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 如膠似漆(1 / 1)

尹蘿沒有回應。

手卻愈發用力地將他抱緊了, 臉頰轉而埋在他頸窩處,慢騰騰地來回磨蹭。

像是在撒嬌。

她全身心地依賴著他,滿身溫軟柔柔地依偎著, 整晚都乖巧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謝驚塵驀地心軟了些許,想自己的口吻是否太生硬了,畢竟是在說求娶這樣的事。

“一應不必你費心。”

他承諾道, “一切由我承擔。”

不論是家中,還是蕭家。

他都會處理好。

“我先傳信送回家中, 待我們從荊昆折返, 便——”

話語戛然而止。

尹蘿貼著他的頸側,忽然咬了一下。

謝驚塵:“……”

他思緒中斷,信手撫了撫她的發尾, 目光轉回來, 貼近她鬢邊低聲道:“怎麼了?”

她的狀態比昨夜好了太多,隻是體溫仍不正常。這一路去荊昆,須得好好將養一段時間。

尹家那輛馬車顛簸不穩,讓她在無垢影車裡待著休憩最佳。

至於蕭玄舟……他自會賠罪。無論蕭玄舟想如何,他都會擔當。

尹蘿並未應答, 徑直吻在他的鎖骨處,往下, 是赤|裸的胸膛。她順著啃噬舔吻, 兩頰再度染上紅暈。

“尹蘿……!”

謝驚塵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匆忙攥住她的手,卻沒能有效地製止, 聲音喑啞地勸阻,“你我還未成婚,不可幕天席地如此。”

懷中的人充耳不聞。

她的親吻實際毫無章法, 偶爾落不到實處,若有似無的,卻比什麼都勾人。

“你身子尚且虛弱,怎麼能——”

無力的話語起不到任何作用。

謝驚塵驀地倒抽一口冷氣,死死製住她的手,不讓寸進。

尹蘿無辜地抬眼看他。

“……”

謝驚塵眉心緊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發熱的不止是尹蘿。

他早就昏了頭。

他將尹蘿的手抽出來,抱著她稍稍換了個姿勢。靜默了好一陣,懷中的人又開始不安分,他將人更擁緊了,生澀地用手撫慰她。

謝驚塵從未做過如此放縱浪蕩之事。

每到一處,指尖連接心弦震顫。她越發急促的呼吸儘數打在他的耳畔,手臂勾著他的脖頸,如同抱著浮木。

她的額頭貼著他的,眼睫被水汽打濕,眸底波光動搖破碎。

……

謝驚塵為尹蘿清理完畢,才有餘裕規整自己的衣物。

鎖骨和心口上方還殘留著牙印的痕跡。

他不敢多看,隻覺得不堪言狀。

尹蘿腦袋靠在他的腿上,約莫太過疲憊,又流露出昏昏欲睡的意味。

見他望來,她彎起唇,朝他露出一個笑。

她一貫少對他有這樣的顏色。

謝驚塵隻覺心臟溺在一汪溫水裡,不由自主地俯身靠近,主動吻她。

這個吻不同於昨夜。

輕柔、溫和乃至珍重,幾乎沒什麼力道。

“我再去找些草藥。”

他叮囑道。

-

尹蘿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處山洞裡。

她渾身酸痛地爬起來,剛到洞口又停下了:

她記得自己是和謝驚塵一起掉下來的,暈倒的情況下,她自己不可能走到這裡來。

謝驚塵應該在附近,或者是有什麼事絆住了。

她暫時在山洞裡等待,以免走失蹤跡又浪費時間。

體溫不太正常,頭暈和身上的酸痛估計都是發燒的後遺症,張嘴,試著說話。

“啊……”

嗓音嘶啞難聽。

還頗為乾涸。

尹蘿清了清嗓子,索性利用這點時間思考:

從那個習慣性的小動作和“護衛”後續的反應,可以確定那就是傾碧,但那明顯是個男人的身體。

移魂之術既然能被傾碧神不知鬼不覺地作用,會不會傾碧也不是這個人本來的模樣,她……還是他,自始自終的目標就是尹家一小姐,尹蘿。

那這個人的出現,究竟是在尹蘿當街把人帶回尹家之前,還是之後?

這關係到早有預謀究竟有多“早”。

尹蘿穿越之後已經在儘力地收集信息,現在發現還是少了。

等等。

蕭玄舟之前說過,“蘇絳霄所留之物”多年來未曾現世,怎麼這回不僅湊巧給他們撞上了,李渠隨隨便便在荊昆就撞見了。

難不成那寶物還能自己待不住了往外跳?

傾碧能操作得那麼熟練,感覺她的移魂之術比謝郗高級,會不會這根本就是她一手策劃的。

但是為什麼?

算下來,去荊昆簡直是請君入甕的現實版本,會不會有啥陷阱啊……

尹蘿想到這裡,總算是有了個落腳點,在殘缺不全的信息裡把事情串出了一條線。

得先把這件事告訴蕭玄舟和謝驚塵,人多力量大,背靠三個世家總不能翻車了吧。

側前方傳來枯枝碎葉被踩動的聲響。

尹蘿抬頭,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謝驚塵被撕碎了一截的袖子。

他手裡拿著幾種草藥,還有盛在葉片裡的水。

尹蘿認識其中的“栯木草”,有清熱解毒的效用。

即便處境惡劣,他渾身上下也不見一絲狼狽,玉骨冰姿,風度翩然。

昨日太倉皇,她沒來得及鄭重道謝。

這可是一條命。

彼時謝驚塵不跟著跳下來,她絕對會死的。

尹蘿不曾想過謝驚塵能不計前嫌相救,不論過往有什麼,尹蘿都真心實意地感謝他。

世人皆讚謝家冰魂雪魄、高節清風,尹蘿初初聽時,隻覺得是設定,也不是沒在npc那裡聽過“誇大其詞”的話。

如今所見,謝家果真有風骨。

謝驚塵心情激蕩,在外多逗留了些時間,想找回芥子環,但也不敢走遠。

回來時,尹蘿已經醒了。

謝驚塵還未想好該如何面對她。

畢竟方才做了那樣的事……

婚前親密至玉帛相見,即使名正言順,也終究不妥。

他的指間仍有虛幻的熱意。

謝驚塵停在數步之外,沒有立即靠近。

尹蘿心領神會,也不去冒犯他,從狹窄的洞內走出,便規規矩矩地站在原處,朝他行了一個完整的大禮:

“謝公子救命之恩,尹蘿沒齒難忘,往後若有所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謝驚塵沒想到她這般鄭重其事,一時怔住了。

反應過來不免有些好笑:

哪裡需要她赴湯蹈火。

她能安然無恙,便很好了。

這一番舉動倒是緩解了他的無所適從。

“不必。”

謝驚塵道,“你看顧好自己便是。”

他往前幾步,將草藥遞給她:“山野簡陋,隻能暫且將就了。”

這栯木草正是昨晚尹蘿嫌苦,吃不下去的那株草藥。

謝驚塵找不到其他替代,想著隻能再哄哄她。

尹蘿再次道謝。

她接過來就發現草藥是清洗過了的,驚訝之餘,又小聲說了句“多謝”。

謝驚塵看了她一眼。

尹蘿秉持著儘量不給人添麻煩的準則,趕忙把草藥囫圇吃了。

確實苦。

還好她喝藥鍛煉出來了。

謝驚塵把水遞給她。

“勞煩了。”

尹蘿忙不迭接過,感覺嘴巴裡都是草藥味。

謝驚塵蹙眉。

總覺得她似刻意疏冷了些。

既不看他,更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是……她想起方才的事,心中羞怯麼?

謝驚塵壓下的羞赧再度湧現,他確實不該放縱的。

尹蘿解救了冒煙的嗓子,一秒切換正事狀態:“謝公子的經脈反噬之狀,可好些了麼?”

謝驚塵如實道:“已恢複了五成。”

他無端分神想到:

她和蕭玄舟,互相之間都是直呼其名的。

“是我拖累了謝公子。”

尹蘿很有自知之明,提出設想的解決方案,“懸崖上方的人經此一夜沒有發現我們的蹤跡,想必會擴大範圍尋找。但我猜,崖底還會留著人手照看,我們不妨回到崖底湖邊稍作等候。”

這推測是建立在“蕭玄舟不是笨人”的基礎上,況且蕭玄舟行事周全,在不加大謝驚塵負擔的前提下,這是現行最有效的辦法了。

謝驚塵原本的打算正是如此。

巧合的心有靈犀微妙地撫平了心中一隅滋生的情緒,因她過分客氣守禮的鬱氣一同被吹散。

謝驚塵頷首道:“好。”

故地重遊。

尹蘿發現這湖還挺漂亮,周圍植被豐茂,要不是在遊戲世界,不失為一處野餐聖地。

謝驚塵餘光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她眼睛亮亮地四處張望,想她是比較喜愛山水之景。

正好綏遊多清暉美景,可供四處賞玩。

“謝公子,我們便在此處等候吧?”

尹蘿對比了一下方位,最終確定。

謝驚塵沒有異議。

尹蘿尋了一處坐下,她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了,隻是沒表現出來,暗自撐著,坐下後就不再說話。

跳崖、落水、發燒……不知道這具身子會不會產生什麼不良後續影響。

她胡亂想著。

謝驚塵道:“你還好麼?”

“嗯?”

尹蘿意外地側首,得體地笑了笑,“我沒事,謝公子毋需憂心。”

謝驚塵無法言明這種感受。

她確實不似同他吵架那樣針鋒相對、亦或是避之不及,同樣乖覺,卻是截然的感受。

這令謝驚塵罕見地生出些微焦躁。

他顧不上矜持的禮儀,走到尹蘿身旁。

尹蘿驚訝地仰首:“謝公子可是有……”

“大公子!”

“小姐!找到人了!在這裡!”

護衛們的呼喊傳來。

尹蘿驚喜地站起,朝著那邊揮了揮手。

謝驚塵扶了她一把:

“當心。”

尹蘿轉過臉,面上燦爛的笑容未散。

該是這樣才對。

謝驚塵想。

……

回到山崖上。

兩家的護衛侍從各自聚集過來。

“大公子,可要沐浴更衣?”

侍從留意著謝驚塵袖口的破損。

本是隨他們一行簇擁走向車隊的大公子卻驟然停了腳步,隻定定地看向某處——

尹一小姐亦被護衛們圍攏著。

她的未婚夫婿,正往她身上披了件火紅的裘皮鬥篷。見她發髻鬆散,還溫柔地替她捋了捋發。

當真是如膠似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