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楚沁醒來後頭腦還不甚清醒, 精神似乎遊離在空中。
匆匆洗漱,被刺骨的水一冰,整個人一激靈立刻清醒。
“好像又冷了。”楚沁感受著溫度嘀咕道。
要到菜園裡看看, 即使天色未亮,也曉得今天結霜了。
楚沁這般想著, 就把火爐先點燃,將水壺放在火爐上。
她買不到暖水壺, 又沒點燃壁爐, 就隻能暫時先把火爐點起來,這樣時時才能喝熱水。
楚沁作為一個養生且惜命的人,很少會喝冰冷的水,即使夏天亦是如此。
接著又把蛋羹蒸下去, 而攢的三份烤冷面則放在蒸鍋裡熱熱。
她上輩子曾經聽爺爺說過, 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叫微波爐的玩意兒, 說是熱菜方便。
但按照這輩子算,估計是再過幾年,亦或者是十幾年幾十年的未來才會出現。
學過中學知識, 讀了幾本書, 還細細品讀過偉人文章的楚沁再不是武力超群而內裡貧瘠的末世人了,事物的發展是有規律的嘛,按照現在的技術,類似微波爐的東西遲早要出現。
楚沁暢想著幾十年後的好生活,她想儘量活得久點。這世界太美好了,活多久她都不嫌膩的。
把蒸籠蓋上蓋,楚沁帶著昨日整理好的東西去岔路口等韓隊長。
現在岔路口,吹著暗藏刀子的冷風,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買個手表。
當然, 她跟清楚自己買不起。
這玩意兒和自行車一樣,是奢侈品,需要一筆不菲的錢,還需要一張難以搞到的票,楚沁幻想著自己要是能抽中就好了。
她對時間的把控還是很準確的,大約等待五六分鐘後韓隊長便來了。
楚沁把東西交給韓隊長:“麻煩隊長了。”
韓隊長瞧著很是著急,隻匆匆點頭說完“沒事”後就離開。
楚沁疑惑,心想莫不是發生什麼急事啦?
還真是有急事,昨日從楚沁家回來時劉百福爹媽來找他,說是今兒劉百福就得出院回來了,請韓隊長安排人去接一下。
等楚沁回家吃完早飯,又到白石山掃蕩一圈後劉百福都回到村裡了。
楚沁背著空蕩蕩的竹簍從山裡下來,路過打穀場時就剛好見到劉百福的兄弟扶著他下驢車。
她好奇,問旁邊的春雨嬸兒:“嬸兒,還沒住三天院呢,咋就回來啦?”
吳春雨見是楚沁就笑道:“你這副模樣打哪裡回來的?”
楚沁半點不心虛:“白石山。”
吳春雨就懂了,因為狼群被掃蕩的關係村裡這陣子肯定很多人是要上山的。
楚沁倒是速度快,不過看她那空無一物的背簍就曉得她沒啥收獲。
嗯,明面上確實沒啥收獲。
但,楚沁用精神力看看自己的空間背包,隻見特意被她騰出來的空間背包裡放著一頭成年野羊。
楚沁心情極好,吳春雨見此覺得她性格安然,不免印象更好幾分。
她說道:“劉百福是這折斷腿,在家裡是躺著,在醫院也隻能躺著,自然是回家休養。現在住院可不容易,像這種斷腿的病,能讓你住進去就很不錯了。”
楚沁沒聽懂:“是床不夠用嗎?”
“嗐,哪裡是呢?是住院後有病號餐,你在外頭得用票才能吃到的東西,在醫院裡用錢就能買得到。”
楚沁恍然大悟,住院還能有這種好事兒?
難怪此刻劉百福還邊撐著拐杖邊叨叨著:“百川是有福了,也不曉得他能在醫院住幾天,哎,日日吃著米面和肉蛋呢。”
說著嘴巴砸吧兩下,一副恨不得再回縣裡住兩天院的樣子。
劉家兄弟各有各的傷,再怎麼說也是因公受傷的,韓隊長並沒有虧待他們。
據說住院的錢是村裡給的,營養費也有給些,肉更是一家給了五斤一家給了八斤,劉家人的心裡都挺舒坦。
陽光出現半小時,又被厚重的雲層遮掩。
不曉得誰又到山裡挖了樁大木根來,放在打穀場上點燃,上了歲數的老人都聚集在木根附近聊天說話。
而年輕人呢,都被組織去砍樹了。
楚沁的心“撲通”一聲就摔在地上,他們高樹村也得砍樹了。
那萬一……是不是也要同其他公社一樣收集鐵製品煉鋼呢?
她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事,恨不得趕緊回家早做準備。
砍樹沒她的事,村支書隻安排幾個青壯年砍。
倒是來問過楚沁,隻是這大冷天的,加上心緒不寧,楚沁不想去砍。
楚沁到回家,把空間野羊扔在後院的長桌子上。
後院現在成為她的屠宰場,不僅在牆上掛著屠宰工具,更是擺放了張桌子。
楚沁謔謔磨刀,花費半上午的時間把野羊宰殺後又收入空間背包中。
如今四格空間背包中都有什麼:
第一格是豬肉,第二格是雞肉,第三格是地瓜,第四格就是現在殺好的羊肉。
至於雞蛋,又被她放在了房間中。
隨著家裡雞數量的減少,雞蛋增長的速度也漸漸慢下來。
可楚沁尤不知足,從前是沒有盼頭,而自打抽中個空間背包後她就想再抽中一個。
殺完野羊沒多久,到吃午飯的時候。
楚沁到臥室中把床鋪上的暗格抽出來,掏出個木盒,木盒裡邊放著她攢的錢和糧票。
她計劃過段時間去趟公社或者縣城,把即將過期的票都給用了。
關鍵是這時候新糧已經收回,現在供銷社售賣的肯定都是新糧。
楚沁低著頭數了數,肉票兩張。
雖說肉票離過期還遠著,不過她有空間嘛,能花還是花了,放空間裡反正都一樣。
糧票多些,能買六斤的糧,是算工分的時候村裡給的,楚沁計劃都拿去買面粉。
家裡面粉不多,想著接下來兩年估計是沒辦法再買面粉,所以她還想用四分之一的野羊找楊小舅幫忙換面粉呢。
油票也有半斤,楚沁用油用得厲害,不過家中不缺豬油,缺植物油。
她分糧時其實分得單人份量最多的油,對楚沁來說也是不夠的。
依照她這種大手大腳的用法,不過三個月就能被她全部用完。
其餘的就是一張的布票,嗯,基本對她沒啥用,她目前不缺布,可以找村支書換糧票,村支書家剛好明年年初要辦婚事,最缺布票。
還有一張工業票,自然是買肥皂。
哎!工業票是最不好攢的,不管是毛巾還是雨傘,亦或者是針線鐵製品,用的都是工業票。
隻是楚沁回回得到的工業票都得買肥皂,楚沁心裡嘀咕,也不曉得啥時候能從盲盒裡抽出肥皂。
午飯好了。
楚沁去食堂打飯,多端了塊碗去裝鹹菜,如今食堂裡是日日吃鹹菜。
回家後把除鹹菜外的飯菜給小白吃,她在宰殺野羊之前就把飯蒸了下去,菜也給做了,做的是花生鹵肉,現在煮個湯就能直接吃。
湯是楚沁上輩子就喜歡的山藥湯。
山藥削皮之後切的碎碎的,能有多碎有多碎,再切些胡蘿卜末和芹菜末香菇末,一同放入水中煮。
條件允許的話再磕個蛋,調味隻需稍稍放點鹽,那味兒鮮的比肉湯還好喝。
而以上食材她家裡都有。
菜園裡種的胡蘿卜早已成熟,楚沁獲得整整半竹筐的胡蘿卜。
這種天氣,胡蘿卜能放得很長久。
芹菜也是自家菜地種的,不過楚沁種得有點失敗,很多蚜蟲,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能吃的不多。
至於香菇,菌絲來自靜水莊,因為她死活種不出來,想到楊小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一氣之下把腐木樁給扔了,她便也學著扔到後山中去。
不是她常去的後山,是就在自家背後,埋著原主父親的後山丘。
誰曾想沒有她的精心照顧,這菇還真就長了出來。
長滿樹樁!惹得楚沁隔幾天就能收獲好幾朵的香菇,隔幾天得開一次烘烤爐。
她覺得這個山丘是種菇的好地方,不由得想在這山丘裡多培育些菇來。
吃過飯,楚沁看了眼天色,把漁網給收拾出來,等待張飛燕的到來。
她們昨兒約好了,今天去竹林水潭。
張飛燕還算守時,沒讓楚沁等太久,到了後楚沁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從小路偷偷往竹林水潭方向而去。
這也是通往東湖公社的方向,但這小路偏僻狹窄,又是經過深山,極少有人會選擇走這條路。
一路無話,楚沁騎半小時的自行車才到達目的地。
張飛燕憋了又憋,直到下車後,幫著楚沁把車推上竹山,再從竹山推到水譚邊後才搓了搓手臂道:“好冷啊。”
楚沁點點頭:“這裡確實有點陰冷。”
還好她穿了棉馬甲,受得住。
打破尷尬的氛圍,兩人邊把魚籠放入水潭中邊說話。
楚沁想起昨兒韓隊長找她聊的事兒,便問張飛燕:“你知道脫氧磷肥爐嗎?”
張飛燕一愣,像是在回想,緊接著恍然大悟點頭:“知道啊,咋啦,靜水莊要開始做這個了?”
楚沁:“……”
“嗯,對的。”
她沒騙人,這任務落在靜水莊和高樹村頭上。兩個大隊屬於難兄難弟,誰也彆拋下誰。
張飛燕渾不在意:“是嗎,想必也是做不長久的。”
楚沁試探:“為啥?”
張飛燕道:“你不曉得,這玩意兒產生的尾氣到處飄呢,而且對咱們的地不好,往後幾個月少去靜水莊吧。”
楚沁心裡一咯噔,鎮定道:“這樣啊,那確實做不長久,要不然對大家的健康也不好。”
張飛燕撇撇嘴:“和健康有什麼關係,是怕土地減產嘛,新的公社書記一來……”
她像是意識到什麼,忽然就閉嘴,不再多說了。
楚沁也裝作沒注意到的樣子:“這還會讓土地減產啊!”
張飛燕鬆口氣,點點頭。
“我猜是會的。”她說,緊接著強調,“這是我猜的,猜的!畢竟是要在地裡挖坑,挖許多坑,很明顯就占用了種糧食的地方,這哪裡能不減產呢。”
楚沁很認真地點頭,行,是你猜的。
她心裡迅速提取出有用的信息來:一,即將空降新書記。二,這個活最好不要攬,脫氧磷肥爐所排放的氣體對人體有影響,除此之外對土地也有影響。
不過影響肯定不大,要不然張飛燕不會這麼淡定。
楚沁不由得歎氣道:“哎!我聽韓隊長說,說咱們村應該也得接這任務呢。”
張飛燕再次愣住,皺皺眉後又鬆開。
楚沁心裡就安定了,看來脫氧磷肥爐存在不了多久。
兩人把魚籠放好,裡頭也塞入魚餌,開始捕魚。
魚餌來自楚沁,漁網和魚籠也來自楚沁,所以等會兒的捕撈的魚她得多拿三條。
接著,楚沁有點傻眼了。
“等等,咱們好像忘記了什麼。”楚沁張大嘴巴說道。
張飛燕還沒反應過來:“什麼?”
楚沁無奈:“咱們怎麼撒網呢?這裡沒船,咱們沒法去到水潭中心撒網。”
張飛燕倒吸一口氣:“對哦。”
她懊惱:“我沒捕過魚,我也不知道。”
楚沁撓撓腮:“我也是,難不成咱們今天就折戟沉沙啦?”
兩人都甚為不甘,但還能如何?
楚沁想不出辦法來,沒有船,漁網就沒用了,有用的是魚竿。
然而就在此時,她耳尖地聽到些許動靜,不禁到岸邊放魚籠的地方瞧瞧。
挨個觀察過去後,果然,在其中的一個魚籠裡發現一條魚。
楚沁震驚了,自己才把魚籠放下去多久啊,難不成這裡的魚都是傻魚嗎?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皆生出幾分光芒來,異口同聲:“再等等吧。”
—
一等就等到傍晚。
樂水公社。
天漸漸黑暗,韓隊長把楚沁托付的東西交給李泰,在自家表姐那裡吃個飯後才回家。
李解放回到家時就問:“這包裹哪裡來的,你哥寄的?”
李泰搖頭:“楚沁姐托人給的,我沒拆。”
李解放就道:“等你媽回來拆。”
楊大姨直至深夜才從食堂中回來,因為一手好廚藝,她在食堂工作。
按理來說,食堂工作並不算忙碌,特彆是冬日。
食堂工作就兩點,一是做飯做菜,這是主要的工作,比起在田地裡乾活可不就輕鬆嗎?
二是管理著食堂的地。和高樹村相同,樂水這邊也撥出幾畝地來給食堂管理,不過現在是冬日,也沒啥好管理的。
那楊大姨忙啥?
忙著給煉鋼隊的做飯。
要說這煉鋼隊可真是不得了,白班黑班兩班倒,就差沒把人當驢使喚。
但那又有啥辦法呢,公社裡就指望著樂水的這個煉鋼爐呢。
說實在話,也就樂水公社的煉鋼爐頂點兒用處。因為新明縣那麼多個公社,隻樂水公社正兒八經的煉出來了鋼。
像是揚子溝公社,費了老鼻子勁兒才煉出些次品鋼來,據說毫無用處。
不過揚子溝公社好歹煉出來了,而且還算有點上進心,會想著去找了樂水公社取取經。而有那麼幾個公社是用了大批物資卻一塊鋼都沒煉出來,全部打水漂。
因為樂水公社煉出鋼,那麼樂水公社就是縣裡的頭一份功臣,資源全部傾斜。
當然,相對而來的是你自己也得爭氣,能力大肩負的責任也大。
於是乎樂水公社成為獨一份的不舍晝夜一刻不停地煉鋼的公社。
楊大姨作為食堂掌勺者,自然得加班做夜宵,自打開始煉鋼後她就沒有在淩晨兩點前睡過。
今日因為有人跟她排班了,所以歸家歸得早,這會兒才晚上十點半。
剛回到家,就見到桌上擺放著的包裹,她一眼就瞧出來是楚沁給的。
楚沁也不曉得是找誰買的麻袋,麻袋織得格外嚴實。
她正準備拆呢,就聽到動靜。
“立秋,來,我找你說個事,你家楚沁的事兒。”
隻見牆的那側,和自己不太對付的鄰居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