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漸過, 此時已是四月中旬的時候。
從開春至今,竟然沒有一滴雨,這讓許多人無比崩潰。
若非楚沁在張飛燕那裡旁敲側擊, 從而得知上輩子也是這般時她也得崩潰。
張飛燕最近又常常來找她了, 因為她其實還是有點焦躁的,特彆是她家半夜被人光顧還沒把人一抓住後。
所以她急需和楚沁說說話,畢竟楚沁身上的安全感實在重。
因為張飛燕有位消息靈通的老媽的緣故, 楚沁並沒有拒絕她的親近, 甚至有時還會讓她到家裡來。
“隔壁流裡村據說鬨了起來, 你昨兒聽到槍聲沒有?我媽在山裡就聽到了,她說槍聲就是從流裡村那邊來的。”張飛燕坐在楚沁家院裡說道。
她現在緊張是有的,但沒了上輩子的惶恐不安,因為她知道接下來有場說不準是好還是壞的雨來拯救如今這個局面。
“我知道,好在沒人受傷。”這事楚沁還算清楚,聽說是自村人搶自村人,最後還是流裡村的大隊長端著槍出面才擺平這件事。
楚沁又歎氣道:“也不稀奇。不是說公社有戶人家就被搶了嗎,命都沒了兩條, 再這樣下去怕是就到了要吃人的地步了。”
張飛燕若有所思, 張開嘴巴剛想說什麼, 又閉上嘴巴把話吞了回去。
其實這段日子的小事她都記不清了,但大事卻還記得,隻是日子記不太清。
下場雨是五月來, 還是六月到呢?
張飛燕忽然道:“楚沁,你過陣子要多多注意點。有一件事……”
楚沁眨眨眼, 思覺她話中有話,身體不禁往前探探:“怎麼說。”
張飛燕使勁兒回想……所以過段時間大雨來臨後,楚沁家的後山塌沒塌?
她隻記得靜水莊和流裡村都發生塌方, 以至於出村的路都堵住。
同時高樹村和靜水莊共同的岔路口也發生了塌方,這反倒使得兩個村裡的人高興非常。
不單單是因為終於降雨,更是因為把路堵住那些心懷鬼胎的人進村難。
本來是外憂內患,現在解決一半,隻剩下內患。
張飛燕隻記得自己和家裡人當時可以說是喜極而泣,村裡人更是彈冠相慶,誰曉得這場雨越下越大,遠超59年那場。
好在最終沒人受傷,高樹村更沒有跟公社般被水淹,所以張飛燕並未把這場雨多麼放在心上。
但話說回來了,那是上輩子,這輩子變了這麼多,雖說她覺得大事不可能改變,可楚沁是個大變數。
在她身上,總有些奇奇怪怪的事發生。萬一楚沁家的後山正巧山體滑坡了咋辦?
張飛燕抿著嘴,實在想不起來上輩子到底塌沒塌了,隻嚷嚷道:“反正你注意點就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晚上千萬彆睡太死。”
楚沁心頭一轉,隻點點頭表示知道。
可等張飛燕離開後,楚沁馬不停蹄跑到菜地裡,用菜地邊上的鋤頭把土層給挖開些。
嗯?
土還是乾燥的,裡頭沒有蚯蚓。
而牆根旁邊也沒有螞蟻,空中沒有低飛的燕子,空氣中更有沒黏黏糊糊的感覺。
楚沁擰眉思考,也就是說會下雨也不可能在之後幾天下。
是的,張飛燕話剛說完,楚沁就猜到張飛燕未曾說出口的事應該是有關下雨的事。
她讓自己多多注意,排除種種自然災害外就隻有洪澇能讓楚沁多多注意。
旱後有澇很正常,但根據張飛燕的表現判斷應該不是什麼大澇。
楚沁便又放心了。
她起身看著隻有薄薄一層底的水的水缸,再去其他的水缸看看,心想自己還能再撐撐。
最近用水困難,楚沁每日都得去山丘下的河邊挑水,隻是門口的河也快要斷流,惹得楚沁也不管其他的了,趕緊把空間裡的豆腐全吃完,把這格空間空出來,然後裝進去好些水。
氣溫一日日變熱,直到五月份時還沒有看到雨的蹤影。
楚沁每日靠著空間的水生活,而村裡其他人得徒步去幾公裡以外的湖裡挑水。
因為上溪河的水徹底斷流,河床裸露,原本濕潤的淤泥變得乾燥無比,甚至乾裂開來。
村裡這段時間也發生過幾起的禍事,比如說倒黴蛋張老大的家就不知被誰二次光顧,當然這回沒被偷走什麼東西,即使再傻的人,也會把自家糧食藏在臥室裡。
他被偷走啥?
被偷走家裡最後一隻老母雞,惹得張老大在村裡挨家挨戶罵過去,就連楚沁家裡也沒放過。
當然,他沒敢對著人家點名道姓罵,而是一邊走一邊罵,全村走一遍,也全村罵一遍。
不過因為他沒了雞的緣故村裡人對他倒也沒有多苛責,畢竟換成自己,自己保不齊罵得更狠。
楚沁也不在意,生活這麼無聊,張老大也算是給村裡人來了段單口相聲,她甚至恨不得張老大多罵幾回。
彆的不說,張老大罵人挺有節奏感,且句句不相同,楚沁都不曉得原來罵人能這麼罵。
再有就是韓隊長家。
是的,連韓隊長家都被人光顧了,結果被當場抓住。賊是誰?是村裡一戶姓王的人家的兒子,叫王大豐。
他解釋……哦不,是狡辯自己是為了看看韓隊長有沒貪汙,所以才夜探韓隊長家。
當然,這種鬼話沒幾人信。
韓隊長這人不說能力怎麼樣,但為人卻有些傲氣,誰貪汙他都不可能貪汙。
王大豐這人楚沁一直就不太喜歡,是村裡面她難得看不上眼的人。她心說要是把王大豐扭著送到公社去就好了,解決這顆老鼠屎也算是殺雞儆猴,村裡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多少能安分點。
但因為同村的關係,韓隊長最終也沒把王大豐送到公安那裡去,忍了再忍,隻罵兩句再狠狠踢兩腳把他放回家後這事就算完了。
不是韓隊長太過心軟,你就是想喊王家賠償,王家也沒東西賠啊。
楚沁聽說後心裡直嘀咕韓隊長蠢。
哪裡就沒東西賠了?
沒吃的,難道還沒用的?
換作是她,她就把王家幾床被子給抱走,這才真真算是剜王家的心,給王家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呢。
最後還有她楚嬸兒家。
楚嬸兒也是招人眼,過年那段時間全家吃太好,擺明了是家大戶。
楚沁忍不住吐槽,楚嬸兒看似精明,有時也挺傻的。
你躲著吃有啥用?
你家裡一個兩個通通都紅光滿面,村裡人都瘦了就你家裡人身上還帶肉,明擺著是有糧食嘛。
不過楚嬸兒家沒被偷成功,剛被發現後就逃走了,但似乎摔著了腿。
楚嬸兒當時還跟楚沁說:“我起身到門口時就聽到‘砰’的一聲,然後那人‘嗷’了一下子。不過我怕是調虎離山,也沒追去看看是誰。”
是誰?屹今未可知。
後面幾日倒沒發現村裡有誰腿受傷的,大概率是窩在家裡養傷。
嗯,小賊還算聰明。
水量一日日減少,把人們注意力引到水資源之上。
最近村裡挑水的湖就是當初發現魚的湖,雖說屬於東湖,但東湖人家還沒缺水到高樹村這種地步,也抽不出人來看管,就隻能放手給高樹村挑。
楚沁每隔三日得做做樣子去挑,這一日日的挑下來,倒發現一些事。
原本毫無蹤影的青蛙怎麼出現了?
她看著正在水坑邊跳動的兩隻青蛙,微微一愣,覺得有點異常。
“要下雨了?”楚沁偷偷嘀咕。
她挑著渾濁的水,慢悠悠回家,一路上不停觀察。
這兩日天氣有點熱。她本以為是天氣自然升溫的熱,現在看來更像是悶熱。
至於頭頂天空的雲,似乎沒啥奇怪的,太陽從雲層的空隙中照下來,楚沁並不知道這種“日落射腳”的現象代表著什麼,她隻覺得自己或許得再觀察觀察。
挑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水,楚沁回到家中。
此時已是傍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觀察一下家裡有沒有進賊,再就是巡邏一邊院子周圍。
楚沁威名在外,在尚且還有一口氣時也沒人敢來撩老虎須。
但她謹慎,非得都檢查一遍,再讓小白檢查一遍才放心。
接著就是去點雞。
楚沁來到後山丘,倒是又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按照以往,這時這些雞們都該待在窩裡,但今兒卻還有大部分的雞滯留在窩外。
楚沁深深察覺不對勁。
她伸出手,把手伸到浮在半空的飛蟲堆裡,感受著飛蟲的橫衝直撞。
楚沁收回手,呼出一口氣,往家裡走去。
再沒察覺到這是暴雨來臨前的前奏,楚沁就是傻子了。
她匆匆跑回家,抬著梯子把家裡的房頂通通都給檢查一遍。
臥室堂屋廚房都還好,就是雜物房有點危險。
金烏西墜。
天際處的落日瑰麗至極,而楚沁站在木梯頂部,感受著空中一陣陣愈來愈強勁的風,總覺得危險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