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荒謬的想法(1 / 1)

所有的現有修煉方法, 都需要靈力。

尹蘿磕靈丹的行為被醫師禁止了,讓她好好休養生息。

“內裡虧空比等閒外傷還難回複,表面看不出, 身子卻要一日日衰敗的。”

醫師苦口婆心地道, “小姐近日禍事連連,正是該安心靜養。”

尹蘿乖巧點頭。

醫師大大地歎了口氣:“上次施針, 屬下已告誡過二小姐。這才過了多久……哎!二小姐,您年紀尚輕,人生還有許多可能。那計如微都能在醫聖斷言下活到如今, 您何必自暴自棄呢!”

正如每個被訓的病人面對醫生時不可避免的心虛,尹蘿也無從辯駁,慫慫地被訓。

雖然她並沒有自暴自棄, 正是要想著法子求生。

醫師其實說完就有些忐忑, 這話到底逾越了。

見尹蘿垂頭喪氣地沉默不語, 他又想起自己家的小女兒幼時犯了錯也是如此這般, 不由得心軟,多嘮叨了兩句:“屬下知二小姐生於世家,有向上之心,可人生於世,並不隻有這一條路可走。縱然不去修道,難道就不能活了嗎?”

當然能啊!

尹蘿無比讚同, 可她受生死之挾, 其中緣由難以為外人道也。

這不正多線操作各種路徑,順便加強自身力量嘛——哪怕成不了天下第一, 能躲一下便多一分生機。

“我若是能有計如微那樣的本事,就不愁了。”

尹蘿不無豔羨地道。

“話卻不能這麼說的,二小姐亦有過人之處。”

醫師略停了停, 道,“更何況,計如微最近也受了傷。前日他自南洲而來,在蒼溧海上受了傷,說是眼睛不大好了。”

尹蘿一驚。

“發生了什麼事?”

醫師搖頭道:“遇上了海中亂流,有個小孩子不慎栽到飛舟外邊,母親去救,兩個人都要掉下去,計如微情急之下便扔了自己的護身法器,正要去救,但血腥氣驚動了海底的玄龜,飛舟直接被掀翻了。計如微彼時沒有法器在身,又用掩日衣罩住了所有人,自己的眼睛反倒被傷著了。”

尹蘿發了會兒愣,覺出不對:

“整架飛舟上就沒一個能出手的修士嗎?”

遊戲設定:

蒼溧海中有玄龜,東洲與南洲之間橫渡此海,飛舟上修士的數量至少要占一半。

即便這會兒遊戲算是“現實化”了,從實情角度出發,渡海的飛舟上也不該全是普通人吧。

“本來是該有的。”

醫師一言難儘道,“但現在是春季,南洲那邊此時靈氣最盛,修士們都不願出來。掌舵人為了多跑幾趟,又多少懷著些老手的僥幸心理,就這麼把飛舟開出海了。”

尹蘿明白了:黑船。

“計如微怎麼不用自己的飛舟?”

尹蘿問。

“我也不清楚具體。此事還是從前的同窗來找我求藥,我詢問病情時順道聽了一耳朵。”

醫師擰著眉做出回憶神色,“仿佛是他的霧隱舟在南洲不慎損壞了,他又急著趕來東洲,誰知正撞上了。”

尹蘿:“……”

我好像知道計如微為什麼急著來東洲。

什麼叫孽緣。

這就是了。

“您那位同窗,求的是什麼藥?”

尹蘿不無小心地問。

醫師道:“是斑斕竹。我早些年偶然得了一節,他知我這裡有,但上次我就已經用在小姐的藥裡了。”

尹蘿:“……”

#每天一個犯衝小事件#

醫師看尹蘿仿佛神色鬱鬱,安慰道:“我家是世代受雇尹家的,救治二小姐乃是本分。”

他努力地扭轉氣氛,就近抓了件事來講:“說來,自計如微年過二十,那醫聖便退出江湖,再不行醫了。可見人說話,不能太過斷然。”

尹蘿生生哽了一下,配合地點了點頭:

“所言甚是啊!”

守二剛進門,就見尹蘿和醫師兩人對坐著尬笑,以為有什麼樂事,湊過去也跟著笑,等著聽他們繼續講。

醫師奇怪地看她:“守二姑娘為何無故發笑?”

守二:?

“你和小姐不是在講笑話嗎?”

兩臉懵逼.jpg

“噗。”

尹蘿這下是真的笑了。

醫師開了方子去熬藥,再三叮囑尹蘿在家休息、不要再吃丹藥便告辭了。

守二反手將門關上,欠身在尹蘿耳邊悄聲道:“小姐交托屬下的事,屬下已經打聽好了。”

尹蘿:“……”

等等,為什麼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而且我第一天見你的時候你分明不是這個人設啊!

這就是熟了之後的另一重人格嗎?

守二從結論說起:“除去一些英雄救美後以身相許的事,以及千鶴宗內的女修士,沈公子身邊並無任何長久出現的女子。”

可她玩遊戲後期也跟著拜入千鶴宗了。

尹蘿試探道:“有沒有那種,跟他關係挺好的師妹?”

守二換了個說法:“沈公子為人持正守節,廣結善緣,在整個嘉虞都頗有聲望,千鶴宗內更是無人不信服追隨的。”

準確來說,整個嘉虞和沈歸鶴的關係都挺好。

千鶴宗的師妹有一個算一個,自然在列。

尹蘿:。

也是。

整個嘉虞境內幾乎都是沈歸鶴的友好派。

曾有位來追求千鶴宗女修的富家公子對沈歸鶴很是看不慣,直言這是個偽君子,人前舉止如此不過是為了博得好名聲,處處針對沈歸鶴,使了不少絆子。

後來卻對沈歸鶴尤為佩服,失戀了都是去找沈歸鶴號啕大哭。

尹蘿記得自己當時挺不能理解,還問沈歸鶴乾嘛管他。

沈歸鶴列舉了好幾件發生過的事,論證這富家公子亦有赤子善心,直言:“之前不過是誤會一場,如今誤會既然解開,他願與我相交,我當以友待之。”

富家公子沒想到自己做過的那點事居然能被人看在眼裡,還用來佐證他是個好人,嚎得更大聲了:

“我爹娘總罵我是個廢物,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不是為了我的錢來誇讚我!還記得我做過的事!嗚哇!!”

當場化為沈歸鶴的忠實迷弟。

在旁的尹蘿都被這傾灑而下的聖父光芒籠罩,心靈都被洗滌了,簡直想把這場面送選修真界十大感動事跡——她是不可能把曾經的對家接納為朋友的。

“近幾年入千鶴宗的,比較……”

尹蘿思索著描述,忽然發現自己能描述出來的特點都可能與其他人重合。

在她心裡,沈歸鶴是特彆的。

但在沈歸鶴的世界裡,她這樣的朋友也會有很多。

尹蘿端起茶杯掩住了表情:“算啦。”

她笑著對守二道:“這次辛苦你了。”

守二意識到了什麼,回應的話都慢了半拍:“……這是屬下的本分。”

小姐能歇了對沈歸鶴的心思固然是好,但看小姐這樣,她倒先開始不忍心。

“蕭公子明日不是要來見小姐嗎?”

守二找到了最佳轉移注意力的方式,提議道,“小姐不妨想想,可以同蕭公子一起做些什麼?”

尹蘿本來已經想好了一整套的約會流程,合理增進感情。現在被限製出門,原計劃隻能推翻。

“在家能做些什麼呢?”

尹蘿支著下頜,歪了腦袋看向守二。

守二:“賞花對弈?品茗論書?”

尹蘿:“……”

你好看得起我。

要說下棋她也會一點點,都是計如微教的。

不過她興趣實在不大,學起來不用心,計如微大約看出來了,教得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她就拿這堪稱入門級的臭棋簍子去對付沈歸鶴。

反正沈歸鶴不會下棋。

欺負他是足夠了。

外間傳來人來人往的喧鬨聲。

尹蘿本以為是尹飛瀾昨日派過來的那隊新護衛,扒著窗戶往外瞄,卻是一眼望見了謝驚塵。

她當即往後縮了半個腦袋。

謝驚塵已經看見她,目光自她露出來的半截臉上掠過,仍專注望著側前方。

幾名護衛正在分批搬東西。

方位有些講究。

是在做結陣的準備。

應該是尹飛瀾的授意吧,還請了擅長陣法的謝驚塵過來。

昨天送來的那些護衛也是毫無預兆。

守二說都是她同期訓練的人,沿著名字數下去,就能發現自守一以下基本都撥給她了。

再喊一句“尹飛瀾絕世好哥”!

“尹蘿!”

“絕世好哥”帶著熟悉的不爽架勢如期而至,“趴在那兒玩什麼?下來好好站著。”

尹飛瀾方才聽醫師回稟尹蘿的身體狀況,慢了一步,過來便見著尹蘿在窗戶後面探頭探腦,趕緊叫人下來。

在不在謝驚塵眼前丟臉還兩說,自個兒的身子都不曉得細致些,摔著了又是一樁傷。

“兄長!”

尹蘿絲毫沒有被訓蔫,反倒雀躍著招呼,即刻就要從窗前轉到屋外來。

尹飛瀾想叫她跑慢點。

當著謝驚塵的面,忍住了,隻瞪了守二一眼。

守二心虛地低下頭,實則心裡不以為意:

好歹她也跟隨大公子許多年,究竟生氣、高興還是能看出來的。

“多謝兄長!”

尹蘿剛在尹飛瀾跟前站定,就先發製人地定了調。

尹飛瀾原本的話直接叫她堵了回去,順著她的話頭道:“謝我什麼?”

尹蘿眉眼彎彎地道:“自然是該謝兄長什麼,就謝兄長什麼。”

這話說得打繞。

尹飛瀾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

“比如這個?”

尹蘿察覺到了想躲開,奈何沒尹飛瀾反應快。

被敲完後便默默地挪了步子,離尹飛瀾至少有五步遠。

尹飛瀾瞧得好笑,板著臉讓她過來。

尹蘿捂著額際裝沒聽見。

僵持須臾。

尹飛瀾隻好自己走過去,叮囑她這幾天不可外出。

“醫師都跟我說過了。”

尹蘿隨著尹飛瀾的步子往屋裡走,回頭看了眼庭院。

謝驚塵好似完全沒注意到他們這邊,側顏清冷,神情漠然。

……把客人晾在這兒沒問題嗎哥?

尹蘿看尹飛瀾走得那麼自信,忍著沒問。

庭院中的侍從護衛們不動聲色地對視,互相使著眼色——

這是咱們大公子嗎?

好幼稚,好沒氣勢。

剛進屋。

尹飛瀾弗落座便在桌面“啪”地拍了一下。

“我同謝濯商定了。他前來襄助,順道為你設陣;我將定州港對謝家無條件放開一年。”

尹飛瀾沒好氣地道,“還看什麼?”

謝濯能是什麼好東西!

尹飛瀾承認自己同謝濯談事時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誰知道這廝談判起來毫不含糊,哪像是對尹蘿有半分情意的樣子?

今日相見,謝濯心無旁騖,就差拿柱香去廟裡充和尚了。

自家的傻妹妹倒好,走著走著還要回頭看一眼。

尹蘿不知道尹飛瀾的內心小劇場,從這短短地兩句話聽出了苗頭:

“謝驚塵是不請自來的?他為什麼要來?”

尹飛瀾固然不喜尹蘿喊這個名字,還是道:“他說接到了一封信,信中言明關嶺大陣有異,不僅沒有阻絕魔氣,連書閣的陣法一同被人改了從未見過的樣式。謝家素來對陣法研究頗深,天下陣法儘知,此行既是為了相助尹家,也是想見見所謂的新陣法。”

“他研究得怎麼樣?”

尹蘿急切追問,“又是誰給他傳的信?”

尹飛瀾白她一眼:“我要是知道,還會繞著彎子同你打啞迷麼?”

他頓了頓,又道:“那陣法在外是新,謝家卻早試驗過,是另一種陣法的改良,隻是一直沒在外人面前用過。”

尹蘿反應極快:“那豈不是說明謝家有內鬼?”

尹飛瀾讚許地看她一眼,道:

“說不上是內鬼。謝家人太多了,這陣法算不得最精絕的那一類,旁係的子弟都能習得,從他們那裡流出去的也未可知。”

尹蘿:“但也不能排除內鬼的可能。”

“是啊。”

尹飛瀾給自己倒了杯水,“所以謝濯才要留下來。”

他們今早這樁總算是開誠布公的談判,才能成功。

尹飛瀾喝了一口,發現這水甜滋滋的,蹙著眉停下動作望著杯中。

尹蘿以為他得陰陽怪氣兩句,誰知他隨手放到旁邊,轉而提起另一件事:“花池掘地三尺,沒找到任何東西。”

尹飛瀾這個人,對妹妹好像是完全不藏著的。

她先前不問、不表態,尹飛瀾便是一副“這些事你不必知道”“你管好自己就夠了”的態度,現在則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尹蘿畢竟是遊戲玩家,很多基礎知識壓根不像本世界的土著世家打小認真學習,好在她有個“幼年走丟”的buff,不知道也很合理。

尹飛瀾主動講解起來:“怨氣滋生需要條件,由此導致邪祟。枉死不平之事堆積過重,便會生怨,改變一方靈氣。書閣中的那具魔屍是變種,除去在將死時大量注入魔氣,也可能是注入魔氣後再接觸了怨氣所致。”

後面這個知識點尹蘿聽都沒聽過。

魔屍之所以叫魔屍,不就是因為魔氣嘛?怎麼和怨氣搭上的?

此刻門窗皆閉,尹飛瀾還是瞧了眼窗外,才道:“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如非有意鑽研,不應當知曉這點。”

尹蘿懂他的意思了。

這事是壓根沒告訴剛達成合作的謝驚塵。

咱們世家之間主打一個互相防備。

“並非所有魔屍都能以怨氣增強實力,多會失敗,十不存一。”

尹飛瀾道。

尹蘿:“……”

不是,哥。

怎麼越說越嚇人了。

你說的那個鑽研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尹飛瀾看出她的意思,不快地道:

“瞎想什麼!我是才在秘牢裡試過了。”

尹蘿小聲嗶嗶:“關嶺都快成篩子了。要不——兄長早日把我嫁到蕭家去?”

尹蕭兩家的婚事約定,要等著蕭玄舟那邊的修煉更上一層樓,加上尹蘿接回來也沒幾年,尹家還想著多加教導,也需再養養她的身子,便將正式的婚期定在了三年後。

具體日子屆時再定。

當然其中也不乏尹家自持世家,比之經商而起的蕭家更為優越,這些時日要用來考察蕭玄舟前景的緣故。

尹飛瀾:“……”

他渾身散發著冷氣盯了尹蘿好一陣,壓抑著口吻緩緩道:“關嶺北部的一個鎮子前不久接連發生幾起凶案,鎮守那處的蠢貨怕我責備,不敢上報,眼看瞞不住了才說自己找了壓祟石以為能穩住情形。”

尹蘿恍然:“事情這便串起來了。”

“咱們家護佑關嶺,境內生此橫死大事,必會受到影響。自然,家中陣法結界有所疏漏,此後絕不會再發生。”

尹飛瀾一本正經地說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忽然摸了摸尹蘿的腦袋,指尖撫過先前被他敲出紅印的地方,他分明沒用什麼力氣的,這樣倒顯得他在虐待妹妹了,“事情水落石出,彆怕了。”

尹蘿被突如其來的摸頭殺直接摸愣了,隱隱感覺尹飛瀾說完這些以後,像是鬆了口氣。

尹飛瀾這會兒情緒漸漸好起來,還能同尹蘿開開玩笑:“莫不是敲你一下就能把你敲傻了,怎麼傻呆呆的?”

尹蘿試圖再掙紮:“我不能早點嫁出去嗎?”

尹飛瀾收回手,臉上剛浮現的笑容消失殆儘:“……你就這麼想快點到彆家去?”

“總歸是要嫁的,早些晚些也沒太大區彆。”

現階段從蕭玄舟那裡無法突破結婚日期,不如試試從尹飛瀾這裡下手。

“‘沒太大區彆’。”

尹飛瀾重複著這幾個字,露出熟悉的冷笑,“確實沒有。”

他將那杯擱置的蜜水一飲而儘,重重磕下,拂衣離去。

尹蘿都沒料到他反應能這麼大。

晚間守一領著人過來,說要將梧桐苑的人都帶過去審問一遍。

尹蘿險些以為這是尹飛瀾發怒的手段,而後便反應過來。

與尹飛瀾上次做過的排查和家中例行的背調不同,審問會測試人體內是否有邪氣的存在,還會有接近拷問的流程,工程量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尹飛瀾終於注意到這點了嗎?

她還以為得再努力段時日,才能讓他願意挪動人力物力。

守一拿出個紅木盒子遞給她:

“這是大公子給您的,是南洲運來的金絲蜜,清甜不膩口。二小姐若是嘗著喜歡,記得派人來傳話,下月家中商隊去南洲,好多帶些回來。”

尹蘿摩挲著盒子邊緣:“我以為……兄長生我的氣,不願理我了。”

守一控製住了表情。

書房裡。

大公子一邊吩咐著細查二小姐身邊的所有人,一邊說二小姐“狼心狗肺”。

說了又認為不妥,改口說是“沒心沒肺”。

轉臉又讓他把金絲蜜送過來。

……這些,二小姐還是不必知道了。

尹蘿抱著盒子道了謝,又問:

“兄長喜歡用些什麼點心?”

守一很想說大公子不喜歡吃點心,但傻子也該知道這會兒應當說出個答案來。

主家過得順心,護衛們也能輕鬆自在。

守一記起大公子曾在梧桐苑用過一塊栗子糕。

“栗子糕。”

守一道,“大公子不喜太甜,二小姐可酌情少放些糖。”

“好,我知道了。”

尹蘿笑眯眯地應下,叮囑道,“請先不要告訴兄長,我想明日給他個驚喜。”

“屬下必守口如瓶!”

-

今日蕭玄舟會來,栗子糕最好是早上做好。

尹蘿起了個大早,在廚房不甚熟練地忙活了一通。

梧桐苑原來的人都被帶走了。

她身邊除了守二,就都是那些精挑細選的護衛。

就衝著這個安全感,也得給尹飛瀾最完美的體驗。

尹蘿在下方的墊紙背面藏了字——沒有現成的模具,她如今還做不到在糕點上刻字。

護衛傳話,說東廂的半妖想見她。

尹蘿這會兒沒空應付姬令羽。

她也知道姬令羽見她並非是出於什麼愛意不舍,而是血誓和發情的作用。

得不到滿足的妖,在血誓的影響下,會承受血液經脈燒灼之苦。

她本來不打算管姬令羽,誰讓他抵擋不了誘惑,自己撞過來找她。

不用白不用。

卻也不能耽誤她的正事。

“諾,把這個給他送去。”

尹蘿拿起多餘的栗子糕,“我有事要忙,不能過去。”

……

尹飛瀾在曲宴亭。

後方臨湖,清波浩渺;側方是爭奇鬥豔的盛放春景。

“此等景色,堪配百花釀。”

尹飛瀾作為主家,自然要倒酒開詞。

對坐的蕭玄舟與謝驚塵隨著他一同舉杯。

玉杯碰撞清脆悅耳。

蕭玄舟淺嘗輒止,笑道:

“十年上品。”

謝驚塵垂眸靜飲,並不評價。

三人共聚此處,不光是為了賞景飲酒,自是要對近日發生而牽連的事做個交代。

互通了消息,也更好行事。

尹飛瀾以為寒暄到這兒就差不多了,正要切入正題,遠遠地就看見尹蘿朝這邊走來。

曲宴亭這段路有些難走,當初是硬生生辟了條路銜接曲明湖。

尹蘿低頭專注看路,沒有第一時間發覺亭中有三個人。

尹飛瀾頻繁往後投去的視線幾乎同時引起了蕭玄舟與謝驚塵的注意。

二人一齊回身看去。

身著淺橘色留仙裙的女子手中提著食盒,謹慎又靈活地越過崎嶇石子,半垂著臉看不清神色,腦袋上同色的發帶柔軟飛舞。

如一隻歡欣的鳥雀,蹦蹦跳跳地靠近。

蕭玄舟注視了尹蘿數息,目光溫然一如往常,琥珀色的瞳仁中綴了暖融天光,更顯和煦。

謝驚塵則在一眼後便移開,慢慢地飲著杯中剩下的酒。

“尹蘿。”

眼看著人走近了些,尹飛瀾立即用摻了靈力的聲音去喚她。

這時謝驚塵才再度將眼神放了過去。

尹蘿臉上的愉悅在抬首的瞬間定格。

她很明顯地停下了腳步。

也就是這個動作——

尹飛瀾本不覺得這個場景有多麼不妥。

他腦中卻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這算不算是,曾經的妹夫和將來的妹夫齊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