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雨夜提燈(一)(1 / 1)

第6章

雲層散去,驟雨停歇,茂盛的森林又恢複了原本的蔥鬱生機。

潮濕的水氣混合著草木的味道緩緩升騰,樹影斑駁,樹梢上棲息著許多羽毛亮麗的鳥兒,正好奇地歪著頭,看向盤踞在樹下的那條黑色巨獸。

鬱雪融聽到鳥兒的清脆叫聲,嘰嘰喳喳,多嘴卻並不煩人。

……咦?

怎麼會有鳥叫聲,自己不是被憤怒的騰蛇吞進去了嗎?

鬱雪融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沒死,但是“地面”非常柔軟又濕漉漉地,好像還是活的一樣在隨呼吸起伏。

借著從白色“圍牆”透進來的幾束光線,鬱雪融終於看清了自己所在的環境。

——他或許、大概是在躺在……騰蛇的嘴裡。

白色的“圍牆”是騰蛇的牙齒,而柔軟濕潤還會動的“地面”,是騰蛇的舌頭。

……怎麼說呢,這種奇怪的體驗,但至少看起來騰蛇並沒有準備吃掉自己。鬱雪融這樣想著,試圖從騰蛇柔軟的舌頭上爬起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鬱雪融的動作,騰蛇也緩緩動了起來,低下頭張開了嘴,讓鬱雪融和它含在嘴裡的兩顆騰蛇蛋一起,慢悠悠地從舌頭上滑了出去。

鬱雪融感覺周圍一下子亮了許多,除了衣服不可避免地沾了些濕漉漉的口水外,其它可以說是安然無恙。

他看向滾落到他身邊的兩顆騰蛇蛋,其中完整的那一顆很安靜的在睡覺。另一顆裂開了縫隙的蛋,裡面傳來細微的響動。

鬱雪融意識到,裡面的小家夥或許還沒死,而是因為蛋殼過早地被外力損壞,蛋液從縫隙慢慢流失,以至於它還沒有長到足夠月份,就不得不開始試著破殼。

類似的情況,鬱雪融以前幫忙救治一些小類的時候也遇到過。但他有點拿不準,雖然都是蛋,騰蛇這種上古靈獸和鳥類究竟有多大差彆。

有裂紋的蛋內傳來虛弱的啄殼聲,但剛啄了沒幾下,又好像累得停下了,發出一點無助的嗚嗚聲。

鬱雪融平常與靈獸相處甚多,聽到這聲音立刻心軟了。試著順著那條裂縫,在蛋殼上破開一個小窗,以供小騰蛇呼吸。

幸好,騰蛇雖然成年後體型遮天蔽日,蛋卻比一般大些的鳥類大不了多少,否則鬱雪融這副內裡一團糟的身體,真不見得能掰動這騰蛇的蛋殼。

鬱雪融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蛋殼,然後感覺到小騰蛇慢慢朝這個缺口湊了過來,從蛋殼裡露出一個濕潤的鼻尖。

然後它歇了一會兒,開始順著缺口費力地啃剩下的蛋殼。

由於早產,小騰蛇總是啃兩口就歇一會兒,看得鬱雪融十分緊張,生怕哪次他停下來就真的不動了。

“嗚嗚。”小騰蛇又哀哀叫了兩聲。

鬱雪融也是越看越急,最後他也顧不上太多,小心地開始從身體內搜刮一些殘存的靈氣。他的靈氣與旁人有些不同,似乎是種與生俱來的天賦。

一般來說,修仙之人所

有的靈根屬性越少,就隻會吸收更少種類的靈氣,也就越為純粹。

但鬱雪融的靈根沒有屬性,卻能夠無差彆的汲取所有屬性的靈氣,不需要專門的方法,也能自然而然地轉化為最為純淨、不分屬性的靈氣。

這樣的靈氣純粹而自然,尤為受山野林間的動物們喜歡,這也是鬱雪融的小院總是吸引靈獸們的原因之一。

可惜因為當初丹田內的靈丹被取走,鬱雪融經脈受損,就很難將這種純粹的靈氣再聚集起來了,隻能零散的找到一些,大多數時候都被他拿來安撫或是救助靈獸。

終於,鬱雪融湊出一團掌心大小的純淨靈氣,白絨絨地像團半透明的雪。他將靈氣化為細細的一縷,緩緩吹入蛋殼上打開的缺口。

“嗚嗚!”小騰蛇這次的叫聲明顯有了力氣,在鬱雪融靈氣的幫助下,它開始加大力氣啃蛋殼。

終於,那指甲蓋大的缺口越大越大,直到足夠鑽出一整個小騰蛇。

小騰蛇蹣跚著從蛋殼裡爬出來,然後輕輕打了個嗝,開始通暢地呼吸。一對看起來還很柔軟的翅膀,安靜蜷縮在身後。

鬱雪融看著小騰蛇成功出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湧上來。

小騰蛇睜著一雙還是淺金色的眼睛,抬頭在鬱雪融掌心吧唧了親一口。

大騰蛇也低頭湊過來,昏黃的巨大眼睛原本壓迫感十足,此刻卻因為情緒的改變,竟讓人覺得有幾分溫順。

它呼出一息淡青色的靈氣,似水非水,將鬱雪融包裹起來,將他身上之前沾上的粘液清理乾淨。

等到這似水非水的靈氣褪去,鬱雪融發現自己的手中,多出了兩片隻有掌心大小,背面卻隱隱透出金色輝芒的騰蛇鱗片。

這是……騰蛇最為珍貴的護心鱗。

鬱雪融有點受寵若驚,騰蛇在上重天銷聲匿跡已久,想到找到騰蛇就已經是難如登天,更不要說從騰蛇身上取它的護心鱗,那更是難上加難。

如今上重天僅存的騰蛇護心鱗多是從古時流傳下來,一但出現在拍賣場上,那便是壓軸出場的重量級寶物。

更重要的是,鬱雪融從那場預知夢中得知,騰蛇的護心鱗對他來說,比旁人更加重要——因為這鱗片,是他後來從一張醫道殘卷中所找到,能夠幫他修複丹田的天材地寶中最為難尋的一味藥引。

在預知夢中,後來浮靈與月辭鏡處處相爭,但殘損的丹田讓他有時即使拚儘全力,也總是輸給月辭鏡。於是浮靈開始費儘心思尋找恢複丹田的方法,好不容易從秘境中找到了記載藥方的醫道殘卷,也湊齊了所需的大部分材料,隻剩下最後一味罕見藥引,騰蛇的護心鱗。

當時在打聽到一處拍賣場,將拍賣一枚騰蛇護心鱗後,浮靈幾乎傾儘全部身家,想要將其排下。但是這消息不知怎麼,被月辭鏡知道了。

於是拍賣當日,月辭鏡和其母閉月仙一起出遊,順路就來到了拍賣場最高處的貴賓席位。月辭鏡甚至都不用什麼理由,隻是向母親隨意撒嬌幾聲,

便輕而易舉地以一個浮靈一輩子也得不到的天價,拍下了那枚騰蛇護心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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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雪融揮散記憶中月辭鏡那張漂亮、卻令人不適的臉,他握著手中護心鱗,向騰蛇道:“謝謝你,這對我很重要。”

騰蛇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它將已經孵化出的小騰蛇,還有另一顆還未破殼在呼呼大睡的蛋重新吞回口中,然後再次俯下身,竟然像是在向鬱雪融行禮。

之後停頓一會兒,它轉身潛入森林,消失在大片樹海之中。

……唉?

等等,不要把我留在這種荒郊野外啊。

此刻鬱雪融孤身一人,環視周圍陌生的森林,一時不知該往何處走。

就在這時,鬱雪融感覺頸後那片皮膚有些微微發熱,他剛想伸手去查看一下,突然想起那是化為劍紋附在他頸下的無赦劍。

差點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這麼位祖宗。

無赦劍重新化為一道劍光,從鬱雪融皮膚上離開,在他面前恢複成通體黑色的斷劍模樣。

無赦劍在半空中懸浮著片刻,忽然過來用劍柄輕輕敲了一下鬱雪融的肩膀。然後又往前方走了幾步,中途一步三回頭,似乎是在催促鬱雪融趕緊跟上來。

鬱雪融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這片區域與之前鬱雪融在影塚裡見到的不同,似乎是因為水係眾多的緣故,有非常多低垂的雲霧,有些低得幾乎要落到腳上。

不過這般雲霧繚繞,倒是像極了普通人想象中的仙境。

大概是怕鬱雪融迷失在雲霧之中,無赦劍走了一段距離後,就碰了碰鬱雪融的手背,示意他抓住劍柄。

雲霧中遠沒有看上起那般寧靜祥和,鬱雪融能不斷察覺到一些隱藏在霧氣深處的危險氣息,有些甚至帶著與騰蛇相差無幾的巨大壓迫力。

但鬱雪融跟著無赦劍一路走過來,實際上卻並沒有遇到任何活物。

終於不知走了多久,如仙境般繚繞的雲霧緩緩散開,一片灼灼盛放的桃花林出現在眼前,明豔得讓鬱雪融有些微愣神。

雖然常被人說自己長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但鬱雪融這幾年在南明宗卻沒有見過桃花。

最常見的說法是仙道中人偏愛清雅冷淡的蒼鬆翠竹、青蓮幽蘭,並不喜歡桃花一類過於豔麗之物,覺得冶豔俗氣,不合清修道法,所以無人種植。

但也有些私下裡津津樂道的閒話流傳甚廣。

說百年前南明宗的寒淵劍尊所居之處桃花甚多,後來有好事卦者卜算一卦,說此處桃花成煞,既豔且妖,是劫數之兆。

原本大家隻當是卦者胡言,畢竟寒淵劍尊是上重天第一位成聖之人,哪裡來的什麼劫數。

然而後來,寒淵劍尊因為與妖族牽連過深,終至一代聖人隕滅,這才讓人想起當年那一卦桃花煞。

自此,桃花

便在仙道許多人眼裡成了不祥之兆。

鬱雪融抬頭望去,

隻見有風拂過,

一整座林的桃花都在枝頭輕晃,吹落無數柔軟輕盈的花瓣,仿佛無窮無儘一般層層疊疊鋪滿了地面。

花瓣墜地時的簌簌之聲綿延不絕,仿佛是一場永不停息的落雪。

鬱雪融跟著無赦劍的指引繼續往前走,他腳下踩過不知重疊了多少層的桃花瓣,觸感綿軟而濕潤,甚至讓人感覺有一點奇異。

他下意識地想低頭,卻被無赦劍敲了一回下巴。

雖然劍本身也不會說話,但鬱雪融不知怎麼地,自然而然地心領神會——大概意思是讓他彆亂看,趕緊往前走。

被這麼一提醒,鬱雪融也真的不敢東張西望了,生怕一不小心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他就這樣目光直視著前方,在無赦劍的指引下,穿過這片漂亮到令人目眩神迷桃花林。

然後,一座偌大的古代遺跡出現鬱雪融眼前。

也不知經曆了多少年歲月的衝刷,遺跡的大部分東西都成了殘垣斷壁,但仍舊能從殘損部分的石刻雕紋,看出這裡曾經的氣勢恢宏。

整座遺跡的中央,佇立著一座上古時期的舊神殿。

舊神殿周圍以某種極為嚴謹的間隔,高聳著四十九根直插天際的神柱,仿佛天生就從高天之上落下,以天道之命鎮守四方。

這些神柱投下同樣巨大的影子,斑駁地交錯在地面上,給人一種無可言說的壓迫感。

更令人驚訝的是,也無論光線如何變幻,每根神柱的影子卻始終都有一部分,會落在舊神殿的位置上。

難怪這座禁地叫做影塚。

鬱雪融此時的眼中,是絲毫不亞於他第一次見到鎏雲舟時的震撼。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更不巧的是,夕陽的光輝也很快被陰沉的天色所驅離,整個影塚的天空完完全全被雨雲所籠罩。

這次真的是要變天了。

眼看天色漸晚,雨霧漸濃,鬱雪融看向帶他來此處的無赦劍,又看看方圓百裡之內算得上完整的建築——那座舊神殿。

“你的意思是,去哪裡過夜?”鬱雪融問道。

如果說一個地方不安全的話,那麼通常這個地方夜間的不安全程度會迅速增加。如果確定舊神殿安全的話,那去那裡暫時呆一晚確實是個好選擇。

無赦劍動了兩下,似乎是在點頭。

“好吧,你比我厲害,聽你的。”鬱雪融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有雨落下來了。

這雨冷得嚇人,接觸到皮膚上的時候像是寒冰一樣。鬱雪融察覺到不對勁,立刻加快了腳步,朝著舊神殿的正門一路小跑過去。

他站在屋簷前,搭在舊神殿門口的手稍微遲疑了一下。

夜色極快地吞噬了整個天幕,自天空墜落的雨水裹挾著駭人寒氣,讓鬱雪融呼出來的氣都變成了白色。

好冷,鬱雪融感覺他經脈中的寒氣好似也要被這冷雨引動,不安分的劃過他的血

管。

這樣的情況下,

他也顧不得太多。他低聲對為舊神殿內未曾謀面的昔日神明說了句“恕罪”,

然後將沉重的門扉推開一小條縫隙,足夠身形單薄的他通過。

等到無赦劍也輕巧地鑽進來,鬱雪融又馬上仔細關好了門。

一進入到舊神殿內部,那種被雨水帶來的刺骨寒意立刻減輕許多,像是儘數被擋在了神殿之外。

殿內所有的門窗都緊閉著,於是顯得尤為昏暗。

鬱雪融試探著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間,兩側的燈台依次自行點亮,燃起一種與尋常燈火不同,呈現出藍白色的冷焰。

冷焰光芒的照耀下,鬱雪融抬起頭,視線緩緩向上,看見了大典中央那座布滿裂痕的殘損神像。

時過境遷,如今早已再看不出神像原本的面容,卻仍然能感受到神像殘損的眉目間,仍然垂落而下的悲憫。

然而就是如此慈悲的神像身後,卻纏繞著無數根巨大而冰冷、爬滿漆黑濃霧的鎖鏈。這些鎖鏈從各個方向朝著神像後方彙集,最後堆聚成一副仿佛來自深淵地獄中的漆黑羽翼。

而神像的背後,那些被黑霧爬滿的鎖鏈儘頭,是一尊深深嵌入神像底座的漆黑棺木。

鎖鏈從四邊八方將其死死困住,如同一層又一層的封印,仿佛棺木中有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

不知為何,看到眼前如此奇詭的場景,鬱雪融本該感到害怕。但他此刻並沒有恐懼,反而不知從何而起,從心底升起一種難以抑製的悲愴感。

這種悲愴感越來越強烈,甚至讓鬱雪融跟著了魔一般想去觸碰那些鎖鏈,將他們儘數扯斷。

就在鬱雪融險些要付諸行動的時候,無赦劍卻突然攔住了他。

劍身冰冷的觸感從皮膚上傳來,鬱雪融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挪開視線,不再去看那些鎖鏈,卻被旁邊的一座石碑吸引了注意力。

石碑上面的字跡被磨損得不甚清晰。鬱雪融蹲下身來,拂開上面的灰塵,才勉強讀出上面的最後一段碑文。

“……

……年……月,仙道眾人圍其於浮靈澗。

其魔氣侵染已深……眾人與其鏖戰七日,溪流懸瀑、山川河道……儘沒於血色,仙道之眾十不存五。

……再過三日,其神衰力竭,終隕。”

鬱雪融被這碑文所記載的慘烈所震驚。

不出所料的話,碑文中描述的那位入魔之後毀天滅地、直殺得山河覆血的殺神,此刻應該就躺在這棺木之中。

可是既然碑文最後說這位殺神終於隕落,卻為何還要設下重重封印呢?

不光是這舊神殿中的神像與鎖鏈,鬱雪融此刻意識到,舊神殿之外廢墟上那四十九根神柱所投下的巨大影子,應該也是與之相呼應的某種封印秘法。

借用如此一處上古遺跡來封印,可見當年著手封印之人有多費儘心力。

或許……棺中之人,並未真正死去?

鬱雪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原本不想進影塚禁地,最後卻陰差陽錯來到了影塚最為核心的區域。

但事到如今,他也隻暫且在這裡過個夜。雖然舊神殿中有看似奇詭的重重封印,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說不定反而比外面更安全。

鬱雪融將無赦劍抱在臂彎裡,似乎這樣能多給他點安全感。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幾乎是傾盆而下,雨滴拍打在緊閉的窗戶上,不斷砸出啪嗒啪嗒的響聲,甚至在窗戶上結出一層寒霜。

隨著入夜越來越深,即使是有所阻隔的舊神殿內,溫度也在慢慢降低。

鬱雪融擔心自己寒疾發作,於是在神殿的一處避風角落,收拾出一方空地,然後撿來些散落的枯木枝葉生火。

被火焰點燃的枯枝劈啪作響,鬱雪融感覺周圍的溫度慢慢回來了一些。他抱著無赦劍坐在火堆旁,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逐漸湧上些昏昏沉沉的困意。

就在鬱雪融困得睜不開眼睛,差點就要睡著的時候,陡然傳來一陣突兀的響聲。

沉重的門被推開,風吹進來,裹挾著數片幾乎凝結成霜的雨滴。

似乎有人從暗沉的雨夜中走了進來,遠遠地看不真切,隻有他手中那盞冰雪聚成的提燈,好看得十分顯眼。

鬱雪融恍惚之間,看到有個提燈的修長身形站在那裡。

但是等他突然被冷風驚醒,再定睛望去時,卻發現那裡有什麼人?隻有一盞懸在半空中的冰雪提燈,輕輕晃動著,一步一步朝鬱雪融靠近。

……這地方該不會……真的鬨鬼吧?

鬱雪融愣愣地看著那盞提燈。

以及握著提燈的那個明明存在,卻什麼都看不到的某種東西,感覺自己有點喘不過氣。

寂靜之中,傳來一聲輕得如同幻覺般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