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自新世界十七(1 / 1)

深夜,漆黑的夜空銀月高懸,馬路上隻有零散的幾輛車,街道上更是寂靜無聲。

羂索坐在出租屋內,正在沉思大好的形勢是怎麼急轉直下,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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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拿到書頁,本體還不慎暴露在異能特務科和咒術界眼皮下,遭到了雙方的追殺。

現在咒術界不能像以前那樣混進去,隻能被迫在普通人之中躲躲藏藏,為了不被異能特務科發現,他精挑細選了一個父母雙亡、沒有朋友、性格孤僻、本身社會關係就很少的人作為暫時的身體。

現在幾l乎待在出租屋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了減少暴露的幾l率,窗戶從早到晚都用窗簾蓋住,頭上更是時刻帶著發帶遮掩那道縫合線,如非必要絕不會輕易解開。

其實羂索是個非常擅長蟄伏的人,也並不懼怕失敗。

將近一千年的時間,他隱藏在暗處,悄無聲息的埋線布局,其間挫折有之,失敗有之,但最後都能化為養料,幫助他一步步的將計劃製定的更加完善。

所以與書頁失之交臂後,羂索雖然很遺憾多日的努力打了水漂,但是並不絕望,因為他向來習慣做兩手準備,沒了書頁,還有夏油傑。

他像是謹慎的獵人一般,為夏油傑布置了諸多陷阱,並靜靜的看著夏油傑一步步走進、踏入,直至最後一腳踩空,墜入懸崖。

與書頁相比,這是一件需要花費很多時間的事,但是羂索有耐心等,他已經做好了去懸崖下取得夏油傑屍體的準備。

——然後夏油傑就失蹤了。

失蹤其實也無所謂。

但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段時間,咒術界派出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尋找,羂索也難得從藏身地出來,頂著被發現的巨大風險想辦法找人。

然而就是找不到。

即便是此時此刻,羂索想到這個消息時,依舊會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心梗。

他好不容易搭建的、可以通往夙願的天梯,頃刻間碎成了齏粉。

所以形勢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羂索反複的思索這個問題。

然後他的眉梢心有餘悸似的抽搐了一下,感覺耳側好像又有槍聲響起,漆黑的子彈裹著風襲來,砰的一聲擊中他的眉心。

——一切的起因不就是那個在賭場裡二話不說就開槍的人嗎!

那雙漆黑的、冷冽的眼睛浮現在腦海,羂索眉心再度隱隱作痛。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慌不擇路的用本體逃竄,肯定是在那個時候本體暴露,被五條悟得知後,又傳到咒術高層耳朵裡,導致他的老底都被掀了!

如果不是這樣,現在追殺他的勢力還能少一支,他也不用淪落到因為本體暴露、連咒術界也混不進去的地步!

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

那家賭場保護隱私的工作做得太好,那個人開槍時一直帶著面具,短短幾l秒時間根本不夠羂索記住他的特征,隻

能從之後咒術界突然發現他的身份,逆推那人可能和同樣參加拍賣的五條悟有點關係。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重點。

羂索開始整理最近收集的信息——雖然換了個殼子,但是之前在咒術界積攢的人脈還在,所以不至於對咒術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輔助監督戶川徹“死而複生”被高層追殺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所以現在他要怎麼辦?

是嘗試去拿異能特務科藏著的那張書頁,還是想辦法再混進咒術界?

如果是後者的話……最隱蔽的方式隻能是利用戶川徹的屍體了,因為作為被追殺的人,不論死活,他必定是會被帶到高層面前的,隻要想辦法遮住縫合線,不,想辦法讓縫合線正當化,他就可以再度進入高層,重新布局。

羂索思索著,手指無意識的輕點桌面。

忽然,有人發來了消息——就像被追的羚羊會時不時留意身後的捕獵者跑到哪裡了一樣,羂索同樣留心著異能特務科的動靜。

他開始查看信息,粗略的瀏覽幾l行後,猛地站了起來,眼中是止不住的驚訝。

“那半張失蹤的書頁找到了?!”

這真是上天助他。

否極泰來,不過如此!

**

戶川徹在夜色中狂奔,他輕巧的攀上一面牆,又落入底下的綠化中。

今夜烏雲漫天,月色稀薄至極,離了路燈的範圍,周遭就近乎伸手不見五指。

忽然一陣風吹來,月光微微露出一星半點,照亮了身後緊追不舍的幾l道人影。

戶川徹雙眸一撇,連開數槍,在烏雲重新覆蓋、周遭再度暗下後,如一尾遊魚一般,靈活的滑入了黑暗。

幾l聲痛呼傳來。

黑暗中難以視物,咒術師緊追不舍,但反應沒有戶川徹快,發現戶川徹的人影後,戶川徹已經開槍了,子彈即便在黑暗中也像是長了眼睛,無比精準的沒入了他們的血肉。

他們因為疼痛動作短暫的停滯了一瞬,就這麼一刹,人再度消失了。

“怎麼會這麼難抓?!”

其中一個人忍不住說道。

要不是提前用了追蹤的術式,估計現在人跑哪兒去了他們都不知道。

“快看看他現在在哪裡?”

“在……”另一人忽然停頓了一下,他仔細感受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說:“還在這附近。”

遠處忽然傳來了非常輕微的引擎聲。

他們沒有注意。

“怎麼會在附近?他不繼續跑嗎?”

“會不會是受傷了跑不動了?”

“對,之前我的攻擊好像打中他了!快!看看他現在具體在哪個方位!”

引擎聲越來越重了,一輛車自拐角處開來,明亮的車燈瞬間照亮了附近的大片土地。

咒術師們眼前一亮。

“趁現在趕緊找!”

“等下,好像……就在這兒?在

我們身邊,很近的地方。”其中一個術師猶猶豫豫的說道。

周遭靜默了片刻,車輛開遠,燈光逐漸黯淡,黑暗再度侵染。

“那看來是真的跑不動了。”

咒術師們莫名有些不安,但目光還是不斷的往四周梭巡,口中不斷的催促著,希望能給一個更精確的定位。

但是那個咒術師隻是反複的說,“就在附近”“很近的地方”“在我們身邊”。

忽然他猛的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等等!他好像就在我們這個位置!”

“什麼?!”

車輛徹底離開,一刹那光線暗下,濃鬱的夜色如浪潮一般頃刻湧上。

在短暫的明亮後驟然墜入黑暗,會導致眼前出現一瞬間的視線缺失。

那個咒術師眼前一片漆黑,猛然反應過來,唰得抬頭。

“他在我們頭上!!!”

幾l乎是同時,戶川徹乘著夜色自枝椏一躍而下!

他直接落在其中一人的身上,膝蓋抵住脊背令其動彈不得,同時連開數槍,另外兩人頃刻倒地。

剩下一人反應過來想要使用術式,卻因為視線缺失動作慢了一拍,被戶川徹一把抓住抵在樹乾上,槍口頂上了他的頸側。

下一刻扳機扣下,槍口迸出火焰,子彈沒入血肉。

那人忽然失了力氣,如鐵一般沉沉墜在戶川徹手上。

戶川徹鬆手,那人便順著樹乾滑落在地上,苟延殘喘的赫赫喘著氣,意識幾l近模糊。

戶川徹看著滿目狼藉低喘著笑了一聲,捂著腹部轉身靠在樹乾上,鮮血不斷的自指縫中溢出,幾l乎在地上彙聚成一小灘。

“還挺難纏的……”

他低聲道,忽然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槍,片刻後又將槍口抵上自己的太陽穴。

扳機一點點的按下,在子彈即將射出的刹那又猛地一頓,鬆手恢複了原狀。

“算了,慢慢恢複吧。”

戶川徹放下槍,從懷中拿出一份名單——還是五條悟給的那份。

截止到目前,半個月,一共四波追殺,名單上屬於上層盟友的那部分幾l乎已經解決了一半。

上層或許會想要保留力量,但如果不想保留的話,那麼剩下的人估計就要傾巢而出,速戰速決了。

戶川徹思索著對策。

pnA,pnB,pnC。

仔細籌謀,提前部署,一朵花、一片葉都可以成為他的助力。

忽然戶川徹神色微動,警覺轉頭,又在下一刻鬆弛下來,將傷口簡單包紮後,動身沒入夜色之中。

是異能特務科的人。

正戲要開場了。

**

一周後,羂索追著戶川徹的痕跡來到了一處廢棄的廠房附近。

他換了個新殼子,剛巧是之前戶川徹解決掉的其中一位咒術師。

異能特務科將書頁的相關信息瞞的很緊,他花費了

好大一番功夫才弄清了詳細情況,此刻動作隻比異能特務科快一步,所以幾l乎是馬不停蹄的往戶川徹所在的廠房趕。

——他看見了戶川徹被七個咒術師逼近了這處廠房中,而且看起來身上似乎受了傷,雖然不清楚書頁到底是怎麼到戶川徹手裡的,戶川徹又有什麼目的,但如果再晚一步,估計他看見的就是戶川徹的屍體了,到時候書頁就又變的下落不明。

羂索潛進了廠房內。

戶川徹躲在二樓的欄杆後,身上全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彆人的,面色肉眼可見的蒼白,隻一雙眼睛依舊銳利的像是出鞘的刀,平靜的看向一樓緩緩圍過來的咒術師們。

他們同樣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因為帶了擁有治療能力的術師,經過簡單包紮後還有力氣動,此刻正用一種仿若大仇得報、傲慢、眼底又隱藏著極深畏懼的眼神看著他。

“你沒有子彈了。”為首的人篤定的說道。

戶川徹輕笑一聲,拆了彈夾扔到他面前——七顆子彈整齊排列。

“那你為什麼……”他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戶川徹指了指一樓,“不覺的嗆嗎?這兒廢棄不久,以前是鋁材的加工場,地上的一些鋁粉還沒來得及清理乾淨,我怕不夠,又弄來了一些面粉。”

對方面色變了,戶川徹這種平靜的、仿若勝券在握的眼神令他們幾l乎反射性的脊背發涼。

戶川徹點燃了一根火柴。

明亮的火苗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幾l乎如同墜落的流星,然而尚未落地,火苗周遭便頃刻燃起大火。

明亮的火焰席卷開來,巨大的衝擊力震的屋頂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響。

“跑!!!!”

火海中傳來聲嘶力竭的一聲喊叫,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劇烈的爆炸迅速將他們席卷其中,整個廠房頃刻間成了一片火海。

羂索瞳孔驟縮,險而又險的避開澎湃而來的火焰,被爆炸的衝擊波貫到牆上後,幾l乎是目眥欲裂的看著已成火海的二樓。

瘋子!

瘋子!

瘋子!

他咳出幾l口血,幾l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衝上二樓。

是有逃脫的方法?還是就這麼打算同歸於儘?

但是書頁怎麼辦?!

不行!去看看!必須要去看看!

羂索踹開攔路的貨物,在不遠處看見一具受傷極其嚴重的屍體,他將屍體拖到火勢稍小的地方,開始不斷的在屍身上翻找。

書頁不懼火焰,如果書頁真的在他身上的話,現在肯定完好無損!

羂索撕開粘在屍身上的外套,在衣袋中翻找,沒找到,於是又去翻褲袋,依舊沒有。

可惡!怎麼沒有?為什麼沒有?!

羂索按壓著屍體的腿部,一寸寸往下挪,試圖在皮膚和衣服的夾層間,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屬於紙張的厚度。

羂索按到了膝蓋。

忽然,一隻手抓住了他!

羂索悚然一驚,視線仿若釘在了那隻手上——原本劇烈燒傷、生機全無的手竟開始迅速愈合,嫩紅的血肉如同聳動的山丘,迅速彌合成一條細細的血線,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順著這隻手往上看,卻見戶川徹睜眼看著他,原本嚴重的傷口正在飛速愈合,一雙眼睛倒映著火光,像是淬了兩把利刃。

“你在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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