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蘋果漸漸成熟後楚沁就極少讓人來她的後院, 除楚嬸兒。
楚嬸兒心裡未必沒有起疑心,她在九月份的時候就曾看到了蘋果樹,那和拳頭般大的果子是她這輩子就沒見過的, 所以楚沁是怎麼得到的蘋果樹?
隻是她問了楚沁也隻會敷衍過去, 幾次過後楚嬸兒就曉得了,心中有了猜測,也就沒在問了。
猜測啥?猜測楚沁這死孩子私底下或許有在做啥買賣。
是的,楚嬸兒就是這般想的。
楚嬸兒那陣子簡直要嚇死了,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翻來覆去的還把楚小叔吵醒幾次。
她好幾回都想把這事說出來跟楚小叔商量商量,看看該咋辦?但楚小叔能管得住他侄女嗎?不能啊, 那還說個屁。從前他還會以黑臉應對楚沁,現在是連個黑臉都不敢給,他其實也是很怕侄女那兩個拳頭的。
去年抓賊的那件事多少在楚小叔心中留下陰影, 他都不敢說出口,那天他腳在抖,回來後睡覺時都在說夢話, 是被楚沁給嚇的。
這事楚嬸兒知道,她還私底下笑了楚小叔很長一段時間。
哎!現在輪到她被嚇了,楚嬸兒是越想就越覺得楚沁私底下做買賣這就是唯一的答案,唯一的真相!
其實她早就這麼想了, 從去年開始楚沁就隔三差五的能在山裡找到野雞野兔,她上山一趟獲得野物的概率竟然不下於老道的獵手。
今年倒是獲得的不多, 她屋簷底下的熏雞熏兔從原先的掛滿一整排屋簷, 變成現在的三兩隻。
要說楚沁今年沒在山上打到獵物?楚嬸兒是不信的,野豬都打到過的人怎麼忽然就會打不到獵物。
所以真相就是楚沁私底下偷偷處理了這些東西,她沒再留在家裡, 而是賣出去。
而楚沁幾次殺豬都給自己留下許多肉的行為也能從側面說明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如同今年殺豬,天氣這麼炎熱,楚沁給自己留下大半頭豬,又不肯換給村裡人,難道就留著慢慢變質嗎,她可不是傻子。
再者,山裡能找到楊梅樹不假,但絕對很難找到蘋果樹。找到也就算了,可萬萬不可能找到品種這般好的。
楚嬸兒反複從各個方面分析一通,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膽大包天的楚沁,就是在倒買倒賣!
但楚嬸兒不能捅出去,她還得幫楚沁遮掩一二。
比如說豬肉的事情。
村裡人就問過:“那些豬肉難不成全部都楚沁一個人留著?”
楚嬸兒就道:“嗐,楚沁是個孝順的,彆看她平常不愛說話,但她一有好東西就送給我家一份,給她小舅和大姨家各一份。她還得顧及著養在她大姨家的弟妹呢,再有,我也替我娘家那邊找楚沁換了好些肉,哪裡就全部豬肉自己留著啦?”
反正她當時越講越心虛,愣是撐著不敢讓人家看出來。
邊想還邊擔憂蘋果樹。
她在想:有天村裡人發現蘋果樹了,該用啥借口敷衍過去?
楚沁完全不曉得,她此刻的歲月靜好,是楚嬸兒在背後負重前行。
她此刻正摘著蘋果,兩個手才能握住的蘋果是可以秒殺當下所有品種蘋果的存在。
楚沁站在樹下,迫不及待把一個個蘋果摘下來。
把地上能摘到的都摘完後,就用工具將長在高處樹枝的蘋果給摘下來。
這棵蘋果樹很是能長,摘下來的蘋果裝滿四個大竹筐,不需要稱楚沁就曉得三百多斤是有的。
果然,總共386斤。
彆覺得少,這棵樹才頭一年結果實,而且它眼瞅著還有繼續長大的架勢,往後果子產量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要年年增長。
蘋果耐放,何況這是遊戲係統出品,疊加好幾層buff的蘋果樹。
楚沁半點不懷疑這個蘋果能放兩三個月,所以直接就把四大筐蘋果搬到臥室角落裡了。
看著被各種東西堆滿,她甚至都無處下腳的臥室,楚沁深深地感受到一把甜蜜的煩惱。
此時天色微亮,把茅草簾子拉開,亮光已經能透過玻璃窗照到房間來。
隻見從臥室門口往裡看,地上鋪滿地瓜,有點地方甚至疊在一起,隻留下一條窄窄的過道讓楚沁能走到床邊和書桌邊。
而房間門後放著的是三個泡菜鹹菜缸子,幾個缸的上面掛著的是各種乾貨。
比如野菜乾,楚沁在野菜旺盛的季節曬了許多野菜乾,各種野菜零零總總加起來得有20多斤呢。
除此之外,還有一斤香菇乾。
香菇乾是大姨給的,楚沁給大姨送肉的時候大姨硬塞的,看這品相,應該來自大表哥。
最妙的是有一袋子的萵筍乾,這玩意兒可好吃了,楚沁接連炒了三日,還好萵筍乾抓一點就能泡一碗,否則這些完全不夠她吃的。
萵筍乾來自於江師傅,是的,就是鋼鐵廠的那位江師傅,曾經照顧過楚沁。
楊小舅的朋友是江師傅的親戚,加上陳天章回鋼鐵廠裡時提過她兩嘴,江師傅就記起她這位乾活乾得賊賣力的臨時工了。
當然,萵筍乾不是白給的,楚沁猜測怕是因為楊小舅。
也確實如此,她猜測得很正確。
楊小舅私底下做的是那種生意,他手上各種渠道多,江師傅就通過親戚拜托楊小舅買過幾十斤的糧食。
楚沁純粹就是順帶的,楊小舅那裡也有兩三斤的萵筍乾呢。
江師傅曉得楊小舅這位外甥女無父無母,既然楊小舅曾經願意送她來鋼鐵廠,就說明楊小舅對楚沁還挺看重的。
加上江師傅也覺得楚沁這人不錯,便又額外給楚沁一斤,以希望楊小舅往後還能給他買些糧食。
各種菜乾旁邊就是櫥櫃了,櫥櫃裡頭依舊是塞滿了東西。
裡面有面粉,家裡現在面粉還剩12斤,完全足夠今年冬天吃。
還有糯米,糯米兩斤多。
做年糕是不夠了,但是蒸糯米飯,做些糯米飯團還是不錯的。
或者做成糯米糍粑,再裹些黃豆粉,這種吃法也好吃。反正今年村裡黃豆多,楚沁猜想她能比去年多分四五斤的黃豆。
櫥櫃裡再就是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比如說食鹽,楚沁買了不少。
再比如說她熬的豬油,前幾日熬的,熬了半罐子新油。
豬油罐子旁邊是香噴噴的豬油渣,楚沁最近的零食就是這個。
豬油渣撒上點兒辣椒粉,酥脆非常,一口下去還咬得油滋滋。
以及蜂蜜罐子、今年新做的蜂蜜桂花和葛根粉等等。
總之沒有用點力,櫃門是關不上。
櫥櫃旁邊是書桌,書桌上就是擺放著書,倒是還有兩束花。
花就是桂花,插在缺口的廢舊陶罐上,花枝伸出窗戶,頗有一番野趣。
再往裡就是床,床是還是舊床,楚沁琢磨著今日上山時要不要順道砍幾棵樹?而且她在葫蘆山發現幾棵老榆木,早就記掛在心了,用來做床很不錯。
床旁邊是床頭櫃,床尾處放著的則是衣櫃。
而靠著衣櫃的那面牆下又是大大小小的陶罐和陶缸,裡頭有裝綠豆的,裝板栗的,還有裝米酒和楊梅酒的。
四筐蘋果就在旁邊,其餘地方全是地瓜,見縫插針連床底都鋪滿地瓜。
楚沁扶額。
哎!今天還得收一批地瓜呢,她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
吃過早飯,楚沁開始上山。
依舊沒和張飛燕黃豆子一同去,楚沁嫌棄兩人做事磨蹭。
她在山裡如魚得水,特彆是來過葫蘆山幾次,對葫蘆山有些熟悉後更是能很快到達那片地瓜地。
即使是對黃豆子沒啥好感的楚沁也不得不感歎,這人選的地方是真不錯啊。
地瓜沒被野豬拱,沒被山鼠吃,更沒被人發現。
加上土壤肥沃,旁邊就是水源,即使他們隻粗粗施過幾次草木灰,但地瓜長勢依舊不弱於村中精心種植的地瓜。
楚沁覺得這片地瓜地怕是比她家的地瓜地收成還好,她家地瓜地的土壤太貧瘠了。
此時天光大亮,太陽露出光芒。
站在巨石上看著對面太陽升起的地方,楚沁感受到何為霞光萬道。
深呼吸幾次,楚沁調整好因爬山帶來的喘氣後活動下身體便開始挖地瓜。
一鋤頭,兩鋤頭……
幾鋤頭下去,第一株地瓜被挖起,楚沁笑得露出白牙。
確定了,產量肯定好。
她突然精力加倍,挖地瓜的速度加快,等黃豆子來時楚沁已經挖完兩壟地。
黃豆子震驚:“你今天又這麼早?”
楚沁疑惑:“這算早?”
還不早嗎?起碼比他早到半個多小時啊。
黃豆子深深信了村裡人說的楚沁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力氣比牛大的話。
勤奮成這樣,讓黃豆子都望塵莫及。
就跟學習似的,最讓人感覺到無力的不是同學有天賦,而是同學不僅有天賦還遠比你努力,這會讓你生出你拍馬都趕不上的感受來。
黃豆子也不多說了,休息一會兒後拿著鋤頭就開始挖。
楚沁:“……”
她怎麼覺得黃豆隻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反正楚沁是怎麼都想不到村裡人竟然用雞狗牛的作息和力氣比對自己,她挖地瓜挖興奮了,新鮮的地瓜從土中被挖出來,品相好產量還高,這怎麼能不讓人興奮。
等她挖完四壟地,準備開挖第五壟地時張飛燕終於姍姍來遲。
張飛燕一路爬來很是狼狽,額頭前的發絲被汗水打濕,一屁股坐在樹下大喘氣,喘個不停。
楚沁納悶:“你這是遇到狼啦?”
要不然怎麼能成這樣。
張飛燕搖搖頭沒說話,好半天緩過勁兒來才說:“我差點就摔死在那山崖下了。”
說著,又猛喝兩口水。
然後繼續:“靠近崖那邊不知道被誰走出一條路來,我就心想從這條小路肯定會近些,而且方向相同不需要繞,誰曉得那麼難爬!上又滿上,退又沒辦法退。楚沁啊,我真的……就差一丁點就沒命啦!”
張飛燕說到最後聲音裡都帶著哭腔。
楚沁:“……”
還能是誰?
是她啊,小路是她走出來的,確實有一段地方需要爬山崖。
黃豆子抽抽嘴角,把目光偷偷看向楚沁,心想肯定是她走出來的。
張飛燕有點傻想不到這點,他還能想不到嗎。
反正這處地方就他們仨,除了楚沁還能有誰。
張飛燕整整休息半小時才動工,楚沁心說她這速度怕是得挖到傍晚才能挖完了。
時間漸漸流逝,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楚沁這次坐得遠遠的,因為她吃的是萵筍乾炒肉和茄子燒豆角,配的還是白米飯,不摻地瓜的白米飯。
萵筍乾炒肉放了辣椒炒,把五花肉煸炒出油後就切些蒜末和辣椒進去,然後再倒入泡發過的萵筍乾,炒的過程中加入調料,炒熟時便能盛出鍋。
萵筍乾不怎麼吸油,於是油浸入米飯,米飯油潤潤的,萵筍乾則又脆又香又辣,楚沁一口接一口,壓根停不下來。
遠處還在乾活的黃豆子和張飛燕鼻子都動了動,隨即口水控製不住地直分泌。
可惡啊,怎麼能帶這麼香的飯菜上山。
吃完飯繼續挖地瓜,因為挖完地瓜還有事要乾楚沁就沒休息。
陽光灼熱,曬得人汗水不停冒,彙聚成汗滴順著臉蛋和發鬢流到脖子裡,滴到地上。
下午一點半,始終保持著好效率挖地瓜的楚沁終於將最後一壟屬於她的地瓜地挖完,所有地瓜都在土地上,她需要用麻袋將地瓜裝好綁緊。
張飛燕瞪眼:“你這就挖完要回去啦?”
楚沁擦擦汗,指了指旁邊:“我會等你,你先挖吧,我去旁邊逛逛。”
張飛燕這才鬆口氣,不好意思道:“你去吧,你要吃雞蛋嗎,我簍子裡還有個雞蛋。”
楚沁搖搖頭:“不用,我還不餓。”
說著把幾個麻袋綁到樹底下,休息片刻後就離開這裡,往發現老榆木的地方走去。
山林靜幽幽,很多地方都被茂盛的樹葉遮擋,沒走一會兒楚沁就感覺到身上的汗慢慢消失了,然後生出一股涼意。
她手上拿著小花鋤,偶爾看到些草藥也會把挖出來,然後曬成乾留在家裡備用。
家裡最多的就是車前草乾和金銀花乾了,楚沁這會兒又見到一叢金銀花。
“竟然結果了。”她驚訝。也對,這時候是金銀花結果的時候。
金銀花果實有退熱解毒的作用,楚沁隨手摘了,她總是習慣雁過拔毛的。
不管能不能用到,先備著再說。
一路走走停停,二十多分鐘後來到那三棵老榆木前,楚沁往上望,陽光透過枝丫照射到她的身上。
“哐哐哐——”
楚沁開始砍樹,驚起無數的鳥。
“哐當!”
第一棵榆木緩緩落下,楚沁欣喜,謹慎地觀望四周後才收入空間中。
有第一棵就有第二棵第三棵,這三棵樹打長床是足夠了,甚至還能做兩個箱子出來。
榆木都放入空間中,因為黃豆子在山裡,怕他挖完地瓜後會偷偷跟來,楚沁也沒敢繼續砍樹,又找到些草藥隨手塞到竹簍後就慢慢往回走去。
葫蘆山也不曉得是啥原因,水量雖然減少但是卻比清泉峰的水量來得多。
若是有時間,她恐怕會沿著溪流一路尋找水源儘頭,看看是不是有山中內湖。
楚沁懷疑再這麼下去葫蘆山怕是會迎來一波動物。動物也是會根據食物和水源遷徙的,何況葫蘆山並不算遠。
回到地瓜地時已經快要三點,黃豆子正在裝地瓜,看來是挖完了。
張飛燕還哼哧哼哧挖著呢,著急得鋤頭差點鋤到腳上。
楚沁想了想,走過去道:“你給我三十斤地瓜我幫你一起挖。”
“啊?”張飛燕呆呆的,反應過來立刻道,“不行,十五斤!”
“二十五。”楚沁繼續。
張飛燕還有點懵,搖頭:“二十!”
楚沁笑了笑:“成交。”
張飛燕:“……”
所以你本來就是想說20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