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客氣的笑聲從一旁傳來。
庭仰扭頭一看,果然是沈瑭遲這大少爺。
“原來庭老師喜歡做飯?可我住你家那段時間,怎麼天天點玉鶴樓和赤宴家?你不做飯,是因為你不想做飯嗎?”
玉鶴樓,赤宴家,這些都是庭仰常點外賣的店。
庭仰無語凝噎,“……”
非要這麼拆我台嗎?
還是你背著我偷偷接了玉鶴樓和赤宴家的廣告?
祁知序手指一下下敲著椅子的扶手,聽著沈瑭遲語氣裡的親昵隨意,唇角的笑意很明顯的淡了下去。
待到庭仰不說話,祁知序才開口。
“我聽說沈老師和阿仰關係很好,居然不知道阿仰喜歡做什麼菜嗎?”
“阿仰前段時間喜歡做西紅柿炒蛋,這兩天常做的是糖醋排骨,雖然有時候會鹹一點,但已經進步很多了。”
眾人驟然聞到一股碧螺春茶的香氣。
以及沈瑭遲的殺氣。
一眾人裡,估計也就庭仰這個缺心眼的沒聽出來那股針鋒相對的茶味。
“沒錯沒錯,做飯這種事我現在直接信手拈來,哼哼,不過爾爾。”
祁知序詭異的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被燒黑的鍋,以及鍋裡焦黑色的炒蛋。
哪怕是為了嗆沈瑭遲,他也不願接話了。
沈瑭遲震驚地看著庭仰:“我都沒吃……”
過你做的飯。
想到這是在錄綜藝,他又咬牙切齒咽下去了這句話。
“我最近忙著排練,不如祁老師這麼有空,天天有時間,當然不知道。”
龍井茶的味道和碧螺春混合在了一起。
祁知序故作憂愁,語氣雖不夾槍帶棒,但明眼人都聽得出他的炫耀之意。
“等電影開拍,我和阿仰一起忙著電影的事,估計也沒什麼空餘的時間了……啊,我記得沈老師那會要去外地了吧?本來想著沈老師和阿仰關係這麼好,一定會來探班,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沈瑭遲臉上的假笑幾乎要掛不住。
“我會抽時間探班的,不勞您費心了,祁編。”
兩人掛著虛偽的形容,互相點頭示意了一下,就揭過了這個話題。
這麼一打岔,話題歪到十萬八千裡去了。
導演不得不提醒沈瑭遲,他還沒自我介紹。
“沈瑭遲,原創歌手。”
“我的愛好和祁編一樣,也是追星。”
沈瑭遲這番話,赤.裸裸的挑釁。
“不問我喜歡誰嗎?”
沈瑭遲催問節目組。
導演隻好欲哭無淚地再寫一張牌子詢問,莫名有一種被趕鴨子上架的味道。
“我喜歡的,當然是我們阿仰了,在我心裡,阿仰是全天下最好的演員。”
說完,沈瑭遲一把攬住身邊的庭仰。
“阿仰,感動嗎?當眾表白。”
庭仰語氣毫無感情,無法理解沈瑭遲這不定時的抽瘋。
“感動感動,我直接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客氣,咱們誰跟誰啊。”
庭仰扭過頭,不想理他。
“……虛偽的男人,剛剛還嘲笑我不會做飯。”
一旁的祁知序笑容依舊得體,眼神裡的冷嘲卻幾乎要克製不住地溢出,嘴裡發出一聲微乎其微的嗤笑。
幼稚。
沈瑭遲不就是想暗示自己與庭仰相識最久,關係最親近嗎?
祁知序心裡酸溜溜的,自覺彆人幼稚。
但悄摸摸盤算了一下自己和庭仰的相識時間線,加起來也十年出頭了。
第一年相識深交,第二年單相思追求,第三年戀愛分手一條龍。
祁知序有些沉默:“……”
然後接下來八年。
偷看他工作,偷看他錄節目,假裝陌生人偶遇,處心積慮接近找話題……
祁知序徹底沉默。
謝謝,輸得徹底了。
*
沈瑭遲沒有看祁知序,卻也能知道對方的表情肯定不太好。
不過他沒有生出什麼勝利感,大概也是因為知道,自己無法再阻止庭仰和祁知序的關係越來越近。
他和庭仰相識六年,是圈內公認的好友。
也僅僅隻是好友而已。
沈瑭遲明白,能和庭仰成為朋友,是因為自己將所有的心思都藏了起來。
所有人都覺得庭仰開朗好相處,但最難相處的,其實就是他。
也許庭仰自己都沒發現。
無論關係多親近的人,他都會下意識在心裡劃出一條邊界線,就像是害怕與人建立親密關係一樣。
沈瑭遲手臂還搭在庭仰肩膀上。
庭仰掙開了沈瑭遲的手臂,譴責道:“走開啊,煩死你了。”
“行吧。”
沈瑭遲望著青年被他弄得有些淩亂的衣領,伸手整理好。
道具組把抽簽箱拿了過來。
節目組隨機點了庭仰第一個抽簽,他把手伸進去抽簽時,自認為已經沒有了懸念。
無非是最後一個選角色罷了。
他已經倒黴到什麼地步了呢?
年初,他用小號上網衝浪時隨口說了句“xx太太今天要是更新了,我明天吃泡面沒有蔬菜包”。
那位太太是個老咕咕,果然沒更新。
結果他第二天泡泡面,依然沒有蔬菜包。
好氣哦。
庭仰歎了口氣,把抽出來的紙條展開。
——“1”。
果然吧,肯定是……?
1?
庭仰愣了愣神,情不自禁說了一句:“哇,我是1。”
聽到關鍵詞的祁知序,“?”
庭仰還沒徹底回過神,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比他還激動的聲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小言你有1了誒!!!”
嗯?什麼東西在說話?
庭仰猛地回過頭,看著驟然噤聲的那個人:“你剛剛,叫我什麼?”
小言?
黑粉?!
許澤野臉色一僵。
攝影大哥敬業地將這一幕拍下,攝像機黑黢黢的鏡頭對著他們。
庭仰好整以暇等對方找個解釋。
許澤野卻打定主意不再開口,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看他。
但是很顯然,此時再沉默,他的酷哥濾鏡也已經碎一地了。
“認識?”沈瑭遲湊在庭仰邊上問。
庭仰遲疑地搖搖頭,“不認識……吧。”
其他人已經陸續開始抽簽,沈瑭遲也沒空多問。
抽簽結果出來,庭仰1,林染染2,祁知序3,沈瑭遲4,許澤野5。
可以選的角色卡牌有:魔王,聖子,騎士,公主,教皇。
劇本都放在盒子裡,表面擺著的卡牌隻看得出身份。
庭仰深思熟慮一番,選了看起來最安全的聖子牌。
像教皇這種裡有反派鐵飯碗的牌他看都不敢看。
牌上,一身白衣的聖子一手托橄欖葉桂冠,一手背在身後,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背後是莊嚴肅穆的教堂被籠罩在白霧裡,火紅色的楓樹葉影影綽綽。
很顯然,這一定是一張安全的牌。
庭仰無比確信。
因為要最後統一拆開盒子,庭仰把卡牌留在桌上,抱著小盒子安安靜靜站在了一邊。
眼睛裡滿是對自己轉運的開心,嘴角掛著欣喜又克製的微笑。
第二位林染染選牌時,儘管女性角色牌隻有公主,但節目組卻暗示了可以進行反串。
不過作為一條合格的鹹魚,林染染當然不會自找麻煩,最後還是選了看起來最容易鹹魚的公主牌。
許澤野明顯鬆了一口氣。
要是林染染選了一張男性牌,最後肯定還需要有人來反串女性牌。
大家顯然沒有女裝的愛好,作為最後一名,隻可能是他反串了。
百年酷哥,毀於女裝。
祁知序選牌時,一眼就注意到了騎士牌,毫不猶豫選了它。
牌上,騎士的劍纏繞著藤蔓,刀尖對準自己的心臟,刀鋒上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白花。
邊上擺著的恰是聖子牌,一身白衣的聖子與白色的花之間仿佛存在隱秘的聯係。
沈瑭遲在教皇和魔王間,沒多糾結就選了魔王。
雖然教皇牌與聖子聯係更大,但是很顯然,他並不想要拿走反派鐵飯碗。
許澤野沒得選,隻能選了反派鐵飯碗教皇。
他安慰自己,都沒被小言選中,這張牌再差能差到哪去呢?
——是的,許澤野其實是庭仰的死忠粉。
從庭仰出道之初的毒奶五連開始,還是練習生的許澤野就粉他了。
一開始隻是比賽前拜拜庭仰……
不知道誰傳的“轉發這隻言靈,逢考必過”。
拜著拜著都有感情了,偶爾看到有人在網上罵庭仰,還會撩袖子狂敲鍵盤。
沒有練習的時候,就去幫自己愛豆做做數據反反黑什麼的。
可以說,剛剛有兩個人說自己愛好追星,實際上真正追星的在這呢。
至於那兩個人,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懂得都懂。
另一邊,庭仰解開盒子的帶子,揭開前心裡那種不妙的感覺愈發強烈。
但節目組沒讓庭仰糾結太久,直接將每個角色牌代表的七罪之一報了出來。
“林染染,公主格麗妮斯——懶惰。”
“許澤野,教皇薩拉爾——貪婪。”
“沈瑭遲,魔王澤爾斯——傲慢。”
“祁知序,騎士洛那德——暴怒。”
“庭仰,聖子安塞塔——色.欲。”
庭仰:“……”
色.欲???
色.欲???!!
當全隊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庭仰想起一句話。
——那時候她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