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一記正蹬,隔壁那扇門掙紮了兩下轟然倒地,驚呆了屋裡的人,同時周圍的鄰居也紛紛開門,可想到剛剛聽見的聲音,立刻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
屋裡的一男一女,張楚記憶當中都有些印象,女的曾見過一次,給人的感覺很冷,走對臉都會選擇無視一切的冷。
至於那個男的,是張楚的房東曹胖子,這一片的廉租房差不多都是他的,號稱黑白兩道通吃的地頭蛇。
記憶裡,張楚曾見過曹胖子將一對沒錢交房租的小夫妻,在大雨天趕走,還把那個男的打得滿頭滿臉的血。
“你特麼的瘋了?”
曹胖子看看倒在地上的門,又看看好像沒事人一樣的張楚,想到被攪了好事,頓時怒從心頭起,指著張楚罵了一聲,就要上前,
咣!
又是一記正蹬,不過曹胖子明顯沒有那扇門倔強,連掙紮兩下的過程都省了,整個人直接砸在了後面的牆上,彈回來順勢壓塌了女孩兒的床。
英雄救美?
彆逗了。
像張楚這樣的人最缺乏的就是正義感,那玩意一文不值,沒有好處的事,他是從來不做的。
今天之所以出手,完全是因為……
想要女人,要麼用錢,要麼用情,曹胖子用強就太下作了。
正好趕上張楚心裡不爽快,算他倒黴。
“你……你特麼給我等著。”
曹胖子趴在壓塌的床上,緩了好半晌,才把氣喘勻實了,隻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位了,胸口一陣鑽心的疼。
剛才那一腳,張楚在踹過去的一瞬間,收了八成力氣,否則曹胖子這會兒就不光是疼,應該是涼。
歪歪著腦袋看向張楚,瞧他那模樣,恨不能把張楚給嚼碎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直接將曹胖子後面準備好的狠話通通堵了回去。
“剛才喝了點兒,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張楚一隻腳踩在了曹胖子的手指上,隻輕輕的一撚。
身為錦衣衛,用刑是基本技能,甭管是英雄好漢,還是貞潔烈女,隻要進了詔獄,就沒有一個不軟的。
想當年,張楚手下有個小旗官,與受命監視的官員沆瀣一氣,最後事發了,是張楚親自抓的。
最後那個小旗官送上了全部積蓄,所求的不過是張楚給他一個痛快。
因為他知道,死容易,而進了詔獄,想死都難。
當然了,那些折磨人的手藝,曹胖子一個地頭蛇還沒資格享用,但這廝嘴裡要是再不乾不淨的,張楚不介意讓他後悔托生為人。
“爺,爺,我認慫了,我認栽了,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啊,爺爺啊!”
曹胖子的那慘叫聲,回蕩在黑漆漆的走廊裡,沒點兒膽量的都能給嚇尿了,誰也想象不到他到底在經曆什麼。
“怎麼回事?”
張楚抬了腳,他這人一貫吃軟不吃硬,曹胖子既然認了慫,暫且饒過他倒也不是不行。
說著,張楚轉頭看向了那個姑娘。
確實很冷,不過也當真漂亮,怡香閣的那些姐兒,沒一個能比得上她,長頭發披散著,衣服有些淩亂,此刻也因為受到了驚嚇,面露驚恐。
似乎是因為被張楚瞧見了自己的窘態,姑娘微微垂著頭,心裡一陣掙紮。
“他……他來收房租,錢我已經給他了,可他……”
明白!
收了錢,順便還打算收個人。
曹胖子倒是好算計,見著女孩兒是一個人住,於是就動了歪心思。
或許還給了些承諾,諸如要跟我了,保證你今後吃香的,喝辣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巴拉巴拉的。
姑娘不從,這曹胖子就打算用強。
嗯!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
當真下作!
張楚腦補了案發的全過程,也就是當下時代不同,否則的話,捎帶手的還能給曹胖子定個罪。
錦衣衛辦案,證據什麼的都不重要,風聞言事了解一下,隻要有懷疑對象,先收拾了再說。
冤不冤的誰管。
錦衣衛代表的是皇帝,聖天子明照萬裡,還能冤枉了誰?
更何況,記憶裡這個曹胖子的風評一直不怎麼好。
“打算怎麼辦?”
姑娘被問得一愣,她隻是一個外地來的年輕女孩兒,突然遇到這種事,她早就慌得六神無主了,哪知道該怎麼辦?
“我……我……”
張楚沒再難為對方,直接蹲在了曹胖子身邊。
“那你說說,打算怎麼辦?”
“我……”
曹胖子活了四十多年,還從來沒像今天這麼憋屈過,挨了打,現在打人的居然還問他打算怎麼辦?
“我認罰,認罰。”
張楚笑道:“既然認罰,那一切都好說,是你動手,還是勞煩我?”
說著話,張楚抄起地上的一塊碎木頭,在手裡墊了兩下,突然一把攥了個結實,等再鬆開手的時候,那塊碎木頭已經變成了木屑渣滓。
噝……
曹胖子顧不得身上的疼,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這一下子,如果是抓在他身上的話……
絕對抓哪廢哪。
“爺,爺,我自己來,不勞煩您,我自己來。”
說著話,曹胖子居然靈巧的坐了起來,飛快的將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個遍,他今天晚上原本就是來收房租的,這會兒口袋裡揣著不少。
連零帶整湊了一大把。
“爺,我……我身上就這麼多。”
張楚一把抓過,站起身來:“滾吧!”
曹胖子哪還敢多待,聞言強忍著胸口的劇痛,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等……”
女孩兒像是想到了什麼,可她剛開口,曹胖子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你……你怎麼放他走了?”
什麼意思?
張楚被問得一愣,他難得發善心,做了一次懲惡揚善的好事,怎麼還被埋怨上了。
見張楚皺著眉,女孩兒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大對,連忙解釋道:“你把他製住了,讓他走就行了,不該拿他的錢,等他回去倒打一耙,說你敲詐勒索,你可就……”
還能這樣玩嗎?
張楚聽得傻了眼,事實上,他不是沒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隻是習慣使然。
敲詐勒索從來都是錦衣衛的專利,根本沒當回事。
“做就做了。”
張楚說著,將那一把錢往床上一扔。
“這是賠給你的,拿著錢換個住的地方吧。”
“等一下!”
女孩兒見張楚要走,連忙把他給叫住了,抓起床上的錢。
“這錢我不要,謝謝你救了我。”
張楚看了看女孩兒,又看了看那把錢,隨即接過,胡亂往口袋裡一塞。
就當戰利品了。
“謝就不必了,習武之人,懲惡揚善理所應當。”
這話如果讓盧劍星,或者是他那好哥哥丁修聽到,怕是要笑掉大牙。
但凡有些見識的,誰不知道張楚是鷹犬爪牙,折在他手上的東林黨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士人每每提及他的大名,無不痛恨到咬牙切齒,隻願食其肉,寢其皮。
聽張楚這麼說,女孩兒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此刻曹胖子被趕走了,她也漸漸平複了情緒,認出張楚是住在她隔壁的鄰居。
“平時見你挺老實的,沒想到打人這麼狠。”
“平時?”
張楚微微一怔,在他的記憶裡,隻跟著女孩兒打過一個照面,連句話都沒說過。
“你認識我?”
“你住隔壁,平時總能見著啊!”
嗬嗬!
還總能見著。
怎麼沒什麼印象?
“我倒是不記得了。”
女孩兒聞言也沒在意:“剛才你救了我,隻說一句謝謝,我還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你……沒吃飯吧?我請你。”
說著話,女孩兒還笑了起來。
呃?
這又是什麼情況。
記憶裡,這姑娘不是應該很冷的嗎?
可現在看著,倒是非常灑脫大氣。
這特麼記憶裡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一點兒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算了。
原身早就死透了,再罵也沒用。
“你這會兒又不怕那曹胖子去報警了?不怕我連累你?”
“怕什麼,你本來就是為了救我,他要是真敢報警的話,我就把剛才的事說出來。”
“說出來?你……”
張楚說到一半便止住了,前世那個年代,女人如果強遭非禮的話,基本上都會選擇忍氣吞聲,因為一旦鬨開,壞人自然要受到懲處,可失了貞潔的女人,同樣沒有活路。
現如今倒是不必擔心了。
“怕的應該是曹胖子,他老婆厲害著呢,要是知道他的事,非跟他拚命不可,剛才我也是慌了神,現在想想,曹胖子肯定不敢把這件事鬨大,不過,你還是當心一點兒,我聽說他認識不少人,當心他會報複你。”
張楚聞言笑了,報複好啊!
最好多帶點兒錢過來報複,他現在囊中羞澀得很呢。
女孩兒見張楚全然沒往心裡去,想到剛剛他的手段,也知道曹胖子縱然要報複,怕是也討不了好。
“你……去不去啊?”
“去啊!”
有人要請客,張楚自然來者不拒。
“未請教……”
女孩兒笑了:“你這人說話這有意思,正式認識一下,我叫湯維。”
說著,還朝張楚伸出了手。
張楚愣了愣,隨後握住了湯維的手。
“張楚!”
冷?
冷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