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身影瞬至,刀光如雪影()，連貫幾線破空()，青年頭顱下新生的血肉就一頓,而後驟然裂開飛濺，然而——

“嘖、”

望著又被反重力術式瞬間驅使掠開的頭顱,伏黑甚爾煩躁地“嘁”了聲,肌肉又迅速繃緊調用要瞬間衝去。

不過那頭顱下的軀體已再次愈合,血肉模糊的手伸出兩指，對準了瞬間衝來的伏黑甚爾。

咒力在那兩指指尖旋繞擰起。

這樣的高速運動已無擰轉動線的可能,然而伏黑甚爾迎著那一點迅速在瞳孔中擴大的紅光,身體瀕死時產生的發麻意味反而讓男人扯著嘴角笑了下。

“喂、六眼——”

男人突地揚聲喊道，而之後——

“來了。”

金屏瞬間在伏黑甚爾身前展開。

巨大的咒力衝擊轟然砸來，在伏黑甚爾身前的金屏上如同瀑布驟然湧來衝刷一般。隻見紅光與金光光芒相擊炸出刺目的白光,幾乎淹沒了視野的全部。等到白光漸漸消散，周遭顯示出一些輪廓時——

“哢嚓、”

眼前的金屏已然碎開一道裂紋,伏黑甚爾聽到身後的五條悟咳了聲,他回頭瞥了眼，看見少年在第一聲咳嗽後又不住地彎下腰去劇烈咳嗽起來。血不斷從少年的手指指縫中溢出，身形也飄飄搖搖的模樣。

然而伏黑甚爾並不是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那樣的、會關心五條悟的同級，他隻是在下次攻擊掠過五條悟身側時迅速地落下對策。

“然後那個腦花後面那兩個招數，我過來時看見了,你繼續用你那個金殼掩護我。”

或許是因為趕時間男人說得很簡短，話音又被周遭的狂風模糊，五條悟隻聽到了個大概,不過還是很快領悟了伏黑甚爾的意思。

伏黑甚爾目前可以對付擁有他和傑術式的羂索。

然而對於他的術式逆轉好像也有些棘手。

伏黑甚爾之前埋伏在某個地方應該看到了中原中也和羂索戰鬥時羂索使出的【赫】與【茈】，並判斷他接不下來。

因此讓五條悟用元素屏障對其掩護。

沒有反轉術式，咒力也因為沒有六眼操控達到最高使用效率即將枯竭的五條悟現在差不多可以說是強弩之末。

然而比起思考自己還能用已經開始破敗的身體使用幾次元素力,五條悟最先反應過來的是——

“金什麼——金什麼殼？？”

“你不能取個酷一點的名字嗎？”

“哦。”伏黑甚爾的聲音和他的身影一樣快速閃過。“那叫金殼子吧。”

“嘖，沒品位。”

語落，五條悟就力竭脫力地跌至地面，半跪擦地的同時順手丟了一塊巨石上去。

伏黑甚爾此時剛剛掠至羂索身後，在青年再次使用空間係術式閃身離開時，伏黑甚爾卻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在原地扯了下嘴角，刀光簌簌，不過一瞬便隻見刀影破碎五條悟扔來的巨石，石屑

() 飛灰橫揚，又卷在紫色濃霧裡模糊視野。

於是在羂索再次出現在某處時，感知超人的天與咒縛迅速察覺了空氣中的那一絲撥動，而後——

長鏈瞬出，鏈頭卷著天逆鉾橫過冷光。

【萬裡鎖】。

隻要看不見鎖鏈的儘頭鎖鏈就可以無限延伸。

天與咒縛放棄追擊用速度取勝，而是選擇站在原地利用自己絕世的感知以及咒具——

沒有人可以使用出比此時伏黑甚爾甩出的長鎖更快的速度。

或許隻有那個來自異世界的金發少年可以一試。

而現在，在這樣超絕的速度面前，對於羂索來說，不過是剛剛走出空間，還未及抬眼，死亡的冰冷感便已突破大腦皮層。

最後能做的便是仰頭，一點點角度的偏差，讓冰冷橫絕對刀鋒從額前落到脖頸，無比漂亮地橫切而過。

最後乾乾淨淨地斬下頭顱。

斷發頭顱落到了還在地面上咳血的、五條悟腳邊。

————

五條悟拿著伏黑甚爾的釋魂刀釘在羂索腦下的一截脖頸上。

傑他們已經跑去找這附近的能量源頭刻印轉印咒文了，五條悟這兒便沒有了很急迫的壓力，因此五條悟一邊捂嘴咳著，血從指縫間滴落，一邊蹲下身去，刀尖沉沉攢入身下斷頭脖頸的氣管中，旋轉擰入，又卡入地面。

然而就這樣了，這顆人頭還能發聲。

羂索是比此時滿嘴鮮血的五條悟還要狼狽的模樣，七竅流血，然而血液模糊中眼角卻還是帶笑，聲音輕飄飄的。

“要殺了我嗎？”

羂索笑著道，

“確定嗎？殺了我之後。你的術式可都拿不回來了。”

五條悟握著刀柄的手微微一頓，不過還是很快又恢複了知覺，繼續旋著在羂索漏風的喉嚨裡刺入。

這不是他沒想過的結局。

看起來好像還能接受？

總比剛剛就和傑他們死在他的術式下好。

可能是因為這兒的【帳】中心便是羂索，而羂索如今就剩下了個頭躺在他的刀下，所以五條悟已經能看到這兒的【帳】在慢慢剝落褪下了。

伏黑甚爾也從空中掠身下來。

羂索眼球一動，往上，瞳孔映入伏黑甚爾的臉。

唯一的、他們預判之外的變數。

“誰讓你來的——”

他看向伏黑甚爾，不過在伏黑甚爾回答他之前他很快又自言自語道，“哦，是那個年輕人吧。”

想到了之前那個封印他的銀發青年，羂索哪怕此時都能保持從容微笑的眉眼也冷了冷，嘴角平直。

“嘛，真和之前一樣難纏。”

不過他的冷厭情緒隻展露了一秒，眼球又一動，瞳孔上移，映入白發少年正喘氣平複的模樣。

“要殺我嗎？六眼——”

“哦，你現在已經不是六眼了。”

“殺死我，你就徹

底喪失了你所有的術式。”

聞聲，五條悟的手指抽搐了下，然而失血過多的冷意還是很快讓他握住刀柄的手指僵硬起來。伏黑甚爾在一邊無所謂地把玩著手中沾著血的天逆鉾。因為空氣裡水汽還很深，刀身上的血並未乾涸，反而在男人把玩轉刀時甩在了一旁白發少年冷然的眼下，留下晦暗的一道血影。

“沒有了你引以為自豪的術式天賦，你還會是當代最強麼。”

羂索繼續慢悠悠道。

伏黑甚爾對此不在意，倒不如說他這樣沒有術式一直被咒術界歧視的家夥還會對這種術式天才到隕落樂見其成。因此此時隻有羂索慢悠悠的醇厚笑音，少年垂著頭深深的喘息，和刀鋒掠過空氣的聲音。

靜默了很久，五條悟才像是喘好了氣一樣，開口道。

“傑他們的術式呢？”

五條悟目光沉沉地盯著羂索。

“除了我，其他被這個濃霧奪走術式的人的術式呢？”

羂索的眼跟著亮了亮，像是嘲諷，又像是笑意。

“哈。”

“你以為你是特彆的嗎？五條悟。”

他的話漸漸讓五條悟的心也冷然慢慢墜下。“我所有奪走術式的人，他們的術式，都和我的性命捆縛在一起。”

釋魂刀的刀鋒順著主人波動的心緒，刀鋒一錯，擰入氣管。羂索笑著咳了下，他已經沒有血可以流了，於是在那血液乾涸的臉上，青年笑眼彎彎，目光晦暗地掠過身前的少年。

“不信？那你問問你身後的人吧。”

五條悟一怔，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在失去六眼後無法立刻察覺到的身後，夏油傑、硝子和中原中也跑了過來。

五條悟聽到身後夏油傑還帶著喘的聲音。

“能量、已經被移走了......”

轉印失敗了。

——————

五條悟一愣。

他身側的、方才一臉什麼也不在意的伏黑甚爾也一怔。

他的臨時“同事”五條悟他們出什麼事伏黑甚爾不關心，而如果這個任務真的失敗了，目前被凱亞綁進愚人眾成為利益共同體的他也會很麻煩。

因此男人下意識回過來頭。和五條悟一起。

然而，變故便在此時瞬間發生。

五條悟是用釋魂刀釘住羂索脖頸的，釋魂刀這個咒具並不能阻止反轉術式的再生，隻是天逆鉾在伏黑甚爾的手上，伏黑甚爾晚了一步落地，看到五條悟已經釘住羂索了便沒有動手，隻是拿著能夠破開反轉術式的天逆鉾在旁邊守著。

在兩個人的目光移開的同時。

刀下的氣管破裂，與之同時，掙脫刀鋒後的頭顱迅速血肉再生，再次發動空間術式轉移。

離得最近的釋魂刀就在五條悟的手中。

儘管沒了六眼他還是輕鬆察覺了身後的變故，握著刀柄的手一緊，下意識抽刀，一橫——

【你敢殺了我嗎？六眼】

剛剛的、羂索的話又在此時不合時宜地卡入已布滿殺意的大腦，五條悟瞳孔一縮，那頭顱便趁著橫來的刀鋒僵硬的瞬間避開消失了。

“不——”

“嘖、”

伏黑甚爾瞬間劈來的攻擊也落空了。他下意識想回頭責怪五條悟剛剛的猶豫。

隻是神智回籠，在知道殺死對方就會徹底失去自己的術式、甚至包括大部分術式師以及自己的朋友都會失去術式的情況下，要動手可能還是很難，他還是彆提醒五條悟想起這件事了。萬一等下五條悟又因此猶豫了麻煩的還是他。

隻是羂索現在太難抓了。剛剛還是設計找好了時機才釘入脖頸的。

這家夥一個頭顱都能活著，又有疊加的反轉術式，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種術式。

而且、不知道他手上還有沒有彆的、像那紫色霧氣一樣可以奪走術式、或者更——

五條悟回頭。

怔然的藍色瞳眸映入再次出現的羂索，頭顱下血肉飛長。

也映入了，面前夏油傑正向他奔來的、無知無覺的身影——

“傑——”

聲音在理智之前在五條悟的喉嚨裡嘶喊出。

借由空間術式，憑空從空中探出的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手心含著一團凝紫色的、一看就不詳濃霧，有如彩墨一般要抹過夏油傑的額頭。

幾乎是立刻，五條悟腦海裡就冒出了兩個字。

【奪舍】。

他之前要奪走傑的術式。

現在連傑的身體也要奪走了。

不過一秒的時間，五條悟的腦海裡閃回了無數過往。

那一幕幕夢境、不敢承認的猜想、硝子提起的原本命運線——

幻覺裡有著縫合線的長發青年與面前還紮著丸子頭的黑發少年的眉眼重合又重合，面龐仿佛要合在一起。

不過一秒的時間，五條悟好像瞬間就滲出了冷汗，渾身冷得發僵。

【五條君，你敢殺嗎？】

然而五條悟手指抽動的一瞬，那句話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的六眼、他的無下限、他的最強、他友人的術式——

五條悟手指慢了一步握住刀，擲出。

然而，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步。

血色的長輝掠過夏油傑的額頭。

夏油傑的瞳孔微縮，冷然映著眼眸裡的血色長線。

面前被自己反刺的長槍劃開的手臂綻開一線長長的血花，“唰”的一聲橫斬裂開手臂剛剛長好的皮肉，到了最末護摩順勢旁刺。

瞬間紮入從空間縫隙裡探出的頭顱的縫合線。

一切發生的太快。

五條悟都還沒有從剛剛一擊落空，看著羂索要奪舍夏油傑的心驚中回神，就看見不遠處血花炸開，從空間裂縫裡冒出的頭顱上，那道縫合線也被槍頭刺拉著劃開。

“咳、”

那個頭顱噴出一口鮮血。瞳孔怔愕地盯著夏

油傑冷靜的側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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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想說。【你真敢這樣無所顧忌地殺了我？】

然而羂索的尾音還未吐出，護摩就已混著血色狠戾刺入。

除了血液飛濺的聲音，再無聲響。

隻聽到差點被奪舍的黑發少年平靜的聲音。

“悟，你的信號弱了點。”

頭顱沉沉落地。夏油傑看向對面怔然的白發少年，平靜開口。

“剛剛艾爾海森已經聯係上了我。他說，”

另一邊。

塵歌壺。

艾爾海森終於完成了手上的改造實驗，隻是剛剛懶洋洋抬起眼，腦內聊天室的信號也恰好搭上了。

那兒滋滋地傳來電流音，艾爾海森嫌棄地按著太陽穴。

聽到電流聲和風聲中混雜著夏油傑匆忙的聲音。

隻聽到幾個詞。

【術式被......奪走了......】

【......轉印失敗】

【羂索......術式......不能殺......】

【......怎麼辦】

艾爾海森頓了頓。一堆麻煩的信息裡他隻注意到了一個關鍵詞。

有些煩躁地壓了壓眉。

不能殺？

有什麼不能殺。

他和空站在這幾個少年的身後，不就是為了讓他們——

“哈、”艾爾海森扯了扯嘴角。“你們顧忌什麼？”

“我們兜底。”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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