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圈錢(三合一)(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17908 字 8個月前

說是要寫信給孟玉控訴他們家對他造成的巨大影響,可到底是沒能寫出發出。

顧媻坐在書房裡處理公務的時候,信紙就擺在他的面前,他落筆了好幾次,都覺得不妥,最後將信紙直接抓起來團成團丟到身後,然後歎了口氣,對著堆積如山的公務感慨道:“放他一馬。”

翹著二郎腿在一旁小桌子旁邊幫忙看公文的謝二爺做沒做相,幾乎快要睡著了,聽見小親戚嘟囔了一句,還以為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情,連忙醒來問道:“怎麼了?”

小顧大人翻開文書,他手白皙細長,捏著長方形公文本子的時候,像是捏著昂貴的天書,叫人隻覺清麗脫俗,然而這人笑起來依舊魅惑眾人,讓謝二時不時得狠狠掐自己一把,免得做夢。

“沒怎麼,就是覺得給孟玉寫信這件事不是很妥當,他若是因為擔心我,心態不好,考試豈不是要失利?”

“的確,孟玉應該有這個實力,就是往日他也總因為心不在焉,容易在旁的地方落分。”謝二說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竟是還早,可他又餓了,肚子咕嚕嚕的叫,“顧時惜,你要不要吃點兒什麼?我看現在距離正午還早。”

“當然還早,你怎麼……你剛才才吃了四個大饅頭……”顧媻震驚道。

謝二抓了抓後腦勺,頗有點兒委屈:“這算什麼,我昨夜裡就沒吃飽,早上餓的心慌,也就吃了四個小饅頭,這會兒想吃點兒餛飩,我去叫小廚房上兩份?”

“不要不要,我不要。”顧媻愛美食,卻不貪吃,他深覺中醫有個理論很有道理,那便是任何時候八分飽就可以了,太飽了腦子就會遲鈍,不利於他思考。

誰知道他話音一落就聽見謝二無奈笑道:“我一個人兩份,你若要的話,我得叫三份。”

“……厲害厲害。”

眼瞅著個子高他大半個腦袋的謝二邁著長腿出去覓食,顧媻也心不在焉起來,忽地感覺自己一年多來竟是沒怎麼長個子,是不是因為自己用腦過度的原因?還是說八分飽不科學?

正在想著有的沒的,外面跟著謝二來道府台暫住的虎子哥在外面敲了敲門。

顧媻:“進來。”

作為謝二的奶兄,侯府如今第一管家虎子,此人如今身份地位都有了質的飛躍,猶記得當初第一次見面,這位虎子還因為幫謝二逃課,遭到了老侯爺幾個大巴掌的毒打,臉都腫成了豬頭。

“大人!大人!我老遠就看見孟家來人了,二爺讓我趕緊過來稟報一聲。”管家虎子原本應該在侯府處理偌大的宅院內務,可虎子沒什麼出息,他也對那些繁複的瑣事兒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全權交給了自家娘子,自己則繼續跟著侯爺東奔西走,做耳報神。

當然了,如今也是顧媻的耳報神,沒了小江同誌在身邊為他打下手,顧媻身邊多了個武力值爆棚的謝二,和打聽消息賊厲害耳聽八方的虎子,一時間顧媻都要想不起來去思念小江了。

“來就來吧,至於這麼緊張的?”

“是孟家大哥!我瞧著面色不大好,像是來找茬的,二爺已經在前頭把人給攔下了,大人你快藏起來吧!”

“……不藏,本官行得端坐得正,躲躲藏藏是小人行徑。”更何況他當真沒做什麼壞事兒,乾嘛要躲的?

顧媻站起來就要去看看孟家大哥,可瞬間忽然想到了一個瀟灑俊美的男人——範元。

對了,當初他過年的時候去孟家,好像勸孟大哥的二老婆範元彆守著一個渣男要死要活,有病治病,然後活出精彩,也不知道範元如今怎麼樣了,是不是治好了,然後甩了孟大哥,所以現在孟大哥是來興師問罪的?

哈哈,那可真有意思,他更不能躲了,他到要去看看究竟現在是個什麼事兒。

小顧導遊有他自己的道德製高點,絕不可能在吵架的時候輸給任何人,更何況如今來的是個渣男。

顧媻笑著便出門迎戰,果不其然在還沒走到大堂的時候,便聽見之前對他還很客氣爽朗的孟家大哥語氣不善,冷聲便對著謝二說道:“怎麼可能不在?我打聽過了,今日顧時惜並無外出,轎子馬車皆在府上,現在跟我說不在,是當我是個傻的?我不過是來問他幾個問題,這麼推三阻四的,謝二,你如今做了侯爺,就能為所欲為了?”

“孟大哥,你這話說的,我和孟三好哥們,從小逢年過節在大哥家裡吃飯的次數比在家裡都多,怎麼可能對大哥你為所欲為?”

顧媻聽著,沒有著急出去,他驚訝謝二現在竟是也學會了場面話。

“那你立刻便去叫來顧時惜,否則就彆怪我這個做大哥的不講情面。直接衝進去。”

“彆啊大哥,這裡可不是什麼普通府邸,更不是我那侯府,侯府你隨意衝,我看誰敢攔你我第一個不答應,可這裡是府台,揚州府,是官家,哪怕是我隨便衝進去,都不合禮數,說不得要被抓起來關幾天大牢,大哥,我是為你好,不若你先告訴我,你要問顧時惜什麼,我進去找找看,看他在不在?”

“廢話連篇!”說罷,孟大哥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謝二,便要直接繞過大堂,從側面進入裡院,誰知道這一下竟是沒能把人推動半分。

正是愣神之際,顧媻立馬走出去,笑眯眯地看著大堂的兩人,說道:“哎呀,真是稀客,大哥來了,快快上茶,二爺,你攔著做什麼?我不就是在睡覺嗎,叫醒我就是了,大哥好不容易來一趟,我若是不好好接待,孟玉曉得了,說不得還要生我的氣呢。”

孟大哥,原名孟傑,字天崞,寓意一方豪傑,此人今年二十六,已然有了孩子,之前在長安任長安軍防校尉,地位斐然,如今不知為何調回揚州,在揚州軍防處任一領兵教官,日常沒什麼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在家中帶孩子,陪伴孟刺史上班。

顧媻和這位孟大哥的接觸隻有當初過年那會兒,後來他被困在侯府,孟家也沒有直接出面,孟大哥也沒有第一時間幫孟玉過來護著他……

說到底,都是塑料親戚。

小顧露出塑料微笑,對孟大哥萬分的親切,

但孟大哥孟傑卻是總覺得顧媻那番寒暄的話裡夾槍帶棒,好似在警告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孟玉若是知道今日他闖入府台,對顧時惜不敬的話,孟玉會很生氣。

嗬,三弟倒是找了個聰明人。

不過未免太聰明了些,竟是把手伸到不該伸的地方,就連神仙都知道寧毀十座廟,不毀一樁親,顧時惜啊顧時惜,他到底想做什麼?!

事情很簡單,起因是陪孟傑回來的愛人範元給他寫了一封絕情書,很短,但字裡行間都在說物是人非事事休,竟是要跟他斷絕關係,此後天涯各一方,見了面,也莫要再提從前之事,還說自己正在積極進行醫治,大夫對他很好,兩人決定隱居南山,還望孟傑不要找他。

仿佛是毫無預兆的斷絕,真的,對孟傑來說,好像幾個月前愛人範元還在和他家裡人一塊兒吃飯,和他一起帶著孩子出門買花燈,放煙火,似乎幾天前家裡人見面,範元都還在喊孟刺史父親,喊孟母母親,一夜之間,卻是全變了。

他當然不能接受,直上南山找到了正在治病的範元後,逼問之下,才明白原來範元是聽了顧時惜的建議,什麼重新審視了自己的心,最後發現自己不被愛,說他背叛了他們最初的誓言,然後心思決定離開,至於和大夫在一起什麼的,都是假的,大夫是一對夫婦,無兒無女,如今把範元當成親生孩子對待。

之後大半個月,孟傑都在勸範元和自己回去,想要治病,孟家多的是法子,何必在鄉野之間跟著一堆乞丐似的夫婦就醫?

範元不從,無論如何都不從,從前對孟傑言聽計從的範元,好像變了一個人,對他不假辭色,一點兒也沒有愛意,有的,隻是一句‘你放過我吧’。

他不能對範元動粗,更不能強行把人綁回家,盛怒之下,下了南山後,孟傑便直奔始作俑者的府邸,一大早便要叫顧時惜來對峙,按照孟傑的想法,顧時惜最好跟他一塊兒去南山勸範元回來!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他和範元從小便一起的感情,豈是說沒就沒有的?!

他不能接受!

絕不能!

他明明還愛著範元,怎麼範元居然說他背叛了?肯定是顧時惜從中作梗,不知道說了什麼,竟是說服了一直以來乖巧懂事的範元。

可顧時惜為什麼要這麼說了?孟大哥其實也不知道,甚至找不到理由,隻能歸咎於顧時惜是個嘴賤的壞人,見不得彆人恩愛,自己和孟三暫時分開。

沒想到,瞧著漂亮乖巧的一個少年,心思竟是如此的歹毒!

孟大哥對顧時惜的印象如今差到了極點,如今見到顧時惜,更是沒有好話,可來時滿腔的怒火,到底是因為孟三這個弟弟,稍微壓下去了一些,如今孟家最有出息的,最有可能接替父親位置的,甚至日後爬得比父親更好更高的人,除了阿玉,沒有旁人,阿玉對顧時惜情根深種,往日總是對什麼都淡淡不在乎的人,竟是都寫了幾封信讓他們全家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關照顧時惜,如此細致心愛,孟傑便當真有些顧忌,於是他深吸了兩口氣,說

道:

“顧時惜,我沒有惹到你吧?”

小顧大人一臉詫異無辜:“大哥這是什麼話,並無。”

“那我與範元之間,你究竟說了什麼話,竟是讓他同我情斷決裂?!”

範元,謝二也認識,不過因為他主要還是跟孟三在一塊兒混著玩,和孟家大哥鮮少一塊兒,所以隻當範元是孟大哥的好兄弟,誰知道今日聽見‘情斷’二字,整個人都愣了一下,隨後一臉懵地縮到旁邊看小親戚和孟大哥對峙。

隻見小親戚目色平靜,哪怕對面孟大哥情緒激動,也還是先笑了笑,對在一旁守著的下人說:“還是先上茶吧,這件事一時半會兒還真說不清楚,可我顧時惜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勸範大哥任何不對的話,我隻是一個小輩,說的任何話也不至於讓範元大哥言聽計從吧?”

謝二在旁邊點頭,的確,又不是顧時惜按著範元和孟大哥決裂的,何至於跑來這邊發瘋?

孟大哥深吸了口氣,略微冷靜了一些,竟是也覺得顧時惜說得很對,範元跟顧時惜根本從前就不認識,怎麼可能聽顧時惜一兩句話就當真跟他幾十年的感情斷掉,所以中間其實另有隱情?所以其實是範元變了心?

孟大哥心中難受,他恍恍惚惚的坐下,身邊的小桌便放上了一盞茶,頓時淡淡的茶香緩慢上升,叫孟大哥嗅著,慢慢竟是更加放鬆起來。

顧媻則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玉白的手揭開蓋子,用蓋子撇去新茶那些浮在表面的茶葉,然後低頭吹了吹茶面,模樣很是溫柔,最後抿了一口茶,到底還是不小心喝到了茶葉,便偷偷又把茶葉呸回茶杯裡面。

謝二不小心瞧見這一幕,忍俊不禁,隻覺得顧時惜可可愛愛,是即聰慧又真實可愛。

如此這般的妙人,難怪孟三下手這麼快——謝二爺皺了皺眉。

“好,如今茶也喝了,我也冷靜下來了,敢問顧大人,我的範元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他說是跟你聊了之後,突然想通了很多,你和他說了什麼?”孟大哥冷淡道。

顧媻有些靦腆,依舊是滿臉的無辜,稍微回憶了一下後,才說:“那日……仿佛是過年那幾天,我也是第一次看見範元大哥,我去解手,在院子裡碰到範元大哥了,這個大哥你可以去問孟玉,我不是故意找他,完全是偶然碰到,剛好孟玉有事兒,就讓我一個人去解手,出來的時候範元大哥還在,我們就打了個招呼,然後寒暄起來……”

“然後呢?僅僅隻是寒暄?”

“當然不,範元大哥問我和孟玉是怎麼認識的,怎麼引為知己的,日後怎麼辦,我說孟玉對我說過很多海誓山盟,說到日後絕不娶妻的時候,範元大哥好像就有些不對勁,說這怎麼可能呢?”

顧媻說道這裡,頓了頓,眸子裡都是一種微妙的,對不忠之人的輕蔑笑意:“我說這怎麼不可能呢,我和阿玉兩情相悅,我發誓這輩子隻愛他一個人,非他不要,也隻要他伴我一生,我身邊,絕不可能會有第二個男男女女和我共處一室,我尚且能說到做到,阿玉為何不

能?他也對我發誓,這輩子隻要我一個,哪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改變不了他的決心,他說他家裡有很多後代,兄長過繼一個給他,他便不算無後,他日後會是孟家最有出息的人,誰都不會要挾得到他,若是以後的以後,他但凡成親了,就要我一刀結果了他,作為他背叛的下場。”

顧媻這番真真假假添油加醋的話剛落下句號,就看見孟大哥渾身泄了力氣似的攤在那裡,半晌沒動。

好一會兒,顧媻都又喝了一盞茶,和謝二兩人眼神對視溝通了好幾回,才聽見孟大哥歎息道:“孟玉怎麼能說這些胡話,他絕對做不到,且男子怎可不娶親的?娶親生子天經地義,並非變心啊,他所說的……害苦了我……”

說完,孟大哥二話不說,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顧媻則很有禮貌的一直目送人走到府外,隨後才伸了個懶腰,靠在門口,跟端著餛飩,一邊吃一邊來找自己的謝二說:“真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回家哭去了。”

謝塵喝了口湯,忽地問說:“孟玉當真說他不成親了?”

“當然,他答應了我。”

“他還說他若是做不到,你直接殺了他都行?”謝二感覺不像是孟玉說的出口的話,但戀愛中的人,說什麼做什麼,好似都是沒有理智的,就好像他的虎子管家。

以前虎子作為他的奶兄,作為他的小廝,對他要逃課,要捉弄先生,要打架等事兒,二話不說就來幫忙,現在虎子戀愛了,成親了,有了媳婦兒,便和從前相比像是便了個人,動不動就說家裡媳婦兒等他回去吃飯,就不跟著他在府台蹭飯吃了。

動不動就說他家媳婦兒說了,做奴才的,不是什麼話都要聽上人的,有時候為了主子好,做出與之相悖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一切都是為了主子好,主子即便現在不理解,以後也會理解的,等等。

總而言之,媳婦兒說什麼都是對的,就連在大街上,喊虎子去跟個煮酒的姑娘買一壇子酒,帶回來給顧時惜存著,虎子都扭扭捏捏說那姑娘以前喜歡他,有過一段兒,再去說話不好,被媳婦兒知道了肯定要鬨,最後的結果竟是他堂堂一個侯爺去買酒,小廝在後面等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虎子這對夫妻,幾乎算得上是謝二身邊比較美滿的夫妻了,他心中很是羨慕,所以對虎子這些扭扭捏捏,也都捏著鼻子認了。

“這個倒沒有。”顧媻笑著回答說,“他隻是承諾我絕不可能成親,說絕對不會,至於什麼結果了他,是我瞎編的哈哈。”

謝二呆呆看著這樣輕鬆的顧時惜,一時間滿腔的擔憂,他問:“他若是當真食言了呢?”所為上梁不正下梁歪,孟三他哥有前科,孟三日後若是也因為家裡各種事情‘不得不’成親,那時候他的小親戚怎麼辦?

謝塵想象不出來小親戚像範元一樣忍氣吞聲,成為一個二老婆似的存在:想起來,孟大哥就和範元一塊兒瀟灑周遊,家裡一有事兒,便拋下範元回家照顧妻兒……

顧時惜會變成範元嗎?

謝二不敢想,面前風華正茂

眸子裡滿是狡黠,連捉弄人都叫人覺得可愛,渾身散發著勢不可擋魅力的少年,怎麼可能變成如今沉默寡言的範元……

可範大哥曾經,仿佛也並非一直都是沉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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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範大哥也還是少年時,曾與許多好友泛舟湖上,以琵琶奏曲,引來無數仙鶴駐足,隨後翩翩起舞,這件事兒很是文雅,當時使得範大哥名聲大噪,在文人圈子十分受歡迎。

可當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範大哥,卻跟著孟大哥周遊邊疆,原本不善武功的人,硬是練就了一身的武藝,後來還受傷了,最後和家中竟是關係都不好起來,聽說範家覺得範元不能生,都是孟傑的錯,這可是天大的丟臉的事,但範元總護著孟傑,因此過年才幾乎都呆在孟家,鮮少回去。

謝塵絕不想看見那樣的顧時惜。

他的顧時惜多愛父母家人啊,若是為了孟玉和家中鬨得不可開交,謝塵感覺自己恐怕要抓了孟玉,絕不管兩人多年的兄弟情誼,也揮刀宮了孟玉再說!

隻不過這偏激想法隻是在謝二腦子裡轉了轉,沒敢說出口,怕心軟的小親戚說他殘忍。

這邊顧時惜還在暗爽自己真是個大好人,拯救了一個深陷愛情陷阱的可憐人,另一邊回到孟府的孟大哥卻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幾天沒能走出陰霾,後來還是孟大嫂發現了夫君的不對,詢問無果之下,哭著去找了公公孟大人。

孟大人今日忙著和其他幾個刺史共商邊疆匈奴攻占城池一事。

這件事原本還被壓了幾個月,是邊疆的封疆大吏桂無極給壓下來的,生怕自己支援不利被朝廷種的對家給添油加醋的在禹王處胡說八道,準備等自己把邊城給搶回來才給朝廷通信。

誰知道桂無極這人,英明神武了一輩子,老了,卻是栽了個大跟頭。

桂無極此人從前跟禹王有些不對付,但後來兩人不打不相識,於學生時代便又結了兄弟情誼,兩人俱是熱愛沙場馳騁,時常比拚,十七歲時兩人一塊兒參加武狀元比試,最終桂無極勝出,禹王第二。

兩人後來還有些姻親關係,禹王的第一任妻子便是桂無極的小妹。

成婚那日,桂無極哭著背著小妹出嫁,誰知道沒幾年,妹子就沒了。

桂無極家中出過幾代超英大將軍,最鼎盛之時,大魏皇帝曾放言與桂家共天下。

桂家聲名顯赫、哪怕不是皇親國戚,卻也在長安有著超凡地位。

桂無極十三歲入伍,十七歲武狀元,二十歲隨禹王一同入駐長安勤王。

二十一歲跟禹王一同肅清朝廷亂黨,恢複大魏盛世,從此禹王攝政,桂無極功蓋千秋,被封威武大將軍,一品武將,後一直駐守邊疆,在邊城娶妻生子,是為封疆大吏。

如今四十來歲的封疆大吏桂無極輝煌浩蕩的前半生,到這個月畫上了句號。

長安傳來消息,說桂無極自從在邊疆,便並不怎麼訓練兵丁,整日載歌載舞留戀花叢,光是姬妾小倌養在府內的就多達八十多人,其中不乏金

發紅毛的外邦人。

如此的紙醉金迷,當然沒辦法抵禦那些餓瘋了的匈奴。

據匈奴邊境做生意的探子回報,如今匈奴各部落全部都一統,並沒有什麼內鬥的跡象,從前經驗告訴他們匈奴人絕不會團結起來這件事,也沒有發生,他們空前的勇猛,好像被洗腦了似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才能兵神如鬼,打了搶了,立馬就跑,不留下來等增援抵達。

匈奴們如此攻城略地了三座邊城,每次都是搶完就跑,毫不留戀。

女人、財寶、糧食,哪怕是蝗蟲過境也能留下些什麼,匈奴們卻是連渣滓都不剩下。

長安的酸文人們根據這點,還做了一些酸溜溜的詩來諷刺匈奴人野獸一般茹毛飲血的行徑,大肆讚美大魏得天命所歸,一定能夠逢凶化吉等等。

長安城內還是一片祥和,最終禹王也念在舊情,給與封疆大吏桂無極自省的機會,讓其在接下來的一次戰役中,大敗匈奴,好讓將士們恢複信心士氣,也讓長安的百姓們安心。

聖旨一經發出,還沒兩日,邊疆便告急了:

桂無極被暗殺身亡,如今邊城群龍無首,暫由桂無極的結拜兄弟孔連福管理軍隊。

隻是孔連福從前乃是一個小兵,因為其巨能喝酒,千杯不醉,被桂無極看重,成天拉著老兄弟一塊兒暢飲,就這麼喝了幾十年,最後拚著能喝,連跳多級,成為桂無極身邊的副將軍。

這樣一個無才無德隻會喝酒的五十七歲老頭子,如今能夠守得住邊疆嗎?

且探子還報,說匈奴因為掠奪了三座城池,如今兵強馬壯,且又是春天,他們那邊春日食物豐富,牛羊成群,根本不會出現什麼殘兵弱兵之相,大魏多年不曾出征打仗,那些軍隊裡的兵油子們哪裡是這種匈奴的對手?

哪怕大魏邊疆的軍隊人數數倍於匈奴,當匈奴衝上前來的時候,大魏軍士們連與之一戰的勇氣都沒有,便丟盔棄甲的跑了,好像誰跑到後面誰吃虧似的。

這件事出現後,朝廷如今上上下下都在想對策,原本也有人提議過揚州的老侯爺,說請老侯爺出馬,應當可以與之一敵。

提議老侯爺的禦史大夫舉出了幾個理由,一是說老侯爺這些年訓兵不輟,訓練出來的私兵在幾次的剿匪過程中十分勇猛,可以說得上是驍勇善戰了,讓老侯爺緊急去往邊疆訓兵,順便拿私兵做先鋒,豈能帶不動大魏兵丁的乾勁兒?

二來,便是說老侯爺老當益壯,前幾個月才剿匪回來,沒有說是老的動不了了,也自然無法拒絕——因為封疆大吏死亡這件事,朝廷不少老將都稱病不願意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誰知道這個提議剛出來兩天,禹王還在考慮當中,揚州就傳消息說是老侯爺去世了,竟是他娘的宅鬥死的!被煤炭熏死的!

禹王那邊甚至還拍了專門的大內高手前來一探究竟,以為是老侯爺詐死來著,誰知道來了後,混在賓客裡,看見棺材裡躺著的死透了的老侯爺,這才死心。

孟大人和幾個好友刺史揣度禹王當時猶

豫要不要讓老侯爺出征,可能猶豫在這幾方面:第一,老侯爺當年站的是鎮南王府那一邊,對老侯爺有意見。

第二,假如老侯爺這次大勝歸來,豈不是要給老侯爺再封賞一些什麼,這樣間接豈不是又給了鎮南王府好處?給彆人好處來跟自己作對?

禹王的考量孟大人覺得不無道理,可事權從急啊,如今邊關都緊張成什麼樣子了,雖然暫時還殃及不到揚州這邊來,可匈奴他們卻是來勢洶洶,若是不製止他們日益高漲的士氣,他們一鼓作氣打來長安也不是不可能!

從前孟大人和周圍幾個州的刺史其實來往不多,雖然大家同朝為官,但亦敵亦友這都是說不清楚的。

從前他們為了政見不同,對罵都是有的,如今為了家國天下和自己的安慰、全族的榮華富貴,抱團也屬實正常。

他們這些大臣正準備聯名上書,要求禹王儘快派一名得力乾將去處理邊疆事務。

還在和微服來訪的青州牧談話呢,誰知道就得知自己大兒子抑鬱不出門不吃飯的消息。

孟大人歎了口氣,和青州牧告了罪,便與青州牧告彆,約著下次見面再聊,隨後立馬轉身去了大兒子的院子裡,敲門進去,閒話家常一樣坐在床邊,對和衣躺在床上,已經不吃不喝三天的老大笑道:“你怎麼還學起孟朱鬨絕食了?你小妹是鬨著不想參加那些聚會,你怎麼?說罷,父親如今雖然忙碌,卻依然能為你做主。”

孟大人對大兒子和二兒子,總是略有虧欠的。

他身為孟家族長,族內出現十年不能科舉的懲罰,哪怕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卻依舊覺得有他的罪過在其中。

他的長子孟傑,當真是天下俊才之首,結果不能科考,便隻好舉薦做官,成為文人士子見了,都能冷眼嘲諷的對象。

他放長子出門周遊大魏,就是想要長子散心,散心回來後,果然不再鬱鬱寡歡,接受安排,去了長安發展。

孟大人對長子是如何收心,並不感興趣,他哪怕知道其中有範元這個人的作用,也不是很在乎範元,他隻要結果。

結果是他的長子回來了,好好接受安排去長安做了一個校尉,挺好的。

如今,孟大人還懷著那一點虧錢,詢問長子到底因為什麼又鬱鬱寡歡,結果這次卻聽見長子反問他說:“父親,假若三弟他不願意娶妻生子,你當如何?”

“怎麼問起這個?”孟大人笑著,拍了拍長子的肩膀,說,“你三弟最是聽話孝順,他心中,把孟氏一族放得比你我都重,為了宗族,他也不會這麼任性,你是怕他像你當年一樣,死活不願意娶妻生子?”

孟大哥沒吭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大願意將孟玉已經對人說出的承諾說出口,他不願意去做一個小人。

可若是他都妥協了,憑什麼三弟可以例外呢?

就因為三弟是他們當中最有出息的一個嗎?

孟大哥也不知道,他隻是感到難過,好像深陷泥潭,做什麼都是錯的,如今範元說心死如灰,他何嘗不

是呢?

他心裡當真隻有範元啊,可事已至此,他不能對不住妻子,不能休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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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範元若是以死相逼,他想,自己或許也能堅持下去,可範元根本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他太溫柔了,害他以為是不在意。

可這些年來,他心思當真都在範元的身上,阿元怎麼可以說他是背棄誓言之人呢?!

孟大哥心中痛苦萬分,他身邊的人,哪怕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所有人都是這麼過的,有男顏知己的公子大人們,哪個沒有妻妾?

生子傳宗接代爾,絕非心之所在啊!

孟大哥想到這裡,卻又是心中一痛,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關節一樣,意識到可能是範元不能生,所以才這麼難過。

若是範元能成親生子,怕是就不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孟傑至今不覺得是自己的錯,甚至在想著要不要撮合一下範元和其表妹的婚事。

之前他不大讚同範元和其表妹成親,主要是範元這個人心軟,若是成了親,心思說不定八分都要落回到家裡去,他受不住。

如今,孟傑就想不了那麼多了,他隻想著要讓範元也成親,說不定這樣兩人就能重歸於好。

這邊孟傑想著荒唐的點子,病急亂投醫,孟大人卻是被長子這一番話給點得思慮眾多,他甚至能夠想明白,若是孟玉能夠不成親,孟傑這個長子得多恨他這個父親。

所以孟大人斬釘截鐵地說道:“玉哥兒的婚事,其實已然有了眉目,之前不好說出來,是想等著你三弟這次殿試成績出來,若是能夠高中,立即下聘成婚,來個喜上加囍,提前說出來,怕耽誤你三弟考試。”

“你母親這段時間不是老帶著你小妹出去會友?前段時間還去了長安,正是去相看你三弟的婚事。”

“經人介紹,有不少貴女都對玉哥兒有些意思,其中你母親最看好劉閣老的孫女,回來和我說,此女容貌雖然平平,卻是一等一的好性子,堪做日後你三弟的正妻。”

“且若我們孟家有了劉閣老在後面護佑,戴閣老便翻不出什麼花樣,你三弟在長安,也能腳踏實地好好做些事兒,為日後更偉大的前程鋪路。”

孟大人說罷,深深看了長子一眼,道:“你啊,空長幾歲,竟是還沉溺在兒女之事上,為父告訴你,這世上,什麼都可以為之哭,唯獨情愛什麼的,最是不值得,人心易變,隻有權勢,不會變,他永遠在那兒,你得到他,便得到尊重,所有人都頂禮膜拜,祖孫後代都會記住你的名字,你會功蓋千秋,會青史留名,但你隻追個範元,幾十年來,範元走了,你還有什麼?”

孟大哥聽不進去,他胸中憋著的一股氣依舊沒放出來,他說:“三弟的婚事早就定了?顧時惜知道嗎?”

“他知不知道有什麼用?是男人,總要成親生子,世間男男女女,情情愛愛的,都不及一個子嗣重要,子嗣會延續你的事業,你的野心,世世代代繼承你的理想,就像我永遠為孟家生,為孟家肝腦塗地,讓所有世家都不

能看輕孟家,你明不明白?”

孟大哥搖頭,還是問:“三弟的婚事……三弟若是成婚了,顧時惜不要三弟了怎麼辦?”

孟大人歎了口氣,感覺長子這會兒有些魔怔,於是敲了敲長子的額頭,歎息道:“不要便不要,孟玉難不成還要為此尋死覓活不成?你也給我振作起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不是你了,範元哪怕想要回頭,都認不出你。”孟大人無奈,他說道理人不聽,沒辦法,那就順著捋毛吧。

一提起範元,孟大哥立即回神幾分,好像這回是真的聽進去了,冷靜下來說:“我知道了父親,隻是我想……三弟不會輕易答應的,他知道自己對孟家的分量,他以自身為要挾的話……”

“他不會。”孟大人淡淡回,“孟玉是我孩子,我了解他比了解任何人都深,他從出生就為了孟家而念書,他做不出對孟家不利的事情,所以若是陛下賜婚,他不敢不從。”

孟大哥呆住……

這次的談話,遠在府台的顧時惜是全然不知的。

又幾天後,孟大哥好似emo好了,繼續如常上工,照顧妻兒,偶爾去南山尋範元,也不知道這貨說了什麼,竟是被範大哥給打了出來。

顧媻找人觀察了一段時間,看笑話似的看孟大哥上躥下跳,而後又感覺沒什麼意思,就懶得看了,剛好他剛收的迷弟鄭教諭從學政傳來一個好消息:

學政大人同意在揚州舉辦一場以狀元為首,揚州府牽頭的詩集征集活動,地點卻不能在孟家,因為活動一定是提前準備好的,他們提前說地點在孟家,豈不是給千萬學子一個很糟糕的暗示,暗示狀元一定是孟家的孟三,讓人懷疑其中有鬼。

所以地點得定在學政府裡。

顧媻對此表示可以,定在教育部,這也不錯哇。

可後面的話,顧媻就不愛聽了。

“學政大人說了,這件事兒,其實主要都是學政處的人在辦,找的也都是學子們,宣傳方面也都是通過學政處,顧大人您這邊……頂多就是出了個主意,然後在揚州舉辦,占個場地而已,所以學政大人說,這次活動賺來的錢,要一九分賬。”

顧媻嘴角的耐克幾乎要壓不住,冷笑道:“哦?我□□政大人一?”

千裡嘴鄭教諭苦笑連連,他都不好意思說,他在學政處也悄悄和所有同僚宣傳了一下顧大人和禹王的秘密關係,誰知道學政大人還是不給面子:“這個……學政大人說,他要九成……”

顧媻嗬嗬:去你媽的!沒有他,孟玉根本不會答應參加這次狀元圈錢活動好嗎?!

學政部裡的,有一個算一個,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