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歡覺得這個段清羽在刻意惡心他, 不動聲色地把椅子往薄妄那邊搬了些。
不要招惹未知的神經病。
薄老入座的時候,今晚的客人都已經到場。
他掃了一眼坐在薄妄和段清羽中間的溫棠歡,眸色淡了三分, 入座:“今晚就是陪我這個七十歲的老頭吃頓飯,彆拘束。”
晚飯開始, 是由Amina和起的頭給薄老祝壽, 畢竟是親孫女, 無論她說什麼送什麼薄老都喜笑顏開。
薄故送的是名家畫的山水,周桓淺送的是蘇州木雕。
而到段清羽,他則是捧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裡面是一塊色澤漂亮的玉。
“這是我特意回國求的玉, 又專門挑選吉日請長老開光的。”段清羽深知薄老到這個年紀, 在價格和稀罕比起來, 更在乎心意。
溫棠歡拘謹地坐在位置上, 一時有些茫然。
薄妄說回來就把他拎回來,完全沒給他時間準備送什麼禮物, 待會他要怎麼做?表演一首生日歌?
而且他有那麼一絲可能比得過段清羽嗎?
薄老臉上面露滿意,顯然這份禮物是除了Amina以外最喜歡的。
“歡歡和我也有禮物準備給您。”薄妄清冷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不重,但存在感無比強烈。
這個“我們”意味深長。
周桓淺下意識回頭, 然後就看到溫棠歡笑容微僵, 顯然是意料之外。
然後傭人就捧來了另一個木盒子。
薄老並沒打開,隻是淡淡地笑:“這玉佩戴多了, 是不是有些累贅。”
溫棠歡眼睫微動, 心說這些豪門世家還真喜歡指桑罵槐……沾了他的名字就那麼不喜歡麼?
“不是玉。”薄妄淡聲開口,傭人就打開了木盒。
是一副做工精湛的象棋。
上好的檀香紫檀木,開蓋便有一陣淡淡的香味。
薄老眼瞳微爍, 低淡地笑:“是份好禮物,不過溫先生大概是不知道,我……”
“因為歡歡拿不定主意,幾天幾夜沒睡好,所以禮物是詢過我才敲定的。”薄妄慢聲打斷,“不知您喜不喜歡?”
溫棠歡知道薄妄這人嘴毒,但也不知道他說話的技巧那麼高明。
薄老明顯在刻意挑刺,偏偏這人連老人家的臉也不給。
要不是這幾天溫棠歡無所事事,他聽著都快要覺得自己一片赤誠之心了。
薄老本來還想在禮物上敲打溫棠歡一下,被他三言兩語,堵得隻能說一句“喜歡。”
溫棠歡:“……您喜歡就好。”
一頓晚飯很快結束,薄老用巾帕擦拭過唇邊時,開門見山:“清羽畢竟是你的竹馬,薄妄你那麼久才回來一趟,待會跟人說說話。”
薄妄眉心微蹙,剛要開口拒絕,老人又道:“Amina,溫先生和周先生都是客人,待會你帶他們出去轉轉。”
大概是懶得找其他借口分親疏,薄老的命令直接。
在七十歲壽宴拒絕老人的要求到底不是好事,Amina隻能點頭:“好。”
說完,她試探地看向溫棠歡:“歡歡,周先生,我帶你們去逛逛。”
溫棠歡自然不會讓女孩子難堪,隨聲起身,但離開座位的時候,指尖卻被薄妄握了握。
他沒搭理霸總,把手抽回去,跟Amina離開了客廳。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Amina讓廚房端了糕點和甜酒到後花園,帶著他們坐在小涼亭裡。
“歡歡,你嘗嘗這個,這是我家果園種出來的草莓,專門讓糕點師弄成蛋糕的。”
溫棠歡接過她遞來的東西,小小用銀匙舀起草莓。
濃鬱的甜和草莓香,他驚喜道:“很好吃。”
“喜歡就好,到時候我讓果園那邊給你準備點回去吃。”
周桓淺站在涼亭的入口,餘光看著溫棠歡嫻靜的側臉,眸色微冷。
然後他就聽到Amina不太客氣:“周先生也吃一塊吧。”
她可是還記得周桓淺把溫棠歡的手掐紅的事。
我雖然磕你的CP,但是我不是你家粉,傷害我家歡歡的一律不配有好臉色。
周桓淺自然也聽出來大小姐敷衍的語調,沒有在意,而是開口:“薄小姐,我有話想跟溫少單獨說。”
Amina看了他一會兒,又回頭看了眼歡歡,猶豫了一下:“行。”
涼亭隻剩下兩個人,周桓淺走到溫棠歡跟前,低聲:“……抱歉。”
溫棠歡其實不太喜歡吃這個奶油,覺得有點膩,放在一起邊端起了果汁。
……很新奇的藍莓汁,入口澀澀的,但卻好喝。
他喝了半杯,才看向周桓淺:“什麼?”
“我把你的手弄疼了。”周桓淺生硬地道。
他在飯桌上就看到溫棠歡上了藥的手,被他抓出來的紅痕竟然還沒消失。
“哦,其實也就那一下疼,後續不怎麼疼。”溫棠歡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隨聲道,“是Amina覺得我疼而已。”
溫棠歡捧著果汁,臉上是他一貫的懶散慵淡。
周桓淺看著眼下這張臉,分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受。
他看了大少爺很久,淡聲:“溫棠歡,我看不懂你。”
“你不是一向脾氣最大,受不了一點委屈?薄老先生今晚的態度,你還看不明白麼?”周桓淺平靜地拋出問題,像隻是想揭開這個疑惑,“還是說,你隻在乎薄妄怎麼看你,不在乎彆人怎麼對你?”
夜風淡淡吹過涼亭,溫棠歡這才從那半杯果汁裡嘗到酒的味道,似乎是風吹起了酒精的淡香,他覺得這杯果汁更好喝了點。
“看來在你的眼裡,我似乎就是這麼一個癡情無腦的角色?”溫棠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認真地看著他,“那你既然是這麼看我的,又何必好奇那麼多?”
院子裡有溫良的路燈,將溫棠歡黑白分明的眼睛映得亮亮的,像是看到了人心最軟的地方。
周桓淺凝了許久,才開口:“因為我覺得可笑。”
事到如今,周桓淺是在無法理解這個大少爺為什麼對他是那麼決絕灑脫,而對薄妄又是另一幅癡情。
當初明明是溫棠歡肆無忌憚地闖入他的生活,打破他的節奏,一點點勾得他動了心。
讓他拋棄一切,奮不顧身地墜入這張網裡。
結果後來又那麼冷漠地告訴他:“我追你不過是消遣而已,由始至終我跟你說過一句‘我們談戀愛’嗎?沒有吧?我沒有讓周少你自毀前程來陪我,我也沒有明說過我喜歡的是你啊。到頭來,隻是你玩不起而已。”
隻是他玩不起。
這句輕飄飄的話像是枷鎖,困他到現在。
在意識到薄老的意圖時,周桓淺本來想過就這麼走,但回過神時,他已經坐在那張飯桌上。
……他想看到溫棠歡跟當初的自己露出一樣的神情。
被否定的羞惱,對比的尷尬,愛而不得的狼狽。
可是周桓淺什麼都沒看到。
他看到的隻是溫棠歡如願以償,被薄妄變著法子袒護。
夜風從涼亭中穿堂而過,像是吹落了周桓淺胸前鏽跡斑斑的鎖。
他恍惚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溫棠歡,如果沒有薄妄,我跟你會是那樣的開始嗎?”
聲音落定,沉寂了幾秒。
溫棠歡稍顯意外地看著眼前的人,大概是路燈不夠明亮,而周桓淺的表情背光,他竟一時看不出來他的表情。
他以為周桓淺是問罪的……
漂亮的眼睛轉了兩圈,他微微蹙眉:“周桓淺,我不明白……”
“未發生的事情,為什麼要想。”
低啞病氣的男音打斷了溫棠歡的話。
一隻手從身後搭上了溫棠歡的腰,微重的力道扣在腰肢上,迫使他整個人往後退了半步。
溫棠歡手邊的果酒都晃了一下,他的注意力一下被分散。
然後下一秒,陷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之中。
在刹那間,溫棠歡想起了昨天晚上迷幻癡纏的夢,又想起了今天早上那個潮熱荒唐的被窩。
徐徐抬眸,跟薄妄對上視線。
男人墨染的眸侵吞著他的輪廓,嗓音淡淡:“怎麼又偷酒喝?”
薄妄生病了,嗓音較比平時更加沙啞,而喑啞之中又糅合出一種,摻了溫柔又摻了低寵的語調,聲音落下時如碎碎的沙粒劃過耳廓,帶起一陣難以言喻的癢。
本來是挺……特彆的感覺,可是溫棠歡聽了渾身難受。
像是小兔子神經最豐富而耳尖被不懷好意的大灰狼舔了一口。
他愣神的間隙,手裡捧著的杯子就被薄妄取走。
隨後,周桓淺就發現溫棠歡剛剛那副疏遠冷貴的少爺姿態瞬間消失,突然炸了毛,不顧形象地在薄妄懷裡掙紮。
雖然表現出來是討厭和反感,卻放肆得生動。
他瞳孔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彆開了視線。
溫棠歡隻覺得自己要被薄妄這“氣泡音”弄得應激了。
誰教他這麼說話的!夾得他渾身難受!
薄妄抬起虎口落到他的後頸示威般掐住,垂下眼,沉瞳落出冷意,警告了一下這隻不安分的兔子。
溫棠歡憤憤地抬頭想掙開薄妄,卻被男人凜冷的視線摁了回去。
“Amina在等你,進去。”
“那你鬆手。”溫棠歡不情不願道。
大少爺的小表情太多,薄妄鬆開手,看著他跟屁股被火燎似地跑了,眸色更深。
涼亭裡隻剩下兩個人。
“薄總。”周桓淺平視著眼前的男人,“特意支開大少爺,是有什麼話想單獨跟我說?”
薄妄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人。
周家是藝術世家,父親是國際樂團指揮,母親是芭蕾舞者,而他又是周家的獨子,無論是教養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
周桓淺前十八年都是順風順水,甚至是頗為驕傲地活著。
直到遇見溫棠歡。
這一切顛覆了他過往的驕傲,“替代品”這樣的詞語像是如影隨形的陰雲,揮之不去。
……大少爺不顧後果的愛恨在循規蹈矩的周桓淺上自然是落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耿耿於懷,情有可原。
薄妄溫沉的瞳孔微微抬起,並沒有刻意端著的高高在上,但許是因為閱曆和年歲的沉澱使然,那陣矜冷的從容無聲無形,卻又難以忽視。
“據我所知,周先生似乎討厭歡歡。”他的嗓音平靜,闡述事實,“因為他欺瞞了你,將你當做我的替身,保持過一段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
周桓淺垂在身側的手很想握緊,卻又像是在跟什麼對峙,力道達到指尖強迫自己不能動搖。
“周家支持你的演藝事業,早早就為你物色了經紀公司,提供一級的團隊,但是你因為一時的心動,違約,拒絕,自斷前程地來到聲桐娛樂,甘心作為Ro’Marin的陪襯之一出道。”
面前的男人明明沒有動多大的情緒,更沒有“被替身”者的洋洋自得,仿佛置身事外般敘述著旁觀的一切。
卻讓人無法控製地難堪,恥辱。
而下一句話,卻是周桓淺從未想過的轉折:“這些都是歡歡的過錯,他對不起你。”
他瞬間感覺心口像有一塊最酸軟的地方,被一根銳利的鋼釘刺了進去。
周桓淺色澤深沉如墨的瞳爍了一瞬,驀地笑了:“……薄總,既然你說,我是你的替代品,那你這個‘正品’又為什麼要替溫棠歡道歉?”
這件事由始至終都是溫棠歡和他的糾葛,跟薄妄本人並沒有實質的關係。
但是……薄總卻替溫棠歡向他道歉。
周桓淺眼底掠過一層淺淺的冷,反問:“您這是,以什麼身份在宣誓主權?還是說……正是因為並沒有牢牢把握主權,才急於在這種時候占據某種地位?”
都說溫棠歡對薄妄求而不得。
他曾經也以為是這樣,所以才覺得自己被當做替身而屈辱,憤怒。
但是從在飯桌上的表現,還有剛剛溫棠歡的神態來看……薄妄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無所顧憚。
“是麼?”散漫清冷的反問,帶出了一絲笑,“原來周先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覺得……自己在歡歡面前還有機會。”
夜間的玫瑰園沁著一陣涼意,路燈下渙散的光線貼落在薄妄的輪廓上,像是把其間的溫度都剝離下來。
他定然看著跟前的人,黑眸一如既往的冷冽,卻並沒讓人看出什麼敵意:“周先生,說這些話的原因……是你真的對歡歡餘情未了,還是不想輸給我?”
寂靜間是噴泉的潺潺水流聲。
男人轉步而去。
“一個菜連續吃十天就會膩,一個人又能堅持不懈地喜歡多久呢?”周桓淺看著男人挺拔而冷漠的背影,忽然道,“我跟你賽道不一樣,能被索取的東西也不一樣,薄妄,我也許還沒輸。”
“十八九歲的喜歡,來得最簡單了,不是麼?”
挑釁的意味,非常直接。
許久,周桓淺聽到跟前的人淡笑一聲。
“時間不早了,我就不送周先生了。”
……
薄妄從涼亭出來,繞回主宅的時候,在小噴泉邊看到了溫棠歡。
彼時大少爺正沉浸在遊戲裡,絲毫沒發現身後有人靠近。
薄妄自然地抬手擁住了他的腰,低聲:“不是讓你去找Amina麼?怎麼在這裡。”
溫棠歡手機差點被他嚇飛,驚魂未定:“我說薄總,你走路能不能有點動靜?”
“習慣。”薄妄看著他泛紅的臉頰,蹙眉,“喝了酒還吹風?”
溫棠歡低著頭:“剛剛那個,薄、薄故?在送你發小出來,我撞進去多尷尬,就在這裡打盤遊戲。”
本來是想隻玩一盤的,結果發現遲未亭那條狗悄咪咪破了他的記錄。
狡詐惡徒!
勝負欲上來之後,他就忘記了時間。
“人既然已經走了,回去。”
溫棠歡哼了一聲,把手機收回口袋,頭也不回地離開。
薄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說不清楚原由,總覺得大少爺還是有點小脾氣。
回到房間,溫棠歡飛快地找了睡覺要穿的衣服,利落地把自己反鎖在浴室裡。
薄妄剛進來,就聽見浴室門關的聲音。
他掃了一眼,手邊的電話響起,看清來電顯示是誰,按下了掛斷。
然後電話就急躁地又響了起來。
這陣糾纏不休讓本就不適的身體更加頭疼,他走出露台,點了接通。
“有事?”
“喲,第二回就接了,我還以為你要再掛我三次呢。”蕭疏臨吊兒郎當地笑著,“剛剛段清羽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回去了,但請你跟他父母吃頓飯都不肯賞臉,話裡話外讓我來幫忙求求情。”
這就是薄妄跟段清羽單獨聊天的所有內容。
不過短短幾分鐘,再無提及其他。
然後,薄妄就下樓捉大少爺去了。
薄妄淡聲:“你很閒?”
“我不閒,主要是想不明白啊,你雖然是被段家收養,但從來沒有親近過他,念書的時候讀的都是住宿學校,一畢業就離開段家,他怎麼還能……那麼執著?”
要真的按相處的時間論……段清羽甚至還沒蕭疏臨在薄妄身邊的時間多。
“他的心思,難道還要我體諒?”薄妄嗓音比風還涼,“是段先生於我有恩,他沒有。”
這話是劃清界限的意思,冷漠得根本沒有故交的情誼。
“ok,懂了。”蕭疏臨默默感慨了一句他的無情,又問,“誒,你這次不是把溫棠歡帶回去了嗎?段清羽怎麼還……是你沒完全公開還是他想加入這個家?”
“有的人沒有眼力見,我會讓他有。”
電話那端寂靜了很久,男人抑冷又克製地又說:“他還是偶像,不行。”
蕭疏臨一愣。
……在他的認知裡,薄妄向來是極端的利己主義者。
隻要是對自己有利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地達到目的。
但是他的原則,唯獨在溫棠歡身上發生了變化。
蕭疏臨自然是聽過“偶像戀愛要被碎屍萬段”的飯圈名言。
溫棠歡正是熱度和話題度雙TOP,要是直接公開結婚,他祖墳都能被罵穿。
……當然,以薄總的權勢不是壓不下來,隻是再捂嘴封口,溫棠歡也會成為失格偶像,被記恨,辱罵,然後反複鞭屍。
難怪薄妄沒聲張,卻讓身邊的人都知道溫棠歡的存在。
沉默許久,蕭疏臨由衷感慨:“你真的,你超愛。”
嘟——
電話掛斷。
從露台回來,薄妄才聽到浴室裡淅淅瀝瀝的水聲,想起大少爺在酒會上喝的酒,臉色凜冷。
“溫棠歡,你喝了酒洗什麼澡?”
浴室裡的水聲驟然消失,隨後才是大少爺慢吞吞的一聲:“哦。”
單單一個字節,聽著還有點悶氣,薄妄額角一跳:“馬上出來。不然我進去把你拎出來。”
溫棠歡不情不願地換上衣服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薄妄正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看著筆記本。
還是那副一絲不苟的精英模樣。
喝了酒確實不能洗澡,但是他剛剛急於躲薄妄給忘記了……
大概又惹霸總不高興了,他本來想著今晚懂點事,自己乖乖收拾去沙發上安靜睡覺,沒想到薄妄居然搶先一步霸占了他的沙發。
可惡。
溫棠歡猶豫了一陣,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試探地問:“薄總,藥吃過了嗎?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呢,該睡覺了哦?”
沙發上的男人充耳未聞。
他在床邊徘徊了一陣,還是把床上的枕頭和被子抱了起來,然後慢吞吞地走到沙發邊:“薄總,我要睡覺了,你能換個地方辦公嗎?”
少年清潤的嗓音因為沾了酒,而軟綿綿的,聽著很舒服,薄妄抬頭看向他。
視線先掃過他抱著枕頭被子的那一雙軟白的手臂,然後又看了一眼空無一物的床。
冷哂:“你把我的枕頭被子都拿走了,我睡什麼?”
溫棠歡愣了一下,小幅度地回頭看了一眼:“你不是還有一床嗎?”
“還有一床不是被你弄臟了?”
溫棠歡:“……”
他甚至反應了幾秒才想起那套寢具被弄臟的原因!
臉頰一下漲紅,他眼睛瞪得圓圓的:“那不是,不是你自己,手,手不規矩!”
“所以,是我忍不住弄臟的?”
“……”溫棠歡簡直服了這個毫不講理的人。
他輕咬嘴唇,猶豫了一會兒,悶悶地開腔:“那我還你嘛。”
剛轉頭,又被一隻手拽住了被角。
薄妄稍稍用力,就把人帶到沙發上,輕而易舉地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