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懸河詭渡(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7918 字 6個月前

衛十道的話一出,剛要進院門的陳程腳步一個趔趄,差點摔磕在門檻上。他抬起頭,驚恐中帶著一絲絲敬畏地瞻仰衛十道,衛奇人——他前邊,是個黑了臉的老太太,他後面,是個面無表情的衛大隊長。

一句話得罪兩個人。

衛十道,你是知道什麼叫說話的技巧的!

陳程對自己的一張破嘴的闖禍程度,向來有逼數,奈何他控製不住啊。總是口快過腦,等意識到捅婁子時已經控製不住了。

但今天,陳程可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用種“高山仰止”的眼神盯著衛十道,陳程一臉沉凝地拍了拍身邊,還吊著個胳膊肘的鐵哥兒,非常理解地:“你可真不容易啊,鐵兄弟!”

鐵哥兒抱著他的胳膊和刀,板著一張生鐵臉,嫌丟人似的,喊了聲:“魏二太奶奶好。”便站到了院子的另外一邊,對這裡不陌生似的,拿起掃帚開始掃地。衛十道這人,精明的時候是真的精明,架不住有時候太過混不吝。

大概是因為排行第十,是他那一輩最小的一個。

進院了的衛九易二話不說,瞪了衛十道一眼,抬手舉手就往他頭上糊了一巴掌,喝斥道:“瞎咧咧個啥子,還不跟魏少賠禮。”

天底下就沒老人家聽到彆人損自己孫子的時候,能夠痛快的。衛九易教訓衛十道的時候,魏二老太拉著一張不高興臉,專程要去再瞅瞅衛十道口裡“比您那孫子出挑”的同姓後生——

她黑臉歸黑臉,但聽得出來,衛十道與其是在跟她擠兌“給你領個新後生來”,倒不如是說在誇這後生,真心實意覺得天底下沒有比這後生更出眾的年輕人。

要知道,衛家的人看著雖然憨直了一點,但說話向來一口唾沫一顆釘。

衛十道會那麼說,必然是這年輕後生,一定有極出類拔萃的地方。

這一眼看去,魏老太沒先看到“魏家後生”,反倒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慢條斯理地進院子來。後頭這男的進院子,魏老太手一抖,無意識間就有種有陰風煞風襲過院子的感覺。她目露驚駭。

接著,便看到那提鞭子的男人,將手中的鞭子點在“魏家後生”身邊,懶洋洋地喊了聲“魏少爺”。

不用再多打量了。

手底下能有這麼危險一號人物,這南邊來魏家後生,確實不一般!水準、手腕絕對不是她那不成器的孫子能比的。

衛十道挨了兄長的一頓正義的狠揍,不敢再犯貧,笑嗬嗬一抱拳:“說笑了說笑了!魏少,這是魏家現如今的掌家,以前是保德最好的木匠。保德城河巡要用的木頭,都是魏老太和魏家兄弟修的。魏老太,這是南邊徽行的魏少爺,前幾日帶人幫我們平了河曲的詭道妖人和黃河金眼。”

“黃河金眼?”黑臉的小老太聽到這話,微微一驚,看向衛厄等玩家的眼神立時變得不對了起來。

“河曲的那頭,原來是黃河金眼?”

魏家二老太的聲音滿是

驚異。

胡蠍女走上前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大家先全進來吧。”

·

原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衛九易和衛十道領玩家們到的這個“魏家”,一家子都做木匠手藝。保德也是個挨著河的城,來往的商船,換船底板、換船竿子,乃至河防要用的木頭物件,魏家都能做——也都得做。

像他們這些“工”行裡的手藝人,戶籍在官府都是單獨掛一份的,平時自己接活做工,賺錢,保德城的官府要收各種雜稅就不說了。一到河防河汛的時候,這些木頭工匠,還得按照官府的要求,加班加點,做加固河堤需要的各種配件。算是半個河工河兵。

既然算半個河工,魏家對黃河的事,自然比一般的人清楚。

黃河裡有“金眼”的傳說,魏家也知道,隻是一直沒當真。

沒想到,河曲的那六大家,居然真的挖出了一個“黃河金眼”!還差點把金眼裡的蟾||蜍給放了出來。

衛九易說過了他們這頭的事,問魏二老太:“你們保德這邊是咋回事,外頭那些河漂的屍體真的都是從上遊河曲漂下來的?那些死屍都是啥人。”

魏老太聽他們說完河曲的事,眉頭皺得更緊了。

衛九易這麼一問,她神情複雜,頗有些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道:“還能是啥人?還不就是河曲的那六大家子?”

“什麼?!”

五行六道的人和羅瀾舟他們齊聲道。

其中,去過黃河金窟的五行六道援手,更是面露驚愕——從黃河上遊漂下來的死屍,是河曲六家的人?怎麼可能!當時他們記得最清楚,河曲六家的青壯漢子,全被河沙河泥填了黃河金眼的洞窟。

他們要不是動作迅速,也跟著一塊兒,埋在黃河堤壩底下了!

埋在黃河堤裡的死人,怎麼可能又往下漂,漂到河曲這邊來呢?

“怎麼不可能?”魏老太眉眼帶上幾分陰霾,道,“不僅是那些被埋黃河泥裡的家夥,跟著黃河水一塊兒漂下來了。所有河曲六大家的人!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暴斃,跟著一塊兒在水面上當死屍漂子呢!”

哪怕是衛厄,聽到這話,眼光微微一凝。

河曲六大家,既然被稱為“六大家”,那家族裡的人手自然不少。

當時,去了黃河金眼,被黃河金眼的變故吞埋的,是六大家的領頭人和族裡的青壯好手。實際上,河曲六家,還有不少人,在城裡頭活著。

但如今聽魏家老太的意思——

這一部分,也跟著一塊兒暴斃,屍體出現在了黃河裡。

這聽著,就像是他們和‘金眼蟾||蜍’做交易,供奉金眼蟾以此發財,結果沒能把金眼蟾放出來,橫遭的報應。

可一個已經被回封進黃河穴眼的“金眼蟾||蜍”真的能辦到這種事嗎?

衛厄思緒急轉,驀地裡猛地想起了一個事——“過河人”!當初,河曲劇情的係統文本,提到過,河曲六家在等一個神秘的過河人!從當時的情

況來看,河曲六家自己也不知道這個過河人是什麼身份,一定程度上,還把打南邊來的“徽十一行典堂魏少”給當成了這個人。是後頭見面,確認了什麼後,才放下心來的。

令河曲六家殘餘的所有人暴斃的,莫非就是這個要過河的神秘人?

五行六道的援手沒有係統面板,沒有任務文本,但他們同樣面色沉凝,明顯是經驗豐富,也覺得是在他們離開河曲後,又發生了些事情。

一屋子的氣氛詭譎,

唯獨陳程脫口而出一句:“——死得好啊,還不放鞭炮!”

衛厄:“………”

羅瀾舟:“……”

五行六道:“……”

直播間:“………”

“呃,”陳程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回過神來,尷尬地問,“我說錯了?”

“沒,你沒說錯,”羅瀾舟哥倆好似的搭著他的肩膀,“就是沒腦子而已。”

陳程勃然大怒,當場就想跟羅瀾舟死掐,餘光一掃,看到自己隊裡的衛隊長正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陳程打了個一個哆嗦,莫名有種差勁的插班生,丟臉丟到班主任面前的慫。屋子裡的魏老太卻道:

“要真隻死了河曲六家的那些個人,那確實地放鞭炮。但這不,連隻給河曲六家開鋪子的鋪子掌櫃、夥計也全都死了!”

“你說這造孽不造孽,要單單隻是死那六家子的,也算得上惡有惡報。可給那六家子看鋪子的普通夥計,一家老子也全死了,這又算哪門子的事。唉!唉!”

魏老太連連歎了好幾口氣。

河曲六家的人是死了個乾乾淨淨,可他們旗號下的商鋪的人也全死了。打手、走狗,以及打手家丁的妻兒老小,同樣一並暴斃漂屍於黃河上。

被牽連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漂了一河面,跟煮黃河屍粥一樣,從黃河上邊往下流,堵在了保德河段。駭人得很。保德河段,有一個近乎直角的拐彎,屍體流不出去,河水就開始變得陰臭。

河屍淤積久了,就要鬨瘟疫。

保德城的官府怕河屍搞出大疫病,下了死命令,一個勁兒地趕城裡的青壯老百姓去河面上撈屍體。

撈一般的死屍,就怪滲人了。

這次保德城外堆屍,還有更滲人的地方——

那些死屍,有的明明漂在河面上,水底下的腿,卻緩緩地、一直在自己踩著水。像是屍體還活著一樣。

還有一些死屍,從河裡撈起來後,就莫名其妙不見了!

有人專門統計過,河裡撈起來的屍體擺在河灘上。到要埋的時候,總是多一具少一具的。具體是多了哪一具,又少了哪一具,卻沒人說得清楚。

滿城的風言風語。

老百姓那個的怕啊!可怕有什麼用。官差的鞭子和喝罵在後頭等著,你要是不去撈屍體,指不定自己就成了被撈的屍體。

再說,再害怕能有吃不上飯可怕嗎?

去撈屍體雖然沒有工錢,可好歹管

飯。兩頓管飽,比餓肚子強。

“這群狗官!”衛十道聽了一半就在罵開了,“平日裡挖河清淤的差辦銀兩,是吞得一個字兒都不剩。現在河堵裡,倒鞭子帶刀槍地趕著百姓去撈屍體!真他姥爺的該死!全都該死!”

“老十!”衛九易沉聲喝道,“不準胡亂說話。”

衛九易的語氣格外的嚴肅,眼裡也帶上幾分警告的意味。

“祖訓裡說了,俺們是道上手藝人,不談國事。不罵朝廷。”

“九哥,你……”衛十道漲紅了臉,像是想要反駁幾句什麼,最後又氣哼哼地盤坐在炕上,一句話也不說了。

衛厄看了他們一眼。

衛十道打見面起,一路上就不停地在罵朝廷,罵狗官,罵皇帝老兒。衛九易卻像是個舊社會更老派保守的人士,不準他出言犯禁。

解元真打圓場道:“魏婆婆,我們來問個事,這附近有哪個土匪幫,兩二年前折過人手?”

·

進到保德城後,賣湯老頭仍舊沒醒,直愣愣瞪著眼,眼珠子一動不動。怪嚇人的。五行六道和玩家暫且把他送到魏家西邊的房間,留了兩個人守著。其餘人都去了內堂的屋子商量事情。

而五樓門寨的一群小蘿卜頭在院子裡排排坐著,老老實實地啃魏家二老太給的饃饃。一人一個,跟排小倉鼠一樣。

王小丫坐在最前頭,她是五樓門寨說一不二的孩子頭。有她盯著這群小娃娃,沒哪個敢不乖。

這時,一陣陰風從西邊的屋子裡吹出來。

‘二姐兒’打屋子裡爬了出來。

它用兩條手臂在地面上壁虎一樣遊爬。王小丫順手把它抱了起來,跟哄小妹妹似的:“乖,大人商量事情彆去吵他們。”

二姐兒兩顆黑漆漆的眼珠子緩緩轉過來,盯住了王小丫。

王小丫被它盯住,把手裡的饃饃分了一半給它。

‘二姐兒’:“…………”

‘二姐兒’盯了那一半白饃饃半天,緩緩地抬起手,沾血的屍手打出一個手勢。

他、壞、彆信!

王小丫抱著靈牌和‘活陰棺’,看著它的手勢,恍然大悟:“哦!你是說,大哥哥幫你找屍體,是個好人!你想感謝他!”

‘二姐兒’:“…………”

二姐兒手勢打得更急了,黑霧和血從手臂上湧出,猙獰地往下掉。

王小丫了解了:“你想給大哥哥道謝,但不好意思說。”

二姐兒:“…………”

二姐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