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上課時間,教室裡人很多。語文課代表的人緣明顯比白巧好，老師也厭惡白巧。

白巧打語文課代表，學生老師一定會阻攔。

自殺,是不可能自殺的。

僅剩的3點體力,舍不得用。真的寫了作文,晚上回家也會挨打。

岑笙輕揉著眉心,選擇了逃課。

被老師帶頭欺淩的小白巧，捂住臉嚎啕大哭。推倒一旁的垃圾桶，哭著跑出二年二班。

身後傳來語文老師的怒吼，“白巧！現在是上課時間,你給我回來！！！”

小學走廊裝修溫馨可愛，一側是窗台,種著精致美麗的盆栽。一側是低年級教室,時不時響起孩子稚嫩整齊讀書聲。

沒有陰森可怕的環境，沒有厲鬼淒厲的慘叫。陽光溫暖明媚,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飯香。

在這樣明亮美好的背景下,岑笙卻覺得脊背發涼。

如果面對這一切的是他,他隨隨便便,就能擺脫眼前的困境。

可白巧實在太小了。

沒有家長做靠山的孩子,就像路邊的小貓小狗,誰都可以踢一腳。

過場動畫已經結束,岑笙操控著白巧，在校園裡探索。

女孩從沒逃過課，她很害怕，下意識想去找泰迪熊老師，但劉老師正在二年四班上課。

岑笙很擔心戀.童癖的黑鍋,會扣在容哥身上。

在白巧給出，蹲在教室門口等老師下課，和自己四處逛逛，兩個選項時，岑笙毫不猶豫選擇了逛校園。

白巧依依不舍地離開二年二班。

“班主任老師說過，隻有壞孩子會逃課。我逃課了，做不了好學生了。同學們，還會和我說話麼？”

“或許我該加入壞孩子小團體？我記得上課時間，會有高年級混混，在室外廁所抽煙。”

自言自語結束，選項彈出，詢問白巧‘是否去找混混’

岑笙忽然覺得，白巧就像在冰面行走的人。

腳下的冰面一直出現裂紋，催著她不停往前跑。前方的冰面薄厚不一，隨時會一腳掉進冰窟窿裡。

童年，是白巧的無儘寒冬。

現實中的小女孩，死在了這個冬季。

岑笙有自己的情報網，混混又很少和偵探來往。他接觸的混混不多，染著綠毛的季萌，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白巧在學校裡，已經被孤立了。

他想試著讓女孩，加入其他集體。又擔心，她被人帶壞。

眼前的選項，就是過去的白巧，腦海中閃過的一個個念頭。

在岑笙做出選擇的瞬間，白巧轉身走向樓梯。

“那些五年級的哥哥姐姐，和家長老師對著乾。聽說有一個女孩，還打了個她的爸爸。這種事，我想都不敢想。如果能加入她們，我也會變得和她們一樣酷。”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小夥伴，我沒有。之前我也有兩個好朋

友，是前排的雙胞胎兄弟。爸爸知道我和男同學一起玩，一直在罵我不要臉，還要打他們，我隻好和雙胞胎絕交了。”

“我真的好想好想，有一個朋友啊。”

————

白巧繞到教學樓後面，走到室外廁所門前。

一股淡淡的臭味，從大門裡傳出。

白巧捂住鼻子，正要進女廁所，教學樓後門忽然打開，一個男老師走了出來。

他邊走邊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有學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擔心他們會告訴其他老師。”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學校願意要我。現在工作很難找，我不想因為這種事丟了工作。”

“一旦讓家長和老師知道，我肯定要卷鋪蓋走人。你說我要不要買點零食，封住那幾個孩子的嘴？”

男老師長歎口氣，“寶貝，我好累，你親親我。”

餘光掃見廁所門口的白巧，男老師表情一僵。連忙掛斷電話，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認識劉老師，他是五年級的老師。年輕帥氣，像是裡的男主。很多高年級的女生，都喜歡他。”

“聽老師們聊天，劉老師之前在實驗小學教書。因為犯了錯，被家長聯合抵製，不得不離開學校。”

岑笙狐疑地看著男人的背影。

他也姓劉？

也對，劉和岑不一樣，是很常見的姓。學校裡出現同姓老師，也很正常。

劉老師之前，為什麼會被家長抵製？

他其實才是戀.童癖？

因為姓相同，泰迪熊老師被人誤會，替真正的人渣背了黑鍋？

岑笙邊思索，邊操控白巧，走進室外廁所。

裡面煙霧繚繞，四五個女學生，正聚在一起抽煙。

其中一人丟掉煙頭，“滾蛋，彆在這上廁所！”

白巧緊張地搖搖頭，“我想加入你們。”

“滾邊玩去！”

“給我一個機會，可以麼？你們真的很酷，連家長都敢打。”

高年級女生圍攏過來，白巧攥緊衣服，渾身都在冒汗。

“我知道你們的口號，天門兄弟子弟兵，有些規矩要記清。”

“可不可以帶帶我？我爸媽打我，老師也不喜歡我，我不想做好學生了。”

岑笙臉頰發燙。

這麼羞恥中二的口號，白巧怎麼一本正經說出口的。

果然孩子眼中的世界，真的和大人不一樣。

幾個女混混對白巧的態度很滿意，雖然沒有接納她，但也沒欺負她。

嘲笑她幾句，就讓她滾蛋。

壞孩子團體不接受自己，白巧不知道還能去哪，她僵在原地手足無措。

高年級女生沒有驅趕她，繼續蹲在地上抽煙聊天。

“你們看，這是我認識的一個初二學長。他認我當了乾.妹妹，周末帶我出去玩。”

“哇，他燙頭還紋

紋身？好帥啊。這是他的視頻賬號？他有二百多個粉絲！”

隻有一個女生有手機，四個女生擠在她身邊，一臉的羨慕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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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播放著她乾哥哥的視頻，全損音質的DJ嗨歌，在室外廁所回蕩。

“很帥？我覺得還好啊，沒有劉老師帥。”

“劉老師是大人了，和大人談戀愛是很痛苦的。不像小孩，玩玩就行。而且老師再帥，和我們也沒關係，他不會喜歡同學。”

“不一定。”

短發女生得意地笑起來，“我聽說，劉老師是變態，喜歡小孩。他會把胸部發育的女生，單獨交出去，然後摸她的胸。”

“真的假的？”

“我還能騙你們？”

“啊……虧我還那麼喜歡劉老師。”

“你歎什麼氣，這不是好機會？不介意這些，我要和劉老師處對象。”

她低頭看向自己平坦的胸部，“為什麼我還沒發育？劉老師都不來找我。”

女孩們的話題，跳躍性很大。很快從劉老師，跳到即將到來的全校體檢上。

她們準備趁著體檢人多，溜出學校去遊戲廳跳舞。

劇情點結束，白巧的人生，再次面臨新的選擇。

【你聽到了驚天大秘密，五年級的劉老師，居然是戀.童癖！雖然你不懂戀.童癖是什麼，但你知道他乾了壞事。怪不得之前的學校，不要劉老師了。】

【你決定：】

【A：偷偷告訴胖胖的劉老師】

【B：打電話報警】

【C：告訴其他學生】

【D：萬一被劉老師知道，是我告訴彆人的，他一定會打我，還是不說了（心情-2）】

白巧想做一個正直勇敢的人，她不想隱瞞真相包庇劉老師。

以岑笙多年的探案經驗來看，孩子也會說謊。

為了博取關注，他們甚至比大人更會編故事。

學校裡真真假假的傳言很多。

就算劉老師身上的疑點再多，也不能因為女孩們幾句八卦，就將臟水扣到他頭上。

可惜白巧年紀太小，沒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她對高年級的話深信不疑。

岑笙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即便是在遊戲裡，也不想因為證據不足，冤枉好人。

他選了D。

白巧失落地歎了口氣，“所有人都說我是謊話精，我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反正被摸的又不是我，我管那麼多做什麼，我現在是壞孩子。”

————

第二節課下課，是課間操。

下定決心做壞孩子的白巧，想花費一點體力跳操。

岑笙沒讓。

小女孩躲在教學樓旁，無助地看著其他孩子，身體再次開始發燙。

岑笙能理解她的想法。

壞孩子團體不接受她，她不敢回教室，也不能溜出學校。

被孤立，

被迫脫離群體，白巧很難受。

她想合群，想和其他人一起玩。

第三節課是音樂課，白巧被老師抓住，送到了音樂教室。

兩個班一起上課，在音樂老師的要求下，學生們早已分好組。

兩人一組，練習唱歌。臨近下課時，老師會隨機選人上台表演。

四班的幾個女生，看白巧一個人站在角落裡，有些可憐。

她們剛想過去，就被二班的學生攔住。

“她不聽話，被爸爸媽媽打了！還在背後，說自己爸媽的壞話！”

“她上節課逃課了，還踢翻了班級裡的垃圾桶！”

“你們離她遠點，她會打人。”

八九歲的孩子懂的不多，想法也很單純。

他們喜歡被人追捧，被當成焦點的感覺。考慮不到自己的話會對白巧，造成多大的傷害。

四班學生很好奇白巧的事，特彆捧場。

幾個男生被捧得飄飄然，為了讓故事更精彩，他們開始添油加醋。

音樂老師懶得管學生，坐在一旁假裝看樂譜，偷偷刷短視頻。

沒老師管著，故事在孩子口中越傳越離譜。

音樂課剛上到一半，白巧的逃課的事，就徹底變了一個模樣。

白巧氣哭了，她想為自己辯解，可沒人信她。

一張嘴，說不過二三十張嘴。

一個個危險的念頭，在白巧腦海中閃過。

岑笙眼前，也隨之出現選擇。

【他們在說謊！你決定：】

【A：發瘋，打他們】

【B：自殺（體力-10，心情-10）】

【C：繼續解釋】

【D：讓老師評理】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小孩們，岑笙太陽穴突突直跳。

選A打不過，B不能選。

C和D的結果是一樣。

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岑笙選擇了D。

白巧跑到音樂老師身邊，哭著拉扯她的衣服。

其他小孩也圍過來，嘰嘰喳喳地告訴老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的人太多，音樂老師聽的頭疼。她大喊著讓所有人安靜，低頭看向白巧。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是受害者，白巧再次掀起校服上衣。

“我爸媽重男輕女，他們打我！語文老師笑話我，他們也罵我！”

看著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女老師有些同情。

她管不了白巧的父母，但管得了這幫學生。

女老師叉起腰，“剛剛是誰罵白巧，站出來，怎麼能這麼欺負同學！”

有老師撐腰，白巧心裡生出一絲喜悅。

眼淚剛剛止住，嘴角還未揚起，場面再次陷入混亂。

學生們很委屈，一起為自己辯解。

“白巧偷家裡的錢，還欺負弟弟，爸媽才會打她！”

“她上節課踢翻了垃圾

桶，還罵語文老師，她平時都在裝乖！”

“對對，我們全都看見她逃課了！”

“她說她爸爸隻給她五塊錢，但她前幾天還買了兩塊錢的烤腸。她肯定偷錢了，不然怎麼買烤腸！”

通過白巧的心聲，岑笙已經知道，她學樓下的奶奶，翻垃圾賣錢。

學校門口的烤腸聞著很香，她從沒吃過，做夢都饞。就用賣瓶子攢的錢，買了一根。

岑笙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不明白，這群孩子為什麼對白巧，有這麼強烈的惡意。

他成年太久，早就忘記孩子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了。

音樂老師從他們的描述中，總結出幾個信息。

白巧偷錢、頂撞老師、逃課、說家長壞話。

女老師轉過頭，將白巧狠狠罵了一頓。

小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死了一樣。

她的沉默，被當成了默認。

反駁是錯的，不反駁也是錯的。

白巧能想到的每一個解決辦法，都無力改變她的處境。

四個選項，都是錯的。

岑笙擦擦眼淚，抬手抱住了自己。

他在用這種方式，擁抱白巧，但小女孩感受不到。

————

又糊弄完一堂課，容冶操控著角色，陰沉著臉回到辦公室。

在二年級的劇情裡，雖然傳聞學校存在戀.童癖，但老師們都不怎麼當回事。

課間操時，他特意觀察了英語老師，女人對他很友好。

等時間跳到五年級，英語老師手中，就多出一張性教育卡片。看他的眼神，也充滿敵意。

這段時間裡，學校裡發生了什麼事。讓英語老師相信，是劉老師猥褻了學生。

小學語文數學課很多，他下午排滿了課，根本沒機會探索學校。

開門聲打斷容冶的思緒，音樂老師拖著白巧，進入了辦公室。

視線相撞，容冶從女孩的眼中看見一絲無奈。

他比岑笙先到學校，在這打聽過白巧的情況。

老師和學生都說，白巧的父母很可憐，大兒子意外身亡，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才從痛苦中走出來。

他們養育三個孩子很不容易，大女兒學習成績很好，小兒子在實驗小學上學，聽說也不錯。

夫妻恩愛幸福，也很有愛心。經常收養流浪貓狗，還會幫它們找領養。

提到白巧，沒一個人有好臉色。

她不愛說話，不合群。身上有臭味，和同學吵架。

遲到，上課不聽講，總是不寫作業，還喜歡說謊。

打聽完這些信息，容冶就知道，岑笙進入學校，危險程度會翻倍。

小孩的體力和心情值，比大人少，他多半撐不過第一天。

隨手翻開數學書，容冶一邊假裝看書，一邊觀察那邊的動靜。

白巧雙眼血紅，嘴唇毫無血色。如同沒有靈

魂的木偶，怔怔地跟在女老師身邊。

音樂老師將白巧做過的壞事，全都告訴二班班主任。

班主任臉色很難看，立刻給白正仁打電話。

容冶輕揉著眉心，思考怎麼才能將白巧保下來。

女孩單薄的身體劇烈顫抖，反反複複說著，“我沒有撒謊，我沒有偷東西。”

“班裡其他孩子都說……”

“不是的，老師！那是我自己的橡皮。班長橡皮很好看，我很喜歡，攢錢買了一樣的。她的橡皮丟了，看見我有，就說是我偷的！”

班主任很生氣，臉漲得通紅。

“還在說謊！那橡皮七塊錢，你哪來那麼多錢！”

電話接通，班主任沒再理會白巧，開始和白正仁溝通。

搶在她開口前，劉老師站起身，“我見過白巧撿廢品賣錢，我相信她是自己攢的錢！”

他快步走過去，想將白巧拉到身後。

可已經來不及了。

班主任當著白巧的面，對電話道：“白先生，白巧經常遲到，在學校表現很不好。”

“家庭教育，也是不可缺失的一部分。你們今天有空來一趟學校，我想和你們聊聊白巧的事情。”

白巧的恐懼，在這一瞬間達到了極點。

原本溫馨祥和的辦公室裡，彌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學校廣播裡歡快的歌聲，變成孩子尖銳刺耳的笑聲。

“你是騙子，你在說謊！”

“你那麼窮，怎麼可能買的起橡皮。就是你，偷了班長的橡皮！”

“為什麼隻有你被爸媽打罵，為什麼所有人都討厭你？你為什麼總是哭，總說一切都是彆人的錯？你怎麼不從自己身上，找一找原因？”

腳下的地磚地面，忽然變得異常柔軟，容冶險些跌倒。

每一塊瓷磚上，都長出一張孩子的臉。他們大張著嘴，衝著白巧咯咯笑。

情況不對。

容冶下意識抬手，想要護住岑笙。

一直低著頭的白巧，忽然仰頭看向他。

女孩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明亮的光。

這種眼神，容冶很熟悉。現在操控白巧的，是岑笙。

四目相對，女孩伸出兩根手指，揉搓幾下鼻梁。

眼前再次冒出選項，劉老師開始糾結，該怎麼維護白巧。

沒給容冶選擇的機會，白巧毫無征兆，掙脫開音樂老師的手。

發了瘋一般，衝向辦公室窗戶。

容冶一愣。

體力和心情扣完了，白巧隻有自殺一個選擇？

不對！岑笙剛剛明明告訴他，他還有兩點。

一個個念頭，在容冶腦海中飛速閃過。

距離窗戶最近的班主任和音樂老師，要去攔女孩跳樓。

容冶立刻側身，用肥胖的身體擋住兩人。

白巧趁機爬上窗台，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啊啊啊——”

“有孩子跳樓了，快來人！！！”

這裡是二樓，摔不死人。

容冶跟著其他老師跑過去，朝著外面看。

女孩像布娃娃一樣趴在地上，鮮血從她身下流出，染紅她的校服。

但她還沒死。

在眾人的注視下，女孩翻了個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猛地刺向自己脖頸。

容冶緊盯著女孩的眼睛。

操控身體的人，不是白巧。

岑笙主動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