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1)

尹蘿靜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謝驚塵繼續往下說,“頑強”地再次支棱起來,盯著謝驚塵瞧了幾息:“你希望我去啊?”

謝驚塵望進她的眼中,通常情況下與人對視他總是甚少回避,日光下琉璃熠熠,如最堅不可摧的另類寶石,態度卻罕見地有些遲疑:“婚事已定,母親並非刁難之人。”

他看著尹蘿柔軟飄動的發絲、隨著動作輕晃的流蘇,想起曲宴亭她蹦蹦跳跳地低頭走過來,一句“不想去便不去”已到了嘴邊。

尹蘿點頭應下:“明日什麼時辰,我需要帶何種禮品前去?帶的人數、穿著打扮可有講究?”

好歹他們是戰略合作關係,就像組隊刷本,謝驚塵開了爆發大招,她總不能一個技能都不按。

謝驚塵聽她一連串地拋出問句,都在點上,毫不見慌亂失措,反而仿佛……躍躍欲試。

“禮物不必你操心。”

謝驚塵道,“人手我來安排,明日我會與你同去,隻是到了內院就需你與侍女一同了。”

男女不同席,修真興起數百年間多有變化,謝家仍遵循著這條規矩。

謝驚塵將尹蘿帶回綏遊這事,既是婚期將近,外界有閒話也不太往男女大防這方面偏。大多是覺得這是繼承人在往謝家這古板慣了的世家下顏面,有人說謝驚塵這舉動正合了當年離家出走,他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性子,真當上了謝家家主,怕是謝家整個兒都得改換一番;卻也有人道謝大公子最是嚴苛守禮,哪怕隱姓埋名在外也未有任何不雅之事。

“至於裝扮——”

謝驚塵望著她,墨玉般的瞳仁在眼中小幅度地轉了轉,複又落了回來,碎光如點星灑散其中,難以言表的情緒驟然抓握了一下他的心口。

促使他的語調都不易察覺地悄然了:“如此便好。”

尹蘿低頭看了看自己,綃色的交領褶裙,樣式沒什麼問題,可能就是顏色沒那麼莊重。

她眼神小小地偏移,瞟向謝驚塵……嗯,黑色就過於莊重肅穆了。

守二對尹蘿要去“見家長”這件事十分看重,抓著尹蘿緊急培訓社交禮儀。

尹·茫然·蘿:“原來我的禮節還不夠周到嗎?但是為什麼現在才訓練這個?”

守二卡了下殼:“我以為謝公子成婚前不會讓您出去見人。”

尹蘿:“?”

不是,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守二自知失言,理論和實際結合地給尹蘿講了一遍去謝家的各項禮儀。

“謝家注重禮儀,曆來如此,修道之風盛行也未曾更改。這一點,幾大世家中能與之相媲美的也隻有裴家了。”

尹蘿心領神會地接道:“因為裴家講究排場?”

守二:“……小姐最好不要在謝、裴兩家人面前這麼說。”

“我當然隻跟你說。”

尹蘿朝她眨了下眼。

守二跟著眨眼,忍不住笑了。

尹蘿的

基本禮儀沒問題,要求上往更嚴格精細的方向靠攏就差不多了。

“畢竟是首次見謝家長輩,辛苦小姐了。”

尹蘿結合她前面那句話,回過味來:“那成婚後再見,這些細微處便都不用在意了?”

守二試圖蒙混過關,被尹蘿盯著,隻好道:“是大公子說的。”

“兄長?”

尹飛瀾的原話是,這些東西非一日之功,料想尹蘿裝不了太長時日。謝濯敢違背世俗地搶了人,與尹蘿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於此無礙;而謝家不論嫁娶,一旦成婚,除非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絕不背離。

所以,婚前適當應付應付就是了。

尹蘿:“……”

為什麼有種既周到又潦草的感覺?

“大公子還是念著小姐的。”

守二有意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從前沒想過小姐會進謝家,才沒著意這方面。”

蕭家人口簡單,經商起家相對隨性,束縛也少。當初後定下的這樁婚事,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尹蘿輕撇了下嘴。

守二看出她不願多談蕭家,將話題又拐到了那日所穿的衣物上。

-

謝家主宅,一言以蔽之:氣派。

擁有所有大宅子共有的通病,大得沒完沒了,過了園林庭院還有路走。

尹蘿這雙疏於鍛煉的腿稍微有點酸,半道上遇見了謝蘊,邀他們說話暫坐。尹蘿確實想稍事休息調整狀態,又顧忌著是要去見長輩。

“阿蘊想見你。”

謝驚塵道,“過去吧。”

尹蘿用眼神表達了“你確定沒問題?”的疑問。

謝驚塵頷首。

尹蘿便高興地過去打招呼了。

“阿蘊!”

上次情況特殊,話都沒能說上幾句,“你今日真好看。”

謝蘊臉一下子紅了:“……嫂嫂也是。”

謝驚塵在旁邊落座,沒有挨得很近,更不見平日宅院中輕鬆隨意的舉動,一言一行都保持在某個界限內。

尹蘿記著謝蘊說閉關的事,過了段日子,算算時間也近了。

“本來是下旬。”

謝蘊雙手放在桌下,說話時認認真真對上尹蘿的眼睛,“兄長與嫂嫂婚期將近,推遲些也無妨。”

說完好似又害羞了,很快移開。

尹蘿不由得瞥了下謝驚塵。

謝驚塵察覺到了,靜看她兩息,同謝蘊辭彆。

謝蘊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並不挽留。

走出段路,謝驚塵低聲問道:“怎麼了?”

“先前就想說了。”

尹蘿同他說悄悄話,“你的弟弟妹妹同你頗有相似之處。”

謝驚塵目視前方,姿態嚴正,一絲不苟:“何以見得?”

“外貌,氣質。”

尹蘿稍微比劃了一下,“不過他們年紀小,沒有你這般冷若冰霜。”

謝驚塵眼眸微垂,看她一眼。

內院之外,謝驚塵停住腳步。

同尹蘿進去的除了守二還有三位侍女,都是謝驚塵挑的人,守二隱晦地對她示意過,應當都是暗衛的級彆。

四人分列兩側,緊隨尹蘿身後,連距離拉開都分毫不差。

排場不大但很嚴正,瞬間就有了緊張的代入感。

真正見到了謝夫人,琉璃瞳色,冷冰冰的氣質亦是如出一轍。

靜謐端凝的冰美人,僅僅坐在那裡便是一幅古意瑰麗的不世畫卷。

尹蘿按照禮節問了好,奉上禮物,言行規矩合度。

謝夫人亦還禮。

……有點像交換禮物現場。

尹蘿再次表達感謝。

“不必拘禮。”

謝夫人示意她坐,“近來身子好了些麼?”

尹蘿道:“好些了,多謝夫人掛懷。”

謝夫人掠過她,目光冷清:

“氣色尚可,綏遊可還待得慣?”

“綏遊景候風光甚好,與關嶺並無太大分彆。”

謝夫人道:“我聽聞你這段日子一直待在宅院中,不曾出門。”

尹蘿絲毫不怯,笑盈盈地道:

“正是今日出門,覺得無處不得宜。或許是知道前來拜見夫人,心中歡喜,便見什麼都稱心合意。”

“為何歡喜?”

謝夫人神色靜靜,似能洞察一切。

尹蘿想了想,道:“來時我同謝大公子說,阿蘊和阿瀛的眼睛與他相像,見了夫人便知道是為何了。”

這番話需曲折地品味。

謝夫人長睫稍斂:

“綏遊夏景聞名,多避暑勝地。你若喜歡,不妨多出去走走。”

“是。”

確實沒有什麼刁難的場面。

謝夫人不是熱絡的性子,但也沒有刻意將尹蘿晾在一旁,幾句話後便沒有再發問,臨走前又送了尹蘿一枚戒指。水頭極好,鏤空雕著,卻毫無打磨的痕跡。

這份禮物一看就不同於其他。

尹蘿雙手去接。

謝夫人的視線凝在她腕上,不動聲色地收回。

待尹蘿離去,靜默佇立的侍女無聲上前換了杯熱茶:“……夫人?”

“鎖魂在她手上。”

謝夫人冷冷地道,“此物交於謝濯,是讓他用來鎖未婚妻的嗎?叫謝濯去流螢堂,我與他父親等著他!”

把人私自帶回來綏遊便罷,日日留在宅子裡也勉強可說是擔憂她身子,鎖魂算怎麼回事!

-

尹蘿剛同謝驚塵打了個照面,他就被一位侍從叫走了。

“我稍後便回。”

謝驚塵叮囑道,“你去找阿蘊玩一會兒,不要亂跑。”

尹蘿:“嗯嗯。”

謝蘊不在來時那處,一應收拾得乾乾淨淨,仿佛無人來過。她的住所也屬於內院的範疇,但和

謝夫人所住不是一個方向——足見謝家之大。

……話說隔得這麼遠,阿蘊難道是特意在此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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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蘿問清謝蘊的住所,得從東邊繞半個圈,想去但又念及謝驚塵說的“稍後”,遊移不定地走了幾步,聽見前方傳來模糊的咳嗽聲。

計如微扶著樹乾掩唇低咳,肩頸牽連著背脊都在顫動,隱隱綽綽露出的肌膚和手背都是蒼白的顏色。

唯一的侍從在身後數米,站得遠遠的,面露焦灼又不敢接近。

尹蘿靠近查看,就被計如微敏銳察覺。

“誰。”

從咳嗽間擠出的嘶啞嗓音,失去了質問的淩厲氣勢。

尹蘿隻得出聲道:“計先生。”

計如微不說話了,兀自握拳抵著唇,大約在忍耐。

“為何病得這樣重。”

就算是衝著竹音,她也沒辦法冷眼旁觀,“計先生又不肯喝藥嗎?”

計如微五指收攏攥了下,站起身來:“不勞費心。”

尹蘿眼尖地瞟到他掌緣處若隱若現的血跡,身形搖搖欲墜地前傾,下意識扶了一把。

赤紅珠液滴落,果然是血。

“先坐下!”

尹蘿心驚膽戰,她知道計如微“年終弱冠”的斷言,可遊戲相識以來他一直活得好好的,縱有小的病痛也沒有這樣嘔血過,“藥呢!”

計如微抬了下手,被尹蘿一把按了下去。

“隨身帶的藥丸有沒有?”

侍從慌忙地翻找:“有、有的!”

計如微:“不必——”

尹蘿毫不留情地對侍從道:“給他塞進去。”

侍從:“這……”

“難不成看著他把自己作死?”

尹蘿斷然道,“你怎麼跟計家交代?”

計如微從未受過如此待遇,眼睛不知是忍著咳還是氣紅的,弗一啟唇便又是一口血。

這下兩邊人都趕緊上來幫忙。

守二原本是偷偷注意著另外三位侍女的神色,擔憂她們會在謝驚塵面前如何講述這件事。

當下大驚失色:完了,我們家小姐把人氣吐血了。

“你們在做什麼?”

兵荒馬亂之際,謝驚塵不辨情緒的聲音傳來。

目光正瞧著挨得有些近的兩人。

守二臉色一白。

尹蘿回首,看見謝驚塵招了招手:

“計先生吃了藥還在嘔血,我不通曉醫理,是將人送回屋中還是直接請醫師過來?”

她聯想到的是車禍等情況人吐血不能隨意移動,搞不清楚計如微在蒼溧海上傷了多重,治到現在狀況又壞下去,除了喂藥鎮定不敢輕舉妄動。

謝驚塵擰眉上前,將尹蘿隔開,搭上計如微的脈,在他胸口處點了幾處大穴,對侍從道:“送計先生回去,請周醫師和林醫師看診。”

“來者是客,計先生前來養病,你勿要本末倒置。”

侍從一個激靈,連聲應是。

尹蘿籲了口氣。

謝驚塵拿出帕子擦拭她手上、袖口沾染的血跡,神色不妙。

“你的事處理完啦?”

尹蘿著意輕快地道,“那我們要回去了嗎?”

往日謝驚塵通常會應了這個台階,這次卻沒立即搭腔。

“去換身衣物。”

謝驚塵道。

尹蘿看看他,同他一起走,道:“你給我的人和守二都在旁邊,沒有走開,見計先生病重總不好視而不見。”

謝家以陣法見長,主宅所設陣法說是全天下最牢固的所在也不為過,能在梧桐苑設下的三重陣法防止移魂之術,這裡不會沒有。

謝驚塵道:“我知。”

他語氣克製:“計如微為何送你竹音?”

“修習一場,新婚贈禮。”

尹蘿道,“他最得意的法器中,竹音尚且排不上號。”

竹音隻是做得早,被計如微隨身帶著這點是遊戲視角,時不時便拿出來饞她一下,合理懷疑正是為此計如微才總帶著,這個世界線上他多了個“摯愛”,沒有她的存在。真論起來,使計如微揚名的法器叫鸞枝,殺傷力更大的還有落雁,枚不勝舉。

謝驚塵步伐停下:“計如微性子僻靜,不好與人交往,為何會教導你修習煉器?”

計如微同尹家的約定沒有達成,自然收不到尹家謝禮,於泛泛之交,給過了法器的圖紙已經仁至義儘,還在病中不吝教導。

她能在初見時便默契知曉計如微的所需。

連棋風都處處沾染。

他容了那些無可更改的過去,不代表要容忍過去中的人、接受她不為人知的再度垂青。

尹蘿眼神倏爾移開,她聽懂了謝驚塵的弦外之意。

她自然知道謝驚塵在指什麼。

從尹家聞到她身上的妖氣,客棧再遇,途中種種乃至照漁村撞見,樁樁件件都將事情往某個不可挽回的方向發展。

曾經她不解他的情意由來,思索間總有惴惴不安,原來源頭在此。

他一字不提過往,卻在今日認為她和計如微有私情忍無可忍。

她和計如微確實有過往。

但那都是五次輪回之前的事了,她無法他闡明,連姬令羽的事都說不清。

有了那樣的開始,他心底究竟是如何看待尹蘿這個人的?

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還是更甚?

他眼中所見,原來一直是這樣的。

尹蘿一瞬間渾身發冷。

-

婚期定在九號,是本月最佳的日子。

這種事是扶仙門的擅長,由於傾碧和扶仙門的關聯,並未依例問詢,反倒是謝驚塵自己對著天象算了算。

“尚可。”

尹蘿驚異於他也會看天象,化風閣上相見,還以為他隻是借助地勢在改陣。

“部分陣法也需

結合四時天象。”

謝驚塵道,“簡單識彆天象是修士啟蒙課程。”

尹蘿:“避免禦劍的時候飛太高撞到雷?”

謝驚塵:“……”

他筆下一錯,寫廢了一張請帖。

謝家長子成婚,宴請賓客無數。其中關係親近的長輩親屬,請帖則要新人親手來寫。

尹蘿說了聲對不住,將一杯熱茶放到謝驚塵手邊。

她的毛筆字沒練出火候,當初都是模仿著蕭玄舟那幾個字在寫,請帖這事隻能交給謝驚塵。

嫁衣、配飾都妥當了,謝驚塵拿來一堆請帖,她便在旁邊揣了本書。

多日以前的事恍若沒發生過,了無痕跡地隱匿了。

尹蘿看書的間隙往右側瞅了一下,發現謝驚塵寫字的速度有點慢,她有點意外,盯著看了會兒,確實如此。

謝驚塵給人的感覺固然持重,卻非溫吞徐緩的性子,往往一擊中的,頗有雷厲風行之感。

“破綻”原在寫字這項事上。

“要不要我幫忙?”

尹蘿試探地問。

謝驚塵遞了張請帖給她。

寫完後放在一起。

這個忙也不是非幫不可。

尹蘿把自己那張請帖偷偷地放到自己左手邊,被謝驚塵自後背繞過去逮到了,壓在他那方。

尹蘿探頭去看。

謝驚塵抽出本冊子放到她面前:

“薑韋昌的字輕盈靈逸,適合你學。”

尹蘿:“……”

反正書也看得膩味了,那就練練打發時間。

練到手酸,便又撿起書本,熬到後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她的氣息均勻緩慢。

謝驚塵這才側首看她,半晌,將那張請帖同她寫的字放在一處。

她的字乍看無章,卻已有了不明顯的行韻。

不知是同誰學的。

謝驚塵放下請帖,複又收到了盒子裡。

任是誰在她筆法間留下的痕跡,他都會一一抹去。

綏遊和關嶺隔得太遠,類似這種情況,尹蘿從梧桐苑出嫁是沒問題的。

按理,出嫁當日至少要有一位家中人送嫁出門。

尹飛瀾先前信中說最晚八號會到綏遊,卻遲遲不見人影。

尹蘿擔心尹家出了變故,謝驚塵道關嶺外有裴家和他的人手,若有變故會第一時間通知。

按照禮儀,出門的那小段路謝驚塵不能隨行。

謝驚塵回家中借了人手沿途結陣。

謝夫人初初聽聞,驚愕不已,沉默稍許後卻幫著說服了謝家主。

平心而論,謝夫人並非是對尹蘿、對這樁婚事多麼滿意,可婚事既成,是謝濯鐵了心要娶人家,出嫁的禮儀便得周全。

不僅是所謂的謝家顏面,而是女子出嫁本就是重要的一件事。

那日質問他鎖魂之事,他言則擔憂尹蘿安危,今日看

這陣仗確鑿不虛。分明是個神鬼不怕的孤傲性子,如今患得患失成這樣⑽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謝夫人好奇之餘,不免感歎。

便也明白了,確實是自己的兒子更急於成婚,迫不及待要栓住人家。

……

出嫁當日,守二趁著尹蘿上妝時委婉地安慰她。

尹蘿拍拍她的手:“你不就是我的娘家人嘛。”

守二歎了口氣,又馬上憋了回去,改口道:“煩擾不侵,諸事無憂。”

這話尹蘿和蕭玄舟結婚那次也聽過。

算起來這是她第三次成婚,要說正兒八經那就是第二次。

在眾人的簇擁下出門,尹蘿左右看看,身側的守二示意她目視前方。

平安無事地走到花轎前,一隻腳踏進去,陣法被侵入從而反製的壓迫感遞次傳來,掀起風浪。

果然來了。

這是尹蘿的第一想法。

她就知道不會這麼順利。

來者裹在一身黑袍裡,看不清面容,尹蘿看見他手中的那把劍,陡然間毛骨悚然,直覺這就是第四次殺她的那個人。

逮著人結婚就殺是吧。

死變態!

多重法陣層疊展開困縛黑袍人,光暈大作,一片白茫之間,身著婚服的謝驚塵抱琴淩空而來,信手一撥便是錚然殺招。

紅衣飄揚奪目,阻攔了黑袍人的去路。

另有幾人緊隨其後襲向尹蘿,看裝扮是黑袍人帶來的。兩側暗中護衛跳出,將其團團圍住。隊伍中有異動,觀禮的人群中也現出一道人影,兩邊俱是奔向尹蘿,發覺意圖後,後者毫不留情攻向尹蘿。

尹蘿:“?”

你們不是一夥的?

有幾方要搶尹蘿啊?

這短暫的混亂讓尹蘿身邊的簇擁團團圍住得更結實,她安心看向前方。

黑袍人的修為很高,謝驚塵竟落了下風。

畢竟是綏遊地界,很快便現出不少幫手。

尹蘿的心到這兒才將將安定了:這次應該是能通關了。

眼前景物突地扭曲,尹蘿敏銳地要喊人,未能有張口的機會,頭重腳輕地再睜眼,就到了另一個地方。

準備得如此周全,連凶手都要抓到了,唯一的變數——

尹蘿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人,險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計如微。”

冰絲垂落,露出那雙沒有焦距的銀灰色眼眸,伸出的右手指尖沾染著星點血跡,妖異虛弱,全然想不到他會是那等待到最後的黃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