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機會 刺史令到手啦(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6861 字 6個月前

眾人搖搖晃晃又坐了月末一個多時辰的馬車才抵達總督府大門。

顧媻沒來過, 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以後上班的地方,下車的時候也就全身心都放在總督府那比府台更加威嚴肅穆的守衛和門口巨大的石獅子上,全然沒有主意是孟三牽著他下車的。

一旁的上司柳主簿和同僚王書吏倒是瞄見了, 兩人一陣的眼觀鼻鼻觀心, 沒有吭聲。

“是所有人都到了嗎?”顧媻下意識問孟三。

孟三公子點點頭說:“我收到急報, 所有人都要去, 你雖然是年後才上任, 但讓你提前去熟悉一下每個部門的大人還有處理事情的流程也是好的, 你同去。”

顧媻點點頭, 這才隨著領導們一塊兒踏入總督府。

此時總督府外面又來了一批守衛, 各個穿著紅白相間的官府, 腰間配有長刀,每個人都神色嚴肅,怒目漠視前方, 隨著顧媻等人一齊進入, 總督府猩紅的大門隨即緩緩合上。

眾人立馬回頭看了一眼, 柳主簿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苦笑道:“咱們這回也成甕中之鱉了。”

孟三公子淡笑著說:“咱們什麼都沒做過,過來陪跑一般, 怎麼能說是甕中之鱉呢?做了什麼的, 才叫鱉。”

顧媻在旁邊隻覺得熱血沸騰,已經等不及聽各位選手的發言然後開始投票。

不過根據玩狼人殺的多年經驗,他身邊的這些人, 第一時間也是不能排除掉的, 都要聽聽發言,不然要是被第一印象蒙蔽,那才是大錯特錯——連孟三都不能被排除。

孟玉發現自己被少年很奇妙的看了一眼, 簡直福至心靈地領悟到少年在想什麼,立時有些欲哭無淚的笑意蔓延在眼底,他略略寵溺地無奈道:“我可真是清白的。”

少年挑眉,不置可否,半晌後小聲說了一句:“光這一句話就想讓人相信那也太蒼白了。”

孟玉追上去和少年並肩,覺得自己真是腦子除了問題,若是旁人這樣懷疑自己,自己隻怕是當場就要翻臉,被人質疑乃是君子的恥辱,不絕交都是好的了,可顧時惜啊顧時惜……他隻感覺要去哄著人家才好。

像是在玩一場奇妙的遊戲,他被少年算作其中一員,隻是這樣想想,倒也不賴。

“我都不算是總督府中人,如何得知行進路線呢?我又沒有理由害我父親,這件事但凡追不回來,我父親首當其衝,第一個撤職查辦的便是他。”孟三公子平靜說道。

顧媻理智想了想,點點頭,順勢看向身邊的上司和同僚。

上司柳主簿在聽見刺史之子居然都在解釋,那麼自己不解釋是不是不太好,於是說:“本官在總督府也不涉及行進路線的製定,隻負責看管糧倉,最後裝好車移交給侍郎大人,再由侍郎大人查驗,交給由刺史大人親定的隊伍,押送入京。”

王書吏立即也跟了一句:“我便是最小的官了,平日裡也隻跟著柳主簿查看賬目,書寫各類文書,尋常連糧倉大營在何處都不知曉,看管糧倉有專門的部門,我們其實也隻是一個監察記錄的作用。”

顧媻略一思考,好吧,他們四個人都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的時間能力,能夠直到行進路線的人一定是比柳主簿要高一階的,那麼就隻剩下刺史本人和戴通判了。

戴通判這人之前已經充當過了反派,這次還要來嗎?這麼明目張膽的和刺史對著乾,企圖陷害刺史好自己上位?

那這也太明顯了一點吧?

顧媻有點兒想不通,這種事情,好像第一時間都會猜測是戴通判這個反派,可除非戴通判真的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人能夠找到證據,拿他沒有辦法,戴通判才有可能扳倒一把手孟刺史。

然而這個世上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

偉大的名偵探柯南小學生也曾說過,看起來最像犯人的人其實是無辜的,最不像的那個才是真凶!

好吧,那就去看看刺史和通判他們怎麼說。

少年一路大步向前,他走在最前,可很快又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路,就乖乖回頭等孟玉。

孟三公子從進了總督府後笑容就沒有從眼底消失過,他從善如流的重新走到最前,稍微側目看了看顧時惜,說:“總督府是有三個區,一個屬於上堂的地方,一個是後廳議事,在後面一些是官員們暫時休息的場所。我們現在要去後廳。”

說是三個區域,但顧媻發現總督府其實是個進深三間,面闊三間,左右害分彆配有超大耳房的五進院子。

總督府實在是大得出奇,一路上到處可見肅穆嚴厲的帶刀侍衛巡邏,還有一些步履匆匆搬運文件的小書吏,開面隻一層的大堂今日因為沒有案子,所以不升堂,前面便用紅色的柵欄圍著,不許閒人隨意進出。

他們一行就從旁邊的偏堂穿過去,進入一個鋪著大理石的空地,空地面積幾乎有幾百平,隨後便是議事廳。

議事廳左右也有休息的廂房,後面似乎還配有廚房,顧媻都聞到飯香了,今天總督府的食堂是不是做的醋溜白菜啊,真酸。

正還在胡思亂想,越靠近議事廳便越是能聽見裡面亂七八糟猶如菜市口的吵鬨聲。

顧媻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諸位大人議事都跟電視裡面一樣,每個人挨個兒發言,說話都非常節製且富含深意,就像餘大人家宴那會兒一樣,結果也能這樣啊,真有意思。

顧媻嘴角翹了翹,問身邊的孟玉:“嗓門最大的是誰啊?”

他聽見嗓門最大的一個男聲正在哭訴:“老子行得端坐得正,誰敢懷疑老夫,老夫跟誰拚了!”

很有大哭包餘大人的風采,就是餘大人的哭還是蠻含蓄的,這位大人哭喊著的聲音,光是聽著就有種喜感,像是張飛大哭酒不是自己喝的。

“這是戴大人,你見過,家宴那天便是他帶著巡察使來的,隻是從始至終沒有當眾說過話。”孟玉解釋。

顧媻點點頭,有點兒想起來了,他記得戴大人是跟嚴林的父親坐在一桌的,兩人看上去挺友好,推杯換盞之間還不時陰險的一塊兒笑笑,像是動畫片裡臉上寫著‘我乾了壞事’的沒有什麼大過錯的反派。

原來戴大人是這麼一個受不了一點兒委屈的人啊……

也可能是表演給大家看的呢。

顧媻腦袋裡問題多多,迫不及待往屋內眺望,隻見敞著半扇門的議事廳內有不少隨從站崗,穿越過重重佝僂著的隨從的肩膀和綁著發帶的發髻,才看見當中坐在主位的孟大人,孟大人面色不是一般的難看,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面幫餘大人出主意時的淡定從容,一張清俊的面上凝著寒霜。

戴大人則身心魁梧大腹便便,此刻坐在另一個主位,氣得胡子都飛起來,雙目緋紅,幾乎是真要落淚,但又硬生生挺著。

顧媻隨著柳主簿等人先行禮,隨後發現也沒人與他們客氣,柳主簿便很熟絡的找了個位置坐下,顧媻也想坐,但看王書吏都站在柳主簿身後,便眸色淡淡地也站過去……可以開始吃瓜了。

好像是生怕他什麼都不懂,誰也不認識,孟玉也很自然的站在他身邊,隻要有人開口,便跟他介紹是誰。

如今廳上坐著總共六個主簿加刺史與通判,一共八人,每個人身後都有一兩個下屬心腹,顧媻感覺這場面著實宏大,估計他是真的被叫來認人的,所以就輕鬆吃瓜起來。

廳上,由刺史孟大人再度說了一下他們揚州官運的損失,統共三百萬石的糧食儘數沒了,還有七百萬兩的官銀更是一顆不見,這可是去年一整年要向朝廷繳納的稅費,乃朝廷重中之重,出一點兒閃失都是殺頭的罪過,嚴重恐怕還要株連九族。

而押送這些東西的都是揚州城外的官兵,走的是第二條官路,管路上每隔一百公裡便有驛站可歇息,東西則是在除了揚州地界後,與幽州相交之地失聯。

廳上諸位大人眾說紛紜,有說肯定跟幽州那邊有關係,也說可能就是單純的碰巧了倒黴,但問題是追繳賊匪的官兵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賊匪的窩子在哪兒,沒能追回稅費,還折進去幾百號精兵,死傷慘重。

有抱孟大人大腿的主簿一上來就說戴通判有問題,於是也就有了顧媻剛才聽見的戴通判的哭吼。

如此委屈得情真意切,顧媻都不好意思懷疑這位反派了。

可古代官場上,誰不是個戲精呢?

少年心想,自己還是繼續看戲的好。

就在這時,一直面色沉重的孟大人終於做出了總結:“今日之事暫且議到此處,且不管當中是真的巧合還是有內應,戴大人,你難辭其咎,路線是你布置的,人手是你親自安排的,如今出了事,你且在家中閉門思過,待本官向朝廷稟明原因,看陛下對你我二人如何處置。本官禦下不嚴,自然也難逃其咎,但在朝廷旨意下來之前,還需主持揚州一切事物,諸位以為如何?”

六位主簿皆站起來說孟大人英明,隻是戴通判也不哭了,眸色很是古怪地看了一眼孟刺史,面沉如水卻又並不是很慌張,顧媻瞧著,有點兒有恃無恐。

也是,其實內應什麼的,完全沒有證據,就算通判大人有罪,也是個治下不嚴和愚蠢的罪名,罪不致死,可孟大人是一把手,被追責其實更難受。

顧媻還在想著,突然門外有侍衛飛快衝進來跪下稟報:“報!在幽州城外一座荒廢廟宇中尋到正在休息看管的幾名賊匪,擊殺後追回所有稅費,隻是……”

顧媻看見孟大人雖然激動,但好像早就知道會追回來那樣,演戲用力過猛:“隻是什麼?!快說!”

“隻是糧食雖然都還在,但那裝在箱子裡的七百萬兩除了最上面一層是銀子,下面全是石頭!”

顧媻看見戴通判這個時候臉色才開始真正掛不住,剛才上躥下跳喊自己清白估計是真的,但這銀子變成石頭……恐怕和他有關。

少年以自己強大的推理能力和狼人殺的直覺,猜測,今日之事就是一場大戲,起因是戴通判不知什麼原因讓錢都變成了石頭,打算就這麼一路送到長安,等到了長安,那邊追責起來,沒人知道怎麼回事,但孟大人脫不了乾係,絕對被貶。

可現在事發太早,孟大人表明了不知道這件事情,立即就要徹查銀子去向,也不知道戴大人收尾工作做完了沒有。

少年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感覺八.九不離十,於是便跟身邊的孟玉說:“你爹肯定早就知道裡面都是石頭,這被賊匪盜走……估計……”少年說話不說全,也學會了說一半留一半。

孟玉淡笑不語,眸中卻全是欣賞。

兩少年還在竊竊私語,可猛地顧媻好像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下意識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就見全場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怎麼了?

顧媻悄悄深呼吸讓自己冷靜,隨後就聽見孟大人在上首又說了一遍:“顧時惜,此時在場與那稅費無關之人隻有你,初來乍到並無黨係之人也隻有你,不若你去徹查此事,且本官可將刺史令暫交與你,你可憑借此令行本官之權,十日之內,可能給本官一個結果?”

顧媻哪裡能錯過這樣的好事!

“好!時惜領命!”顧媻跪下行禮。

“可若是十日之後查不出來呢?”戴大人突然開口冷淡道。

少年抬頭淡笑:“儘可取時惜項上人頭。”機會都送上門來了,不死死抓住的話,那他也沒必要心心念念當官,不如乘早脫了褲子跟孟玉當個基佬算了。

一旁的孟三公子忽地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