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來到要拔稗草的時候。
稗草是啥?是稻田裡和秧苗長得極像的一種植物, 深受農村人討厭。
毫不客氣的說,楚沁最煩的就是拔稗草。因為拔稗草時注意力得全程集中,否則一不小心拔到秧苗該如何是好。
加上秧苗刺人, 刺得肉疼。天氣又熱太陽又曬, 相比起來她寧願去挖水渠!
而今年拔稗草時還多添份工作:撒肥料。
清晨, 村裡人站在打穀場準備上工。
韓定國正在分配今日任務, 最近幾日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撒肥料。
有人撐著鋤頭就問:“咋撒嘛,這玩意兒人手真的能抓嗎?”
韓定國:“咋不能?你這話說的,這玩意兒是肥料, 又不是毒藥。”
楚沁心想:彆說, 聞著就挺像毒藥的。
村裡人不了解化肥,目前對它有點敬而遠之。韓定國做了許久的口頭工作, 說得嘴巴都冒煙兒了才把任務分配下去。
他開始講具體工作內容:“肥料的份量昨天已經分配好了, 一畝地剛好一桶, 等太陽起來後才能撒,莫技術員說最好得邊拔稗草邊撒,這樣肥料才會在水裡均勻散開。”
又有人問:“為啥得等太陽起來後再撒, 現在撒剛好拔稗草, 不冷不熱的多舒服。”
韓定國扯著有點發啞的嗓子說:“莫技術員說的話有自有她的道理, 照做就行了,問那麼多乾啥。”
楚沁倒是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又找莫技術員找過兩三回, 聽她說過這其中的道理。
說是清晨秧苗上有露珠,如果這時候撒肥料的話肥料就會沾到秧苗上。而肥料沾到秧苗上後秧苗很可能燒死,所以才需要太陽升起把露珠曬蒸發後才能撒。
韓隊長喝了口水,許是緩過來了,也把其中的關竅給解釋一遍, 免得有人陽奉陰違。
村裡人這才信服,先是去做其他的活,等太陽升起秧苗上的露珠消失後才去拎著化肥到分配給自己的田地中。
早上九點,陽光已經徹底升起,正是開始感覺到熱的時候。田野上翠綠一片,秧苗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仿若綠海。
每塊田地裡都有人,楚沁就在其中,她此時此刻戴著稻草帽,因乾活乾得發熱所以穿著短袖,褲子倒是長褲,但因為要下田所以褲腳挽起,挽到膝蓋上,時不時還得把附到她腳上的螞蝗給收入背包空間中。
楚沁深深感受到了螞蝗對她的惡意,嚴重懷疑自己是吸引螞蝗的體質。
螞蝗就是水蛭,在當地被稱為吸血蟲,是田裡最讓人討厭的東西之一。
因為被它咬了很危險,不及時把它搞出來它甚至會鑽到你的皮肉裡。
而被咬後也得防止傷口發腫發痛,楚沁就被咬過好幾回,被咬後每日回家都得用碘伏擦拭傷口,若覺得痛還得用消炎藥摸摸。
消炎藥哪裡能總用在這事兒上,楚沁都快心疼死了。
被咬幾回後楚沁就學乖了,每日上工前特意空出個背包格子出來,她四隻野狼全部解決後背包格子還算夠用。
接著便收螞蝗。
一邊插秧一邊收,後來則是一邊除稗草一邊收。現在呢,不僅要除稗草,還得撒肥料,收螞蝗的動作也沒停。
隻是每日上工的地點並非是固定的,但凡楚沁待過的田地螞蝗就能少許多,這並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村裡人都發現了,不過還沒把關竅想到楚沁身上。
截止到目前為止,楚沁空間背包裡的螞蝗已經超過了百隻,具體多少楚沁也沒數,但配著辣椒蒜苗還是能炒兩盤的。
不僅如此,螞蝗還能賣,哦不,是能換些東西用。
秦華夫妻倆最近就在田裡撿螞蝗,說是能入藥用。他們夫妻在分隊分組後是不需要下地的,附近幾個村莊就他們夫妻倆兩個大夫,平日裡需要挑著藥材幾個村裡走走看看。
楚沁思來想去後還是沒打算把背包裡的螞蝗賣了,主要是她找不出自己怎麼攢得到這麼多螞蝗的借口。
今日,活還沒乾多少呢,她就又收了十多個螞蝗到空間裡。
“就納悶了,哪裡來的這麼多。”楚沁皺著眉低聲嘀咕,怎麼都沒感覺彆人有被如此多的螞蝗盯上。
楚沁略感煩躁,把裝著肥料的木桶拎在手裡,然後學著正在做示範的韓隊長把肥料灑在稻田中。
邊撒邊拔稗草,那刺人的草又把裸露出來的小腿和手臂給割疼了,緊接著楚沁發現的噩夢來臨。
太陽漸漸灼熱,在陽光的作用下肥料的氣味一個勁兒地往她鼻子裡竄,那味兒絕了,和炎炎夏日裡茅廁的氣溫也沒啥兩樣,聞得她頭暈腦脹恨不得趕緊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更要命的是她還得拔稗草,得將作死的螞蝗收入空間中,還得注意將撒在田裡的肥料用腿把它們均勻搞開。
不僅是她,楚沁明顯聽到在她隔壁田裡乾活的村支書大孫女嘔了幾聲,顯然也是不適應這個氣味。
反倒是張飛燕瞧著還行,她撒肥料的動作特彆熟練,比此時的楚沁還快,似乎沒有受到肥料氣味的影響,看來是上輩子做得多啊。
楚沁認命地直起僵硬腰,仰頭呼吸一會兒新鮮的空氣,繼續面朝黃土背朝天地乾活。
生活不易,楚沁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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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鮮出爐的撒肥料活折磨得村裡人下工時都低頭耷腦無精打采的,臉上表情像是經受□□好幾小時似的。
楚沁這次同樣如此。
她隻覺得太陽穴直跳,腦袋暈乎乎,恨不得趕緊洗個澡躺床上去。
回到家後她也沒心思再做飯,隻把包子取四個出來,放到鍋裡蒸。
再打兩個蛋在碗裡,碗放在包子旁邊,等她洗完澡後,包子和雞蛋羹也蒸得差不多了。
農村洗澡沒啥講究,天熱時村裡男的就會去河裡洗,或者隻在家裡穿著短褲衝個涼就算洗完。
這既是為了省事兒,也是為了節省柴火,即使是在鄉下柴火也得省著用。
省柴火的一個辦法就是在天熱時每天接幾盆水放在院子裡,經過白天陽光的暴曬,水溫提升幾度,稍微摻點熱水就能用於洗澡。
楚沁也是怎麼做的,她在柴火方面雖然家大業大,但該省還是得省啊。
今日拖著疲憊的身軀洗完澡,又隨手摘些院子裡種的薄荷,再舀半勺蜂蜜泡蜂蜜薄荷水喝,喝完後感覺整個人才算活過來。
“哎——”楚沁倒在竹搖椅上,吹著晚風喝著水,發出聲舒服的喟歎。
歇得差不多後再去廚房裡把包子和蛋羹端到屋簷底下的小桌上。
楚沁今日肚子雖餓,卻難得沒什麼胃口,待在有些昏暗的堂屋裡就更吃不下了。
好歹記得不吃飯晚上會餓醒,楚沁吃了半小時,最後塞也塞不下了,包子還剩兩個沒吃完。
沒吃完也不給小白吃,楚沁收到空間裡,想起剛剛在後院屋簷底下看見的磚塊,心想:要不要蓋個小間來。
蓋來乾啥?
蓋來洗澡。
她平常洗澡是在雜物房洗的,可隨著雜物房東西越來越多,而且每次洗完都得掃水,這讓楚沁升起蓋個洗澡間的想法。
畢竟她這段日子抽到的磚塊蓋房子不夠,但蓋小小的一間洗澡間還是夠的。
楚沁思考片刻,覺得此事可為。
她站起身,開始在院裡走動觀察,邊看邊嘀咕道:“該蓋在哪兒呢。”
她繞著屋子,前院後院走一圈,決定還是蓋在前院。
楚沁是極沒有安全感的人,若是洗澡間蓋在後院,那她洗澡時忽然有人上門來咋辦?
雖說蓋在前院比較惹人眼,但比起有人上門她都不知道她還是能接受的。
“就蓋在雜物房邊上吧。”楚沁道。
蓋在雜物房左側,靠近臥室的那側,隻是這樣的話面積肯定不能大,畢竟要留個通道。
楚沁當即就拿出尺子來量地了,然後掏出筆記本記錄數據。
有這事兒吊著她,她竟然逐漸恢複精神,又精神奕奕起來。
計算過後,她計劃蓋間兩個平方的洗澡間,這樣的話磚塊剛剛好夠。
沒辦法,上回砌灶台用完了所有的磚塊,還是這陣子總抽磚塊才能攢出這些來呢。
楚沁曆來就是風風火火的人,她忽然間腿不軟了腰不酸了連手臂也不疼了,拿著鋤頭就開始挖地。
傍晚,天邊霞蔚雲蒸。
鋤頭聲陣陣,惹得黃豆子懷疑連連,心說楚沁莫不是又在建什麼挖什麼了吧。
楚沁家院子裡一圈的陷阱在村裡是出了名的,膽小點的人甚至都不敢靠近楚沁家。
大約過了半小時楚沁終於挖完了,在天色徹底暗下前挖完。
日落月升,渾身是汗的楚沁扔下鋤頭,懊惱地再次去燒水洗澡。
失策失策,這就是顧頭不顧腚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