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貴如油。
雨水過後經常下雨, 不過雨不大,剛好能把土地給打濕潤。
楚沁院旁的雜草又隨著雨的到來而悄悄生長起來了,一叢叢的長勢特彆好, 就是看著不太喜人。
想要雜草不長,最好的辦法就是長一棵拔一棵, 還得連根拔。這樣來年這塊土地上不出意外就不會再長了。
但楚沁舍不得, 有些野草有用,比如車前草能清熱。再比如野草莓,四五月份時能長出果實。
這也就導致了她家每年這時候院子附近都是雜草叢生,需得花費半天功夫,拎著小竹籃仔細地把無用的野草拔嘍,留下有用的野草讓它們自由生長。
楚沁順帶摘了些鮮嫩的薺菜來, 她前幾年撒的種子真是撒對了。自從撒過一回後, 直到現在院旁都陸陸續續有薺菜。
鮮嫩的薺菜當然是要包餃子吃,楚沁順手包了幾十個餃子,但沒包多,她空間數量沒有餘額了, 隻能當天包的當天吃。
楚沁如今包餃子包的很快,把薺菜給洗了剁碎, 混入同樣剁碎的豬腿肉, 再把面團揉完製作成面皮,一邊包一邊丟到鍋裡煮, 不到兩分鐘就包完一盤的餃子。
春天到,薺菜中藏著的春味兒足。
楚沁一口氣吃完三盤整整40個餃子,鼓起肚子癱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緩過來,然後起身去給自己泡了杯消食茶。
她家啥都多, 消食茶也多。
有山楂綠茶消食茶,山楂來自這村子周圍的重重深山,楚沁前兩年就在山裡發現了五六棵山楂樹,她大喜過望,當時就把這幾棵山楂樹的山楂全給采了,一小部分製作成山楂乾,一小部分製作成冰糖葫蘆,剩餘的一大部分做成山楂糕。
小說冰糖葫蘆,冰糖葫蘆這東西是存放不了幾日的,她家裡不缺糖,做完後幾個親戚家分分,自己再吃吃,沒三天就能吃完。
而因為她這兩三年來都會送冰糖葫蘆,楚沁成功成為小輩心裡最受歡迎的姐姐,也是小舅家兩個小孩眼裡神秘的表姐。
神秘在隻要她來,就會有吃的。
而山楂糕呢?這東西也會消食,而且意外地耐放。
山楂去芯煮軟後加水搗成泥,完了放鍋裡加些白糖與冰糖小火慢慢熬煮,把裡頭的水分煮出來,把冰糖煮化。
煮到最後幾乎沒水分,粘稠且略微透明的山楂泥掛在鍋鏟上都流不下來時就能把山楂泥倒入類似豆腐板的木格中等它冷卻了。
單冷卻還不夠,冷卻完後切成小塊放到太陽底下曬,曬幾日才能收起來。
楚沁做這玩意兒也是吸取教訓吸取得夠夠的了,不是火太大山楂泥被燒糊,就是木格中沒刷油導致她脫模脫失敗。
也是直到去年,楚沁才做出地一批品相與口味皆是上等的山楂糕。
她試驗過,這些山楂糕足足能放近乎五個多月。
當然,也跟做完山楂糕天氣就變冷有關,畢竟馬上入冬了嘛,氣溫就低。入冬後更是低至零下,這也算是另類冷藏了。
最後就是山楂乾,山楂乾是製作山楂茶的主料之一,奈何不太易放,楚沁不好做許多,隻能每年秋季時把上好的山楂烘得乾乾的,儘量保存一年。
絕對不能曬,她頭一年時就是把山楂晾曬成山楂乾,結果還是太濕,沒半年就全部長黴變質。
輔料綠茶同樣來自深山,隨著春日漸過,楚沁尋思著也不曉得自己家裡的茶還剩多少,要不要到山裡再采些。
她端著搪瓷杯子,微微低頭“呼呼”吹兩下嗦口帶著微酸的茶水,決定過段時間就去摘些茶備著。
離得最近的采茶葉的時間該三月底,楚沁掰手算算,還得過一個月!
幾天過去,這幾日村裡頗為安靜。
雨又淅淅淋淋地往下落,因為雨不大,禮堂也就沒有停工。
或許就是因為好些人都被韓隊長點走建禮堂,又好些人被點去割豬草的原因,村裡才能如此安靜。
楚沁沒去建禮堂,也沒去割豬草。
她乾嘛,她在家裡翻地。
家裡的菜地已經翻完了,楚沁最近在把當初的那兩塊地瓜地也給翻翻。
紀竟遙提著四隻青蛙來時正好撞見楚沁在翻地。
門關著,為啥還說撞見?
主要是楚沁也沒避著他,給他開門時自己的褲腳是挽起的,鞋底是沾了泥的,手上是帶著尼龍手套,而頭發也是隨意紮起且額前帶了微微細汗的。
最後就是鋤頭還被她隨手靠在牆邊呢,那鋤頭上的濕泥無聲敘說著這一切。
紀竟遙默默無言,然後把青蛙遞給她,說道:“我今天早晨晨跑時在田邊發現的,這東西這季節少,你拿著剝了皮和辣椒炒著吃,味道還挺不錯。”
楚沁:“……”
她臉上難得露出複雜的表情。
這玩意兒她在末世裡會吃,但在如今這豐衣足食的時候那是能不吃就不吃。
即使吃,也得先幫她把皮剝了。
否則她前幾年哪裡會不抓來吃呢,鄉下田裡就青蛙多了。
紀竟遙看她沉默,愣了片刻,然後詫異地笑了:“你不吃這東西?”
楚沁:“吃會吃,但我覺得它醜。”
她此刻看左看右,眼神飄忽著,就是不敢把目光對向那四隻青蛙。
紀竟遙笑容更大:“行,那我先把青蛙皮給剝了再說。”
說完擼起袖子到水缸邊開始剝皮。
然而水缸邊放著啥?
放著好些地瓜種,這些是種薯,她得先把種薯挑出來,春分前後就能育苗了。
這個月清閒,能做的就多做點,下個月忙得很呢。
前院裡不僅放著種薯,還有一桶桶的草木灰和一些楚沁在山裡拉來的鳥糞。
鳥糞裡還摻雜著她收集起來的雞糞。
至於豬糞,這不屬於她,每日還有人來她家裡等著拿豬糞呢。
楚沁想著過幾日先把底肥施上,到時候種菜種地瓜也好種些。
看著這一切,紀竟遙再次悟了。
他看眼門外,指了指後院:“你這膽子也太大了,這兩年……哎,最好還是安生點吧。”
楚沁眨眨眼:“我膽子一直都挺大的。還有,啥叫最好安生點。”
紀竟遙有點為難:“我也不知該怎麼說,但是看我那些朋友信上的話,總覺得氣氛不對。”
楚沁想起最近看的報紙,不由得沉默半晌。
她對危險的告知太強了,這是末世裡實打實訓練出來的。
感覺不出哪裡不對,但就是覺著大環境不太對。
楚沁抓抓臉,歎氣道:“我還想種茬地瓜用來做地瓜粉呢,家裡地瓜粉要沒了。”
紀竟遙思考片刻:“這茬種吧,種完你就把土推了壓平彆再碰了。”
楚沁大喜:“行!到時候我請你吃酸辣粉,村裡沒人會去做酸辣粉,更沒人做的酸辣粉比我做的還好吃。”
紀竟遙笑笑搖搖頭,也算服了:“你為了那口酸辣粉就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千萬藏嚴實些。”
楚沁心說:沒人比我更會藏了,若非我故意讓你瞧見,你哪裡能瞧見呢。
她和紀竟遙關係漸漸融洽,前幾年一直處於朋友之上的階段,目前似乎有突破的趨勢。
紀竟遙從前也不是不曉得她有種,但她沒有親口承認,也沒有這麼大搖大擺在他面前擺出來過,他也隻當無事發生。
今天這一出,也算是小小試探吧。
若紀竟遙對此很反感,楚沁能立馬把他甩開舍棄了。
她這人是有點霸道的,過於理念不合她不會再繼續發展。
午後的春風和煦,帶著微微的溫熱,吹得人很是舒服。
楚沁問他:“你吃完飯了嗎,我中午吃的是薺菜餃子,你要不要吃點兒?用的還是你前些時候送來的新面做餃子皮,很是勁道。”
紀竟遙快速把青蛙的皮剝完,順手洗了放到她廚房中。
他擦擦手,說:“算了吧,我是吃過飯才來的。”
楚沁點點頭:“好吧。”
殺好青蛙的紀竟遙並沒有離開,而是拿著鋤頭去給楚沁翻地。
紀竟遙眼神利耳朵明,翻地時時不時就能聽到山丘上傳來的雞聲。
他就納悶了:“你又多養了幾隻?”
楚沁正拎著鳥糞去後院:“沒有啊。”
隨後瞥了他一眼,果然,啥都是忙不住他的,他也趁著這回機會點透了。
在紀竟遙看來,有共同的秘密能拉進兩人關係,於是翻完地後把自己偷偷去山裡打獵的事也給說了,還點出幾個私底下交易不容易被發現的辦法。
楚沁:“你家肉不說天天有,但是隔三差五總是有的,還總是拎到我這裡來吃,我就算再傻也曉得其中有問題。”
紀竟遙認真道:“我知道你知道,但我就是想跟你說。”
突然這麼正經,楚沁有點不適應。
她轉移話題:“你晚上留下吃飯嗎?”
能留當然留,這種好事哪能放過,於是紀竟遙點了點頭。
楚沁便道:“那我去取些辣椒,到時候把青蛙炒了吃。”
說完人家跑回屋了,跟那被刺激一下又縮回殼裡的烏龜似的。
紀竟遙也不氣餒,揮舞著鋤頭繼續翻地。
傍晚。
太陽還未徹底落山,遠處晚霞旖旎,天空呈現絢麗模樣。
漸到夜晚,氣溫又低了。
楚沁把身上薄外套給脫了,換上稍微厚實些的棉外套。
她這幾年陸陸續續做了許多件衣服,實在是因為她從前那些衣服都不太能穿了。
為啥?她從前的那些衣服其實很多是原主的舊衣服和原主父母的衣服。
她又是經常上山下地乾活的,這些衣服被她反複穿,本就不算結實,直接被她穿得到處脫線到處是破洞,壓根都沒法補,再補下去跟那乞丐也沒啥區彆了。
於是楚沁新製作了一批衣服,其中春季的棉襖一件,這棉襖初春穿最適合,或者晚秋,實用性很強。
而春末夏初夏末秋初的衣服兩套,再有就是夏季的衣服三套。
而冬季的不需要,倒是貼身的秋衣她做了兩套,毛衣也織了兩件。
毛衣線一部分是她找紀竟遙幫忙買的,一部分是找楊小舅幫忙換的。
現在家裡還剩下一半,她決定織一件開衫的毛衣,沒乾活時穿穿也不錯。
剩下的再勾兩雙毛線鞋,她鞋底都已經納好了,就等著勾完冬天時放在屋裡穿呢,都不敢想象到時候自己有多幸福!
心裡各種計劃飛速劃過,楚沁手下不停,很快就把飯菜給做好。
主食是玉米粥、饅頭和餃子,玉米粥熬得濃濃的,再煮三盤餃子,熱四個大饅頭,配上三碗菜絕對夠吃。
一碗是辣椒炒青蛙,一碗是鹹菜燒肉丁,可以拿來夾饅頭吃,最後一碗是韭菜綠豆芽,前幾日發的綠豆芽,還能再吃幾頓。
紀竟遙今日下午乾活算是乾猛了,把兩片地瓜地翻得透透的,害怕有人能從山下發現山丘,便又琢磨著給她後山丘移植些樹,於是又去挖洞。
接著又覺得楚沁做的籬笆不靠譜,萬一雞飛出來了咋辦,思索著自己搞些鐵網來,把籬笆加高。
最後就是覺得她家鐵籬笆又得修枝了,拿著剪刀和柴刀上手修。
楚沁看呆,然後又深有體會。
正常,她也有精力忽然旺盛,隻能通過乾活宣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