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血紅 聰明鬼與草包英雄(1 / 1)

穿成寒門貴子 可愛嘰 5672 字 8個月前

眾人吃飽喝足, 天色已然將近十點,顧媻喝著古代的果酒,半點兒沒醉, 反倒是身邊的謝塵臉蛋開始泛紅, 顧媻又在桌子地下捏了捏人的大腿, 示意對方彆喝了, 免得一會兒騎射失利。

然而謝二這會兒沒聽, 他也不是自己想喝,是跟新來的許公子許虹拚起酒來,兩人暗自較勁似的你一杯我一杯,誰都沒有先停下,好像先停下的那個就輸了一樣。

顧媻無語,可他總不好真的跟謝二爺的老媽子一樣什麼都管著,更何況他心裡轉念一想, 人家對手許公子也喝得醉醺醺的,索性也就不管了,隻是心裡頭隱隱又覺得草包果然還是草包, 一旦被人圈進男生那些奇怪的攀比裡, 就被套牢了, 沒什麼獨立思考和克製的能力。

身邊的孟玉大約是看他有些不開心,忽地跟他聊起現如今魏國開春又要大選的事情,說每年選中的十個大宮女,有五個均來自揚州, 今次大選如果被挑中, 很可能做到貴妃位份,所以如今不少官宦人家、小奢之家,都惦記著要好好招待明年新來的府台大人。

顧媻對這個沒什麼興趣, 他又不是女人,晉升之路不在這裡,孟玉但凡給他講講現在九州歸屬和當今朝堂趣事,了了當今禹王這位攝政王是如何坐穩這個位置,讓他好好參考參考,他都能眼睛冒光地一直乖乖聽。

少年們還在拚酒,大人桌那邊卻是還惦記著小孩們的比試,也不談杯,由老侯爺率先放下筷子,東道餘大人連忙吆喝組織家丁備車,要一齊往紅山上去。

紅山整個兒都屬於謝家,但侯府開明,老侯爺也有著許多富強沒有的發展性思維,開放了紅山的狩獵資格,誰都能進山采草打獵,侯府也隻圍了一片馬場的部分用於私用,隻是這樣而已,侯府在當地名聲著實不錯。

顧媻等人都乘坐自己來時的馬車前往紅山,一行十六人多,外加仆從侍衛無數,浩浩蕩蕩劃開揚州夜晚熱鬨的街道行人,一路向北。

隊伍橫穿整個揚州的小秦淮河,路過占據揚州城半壁的謝家侯府大門,行駛了大約有四十多分鐘才抵達紅山謝家的馬場。

甫一下車,顧媻就看見馬場各處好像早就知道大人們要來,訓練有素的早早就準備好了第二場的酒桌和各處燈籠,直將漆黑的林山照耀得猶如白日。

“小親戚!”被餘大公子架走的謝二爺忽地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小親戚在的,彆走丟了,於是醉醺醺地四處喊。

顧媻頭都大了,他原本跟孟玉走在後面,挺好的,沒什麼人關注,也沒什麼人過來找茬,誰知道謝塵這一喊,不少人都直接看向他,大約他模樣也著實妖豔魅人了些,看他和孟玉走在一起,便眼神均是有些深意。

顧媻不在乎這些,他從前在那個世界就少不了這些目光,他很清楚這些目光沒什麼用處,但是跟他走在一起的人卻是需要不少勇氣。

好在這裡是古代,南風盛行,各種基佬都倚仗著要效仿先賢的名頭,大大方方的搞基,所以他身邊的孟玉也不必避諱什麼。

但少年還是歎了口氣,先孟玉一步追上去,走在謝塵一邊,上去扶著,順便狠狠掐了一把謝塵的腰,說:“讓你少喝點,這下你騎馬能不能穩住都難。”他今天可是腰給老侯爺交投名狀的,彆謝塵出個幺蛾子,從出風頭變成出醜,那老侯爺不得對他大有意見啊?

“我穩不住?嗬,顧時惜,你是不是沒見過爺的酒量?”

正說著,顧媻就發現原本還晃晃悠悠走路不穩的少年突然就甩開他和餘大公子的手,穩穩站在地上,面上雖有酒氣,但笑容肆無忌憚,眸色清醒絕無醉意。

“你……”好家夥,居然是裝的。

“嗯,我什麼?你當我是嚴林那樣的蠢貨?我怎麼可能喝醉?都是裝給他們看的,讓那個什麼勞什子的許虹放鬆警惕,這叫兵不厭詐,哈哈。”

顧媻失笑,也發現這真是很符合謝塵的性格,這人不學無術,但是為了跟兄弟們打賭贏一回,那叫一個絞勁腦汁、直接激發大腦皮層,瞬間智力高達愛因斯坦級彆。

有意思。

“那一會兒你好好比,拿到頭名後,大大方方的直接當眾送給餘大人,這東西得過明路,私下送會被人說閒話說是賄賂,反正你送給餘大人後,餘大人想乾什麼都行,他拿自己的錢補任上的窟窿,沒人可以指摘,說出去彆人還要道是個大好官。”顧時惜輕輕和少年私語。

謝二爺聞言點了點頭,不多時更衣室那邊嚴林等人派人來喊謝塵過去換騎馬的服飾。

謝塵轉身就走,可兩步沒到就又掉頭回來,一臉茫然地問說:“可總得有個理由吧?我不能硬送吧,要是有人問起,為什麼,我怎麼說?”

顧媻也想過這個問題,他細白的手指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的時候漂亮的臉有種另類的神性,妖豔全散,餘下的滿是攝人心魄的單純的美麗。

謝塵腦袋又是空蕩蕩,隻欣賞一樣覺得小親戚真是比嚴林那個親戚好看一千萬倍,自己哪怕就著小親戚下酒,估計都能喝個半斤。

顧媻在這邊絞勁腦汁的為領導出謀劃策,為自己的未來鋪路,為老侯爺的繼承人造勢,結果發現草包領導一副根本不自己思考的輕鬆模樣,登時頓了頓,說:“你先去拿到第一,拿不到說什麼都沒用……”

謝二爺挑眉:“不信我?好,你好好看,你二叔怎麼拿到的!”說完就走,可兩步後又返了回來。

“又怎麼了?”顧媻都覺得好笑了,這真是小孩。

“我就是想問一下,是不是不用全部都送給餘伯父?我聽說不是隻差八十萬的?我要是拿到頭名,那些折現得有兩百萬,我自己留一百萬怎麼樣?”謝二爺說這些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眼巴巴瞅著顧媻。

小顧導遊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想法是好的,咱們的確需要存點兒錢以備不時之需,可你不全部送給餘大人,說出去不好聽,既然要做面子,當然要做足了,你留一半就沒有那麼好的效果。”

“嘖,那我得吃餘小狗半年!不,一年都得他請客!”謝二爺罵罵咧咧的走了。

顧媻遠遠看那少年身後跟著一群人陪著他換衣服去,心裡則開始想謝塵剛才問的問題。

他有些拿不準該怎麼解釋謝塵把錢送給餘大人,的確是需要有個理由,不然在場的大人但凡有一個人問,那豈不是很糟糕的局面,謝塵又不怎麼能說會道……當著老侯爺就更彆提了,簡直就是個呆傻木頭。

少年慢悠悠隨著看客們走到馬場練靶處左邊的長亭下,此處安置了好些矮桌酒食,老侯爺坐在最中間,看的最清楚,顧媻則和一直跟著自己的孟三公子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就坐下。

看他一直心事重重,孟玉給他倒了壺茶,體貼地送到他手邊,說:“還在想什麼?雨霄的騎射功夫不敢說天下第一,揚州沒有人敢與之爭鋒,且放心便是。”

少年搖了搖頭,略想了想,就大方跟孟玉商量:“我在想一會兒如何解釋二爺要把得到的彩頭全部送給餘大人,要有個理由。”

孟三公子‘哦’了一聲,微笑著說:“這還不簡單,實話實說不就行了?”

“這能行?”顧媻不大放心,“你不是說今天來的戴大人還有巡查使都是來監管的?他們能接受?”

“你不解釋,直接硬送,他們就能接受了?從謝二提議要彩頭開始,這件事早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每個人都知道是為了揚州府湊錢上繳國庫,所以巡查使必問緣由,屆時就說明真實情況便是,原本餘伯父這邊也不是他的過錯,倘若去年風調雨順,各地糧食充足,當地百姓改田種桑也並非壞事,人人都說好了的,隻可惜天不隨人願,糧食價格大漲,餘伯父為了讓百姓吃得起飯,高價買來低價出售,實屬好官,如今稅交不上去,陳情於上,陛下定然會憐憫一二,說不定還要免稅三年,給時間把桑田改回糧食,隻是餘伯父恐怕不能回長安任職了而已。”

顧媻聽孟玉這同分析,登時笑道:“原來如此,那我們還不如實話實說,什麼都攤開了將,咱們如此坦蕩,稅費也交上去了,那巡查使就算告到禦前,也不一定落什麼好,相反還要落一個斤斤計較,沒有人情味的名聲。”

少年想通了,將手裡的茶抿了抿,竟是柑橘皮泡的微甜的清茶,顧媻心情大好,看向身邊的孟玉,說:“阿玉,多謝,沒有你我真是難做了。”

孟三公子仿佛明白他想要做什麼一樣,清楚他的定位,溫聲道:“不必言謝,你的事就同我的事一樣。以後去了軍中,有什麼麻煩,有什麼想做的,有什麼想要的,直說,我必辦到。”

“你說的?”

“嗯,我說的。”

少年笑著挑眉看孟玉,好像明白孟玉心事一般,卻又仿佛不明白那樣拒絕說:“還是算了,總賴著阿玉,要不了多久,可遭人煩了,要阿玉幫忙的事情非得大事兒不可,不然我可不敢說。”

“你的事,都是大事。”

“才沒有。”少年撒嬌似的俏皮道。

孟玉胸口一陣陣的發燙,笑了笑,搖搖頭:“……就有。”從不曾這樣說話的孟玉聽見自己這兩個字,都覺得羞恥萬分,可又沒由來的快活。

兩人還在調皮地說著沒營養的話,那邊卻是敲鑼打鼓開始了比試。

隻見參與比試的統共四人,謝塵、嚴林、餘勝、許虹。

四個翩翩少年郎分彆著深紅、暗綠、橙黃、紅黑色騎裝,雙手均是佩戴收口的皮綁帶,背後背著一筒箭羽,為首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最為囂張奪人目光的謝塵謝二爺。

謝二爺仿佛天生就有股子英雄氣概,在馬背上的時候其氣更勝,半梳半留的長發狂舞其身後,雙目猶如群狼之首,銳不可當,掃過全場,最後落在小親戚身上,忽地破功,露齒一笑,做口型道:老子帥吧?

小顧導遊頓時笑出聲,點點頭。

孟玉一旁細細看去,隻見好友謝塵喝酒都從不曾紅過的耳畔瞬間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