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製服上的金屬部件硌得慌,卡洛斯覺察到這一點,將外套敞開,又扯鬆領帶,解開襯衫最上面的一顆紐扣,讓寧宴靠上來。

寧宴的面頰貼著他的胸膛,軍雌的體溫隔著衣料傳過來。寧宴往他懷中又拱了拱,頭發蹭亂了對方的襯衫衣領。

他趴在卡洛斯的頸窩,抬起頭時,透過鬆開的領口,看見了卡洛斯側頸處的暗紅色紋路。

正常狀態下,軍雌的蟲紋正好能夠藏進衣領下,這也是軍雌總是一身嚴整製服的原因。

蟲紋的邊緣在衣領的遮掩下若隱若現,讓寧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卡洛斯仍然沒有向他透露過自己的精神力狀況。從上次在軍部辦公室聽到的凱度的表述看來,顯然不容樂觀。

這次戰事發生得太突然。兩天前,他還和卡洛斯在全息遊戲裡適應簡化版蟲紋,但現在對方就要踏上戰場了。

卡洛斯隻是靜靜地擁著寧宴,並沒有覺察到他在想什麼。寧宴盯著那一小片藏在側頸陰影下的暗紋,回想著遊戲中的蟲翼和蟲紋。

他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適應。

片刻後,寧宴下定決心,嚴肅而鄭重地抬起頭。

卡洛斯懷裡一空,緊接著對上了雄蟲凝重的視線。他甚至從那一眼中讀出了些許英勇就義的意思。

卡洛斯不確定,正想再看一眼,肩上忽地感到一股推力。

他不明所以,但還是順著寧宴的力道緩緩往後倒。雄蟲一直沒有收手的意思,卡洛斯退無可退,隻得將後背抵上被面,卸下力,躺在柔軟的床榻上。

“怎麼了?”他一邊出聲,一邊用眼神詢問。

寧宴抿著唇,翻身跨坐在軍雌的腰腹上,頂著他疑惑的目光,強忍住臊意認真道:“還有三個小時,我們趕緊做一次。”

“……什麼?”卡洛斯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語氣十分謹慎,“做什麼?”

寧宴不好意思和卡洛斯對視,便垂下眼,用指尖戳戳軍雌因為緊張而重新繃得邦硬的腹肌。

“就是……”他見卡洛斯一向鎮定自若的眼中浮現出茫然,似乎是真的沒聽懂,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就是撫慰啊。”

寧宴的聲音低如蚊呐,艱難地擠出這幾個字後,雙頰控製不住地紅了個徹底。他低著頭,半天沒等到對方的回複,抬眼悄悄去看。

卡洛斯仰躺在被間,往常整理得一絲不苟的深棕色發絲亂了。他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寧宴,面容隱在陰影下,一雙紅瞳中的神色同樣沉鬱而濃稠。

那樣的眼神讓寧宴心頭一緊。他萌生了退意,後腰處卻搭上一隻手,帶著輕柔而不可抗拒的力道,將他緩緩往下壓。

軍雌低聲喚著他:“寧寧……”

寧宴不得不將手撐在卡洛斯的胸膛,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就算這樣,他與軍雌之間的距離還是縮得極近。他避無可避,直直撞進卡洛斯眼中暗紅色的漩渦。

寧宴怔怔地與他對視片刻,忽地將眼一閉

,在卡洛斯唇上親了一下。

隨即,寧宴感覺自己的臉被托了起來。卡洛斯的掌心粗糲,力道卻很輕。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寧宴閉著眼,在卡洛斯入侵之前,主動分開自己的唇齒。

他現在稍稍摸到了接吻時的門道,不會像最開始那樣,剛被親了幾下就軟了手腳。最近幾次,還能在卡洛斯的引導下回應一一。

但這樣的姿勢,寧宴既擔心自己壓著他,心中又記掛著接下來的事,一分神就讓軍雌完全掌控了呼吸,隻能暈頭暈腦地跟著他的節奏。

原本安分地扶著側腰的那隻手忽然掀開衣角,從寬鬆的居家服中鑽進去。不知碰到了哪裡,寧宴微微一顫,發出一聲小小的嗚咽,徹底失了力氣,倒伏在卡洛斯懷裡。

漫長的吻過後,隱隱甜香在空氣中散開。寧宴半闔著眼勻氣,卻感覺卡洛斯抬手,將自己被推至胸口處的衣服又拉了下去。

寧宴等了半天,卡洛斯隻是摟著他輕拍後背,沒了旁的動作。

寧宴:?

他抬起頭小聲催促:“然後呢?”

卡洛斯捏捏他的臉:“然後,您該睡覺了。”

寧宴微微睜大了眼,不可思議地道:“你很快要上戰場了,我們趕緊先解決精神力的問題,晚睡幾個小時又算不上什麼事。”

卡洛斯卻道:“不必擔心,我的精神海還有不少餘裕,而且這場仗不會打得太艱難。”

寧宴不懂這些,半信半疑地望著他。

“真的,我騙您做什麼?”卡洛斯順著他的脊背往上撫,揉一揉腦袋,隨後指尖捏住他的耳垂把玩著。

他的確沒有說謊。貝奇爾在休伯格身邊蟄伏多年,早已深受信任,如今正靜候時機,與隨後趕去平叛的卡洛斯裡應外合。

但這背後的種種陰謀與算計,不能說給寧宴聽。卡洛斯模糊了重點,像模像樣解釋幾句,寧宴果然被唬住,懵懵懂懂地點了頭。

“而且,真正的蟲翼和蟲紋,可比遊戲中來得可怕。”卡洛斯還在欺負寧宴的耳垂,那點兒白玉似的肌膚,在他的揉搓下紅得滴血,“再等一等,等到您狀態更好的時候。”

寧宴嘴硬:“我已經不害怕了。”

“真的嗎?”聞言,卡洛斯笑著逗他,“那您剛才為什麼那麼緊張?”

寧宴嘴硬到底:“那是不好意思……再說了,難道你不緊張嗎?”

卡洛斯低聲道:“嗯,緊張。”

不僅緊張,而且還害怕。害怕自己的蟲化特征太猙獰,會嚇著雄蟲。

寧宴並不知道卡洛斯心中所想。他在軍雌懷裡窩了一陣子,兩隻耳垂都被揉得紅紅的,臉上的溫度倒是逐漸降下來了。

“不鬨了,現在也來不及,睡吧。”

寧宴看一眼時間。還不到一點,距離四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他就算天賦異稟,也該結束了吧?對雄蟲生理課知識一無所知的寧宴如是想。

寧宴不甘心就此作罷,於是撐起身,啄一

口卡洛斯的薄唇,在腦中回憶著軍雌從前的動作,試圖如法炮製,用回對方身上。

雄蟲毫無章法地在唇上啃來啃去,卡洛斯猜測出對方的用意,心中好笑,於是配合著微微仰起頭,不動聲色地引導一一。

寧宴汗都要出來了,身下軍雌也沒什麼動靜。撩撥無果,氣得他在卡洛斯的下唇咬了一口,將腦袋又縮了回去。

一聲低低的輕笑自頭頂傳來,軍雌的喉結在他面前滾動一下。寧宴心中更加羞惱,憤憤地咬住他的喉結。

這是什麼坐懷不亂的蟲族柳下惠啊!

這麼想著,寧宴又在上邊磨磨牙。

過了一會兒,雄蟲毛茸茸的腦袋自頸間抬起。卡洛斯很輕地吸了口氣:“嘶……做什麼呢。”

寧宴在他的頸部留下幾個紅印,然後臉朝下趴著不動了,隻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卡洛斯把雄蟲撈上來,捧著他紅撲撲的臉親了兩下。

寧宴乖乖讓他親,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昨天廚房裡切開的綿綿果,傭蟲都收拾掉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語畢,不等卡洛斯回複,寧宴又絮絮地往下說:“你還答應過,要帶我刷星際逃亡的新限定副本。”

“我不想吃機器蟲做的菜。”

“如果我忽然又生病了怎麼辦?”

“如果哈雷爾的蟲找上門來,要帶走波昂怎麼辦?”

寧宴越說越委屈,掙開了卡洛斯的手,將臉扭到一邊。

幾句毫不相乾的絮語中,藏著他未宣之於口的話。卡洛斯聽懂了,伸臂用力抱住寧宴。

“抱歉,我應當先和您商量的。”

雄蟲在他懷中一聲不吭,卡洛斯溫聲哄著:“綿綿果慕斯,等我回來了,就做給您吃,好不好?”

“新副本下周上線,活動持續十天,如果一切按照預計順利進行,能趕上的。”

“不會讓您再吃機器蟲做的菜了。從前在研究所時指派送飯的那家私廚,我已經吩咐過,會定時把一日三餐送來。”

“我手下還有一名副官留在帝都星,帶著一個分隊的兵力負責保護您。我不在家的時候,您和波昂相互關照著,有事就找他,也一定要告訴我。”

“哈雷爾如今自顧不暇,不會來惹事。就算有什麼意外,也都有軍部的蟲在外面攔著,不怕。”

卡洛斯逐句回應著,下巴抵在寧宴的發心,一手撫摸著他的鬢角。

“……好。”

許久,寧宴才應聲,語調悶悶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我會在家等你回來的。”

卡洛斯的心軟成一汪水,輕輕托起寧宴的臉,又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才抱著他坐起身。

“該睡了,我陪著您。”

寧宴被他塞進被窩,黑潤的雙眸眷眷地望著他,隨後閉上眼。

卡洛斯關掉臥室頂燈,隻餘一盞床頭小燈。他坐在床邊,借著昏黃光線,用目光描摹著雄蟲的側臉。

片刻後,寧宴忽地睜開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卻發覺卡洛斯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那雙少有情緒波動的紅瞳中,此刻滿是不舍。寧宴怔了一下,才小聲道:“我睡不著。”

卡洛斯坐近了些,摸摸他的面頰:“還不困嗎?”

寧宴搖搖頭。

卡洛斯想了想:“要不要聽助眠視頻?”

寧宴的表情頓時古怪起來,嘟囔著:“哪有蟲聽著自己的聲音睡覺的呀。”

“或者,我給您讀一段睡前故事?”卡洛斯又思索片刻,試探著問。

第一次做助眠直播的時候,寧宴就嘗試過讀睡前故事,不過觀眾們似乎並不買賬的樣子,於是他當時就放棄了這個項目。

明明隻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但此刻回想起來,卻覺得十分久遠。也不知卡洛斯是怎麼想到這個點子的,寧宴不由得道:“我又不是小蟲崽了。”

卡洛斯垂眸望著寧宴。雄蟲面朝著他側臥著,小半張臉都掩在蓬鬆的被子下邊,黑發軟軟地散在額間。分明不是蟲崽的面容,但處處透著稚氣。

他心中發軟,放輕了聲音:“您從前不是也讀過睡前故事嗎?我以為,您會這麼做,是認為睡前故事也有助眠作用。”

寧宴神色微愣:“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過您的直播回放。”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視頻了……”

雖然這麼抱怨著,寧宴的嘴角卻克製不住地微微揚起,於是又把臉往被子裡埋,隻露出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卡洛斯。

卡洛斯哪裡會看不出,這副模樣是被哄得高興了。他的眼中也浮現出一抹笑意:“您應該不記得當初找的故事的內容了吧,我就給您讀那個,好不好?”

寧宴點點頭,忽地往床內側挪了挪,掀開被子一角,拍拍露出來的被單,示意:“你也上來。”

聞言,卡洛斯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在寧宴的目光中,依言在他身側半躺下來。

寧宴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撐起身替卡洛斯把被角壓好,重新躺下往他懷裡鑽,順勢還抱住他的一邊胳膊。

卡洛斯將雄蟲抱了個滿懷。他的終端裡存著寧宴第一次直播時的截圖,當時的直播間背景上正放著一篇睡前故事的文本。

他低頭吻了一下寧宴的發頂,輕聲讀起來。

“從前,有一位小雄子……”

卡洛斯的聲音低聲悅耳,放在地球上堪稱頂級低音炮。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畔淌過,寧宴的耳根微微酥麻,困意逐漸上湧。

這個時間點,他本已經早早進入夢鄉,今天隻是在樓下淺眠片刻,現在一安靜下來,眼皮便開始下墜。

但寧宴強撐著精神,舍不得就這樣入睡。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在被子裡窸窸窣窣摸索著,順著卡洛斯的手臂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將那隻手拉出來,放在面前比劃。

軍雌的掌心寬大,五指修長骨感,上面布滿多年訓練與實戰留下的厚繭。寧宴端詳許久,連上面每一條細小的紋路都認真看過了一遍,然後緩緩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他的手比卡洛斯小了一圈,白皙的皮膚在床頭燈的柔光下暈著細膩的光澤。

卡洛斯的手始終一動不動,縱容地由著他擺弄,此刻卻忽然滑進他的指縫間,鬆鬆地扣住寧宴的手。

寧宴垂眼望著,然後慢慢地,同樣蜷起手指,將指腹搭在對方的手背上,與他十指相扣。

“……”

良久,寧宴依偎在軍雌的胸口,呼吸逐漸平穩。卡洛斯收了聲音,低頭望著他的睡顏。

懷中雄蟲的身體溫熱柔軟,卡洛斯久久保持著這個姿勢。半晌,才坐起身,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將寧宴放回枕間,替他蓋好被子,關掉床頭燈,然後拿起外套,悄無聲息地離開臥室。

上將府的燈都熄滅了。飛行器緩緩啟動,在尚未亮起的天色中,向軍部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