道,但是他就是很不適,很煩躁。

直到現在,觸碰到掌心裡的柔軟,才稍微……緩和一絲絲。

這種感覺被具象成了某種吞噬欲,他低頭咬了一下眼前細白的鎖骨。

然後,就聽到了大少爺低聲呼痛的字節。

語調軟了點,沒有剛剛跟他提離婚時的決絕。

……哭了。

那根尖銳刺痛的神經仿佛緩和了些,他理智的堤壩慢慢築回,克製自己極端的情緒放低音調。

如鴉羽般的長睫緩緩回落,斂去了覆蓋整晚的戾氣,他低聲道:“歡歡……”

而下一秒,更重的一口卻回到他的鎖骨上。

尖銳的刺痛,帶出了腥血的味道,一刹那讓他錯覺自己的鎖骨仿佛被懷裡的小兔子咬穿。

溫棠歡瞧準他放鬆警惕後吃痛的樣子,猛地將人推開,轉身推開自己抵住的車門。

“我說離婚就是離婚,這不是我喝醉了的胡話,我永遠也不想再見你!”

砰,車門被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