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的人把溫淮送到薄妄身邊?
蕭疏臨眯起眸想了一會兒,放下酒杯。
跟前的男生嚇得一哆嗦,完全不敢抬頭看他。
看著他畢恭畢敬的樣子,蕭疏臨輕輕歎氣:“回去吧,下次不要來了。”
男人邁起長腿離開,男生在原地坐了一會兒,慢慢深呼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了另一包東西攥在手心。
他深呼吸了兩下,也快步離開。
繞過人聲繚繞的酒局,蕭疏臨在後花園裡看到了溫棠歡。
後花園很冷清,所以大少爺的存在就尤為顯眼。
一向高傲的溫家大少爺此時跟個竊取情報的小間諜,心不在焉地支著酒杯到處亂晃。
蕭疏臨抽了根煙,沒點燃,笑眯眯地走到他身後。
“溫少。”
冷不丁的一聲稱呼,跟前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慢慢回頭。
蕭疏臨眼睫微垂,對上了溫棠歡那雙小鹿般澄澈的眸。
還真是相當漂亮的一張臉。
溫棠歡再次確認自己是沒見過這位,對他的糾纏不由帶上一絲警惕:“有事嗎?”
“嗯,”蕭疏臨把煙支在指尖轉了一圈,放回口袋裡,“見你在找人,過來看看。”
溫棠歡皺眉,剛想否認,就聽見男人輕輕淡淡:“是來找薄總?”
他眼睛眯了一下,露出笑容:“您是?”
“我姓蕭。”蕭疏臨很有禮貌地自我介紹。
溫棠歡在腦子裡快速檢索了一遍蕭姓人士,發現確實沒有什麼印象,更加警惕。
蕭疏臨仔細地觀察著溫棠歡的表情變化,似乎是想從這張精致的臉蛋上看出什麼。
剛剛在酒桌上,他已經從瀚宇娛樂的男生口中了解得差不多了……溫淮現在的處境,很尷尬。
他簽了二十萬的練習生合同,基本上等同於賣身契,還要拋棄本名,改藝名為“林淮”。
……如果溫淮是像溫棠歡一樣背靠溫家出道,絕對不至於這麼窘迫。
也就是說,溫淮走到這一步,多少有跟溫家割裂的意思。
真少爺為難私生子這些豪門話題其實見怪不怪,所以溫棠歡會惡意刁難溫淮這件事,蕭疏臨一點也不訝異。
他隻是好奇,這樣飛揚跋扈的大少爺,為什麼會讓薄妄伸手去擋那一刀。
溫棠歡看著眼前笑眯眯的人,表面上雲淡風輕,腦海裡CPU都快燒了。
這人是誰?為什麼知道他是來找薄妄的?而且怎麼還一副知情人士的樣子?
蕭疏臨見他沉默,忽地開口:“我是薄妄的好朋友,按名份算,半個青梅竹馬?”
果然和薄妄認識,溫棠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既然是好友,那我肯定要關心我的孤寡竹馬一下子的。”蕭疏臨低頭湊近,像是在近距離觀察他的睫毛,“溫家兩位少爺對薄妄一個明戀一個暗戀的事,我早有耳聞,不過今天還是第一次跟正主見面。”
溫棠歡:“……”
我現在已經不明戀貴竹馬了,謝謝。
“年輕就是好,有毅力,有魄力,不僅愛得轟烈,連對情敵的手段也下了功夫。”蕭疏臨笑眼中徐徐帶上審視,“你說是吧,溫少?”
溫棠歡咂摸到他話裡有話,哂了一下:“蕭先生,有話直說,對我們倆都能節省點時間。”
脾氣還真壞,蕭疏臨挺直了腰,笑容散了些:“二位少爺在追求心上人的比賽上想必已經分出勝負,豪門世家好歹都會看在家族面子上留有餘地,溫少把溫淮逼到這一步,不會太難看了些麼?”
溫淮的名字雖然在貴族圈子裡不廣,但他自十二歲就入駐溫家,跟溫家走得近的幾個豪門自然能猜到他的身份。
溫棠歡就因為他是情敵,把人逼到小公司出道就算了,還讓他在心上人薄妄身邊陪酒賣笑……這樣踐踏自尊心的法子,是不是過於惡毒?
這種做法堪稱又蠢又壞又毒,蕭疏臨實在看不過眼,同時也好奇這麼笨的招兒……薄妄會看不出來?
“大少爺,有些人雖然你不樂意待見,但也沒必要趕儘殺絕。”蕭疏臨看著他,“雖然我不太清楚薄總跟你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你如果真的這麼任性,難道不擔心……會不討人喜歡?”
溫棠歡眨了眨眼,忽地笑了。
他是真不明白這位蕭總乾嘛上來就對他爹味說教。
“蕭總,我想這座城市有頭有臉的人,大概都聽說過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作風。”溫棠歡揚起眉眼,光落在上面奪目至極,“我捅人的時候用過暗刀子麼?”
這反問聽起來張狂,且帶著光明正大的傲慢。
討厭的人溫棠歡都是明著得罪明著收拾,從來不屑於偷偷摸摸。
“溫淮想出道,簽公司,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我給過他退路。”
溫棠歡雲淡風氣地揚起笑容,一臉平靜:“蕭總,我跟你也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交談,雖然不知道您對我有什麼意見,但我不在意。不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想排隊,記得去搖號碼牌。不過對於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我是做藝人的,有專業的告黑團隊,希望您掂量著來。”
說完,扭頭就走。
蕭疏臨站在原地愣了三秒,才意識到溫棠歡是拐著彎諷刺他造謠,還用律師函壓他。
看著大少爺越走越遠的背影,蕭疏臨倏地笑出聲,剛剛心頭浮現的那絲輕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挑釁起來的一簇火。
也不是生氣,就是有些好笑。
這什麼品種的小辣椒?
但……話說回來,從大少爺的話裡,他好像不知道溫淮也在這兒?
蕭疏臨想了想,拍下了溫棠歡的背影,笑著發了條信息後離開。
溫棠歡腳步放得很快,恨不得就從後花園裡走出來。
莫名其妙被人說教了一通,還貼了個“作精”的標簽,心情非常不爽。
他管薄妄喜不喜歡呢,充其量隻是個意外發生過關係的炮友罷了,他難不成還要裝乖賣甜哄著薄妄開心?
他躲都來不及呢!
溫棠歡怒氣衝衝地打算離開,卻在後花園的走廊裡遇見迎面而來的服務生。
服務生似認出了他來,伸手將人攔住:“請問是溫大少爺嗎?”
大少爺三個字明顯重了些,顯然是衝著他來的。
“有事?”溫棠歡反問。
“薄總……接到電話,說您有一份合同要給他送過去,是嗎?”服務生恭敬地低著頭,俯身交出一張房卡,“薄總說讓您把東西送到這裡去。”
溫棠歡氣笑了:“不是,為什麼要本少爺親自送啊?你不知道我脾氣比天大嗎?你給他送過去。”
說完就想把文件遞給他。
似乎是溫棠歡的態度太過強硬,服務生卻連連搖頭:“薄總交代過了,這裡面涉及重要的商業機密,必須,必須您親自送過去。”
這他媽事兒也太多了吧?
看著服務生戰戰兢兢的態度,溫棠歡鬆了口氣,隨手拿過房卡:“他人在裡面嗎?”
服務生微頓,搖搖頭:“不知道。”
“……”
溫棠歡懶得多說,直接走進電梯。
看著樓梯躍升的數字,他很快撫平了剛剛被蕭疏臨激起的情緒。
……他來這一趟,肯定不是為了讓溫繼天得逞的。
根據這些天的相處,他能判斷薄妄雖然不喜歡他,但也還沒到厭惡他弄死他的地步,所以他現在大可以趁著這份合同,把溫繼天的威脅全盤托出。
這段婚姻對他和薄妄都是弊大於利,現在這份合同就是溫繼天野心的證據,有了這麼個助燃劑,他們肯定能好好說開,好好離婚。
屆時溫繼天拿他沒辦法,自己又能遠離主角攻,順便能在薄妄面前小洗一下自己的“惡毒”,一舉三得。
斟酌好措辭,溫棠歡按著房卡的數字走到門前,抬手敲了敲。
然而,裡面毫無回應。
……薄妄難道不在?
猶豫了一會兒,溫棠歡用房卡刷開,隨後才發現房間裡一片黑暗。
還真不在。
他泄氣地打開了燈走到房間中間,想了想,還是決定給薄妄留一張紙條。
沒有當面說,留個紙條也可以,反正讓薄妄知道他跟溫繼天不是一路子的就好。
溫棠歡很快找到紙和筆,拉開椅子坐下,開始認真寫信息。
然而在剛寫了半句,房間的浴室裡忽然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劈裡啪啦,讓人心驚肉跳。
溫棠歡嚇得手一抖,筆尖劃破了紙。
我草?鬨鬼了?
他迅速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探身去看時,才發現剛剛關著的浴室門,忽然開了。
……什、什麼東西從浴室裡出來了?
不對,是浴室裡居然有什麼東西?!
一陣惡寒瞬間躥上後背,溫棠歡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想出門時,一襲濕漉漉的身影驟然映入視線。
“啊!”溫棠歡驚叫出聲,才恍惚地發現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溫淮!
溫淮穿著一套西裝,衣襟半開,因為渾身沾了水,衣服的布料貼在頎長的身體上。
十八歲的少年已經初具男人的廓形,漉濕的水意和潮氣並沒有讓他顯現狼狽,反而是襯著那雙灼紅的目,有三分輕熟的性感。
溫棠歡下意識貼緊身後的桌子,腦子亂作一團:“溫,溫淮,你怎麼在這裡……這不是薄妄的房間嗎?”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兩步逼近的溫淮,還有他明顯不正常的,灼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