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嘈雜的聲音不知何時停的,岑笙不知道它出現的規律。

他躺在床上等了許久,漆黑的302號房內,隻能隱隱聽見外面的車笛聲。

再次打開模擬器,確定容冶和季萌的狀態後。岑笙閉著眼睛放鬆身體,開始整理思緒。

季萌是在302號房失蹤的,容冶也是。在容哥剛消失的時候,岑笙下意識覺得,是這間屋子在吃人。

但他仔細回憶了目前收集到的線索,問題或許不是出在302號房上。

和出租屋不同,302號房是旅店。這裡緊鄰著大學城,入住率很高。季萌住進來前,302號房不知道接待過多少客人。

如果這間屋子真的有鬨鬼傳聞,附近大學的校園論壇上,不可能沒有相關信息。

就算每個撞鬼的人,都和季萌一樣,失蹤後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跡。

那季萌先前的經曆,又該怎麼解釋。

她第一次撞鬼,是在朋友家。

過了一段時間,季萌和朋友鬨掰,一氣之下搬了出去。

那時她也沒有直接來旅店,而是在黑.網吧、公園長椅、快餐店等地方,流浪了很久。

這期間,她依舊被厲鬼糾纏。

岑笙想到幾種可能。

一、302號房本身沒有問題,是厲鬼追著季萌住了進來,房間才開始鬨鬼。

二、302號房確實有古怪,網上查不到任何相關消息,是因為所有在302號房出事的人,都被人徹底遺忘了。

季萌住進來後,房間裡既有她帶進來的鬼,也有原本生活在這的未知生物。

她經常看見的鬼影,是糾纏她的厲鬼弄出來的。聽見的嘈雜人聲,是房間本身發出的。

至於為什麼季萌住了兩個月都安然無恙,偏偏在今天忽然消失,岑笙心裡也有了猜測。

季萌先前住的地方,有她、她朋友和一個猥瑣男。厲鬼不嚇唬其他人,隻糾纏她。

她去黑.網吧包宿,整個網吧隻有她抱著神像。厲鬼依舊頂著通明顯聖娘娘的高壓,繼續折騰她。

季萌是厲鬼選定的獵物,季萌不斷給神像上香,娘娘像保護著季萌。

三者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厲鬼和娘娘像的力量,壓製了302號房裡的怪物。

這種平衡,在季萌離開揚北市,前往北方工業老城時,被打破了。

她不在旅店,好幾天沒給娘娘像上香。神像隻保護她,不搭理彆人。

神像不出力,糾纏季萌的厲鬼不是對手,被302號房吞噬。

吃過一隻鬼,房間的力量增長。單憑一個娘娘像,無法阻止它繼續吃人。

所以在季萌、蕭潔潔和何俊業再次進入房間後,季萌被302號房吃了。

除了抗衡,302號房也有可能和糾纏季萌的厲鬼聯手。兩個猜測相差不大,可以算作一種。

第三種可能,岑笙還沒縷清頭緒。

302號房面積過於狹小,還沒有窗戶。不開燈時,無論白天黑夜,房間裡都是一片漆黑。

偏偏又是標準的長方形房間,給人的感覺十分壓抑,像是住在完全封閉的小盒子裡。

岑笙在想,會不會302號房確實沒問題。但在季萌住進來後,房間和她帶進來的東西,起了某種特彆的反應。

比如厲鬼、香、開光的念珠、通明顯聖娘娘像……

或者是滿足了某些條件後,302號房就會出現變異。

岑笙越想越頭疼,掌握的信息太少,目前他隻找到了,讓自己也‘消失’的辦法。

季萌失蹤時的具體情況,他不清楚。但容哥消失那陣,房間裡一直有嘈雜的聲音。

在檢查牆壁和地板之前,岑笙親眼看著容冶,從床底下鑽了出來。

床下有陰影,他沒有消失。

這說明‘陰影’不是消失的條件。

他應該是在岑笙關燈的那幾秒內,被房間吞噬的。

鑒於季萌不隻住過一個旅店,且302號房的環境如此特彆,岑笙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302號房內部,處於完全漆黑,或隻有微弱光線的狀態。

黴味浮現,嘈雜的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

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房間內的人就會消失。

至於多人同在房間時,消失的先後順序是什麼,排列依據是什麼,岑笙還沒想清楚。

他向來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可這回涉及到了容哥的性命,他怎麼都冷靜不下來。

其實岑笙心裡,一直有個不能說的秘密。

在發現容哥變成鬼後,他除了心疼、憤怒,還有些慶幸。

還好白玉京沒有徹底殺死容冶,他們才有機會再次相見。

岑笙已經想好了,要是這次沒辦法活著回來,他就拚儘全力將季萌保住。

然後他再和容哥一同灰飛煙滅,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

等了很久,嘈雜的人聲都沒出現。反倒是被窩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不像鬼的動靜,說不清是什麼。

岑笙打開手機手電筒,朝著被窩裡照。

一個電動玩具狗,正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他。

“小白?你怎麼在這?”

被容冶嘲笑後,小白有點嫌棄自己的名字。被人叫了,也不再會操控小狗房車搖尾巴了。

“我趁著你安慰蕭潔潔,偷偷鑽進來的。笙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沒什麼不放心的,我自己應付得來。”

岑笙揪住電動狗,準備送出屋子。

一團白影從小狗裡鑽出來,“你要是有把握,就不會把他們趕走了。我和他們不一樣,不隻是擔心你,也擔心我自己!”

“我是從你的幻覺世界裡,跑出來的鬼。如果你消失了,我是不是也會消失?”

“不會,不用擔心。

”岑笙揉揉電動狗,“那股力量會想辦法,讓你的存在合理化。”

“可季萌的行李和日常用品,不都消失了。我和你是連在一起的,你沒了,我肯定也會沒!”

岑笙按按自己胸口,語氣柔和地跟他解釋。

“我是活死人,靠著容冶的力量保護心臟,才能繼續存活。按照你的思路,容冶消失,我失去他的保護,也會死亡。但我還活著,心跳依舊有力。”

“放心,小白,我發誓我會回來。沒你事了,去玩吧。過幾天,我給你改個好聽的名字。”

小白好不容易才來到現實世界,很惜命。他死死抱住岑笙,非要留在這。

岑笙耳根軟,拗不過他。也覺得留個鬼和自己一起,說不準更保險些。

他對著神像拜了拜,求娘娘幫他照顧一下小白。

讓電動小狗,抱住白玉京的玉鐲,將它們一同擺在娘娘像身前。

所有人都被修改了記憶,隻有岑笙記得季萌和容冶。

剛開始他以為,是聖父模擬器護住了他。

但一直存放在模擬器倉庫裡的好運硬幣,也回答不上來和季萌有關的問題。

這說明,模擬器不會阻擋那股力量。

和之前岑笙陷入幻覺世界一樣,無論他遭受什麼精神攻擊,模擬器都不會管。

他們隻是合作關係,它不會給他提供任何保護,一切都要靠他自己解決。

既然和模擬器無關,那他身上和彆人不同的地方,就隻剩下白玉京的玉鐲了。

不知道是玉鐲護住了他,還是那股力量不會攻擊佩戴玉鐲的人。

總之有玉鐲和娘娘像的雙重保護,小白不會有事。

再次虔誠地拜過神像,岑笙按住焦慮不安的電動小狗,“我會平安回來的,彆怕。”

————

躺回床上,岑笙閉上眼睛放空大腦。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黴味。

隨著黴味愈發濃鬱,四周的聲音再次變得嘈雜。

隔壁傳來激烈的爭吵,隱約能聽出,是一個男人在摔砸東西。他邊砸邊大聲吼叫,具體說了什麼,岑笙聽不清。

“噠噠噠——”

樓上的小孩來回跑動,他似乎很喜歡跑,他家大人也喜歡跑。腳步聲在屋頂不斷移動,聽得人異常心煩。

屋外是轟轟的聲響,仿佛有一個龐然大物,從外面走了過去。期間還摻雜著陣陣嬉笑聲,有大人的,也有小孩的。

一陣怪異的拖拽聲,在走廊裡回蕩。它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房門前。

岑笙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想象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將自己目前搜集到的線索,全都記錄在模擬器自帶的備忘錄上。試著通過反複瀏覽信息,找出新的思路。

屋內的黴味越來越濃鬱,嗆得人喘不過氣。

雜亂的聲響愈發響亮,仿佛這間狹小的屋子裡擠滿了人。

小白時

不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岑笙獨自躺在床上,莫名感覺床邊站滿了人。他們正在黑暗裡,直勾勾地看著他。

冷汗浸濕衣服,岑笙緊繃著身體,心臟劇烈跳動。

他不確定那些黑影會不會攻擊他,他又會以哪種方式消失。

岑笙膽子其實不大,遇到沒接觸過的靈異事件,很容易出現應激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雜亂的聲音逐漸變小,房間裡似乎出現了某種變化。

攥緊小石頭,岑笙做好了戰鬥準備。

聲音消失的瞬間,一道呼吸灑在了岑笙左側的臉頰上。

岑笙猛地轉頭,正對上一個黑影。

黑影就在他身邊,近在咫尺,幾乎快要貼在他的身上!

他躺的是單人床,怎麼可能擠下第二個人!

岑笙打了個激靈,迅速往後挪了挪。

“唔——”

黑暗中,響起一個女人含糊不清的聲音,“大晚上的,你抖什麼!不要在床上抖腿,我還要睡覺!”

饒是經曆過多次靈異事件,岑笙也被眼前的情況弄懵了。

他不敢再等下去,伸手去摸牆上的開關,卻隻摸到冰冷的牆壁。

隨著啪的一聲響,不遠處的台燈被人打開。

昏黃的燈光照亮床頭,落在一個女人的臉上。

她披散著頭發,睡眼惺忪,“嘖,你到底在搞什麼?”

岑笙茫然地看著她,“你是誰?”

“我是你祖宗,神經病!管理員交代多少次了,今晚保安會巡夜。讓我們不要熬夜,早點睡覺。我睡了,你彆再弄出那麼大的動靜!”

女人拽著被子,將自己卷起來,“嫁給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嫁給我?”

“你到底在說什麼,說清楚點!”岑笙坐起身,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

長發女人煩躁地推了他一把,“你小聲點!”

走廊裡隱隱傳來腳步聲,岑笙下意識攥緊手中的武器。

直到指尖刺進掌心,他才回過神。

手裡明明什麼都沒有,他剛剛在攥什麼?

岑笙坐在床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房間安靜下來,門外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間,岑笙漸漸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管理員發通知,告訴樓內所有住戶,今天要在21點前睡覺。現在是特殊時期,晚上會有保安在樓裡巡邏。

他做木雕做的太入迷,不小心錯過了睡覺時間。

妻子小柔和他大吵一架,他心情鬱悶喝了點酒。沒換衣服,就倒頭睡了過去。

喝酒?

他不是一直在遵醫囑戒酒麼?

念頭剛剛升起,岑笙忽然想起來,自己最近根本沒有看過醫生。

記憶裡,他已經連著五年,沒有走出這棟樓了。

————

昨晚吃了頓燒烤,蕭潔潔一覺起來,覺得自己身上全是燒烤味。

她隱約記得,昨天好像發生了件很重要的事。她怕忘了,還特意用馬克筆寫在了手臂上。

蕭潔潔低頭看了看,兩條手臂白皙光潔,什麼都沒有。

出於謹慎考慮,她還是給何俊業打了個電話。他們昨晚一直在一起,就算她忘了,他也應該記得些。

電話接通,話筒裡傳來男人的哈欠聲。

“這才5點啊,你這麼早找我乾嘛?”

“我睡得不踏實,總覺得今天要做一件特彆重要的事。”

“是挺重要,但你也不用這麼著急。”

蕭潔潔心裡一喜,“你還記得是什麼?”

“不就是去旅店302號房,把通明顯聖娘娘像帶出來麼。”

“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你背著我接私活了?”

蕭潔潔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潔,你當初加入偵探事務所的時候,我就說過,不可以接私活。你剛當上偵探助理,沒經驗。偵探是高危職業,很多委托看似簡單,實則會要命的。”

何俊業又打了個哈欠,“等你多乾幾年,我就不攔著你接活了。我們八點在樓下集合,掛吧,我再睡會。”

蕭潔潔拿著已經掛斷的電話,坐在床上發了會呆。

昨天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很清楚。

何俊業在欣安市有一家偵探事務所,最近準備在北方工業老城發展。她正好失業,就去做了偵探助理。

昨晚有個神秘委托人,給他們各轉了5萬塊錢。讓他們去大學城附近一家旅店的302號房,取走一尊通明顯聖娘娘像。

拿完後,會再給5萬。

取個神像放到指定地點,就可以賺到10萬。這麼輕鬆的活,他們毫不猶豫接下了。

蕭潔潔對何俊業的人品,還是很信任的。

他到了地方,會先確定神像裡,是不是藏著毒.品、違.禁.藥品、走私槍.支等等,如果都沒有,那這筆錢可以賺。

早上九點,兩人坐車抵達小旅店。

何俊業出示偵探證明,準備訂302號房。

前台神色古怪,“必須302號房麼?”

何俊業點頭。

“今早有一個男的,把302訂了。”

“幾點的事?”

“也就是六七點鐘,背著個大包,好像是從外地來的。”

前台邊敲電腦邊嘟囔:“那房間之前兩個多月,都沒人願意住。今天是怎麼了,一個兩個都點名住那個屋。”

她話音未落,電梯門忽然打開。

背著旅行包的男人走出電梯,甕聲甕氣地問:“昨晚302號房有人住過?”

“沒有。”

男人抬手按住藍牙耳機,手腕上的綠色手鐲異常醒目。

離他最近的蕭潔

潔,聽見他小聲說著什麼,“地點弄沒弄錯?”

“……我剛找完。”

“娘娘不在那。”

————

岑笙懷疑,自己可能得了病。

他明明就待在自己家裡,為什麼總是疑神疑鬼。

距離和妻子小柔吵架,已經過去兩天的時間

他和小柔住在公寓302號房。

這間屋子十分狹小,隻有一間小臥室,和被隔開的衛生間。沒有一扇窗戶,住著很壓抑。

相比起正常的屋子,更像是廉價小旅店。

好像是因為,現在房子太貴,他們隻住得起這個。

記憶中的小柔,溫柔靦腆,總是會對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他們青梅竹馬,大學畢業直接結了婚,目前準備要個可愛的孩子。

但他接觸到的小柔,每天恨不得掐死他。

早上岑笙想做飯,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才意識這根本沒有廚房。

他準備出去買早點,小柔像是受到刺激,坐在床上把他狠狠罵了一頓。

罵的岑笙一臉懵逼。

到了8點,小柔帶著他去走廊儘頭的食堂,兩人在食堂裡吃了飯。

在他的記憶裡,他們每天都在這個食堂用餐。

除了他們外,共用食堂還有幾個家庭在吃飯。

岑笙邊吃邊沉思。

他們住的地方,雖然名叫幸福公寓,但和住宅樓沒什麼區彆。

這裡為什麼會有共用食堂?

岑笙記不清自己和妻子的關係,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變差的。

床頭櫃的相冊裡,放了很多兩人的合影。

牆上還掛著兩人的婚紗照,照片上的他們,都笑得很開心。

無論是家裡的種種細節,還是岑笙的記憶,都在傳達一個信息。

他很愛老婆,小柔也很愛他,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302號房很小,一張大床幾乎塞滿整間臥室。

岑笙緊貼著牆壁,盯著眼前泛黃的牆。小柔趴在大床的另一側,翻看言情。

兩人中間的距離,足夠再塞下一個微胖的大人。

房間裡很安靜,隻有小柔翻動書頁的聲音。

岑笙看了看自己嚴嚴實實的衣服,又看了看同樣包裹嚴實的小柔。

哪有正常的夫妻,這麼在家裡相處?

這居然還叫恩愛。

這和他記憶裡的相處模式完全不同。

思考半晌,岑笙餘光觀察著小柔的反應,伸手撩起自己的衣擺,假裝要脫衣服。

翻書的聲音猛地頓住,小柔冷著臉看他,“想換衣服,就滾去廁所換,彆在這惡心我!”

岑笙放下手。

他都擔心睡覺的時候,小柔拿刀捅他。

怕她真跟自己打起來,岑笙躲進衛生間裡,洗了把臉。

看著鏡子裡的男人,他有些恍惚。

紮成低馬尾

的長發,面部線條柔和,五官精致。淺棕色的眼眸,右眼下有顆小痣,戴著金絲邊眼鏡。

這確實是他。

可為什麼記憶中的生活,和他接觸到的完全不一樣?

岑笙覺得,自己該和小柔好好談談。

大概是感情淡了,也可能從沒愛過。面對小柔時,他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

恩不恩愛,岑笙不在乎。他隻是希望,小柔不要動不動就罵他。

重新回到臥室,岑笙盤坐在床上,想用個親切點的稱呼。

‘老婆’兩個字卡在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用過這種叫法。

岑笙歎了口氣,“小柔,你不能總打我。就算打不中,我心裡也不舒服。要是再因為我呼吸聲太大,就拿書扔我,我下次一定會還手。”

“也不能再無緣無故罵我,我忍了兩天,現在有些生氣了。”

卷發女人瞪大眼睛,清秀的臉上寫滿厭惡,“我看你不順眼,這個理由夠不夠?”

“為什麼?”

“就是不順眼,和你住一個屋,我都嫌惡心!”

“冷靜小柔,我們好好聊……”

“你滾啊!離我遠點,滾出這間屋子!”

聊了兩句,女人又開始罵他。還拿起枕頭和拖鞋,朝著他身上砸。

小柔應該是受過什麼刺激,才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岑笙擔心她傷到自己,躲到門邊的陰影裡,靜靜地看著她。

卷發女人摔打一陣,忽然捂住臉崩潰大哭。

“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我不要!我害怕!!!”

“我會乖乖聽話,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

“不離婚了,我真的不會再提離婚!彆捏我的腦袋,我絕對不反抗,我會乖的!!!”

之後的話,岑笙聽不清,也聽不懂。

小柔獨自坐在房間裡,反反複複喊著,“我害怕,救救我!”

她失去理智,精神瀕臨崩潰。岑笙看著可憐,和她生不起氣。

他想安撫她的情緒,但一靠近,小柔就扔東西砸他,似乎也很怕他。

挨了一枕頭,岑笙隻好離開了302號房。

管理員用大喇叭喊了,今天21點統一睡覺。現在是19點,時間還早。

小柔反鎖了房門,岑笙獨自去了公共食堂,準備順手打包一份飯給她。

晚飯還沒做好,岑笙盯著餐桌凝眉沉思。

他不愛小柔,小柔也不喜歡他。稍微有點肢體接觸,兩人就會迅速分開。

那感覺很像是,一對陌生男女不小心在公交車上碰到彼此。哪怕知道對方是無意的,也會覺得尷尬。

岑笙輕揉著眉心,隱約想起了什麼東西。可等他再嘗試回想時,腦海裡隻剩下他和小柔的恩愛回憶。

他的記憶,可能出了問題。

嘈雜的人聲,打斷岑笙的沉思。

20點開飯,公寓

住戶們陸陸續續進來吃飯。

一個將頭發染成綠色的未成年女孩,罵罵咧咧地坐在岑笙對面。

她手臂上傷痕累累,好像是被父母家暴了。

岑笙記得她,女孩叫季萌,住在他樓下。

他試著和她搭話,季萌看了他一眼,端著餐盤躲到了一邊。

女孩表現反常,岑笙很想直接追上去問個明白。

沒過多久,又一個住戶坐到他對面。

是個混血男人,五官精致,長相極為俊美。個子很高,有一頭栗色的微卷短發,和漂亮的深藍色眼眸。

他皮膚上布滿密密麻麻的血紅色線條,像是大量的縫合傷口,看著十分猙獰恐怖。

念頭剛升起,岑笙就自嘲地笑了笑。

人隻有被碎屍後再拚接起來,身上才會出現這麼多縫合的痕跡。

被分屍的人,哪能坐在自己對面吃飯。

他們中間隔著個桌子,離得不算近。不知道是不是岑笙的錯覺,男人出現後,他心跳加快了。

“容冶,402號房。”

混血男人主動搭話,冷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遮掩不住的傲慢。

“岑笙,302。”

“除了你,那間屋子裡還有個女的?她最近很吵,不能這麼吵。”

“抱歉,打擾你……”

“不打擾,但不能這麼吵。”

混血男打斷他的話,對他伸出手。

兩人握手的瞬間,岑笙眼皮一跳。

容冶借著手掌的遮擋,往他手裡塞了一個小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