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懸河詭渡(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8038 字 8個月前

房裡的蠟燭火光,被男人進門的風帶得搖晃不休。“婁臨”進來時,一直監視著魏少的桌椅黑影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監視了魏大少爺一晚上,沒監視出點什麼東西,眼下魏少手底的人秘密進來,說不定是要彙報什麼要事。

黑影落在地面,潛伏不動。

火光落在地上,來的隻有“婁臨”一個人的影子,沒有其他人。

夜遊神狀態下肉眼看不見的生魂悄無聲息,從監視的黑影旁邊過去。

“婁臨”將手裡挽著的生魂一推,衛厄的生魂落向床榻。在衛厄和自己的身體重新融合的時候,婁臨已經將被子一掀,自若地上了衛厄的床——落旁人眼裡,就是魏少的手下肆無忌憚地進了魏少的床帳。

床板咯啦一聲響。

男人生得高大精壯,一躺下,就將睡裡側的魏大少爺遮了嚴實。

從床側外頭,已經瞧不見魏少的身形,隻能聽到男人並不怎麼尊重地喚了聲“少爺。”

那白日裡冷嘲了整個河曲城大戶的魏少怎麼回的聽不分明,但明顯已被男人放肆上榻的動靜給驚醒了。隻是在夜晚旁若無人進出主子房間的“婁臨”放肆至極,床榻和被褥響了幾下,像是驚醒的魏少嗬斥著,卻被男人自顧自摟按住了。

細微的親嘴的水響從床榻方向傳來。

男人健壯的肩背擋住了光,魏少的外袍和帶子被扯丟到被子邊緣。係著玉扣的腰帶一半垂到地面。

“一夜沒回來,少爺可是想我想得緊了?”婁臨戲謔的調笑傳到外頭。

床榻內側的魏少像是被壓住了,分外沉重,聞聲低低地喝罵了幾聲,言辭難掩厭惡。那條垂到床榻外側的玉扣帶,被抽了回去,不知道是綁在了哪裡,床上的魏少很快隻剩下喘氣的份。

床被聲響細而不斷,間或雜點親嘴的動靜。

監視的黑影早探聽清楚了。

姓婁的是徽商典堂魏少手底下的一條惡狗,將偏關到蔣家峪一帶的土匪山賊屠殺一空,斷了他們陳家和劉家的不少匪路。不知道是暗中得了徽行魏少的授意,提前給商路清道,還是真意外和魏少走散順手殺的。

可不管怎麼著,這婁姓的是徽行的魏少的心腹這一茬是肯定的。

他進河曲就隱匿不見,半夜回來,進魏少的房間,再怎麼乾柴遇到烈火,床間也總要說點重要的事情吧?

房間角落,先前那片桌子的黑影再次延長,延長到床這邊,生怕錯過兩人的任何交談。

然而,魏少的話像是被姓婁的這混不吝給堵實了,除了含糊慍怒的呼吸和啞音,竟然再聽不見半點字句。連嗬斥怒罵都被阻住了。

男人像是早就習慣了,不急於一時,而是在熟稔地嘲弄這被他私底下綁起來的主子。

“……魏少是得了哪裡的新刀,覺得好用了,想來換掉我這一把?”男人床鋪之間的聲音,帶了點笑,卻沾著說不出的血腥氣,陰冷狠辣,讓人直起寒意,“說想用就用,想換就換,

魏少當我婁二是好耍的?”

“今天魏少要是捱得住,

我就當萬家堡那一茬沒發生過。”

“要是捱不住,

少爺也彆怪我不念舊情。”

男人的呼吸雖然沉,卻自持而玩味。房間裡,除了魏少越來越紊亂,不能自勝的呼吸外,就是婁臨足以讓魏少把他殺上一千遍的玩笑。偶爾再有幾句,也是婁臨壓著聲,似譏誚似威脅地提萬家堡魏少翻臉要除掉他的舊賬。瞧這個架勢,魏少得被他細細折磨到天亮去。

房間裡,魏少的呼吸細響,一次比一次讓人面上發熱。

黑影:“…………”

他娘的,姓婁的到底是有多少法子戲耍他的主子。

難怪徽行的魏少一天天的,喜怒不定成那個樣子。再寬容的主子被這樣冒犯僭越都得起狠心。

再忍了一會兒,依舊是沒有彆的動靜。房間裡蠟燭火光的晃動中,延長到床榻邊的黑影漸漸淡去。與此同時,河曲城南邊,另外一處大宅的深府中,黑漆漆的廳堂裡,突兀地亮起一點豆大的光。

那光極小,光線暗淡,不僅不能將廳堂照亮,

反而讓周圍的環境變得更加昏暗恐怖,

正首的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綢衫白褂的人,那人的頭隱在黑暗裡——仿佛清朝的老僵屍。左右的長堂座椅上,坐著同樣陰惻但衣著各異的人影。豆燈光中,一道瘦長乾癟的黑影,將在“魏少”房中聽到的動靜如一說了。

堂裡響起一片嘲弄的冷笑:

“嗬嗬嗬,白天放那麼大狠話,當這魏少多能耐,原來不過是個被睡的主兒。”

“難怪姓婁的不一般,還肯為他賣力。”

“話不能說空了,能在死人灘殺了兩個堂口主事的,還是有些斤兩。”

黑暗中,不同的座椅冷笑嘲弄著,一道陰冷的聲響起:

“姓魏的和姓婁的搞在一起,那就不是那個要過河的人了。咱們也不用太怵著他,該做什麼直接做就是了!”

“時間耽擱不起,不管了,先誆進局來再說。”

“能成嗎?他在萬家堡殺過長生門的人,萬一和正道是一路的,惹出禍來怎麼辦?”

“劉三娘子你多慮了,天底下誰在京城裡沒個把關係?”先前說話的陰冷聲音惻惻道,“這種姓魏的可不是什麼好貨,用的都是邪術,比長生門還邪乎。你知道血骨術要怎麼做嗎?那可是得把懷了孕,十月成胎的女人,在活著的時候生生把天靈蓋揭下來……嘿嘿嘿,萬家寶老兒貪心不足,把主意打大了,吞財運吞到他頭上,才惹他動手。這種和自己手下搞一起的,最受不得激。他手底下的姓婁的,不是善茬,隻要我們能幫他把姓婁的給除了……”

陰惻惻的聲音冷笑兩聲。

黑漆漆的陳府裡,頓時傳來一片嘲弄的笑聲,有男有女,有高有低。

一群人坐在黑暗中,又放肆雜談了幾句,正中間豆子大的火光“噗呲”一聲,向上躥起,變成藍幽幽的火光。大堂裡的人影倏忽全部消失!

*

耳邊的聲音消失,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化為一縷的青煙。

從絲線那頭竊聽來的談話就此消失。

借著抽回玉扣帶的功夫,主神從監聽的黑影上取走了一點氣息,借著這點氣機,祂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一路反過頭追聽到陳府的廳堂裡。同衛厄一起,將廳堂黑暗裡的秘密會議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及到對話消失,衛厄在被下側過頭,他鬢角微濕,冷冷地看著主神。

他生魂回身回得晚半步,主神清楚他的脾性,早在掀被上床的時候,就用鞭子將人的手反剪在身後,綁了個嚴嚴實實。等衛厄的生魂落回到身體,人已經被祂拽到懷裡——真把衛厄搞到最後一步,他玉石俱焚的事絕對做得出來。但詭神對他也沒有人類的操守和道德觀,戲弄研究起來自然葷素不忌。

被祂殺了的匪寇,有不少是常逛窯子的花叢老手,不用真刀真槍。一雙生了刀繭的手,一些從衛厄身上解下來的小玩意,就將人折磨得要死要活。

衛厄性情冷冰冰,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對上那些手段,不管樂不樂意,都被詭神控製在了手裡。

一床被子蓋著兩“人”,“婁臨”身上的熱氣,混雜衛厄剛被祂戲耍過一回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婁臨”跟在河曲大集上摟媳婦的架勢差不多,結實如鐵的胳膊將側躺在身側沒剩下什麼衣衫的大少爺摟在懷裡。祂這會子戾氣倒散了不少,沒了先前找魏少算賬的凶氣。有心事和他正兒八經說話了。

大少的雙臂被剪綁在背後,身子骨是軟的,眼神是冷的。

和上一次在胡楊村,全程由衛厄演戲不同。剛剛那些動靜,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們再清楚不過。

主神完全是以研究和實踐從屠殺的土匪那裡獲得的經驗的態度,在衛厄身上施為。窯子裡百樣的花招落在金貴的大少爺身上,一開始還能撐著,到後頭完全由祂掌控,個中倍感屈憤卻又完全不受控製的滋味隻有衛厄自己最清楚。

婁臨勾了勾紮在衛大少爺腦後的腰帶——淡青一條,從前邊繞一圈,綁在了衛厄的發後,用一張帕子將衛厄的聲給堵得嚴嚴實實。要不是這樣,此時衛厄早就在罵祂了。詭神勾著腰帶,玩了幾下,將一波又一波過後,格外疲憊的衛厄給摟到近前。

衛厄的銀蝶刃出現在祂手裡,祂轉了下刀,拿著衛厄自己的武器,以冰涼的刀背從衛厄的喉骨往下,一路遊走輕劃,有時重有時輕。刀背劃過的地方,無不泛起細微的戰栗。

鋒利致命的武器控製在死敵的手裡,隨時可能一刀切下來,遊走到的地方,危險自然異常明顯。

衛厄閉了眼,似乎已經鐵了心當軀殼與自己無關。

“沒人教你生魂離體有什麼後果?”詭神笑了聲,慢悠悠地說,“看來你那老師,也不過如此。”

生魂離體後,再回到身體中,會出現一段時間的排斥,要過上一陣子,魂和殼才能完全相融合。衛

厄修習了[梅軒秉詭訣],

身體中有罡氣在流動,

原本這點細微的適應,很快就會過去。

但直到回到了身體,衛厄才發現主神做的手腳。

——祂在河曲大集上,一副任由衛厄要去哪裡就去哪裡,還順帶幫忙除幾個小詭的模樣。實則一路上和他靠得極其近,祂的詭氣沁入到衛厄的生魂中。等衛厄一回到身體,那一絲似有似無的他者氣息,立刻和身體出現了排斥。

生魂一時和身體沒有完全適應,否則以衛厄的性格,就算雙臂被綁,也早和祂打起來了。

可如今,被主神一路落井下石,不僅暫時沒能徹底適應過來,反而二十年來沒怎麼觸過的領域都被引動了,疲軟得衛厄自己都陌生。

他一貫冷漠,從來沒想過自己能軟成這個樣子。

被子裡滿是“婁臨”的熱氣,主神衣衫齊整,連手腕紮袖子的護腕都沒拆。而衛厄衣物無幾,唯一一件裡衣,微粘在身上。主神故意留著提醒他,他剛剛被祂掌控的事實。主神在枕頭間,勾著衛厄的臉,饒有興趣地欣賞他臉頰上,被綢帶稍微勒出的一點凹陷。

衛厄緊閉著眼,臉色鐵青,似乎完全不肯面對自己此時的樣子。

狼狽、可口,一咬就出汁,一掐就發.顫。

任由祂擺布。

全然沒有了平時冷厲的樣子。

“魏少現在這樣,分外可愛。”婁臨抬著衛厄的臉,低低笑著。

祂有心乾脆就這麼將衛厄給真嘗到底。

可一面監視的黑影離開了,衛厄沒了隱忍的製約,他手頭有地官印,過一會兒豁出性命頑抗起來也是麻煩。一面祂又莫名覺得,衛厄是盤嘗而不厭的大餐,這麼輕率地將最後一關給嘗了,未免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覺。

若是嘗了,沒現在美味怎麼辦?

衛厄是祂現在最稱心的供品,囫圇吞棗的事做了總覺得可惜。

主神說話的熱氣,落到衛厄潮潤潤的耳根,上面還留著點被咬出來的印子。衛厄眼都沒睜,但主神和他糾纏這麼久,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隻有一個字給祂“滾”。

婁臨手指一勾,扯掉了衛厄臉頰上的青布條,

不出所料,衛厄口一張:“滾。”

他眉眼裡染著戾氣,更染著詭神剛剛親出來的汗。詭神看得好笑,把人臉拉近嘗了一口,跟他算起帳:“今天都給魏少面子,沒殺那個賣湯老頭,魏少謝我一次又何妨?再說,你壞我一次清白,我也壞你一次清白,這不是挺公平?”

祂口頭說得親近,實際仍然綁著衛厄的雙臂。

衛厄不想和祂再糾纏,索性又合了眼,等生魂回身的異常過去。

一閉了眼,背後詭神的存在感越發張揚,祂用的“婁臨”的殼子,占的床大,在被子中還熱得能將人捂出汗。衛厄忽視不了祂的外袍,面對仇敵的本能,讓衛厄每一根神經都高度警惕詭神的動作。

衛厄闔眼強迫自己冷靜,分析剛剛那場“戲”對後續帶來的影響。

這時,“婁臨”捏著他的下巴,靠得近了,忽然意義不明的問:“衛厄,你活這麼些年,有誰陪你睡過一張床嗎?”

祂話問得忽然,勾著衛厄的手指,卻藏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