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指腹輕撫著染血的外套，岑笙過於激動，連呼吸都在微微顫抖。

這個密語隻有他們兩人知道，這是容冶給他留下的。

他還有力氣留這麼多訊息，說明他當時沒有生命危險。他那麼聰明，一定是想到什麼辦法，避開了致命襲擊。

岑笙很想把外套拿走，但男鬼還在電話裡絮絮叨叨，講人肉到底多麼好吃。

有他盯著，他什麼都做不了。連捧著衣服偷偷蹭一蹭，都做不到。

在男鬼察覺到異常前，岑笙又將所有信息仔細看了一遍。

兩人雖然隻做了一周的戀人，卻合作了整整五年，彼此十分了解。

容冶能猜到岑笙一定會過來找他，他要儘自己所能，給岑笙留下有用的信息。

在這之後，他有沒有再次遭遇致命危機？

他是很聰明，可一個一直被囚禁在臥室裡的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信息？

最重要的是‘我們很快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在岑笙的印象裡，容冶確實偏執極端了些，可他從沒說過類似的話。

岑笙有很多問題，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耳邊忽的傳來男鬼嘶啞的聲音，“你在看什麼？”

岑笙心裡一緊，臉上依舊帶著懦弱諂媚的笑容，“沒什麼，隻是覺得這衣服有點眼熟，好像電視上有個人總穿這身。”

他沒說謊，容冶經常上電視。

男鬼從床下鑽出來，血肉模糊的臉幾乎貼在岑笙眼前。他回憶幾秒，長長地哦了一聲，“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什麼？”

“之前有個男人被囚禁在這間臥室裡，很白很漂亮的男人。他跟我說，他是個偵探，很有名氣，經常上新聞。”

“他看見我也不害怕，還湊上來研究，想知道我到底怎麼把自己偽裝成這幅模樣的。為了讓他安靜一些，我咬斷了他的右手。”

王文龍陷入回憶，嘴裡發出嘲諷的笑聲。

他喉嚨被人割了數刀，笑起來一直漏氣，像是老舊的鼓風機，“他真的很美味，我吃了那麼多人，他是最好吃的一個。”

“你也很美味，可惜你已經被人標記了，身上全都是彆人的氣味。我和那個瘋女人不一樣，我不吃彆人吃剩的東西。”

岑笙眼皮微微跳動。

什麼標記，什麼吃剩的，他聽不懂。

男鬼沒有解釋的意思，岑笙隻能默默將他的話記在心裡。

個子高，樣貌出眾，堅定的無神論者，還是個經常上電視的偵探。

被男鬼吃掉右手的人，就是容冶。

看著還在回味的王文龍，岑笙垂下眼瞼，隱藏住眼中的恨意。

他改變計劃了，他要弄死這隻厲鬼！

—————

隔著臥室門，隱隱能聽見女人們的交談聲。她們似乎產生了什麼分歧，正在低聲爭吵。

男鬼一直在吞咽口水，仿佛

下一秒就會破門而出，將幾個女人生吞活剝。

岑笙已經有了一個對付王文龍的計劃，他側頭看向王文龍，問出自己最在意的一個問題，“哥，你為什麼不自己殺死那些女人？”

男鬼猛地回頭，冷冷地看向他。

岑笙打了個哆嗦，“我沒彆的意思，隻是對面有五個人，我擔心我一個人不是她們的對手。”

“五個女人，你打不過？”

“一兩個還行，五個實在太多了。”

王文龍上下打量著岑笙，長發男人身高176左右，腰身纖細雙.腿修長，皮膚如玉般白皙。戴著金絲邊眼鏡，一身的書卷氣。

乍一看確實文文弱弱，弱不經風。

男鬼還沒出言嘲諷，岑笙搶先一步道：“哥，你剛剛沒有殺了蕭潔潔，是不是有所顧忌？是隻有過了今晚十二點，給通明顯聖娘娘獻祭一個活人後，你才能吃人？”

男鬼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密密麻麻的尖牙，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寒芒。

看習慣了男鬼的臉，岑笙就沒那麼怕他了。

在王文龍的注視下，他故作驚恐地顫抖兩下，“我沒有彆的意思，404裡不是還有一隻女鬼麼？我們分出一個女人獻祭給通明顯聖娘娘，就剩下四個女人。哥要吃四個，那另一個女鬼怎麼辦，她吃什麼？”

“你擔心我到時候卸磨殺驢，讓那個瘋女人吃了你？”王文龍貼在岑笙耳邊笑起來，似乎在極力壓製自己的食欲。

“你覺得一個雕像會吃人？獻給通明顯聖娘娘和喂給女鬼吃，這兩件事衝突麼？”

岑笙目光閃爍，大腦飛速運轉。

按照王文龍的說法，隻要讓女鬼吃了一個活人，獻祭儀式就算成功，就能得到通明顯聖娘娘的庇護。

櫃子裡的女鬼和通明顯聖娘娘，其實是同一個人。

她平時被困在櫃子裡，隻能通過神像這個媒介，監視外面的情況。

蕭潔潔幾人被騙了，她們以為供奉神像能庇護自己，其實是將惡鬼請回了家裡？

不，不對，邏輯上說不通，王文龍說謊了。

她們都不是通明顯聖娘娘的虔誠信徒，一定是先遇到了鬼，才會選擇供奉娘娘像。

從幾人的對話，可以聽出她們已經被惡鬼糾纏了許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實在沒了辦法。

為了活命害死無辜的路人，五人心理壓力都很大。直到現在，她們還在為到底要不要獻祭岑笙，在客廳裡小聲爭吵。

如果在她們被厲鬼糾纏時，通明顯聖娘娘從始至終，都沒有庇護過幾人。那她們今天絕不可能聚在這裡，嘗試舉行獻祭儀式。

娘娘肯定保護過她們，隻是保護的程度還不夠。

一條條信息在腦海中浮現，岑笙的雙眼逐漸變得明亮。

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度過這次的危機了。

————

“來之前不是說好了，誰住進那間空臥室，就獻祭了誰。”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錯，我們還是再……”

“小潔臥室的衣櫃裡有個女鬼，萬一她今晚跑出了衣櫃，我們怎麼辦！”季萌氣得直跺腳，“樓道裡有鬼，小區裡也有鬼，我們已經被困死在404，想後悔也沒機會！”

“我真是服了你們，要是狠不下心害死彆人，之前為什麼不說！非要等到這種時候，才開始說這些！”

404號房的客廳裡，季萌和眼鏡女正在吵架，竇莉縮在女老師懷裡哭。

蕭潔潔過來勸架，季萌一把推開她，手持水果刀凶狠地瞪著她，“你也彆過來裝好人，我們五個有一個算一個，以後身上都背了一條人命。”

“你們都是聖母，就我是惡人。嘴上說的那麼好聽，倒是給出個解決辦法啊！他不死，我們怎麼辦！”

蕭潔潔站在原地，眼圈微微泛紅。眼鏡女張著嘴，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

沒人說話，客廳死一般的寂靜。過於壓抑的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竇莉再也堅持不住，崩潰地哭出聲。

季萌狠狠抽了口煙，聲音不停地顫抖，“獻祭小孩你們下不去手，老人也狠不下心。拖來拖去，拖到最後，好不容易決定獻祭新租客，現在又開始內訌！”

“你們說，現在怎麼辦。反正我不想死，誰願意去死，就去頂了他的祭品位置。要是都不願意，就彆在這廢話，彆拖我後腿！”

季萌話音未落，緊閉的臥室門忽然打開，岑笙從裡面探出頭。

蕭潔潔立刻捂住竇莉的嘴，季萌慌忙藏起水果刀。

將幾人的小動作儘收眼底，岑笙面露關切，“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因為一點小事吵架。”蕭潔潔臉色蒼白，拿起桌上的可樂，“多出一罐，給你。雖然蓋子打開了，但我們都沒碰過。”

伸手接過可樂的瞬間，岑笙清楚地聽到，眼鏡女和竇莉輕輕地抽泣了一聲，她們緊緊貼在一起，既愧疚又無助。

出門前，監控拍到幾人在可樂裡放了安眠藥。岑笙沒喝，道了聲謝，隨手將可樂放在一旁的櫃子上。

幾個女人面面相覷，表情十分複雜。

到了現在，岑笙已經不生她們的氣了。包括季萌在內，這五個人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壞人。

岑笙原以為，自己今晚要1v5。

他一個人，對付五個想要害他的女人。

現在看來隻要他操作得當，說不準能6v2。

他與蕭潔潔等人聯手，對抗王文龍和櫃中女鬼。

岑笙不著痕跡地朝臥室裡看了一眼，一直在他身邊亂轉的王文龍，果然沒跟他出來。

岑笙反手關上臥室門，抓住蕭潔潔的手腕，拽著她往客廳中央走。

蕭潔潔心裡一緊，以為她們的計劃暴露了，蒼白著臉想要掙紮。

季萌立刻跑過來幫她。

岑笙避開季萌，垂頭和蕭潔潔耳語，“彆緊張，冷靜。我知道你們的計劃，我沒和你們生氣。”

“我是個偵探，住進殷荷小區是為了調查最近頻發的人口失蹤案。蕭小姐，你們儘全力配合我，我保證我們六個人，都能活下去。”

蕭潔潔詫異地看向他。

長發男人的眼神溫柔到了極點，眸中仿佛藏著一縷溫暖的陽光，讓人忍不住想要依賴他信任他。

他拉住踮著腳偷聽的季萌，壓低聲音對兩人道：“既然你們狠不下心殺人，那為什麼不試試從根源解決問題。我們一起把櫃中女鬼殺死，不就解開眼前的困境了？”

兩個女人都沒說話，隻是瞪著眼睛看他，像是在看什麼怪物。

半晌後，她們猶猶豫豫地伸出手，勾住岑笙伸出的小拇指。與此同時，岑笙腦海裡響起旁白的機械音。

【蕭潔潔好感度＋20】

【季萌好感度＋15】

【當前的聖父扮演度：5】

【你原諒了她們的過錯，給了她們重新選擇的機會。在她們眼中，你雖然腦子不正常，但是個溫柔善良的老好人。】

岑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