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大晚上的什麼人會在黃河灘放羊?
幾道隱約的咩咩響從遠處傳來,在暗裡聽得模糊。
兩邊交手的人頓時起了警覺。
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
黃河道上稀奇古怪的事很多,敢在深夜走的,都不是善茬。衛十道和蓬船裡的人都是道上的老油條,一有聲響,立刻懷疑是對方的援手,幾乎是同時的全力出招——衛十道雙手一抬,袖中的東西就要脫手而出。
但詭道的蓬船周圍騰起的那張銅網上“蹭”的燒起了一片綠幽幽、慘淡淡的鬼火。
那綠幽幽的鬼火,給人一種極為陰邪汙穢的感覺,
仿佛潑頭潑來什麼亂七八糟的臟物,
衛十道乘坐的石頭馬一下子滋生出整面的綠黴黑斑,衛十道自己則暴喝一聲,從石頭馬上翻落。詭道的人不知道暗中盯了衛十道多少時日,埋伏在黃河水中的這張銅網,對他的能耐似乎有一定的克製作用。
衛十道翻身翻得快,鐵哥兒L經驗沒有他豐富,閃身閃得慢了一點,
從水中躥起的黃銅網泛出一種汙穢的臟綠光芒,
朝鐵哥兒L快速罩來。
這一罩,要是罩得準了,鐵哥兒L恐怕要遭大殃。
說是遲那時快,不遠處的衛厄身形一晃,帶著一點暗黃的火光,出現在鐵哥兒L面前。
一枚青金色的青銅惡鬼印出現在了衛厄手中。早在詭火一照,石馬生黴時,衛厄就已經感覺到了這東西,不好以常法應對。
“梅軒秉詭訣”中曾經提到過,天下異術,或正或邪,或亦正亦邪。
若以“正氣”為主的奇術,如罡氣,如陽煞之氣,對汙穢陰邪的東西有天然的壓製克製作用。然而,這種壓製克製,就像水火之勢一樣。一旦以正氣為主的奇術,碰到太汙穢的東西,汙穢程度超過某個界限,正氣形成的奇術,不僅起不了壓製的作用,還會瞬間喪失原本的能效。
詭道的這張燃燒綠焰的銅網,就給了衛厄、衛十道、鐵哥兒L這種極為不適,極為汙穢陰邪的感覺!
它一燒起綠焰,在場的幾個人,身上同時浮起一層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詭道的人到底是哪裡搞來的這東西,
一個照面,衛十道的“石馬術”就被穢氣給腐化汙染了。
這張銅網太邪太陰,應對這張銅網,不能用以正氣為主的術法道具,護撒刀、銀蝶刃碰上它,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帶著黃河水的銅網迎頭罩來,青銅惡鬼的“地官印”出現在手中,衛厄抬手,將銅印往銅網上震去——
從銅網出現開始,“地官印”就一直在物品欄裡不斷閃爍,似乎受到了某種挑釁。
同樣是陰邪之物,地官印的層級高到離譜,隱隱與恐怖的幽冥酆都有什麼聯係。
平時鎮詭鎮怪的因為封印沒解,沒顯出什麼大用處,但此刻,青銅惡鬼印上流光閃爍,發出不同尋常的陰冷氣息。
脫離物品欄
的瞬間,
“”?,
銅網如撞無形牆一般,直接倒飛了回去!
銅網的節點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痕,剛剛燒著的幽綠汙穢鬼火更是直接滅掉。
青銅惡鬼印握在衛厄掌心,旁人看不見他取了什麼東西。隻看見,面容冰冷的“魏大少爺”踩在黃河灘中,一抬手,烏篷船的銅網,就被打回到水中。而他動手的時候,黃河灘的溫度莫名的往下降。
並且,有一陣陣尖利的鬼笑聲劃過——
河面的幽藍火光跳躍晃動,
在那一刻,深黑長衫,氣勢陰沉的魏大少爺,瞧著比詭道的旁門還詭道!
“——你也是我們的人?!你、你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烏篷船中的尖刻聲音驚駭怒喝,“你是哪門的!沒接到詭門連令嗎?!”
【隨機任務:獲得一枚“詭門連令”!】
【限時:一個月】
係統任務在面板上無聲一閃,烏篷船裡頭人物的話觸發了新任務。
烏篷船中的嗓音驚駭出聲時,旁側的鐵哥兒L,後頭的衛十道也同時朝衛厄看了過去。鐵哥兒L的眼神裡透出了點兒L警惕,衛十道的目光倒還好,略微顯出一絲驚詫後,又恢複了往常沒心沒肺的樣子。
直播間一口氣立刻提了起來,唯恐衛十道和鐵哥兒L在這時候和衛厄翻臉。
但衛十道果然是滑不留手的老油條。
他壓根不在節骨眼搞自己人懷疑自己人的把戲,管魏少是哪門的人,反正現在先打蓬船再說。
借“魏大少”出手,破開銅網邪法,對面驚怒交加的機會,衛十道一直攏在袖中的雙手閃電一抬,十幾道白光從他的破袖子裡飛出。
在黃河水響中,十幾頭鎮河石牛,轟然落下。
這十幾頭鎮河石牛砸落的動靜,可比萬家堡鎮府石獅落下時,大了不少。想來是衛十道這一趟入關到黃河一路上精心預備的物件。
轟隆的水響裡,遠處的咩咩羊叫一下子大了起來,
十幾頭鎮河石牛一落水,分東西南北幾個大方向,鎮住了黃河灘的這一片水面。水跟開了鍋一樣翻湧著,黃河灘邊浮著的藍布烏篷船,一下子如遭重擊的往下沉。烏篷船上的藍布鼓蕩起來,藍布上原本“勾”出胡楊村人影子的邪法,仿佛被鎮散了一般,藍布的人形一陣陣模糊晃動。
鎮河石牛一落水,銅網失了先機,徹底落回水中。
銅網一回到水裡,鐵哥兒L的身手馬上恢複得輕快敏捷,
他手中控製連鉤刀的刀線一閃,幾絲蜘蛛絲兒L似的銀光,直衝藍布烏篷船就過去了。
連鉤刀“唰啦”一下,割開了蓬船的藍布棚,當啷一聲,撞到了什麼東西。
一片幽幽的暗光從他割開的破口子飛出來,直衝鐵哥兒L的面門。
鐵哥兒L收著刀線,回刀一打,掃落了一片牛毛細針,漂在水面上。還有一小半,不是衝著鐵哥兒L去的,而是奔著衛厄來了。衛厄站得離蓬船更近
,此時踩著衝刷河灘的黃河水,急速後退的同時,護撒刀在虛空連斬了兩下。
連斬兩次的護撒刀“金鹿庇佑”
被激活,一片光罩似的金光在黑暗裡閃過,撲面而來的細針撞上金光,立刻輕爆成一縷縷烏黑的輕煙。
細毛毒針被破,藍布蓬船已經向後飄出半丈,形如鬼魅。
衛十道站在黃河灘上,手中多了幾張從老牛灣回收回來的符籙,口中念念有詞。鎮河石牛發出一片的橙黃明光,擋住了蓬船的退路。蓬船裡頭灰蒙蒙一片,並不照出裡邊的人影。不知道除了先進去的稀拉頭發、剪人影的陰剪派外,還有什麼人。
裡邊陰森森冷笑一聲,從一開始被“同門”
破掉銅網的驚怒中回過神來,
又是砰砰幾聲水底的悶響,從十二名紮著紅綢緞子的守船男人身上,同時浮現出一道道黑糊糊的影子,有些像是當時老牛灣李翠花請神的樣子。看來詭道蓬船,帶這十二個堂口的底層嘍囉,為的是將他們當做“召神”的工具來使。
那十二道黑糊糊的影子一出現,
立刻朝衛厄、鐵哥兒L、衛十道這邊撲了過來。
衛十道、鐵哥兒L應對這些東西極有經驗,十二道黑糊糊奇形怪狀的影子一出現,衛十道就喝了聲:“來得好!”
當下就在黃河灘邊蹲下,手往地上的泥土一抹,泥土裡就生出一尊尊大大小小的“石頭熊”。
熊古稱熊羆,性極凶,好鬥嗜殺。
石頭熊一出現,不畏河水,一路橫衝直撞的朝著烏篷船鋪過去。
石頭熊成群成群的撲向水中,遇到從十二個堂口嘍囉身上請召出來的黑影,和黑影纏鬥在一起。由衛十道往河灘一抹,從泥土裡召出的石頭熊質量顯然不如他自己親自用石頭刻成的石像走獸,一碰到黑影,沒兩下就裂成片片石灰,勝在數量極多,源源不斷。鐵哥兒L踩著石頭熊和黑影中的空隙,朝蓬船撲過去,
這時,烏篷裡響起一陣陣細細的詭異聲響。
從十二堂口嘍囉身上出來的黑影,立刻變得越發的凝實,
一條條大紅的綢帶在水面穿行,從紅綢裡伸出一條條蜘蛛般的鐵青手臂,
鐵青手臂和活物一樣的紅綢緞子撲向衛厄、鐵哥兒L、衛十道三人。
鐵哥兒L的去勢被阻住,衛厄一刀斬斷撲過來的紅綢,紅綢帶子帶著鐵青的手臂墜向水裡。四面的紅綢和手臂如同無窮無儘,一陣陣陰寒的詭氣撲過來,大概是將衛厄當成“最強”的棘手叛徒來看待,撲向他的綢帶最多。
連續斬斷十幾條大紅綢子,衛厄手一張,“香火閩南”獲得的血骨碗出現在了手中。
十二個守船的紮紅綢漢子,明顯和李翠花記憶中被“大真師”控製的“生引女”差不多,
都是用來間接駕馭他們身上的詭怪的工具。
那烏篷船裡頭,一定有控製他們的人在。隻有解決掉船裡的源頭,才能讓這些紅綢帶子和黑影消失。大漆黑碗握在手中,衛厄將碗口朝烏篷船一轉,碗底的黑漆
上頓時血花一圈一圈的湧出。
烏篷船中馬上響起一聲悶哼。
一層紅光在船周圍炸開,血骨碗吸收人血的速度頓時慢了下來,
“剔骨術……”更加震怒的聲音打船裡頭傳出來,像是氣恨至極,再也忍不住。蓬船的藍布簾子一掀,出來一道黑漆漆的像人又不像人的身影,“你是哪個堂口的叛——”
“徒”字沒能說完,一直在黃河灘上縮著的衛十道暴喝一聲,踩著一隻撲出的石頭獅子從天而將——石術由土而生,上不天,也難以防備天上的東西。但船停靠得離河灘近,三丈多高的巨石獅子從河灘邊暴起撲出,還是能一撲撲到近前的。
“——死!”衛十道大喝。
一把藏著掖著沒用過的石刀子,衝著出船的人頂門就插了下去。
然而,就在那人腦門即將被插的一瞬間,烏篷船周圍炸起一片片的水花,出船的人腦袋從脖子上飆了出來,張口朝衛十道的面門咬去。衛十道像是早有防備,石刀子上掠過一陣的金光,將那人脫離腔子的頭定在空中。
緊接著,就跟砍爛西瓜一樣,
從上到下,將出船的家夥腦袋砍成了兩半。
那人一死,河面的紅綢帶子,和黑影立刻消失了,隻剩十二具紮著紅綢的守船屍體直挺挺站在齊腰深的水中。
巨石獅子在此時落到黃河淺灘邊,三丈高的巨石獅子踩在河底,露出一個頭頂。衛十道落在石獅的頭頂,雙手一變,四面落成一個圈的鎮河石牛,牛角同時發出一片的紅光,要將烏篷船鎖在河中心。
衛十道弓著身,雙手一展,一合,驅動著鎮河石牛朝蓬船壓近:“什麼妖人,在黃河邊興風作浪,俺今天收拾了你們。”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
一個個石頭兵馬從河岸上出現,下水朝蓬船這邊圍了過來。
“收拾我們……嘿嘿嘿嘿,好大口氣。”蓬船的黑影裡乍然響起一道不男不女,不尖不高的聲音,“區區一個石頭匠,跟個叛徒,就想跟聖門作對。都給我死在這裡吧——”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此前從未出現過,這道聲音剛一響起,衛十道的臉色就變了。
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一合手掌,想要在對方動手前,徹底收合鎮河石牛。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黃河水面咕咕而起,一點點油膏大小的火光,從渾濁的黃河水底浮了上來。火點浮上來的同時,一股極臭極惡心的油脂味道,一下子充斥滿眾人的鼻孔。站在稍微靠後一點的衛厄,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他反應極快,瞬息就屏住了呼吸。
但河灘的這片水域,卻變得渾濁肮臟無比,仿佛泛起了層層的水花。
更前邊一點的衛十道、鐵哥兒L想撤回來,已經來不及了——
直播間看得幾乎吐出來!
偌大一片近灘水面,泛起白花花的肮臟油脂,從油脂中中升起的那豆大點光,是點在一片白膩膩的人頭皮上。
渾濁的黃河水中
,升起了一具具泡得腫脹僵白的屍體。屍體的頭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微黃白膩的油脂從口子裡不斷淌出來。一點火苗燒在它們頭頂。這些從河底升起的屍體,眨眼間就升起了老多半高。
它們頭皮裡的油脂一流出來,黃河的水面,就被凝固了,同時被凝固住的還有前頭的衛十道和鐵哥兒L。
“肉熬油、骨點燈、肉皮焦爛劈啪香~”
那不男不女的聲音藏在船艙裡頭,陰陰地傳出。
衛十道身上,從老牛灣村口回收回來的符籙刺刺拉拉冒著青煙,鐵哥兒L和衛十道身上,同時附蓋上一層腥臭發白的油脂膏。衛十道低喝一聲,手中的石頭刀子發出一層淡淡的紅光,一下子驅退了覆上來的油脂膏。
“魏少爺!不要下水!”
他斷喝著,自己不退反進,朝蓬船撲去。
這種情況下,殺掉蓬船裡搞鬼的家夥,才能破掉周圍的東西。
衛十道身形一動,蓬船中慢悠悠的聲音陡然一尖,四周水面嘩響,十幾具流出油脂的腫脹屍體皮膚同時爆裂開了。比先前多了無數倍的白花花油膏,成一面牆似的,朝衛十道包裹而去。
衛厄打江面浮出油脂膏起,就退到了河灘上,深黑褂衫不沾一點臟油。
此時,蓬船裡的人一動手,衛厄一直積蓄沒用的滇南副本獎勵[爨僰巴蛇的遺骨]瞬間出現在手中。
“爨僰巴蛇的遺骨”和“詭帕蠻山主的真石”一樣,都是極短暫,又極難控製的特殊掉落,使用後冷卻刷新時間太長。如非必要,衛厄不會去動用這幾樣道具。但此時再不用,衛十道和鐵哥兒L就要被藏在船艙裡的家夥給重傷了。
“爨僰巴蛇的遺骨”一出現在衛厄手中,
漆黑的大蛇巨影就從衛厄的背後撲了出去,
黑色的腐爛巨蛇帶著腥風出現的一刹,黃河灘面浮出的具具油脂屍體和鎮河石牛同時炸裂成粉末。藍布蓬船在屍陣被破的瞬間,爆起一層層的斑斕油光,整艘船向後衝退出好長一段距離。
“巴蛇?!”船艙中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而不敢置信,“你——你是南邊的人?!”
“輪不到你來問。”衛厄冷聲,控製著爨僰巴蛇的虛影朝船艙襲去。
藍布蓬船一陣晃動,忽然的,從蓬船周圍的水面伸出一片片的蒼白手臂,
那些手臂上生著滑膩的鱗片,
手臂本身,也像是在黃河裡泡了許久。
哢嚓,哢嚓,一連串相軋的碎響響起,巴蛇的虛影和黃河裡的手臂相僵持。沉重的壓力砸在眾人肩頭。所有人立刻意識到,這些詭手的層次,和萬家堡的“五財大神”恐怕是一個層次的。
衛十道抓住這一隙的機會,將手伸進懷裡,抓出了一個刻成石人模樣的東西。
他額布汗水,將一枚釘子往石人頭上敲,口中同時念道:“一命在魂,石魂相定~”
石人一從衛十道懷裡取出,蓬船裡立刻有了騷動,聽聲音像是裡頭有人被推到了正前面。衛十道手中的釘
子一落,船艙的黑暗裡頭頓時傳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像是有人被活生生,在頭上釘了一根釘子。
釘子釘落的瞬間,衛厄手中的“爨僰巴蛇遺骨”也到了時限,
卡著使用時間的最後一秒,衛厄手背一用力,控製著巴蛇的虛影從半空中砸落,砸向篷船。
船艙裡詭道的人控製五財神那個等級的東西,能耐也就跟衛厄差不多,
兩個一撞,同時消失。
而衛十道同時摸出了第二個石人,手起釘落,要往石人上紮第二枚釘子。這一瞬間,黃河中閃出一隻青黑發黴的巨大螯足,朝著衛十道攔腰剪過來——這一下,要是剪實了,衛十道連同他身邊的鐵哥兒L,都得一塊兒L變成兩段。
衛厄臉色微變,跨步向前,就要去救人。
他離得遠,手頭的武器又都是短武器,螯足落下,已然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浸透血色的鞭子從後邊甩來,“啪”的一聲,打在了那隻青黑發黴的螯足上。螯足被直接打成了碎片,衛十道手中的第二枚釘子釘進第二個石人的頭頂。蓬船船艙中同時爆出第二聲淒厲的尖叫。
昏暗的混亂河灘邊,提著馬鞭的“婁臨”微微散著衣襟口,抬手一鞭子,又朝黃河水面打去。
第二鞭打出了暴鳴,一鞭下去,水裡不知道什麼東西,被打了個正著。
【哇靠!婁臨趕來得真及時,差點以為衛神的祖宗要完蛋了。】
【你都說了……衛十道是衛神的本家前輩,見死不救的話,徹底沒指望了吧?】
【舊情人想複合的把戲】
【詭計多端的假“姘頭”】
【這是婁臨副本裡第一次救人吧?一路過來,這家夥宰的人都記不清有多少了】
直播間長出了一口氣。
一路上除了殺人就是殺人,除了屠殺就是屠殺的土匪新當家兩鞭子下去,黃河水面被打出了一道河溝。蓬船在黃河水灘中浮出的青白詭手群被打散之時,就如箭一般,向河中心退出老遠。
連接受挫,蓬船裡的人似乎不甘心,“咕嚕”,一個沾血的人頭從船裡扔出,扔到了黃河裡,
黃河水面再次泛起渾濁的旋渦,旋渦中隱隱約約又要請出些什麼東西。
就在此時,黑暗中,河灘遠處傳來的羊群叫聲
那不像是正常的羊群叫聲,
分散在四面八方,又急又奇怪,伴隨著那羊群的叫聲,從黑暗裡浮出了一點的紅光。
——從一開始就隱隱約約分布在河灘上的古怪羊群,徹底朝他們這邊靠攏了過來。那羊群聲和紅光來得詭異,河中心的蓬船徹底熄了再次反撲的心。蓬船周圍炸開一圈的水花,船在寬闊的嘩啦的黃河面一閃,朝著下遊急退而去。
衛厄他們出來攔截詭道的人,再怎麼出其不意,都不可能隨身帶艘船。
詭道乘船一逃,很快消失在河面的黑暗中。而在那一刻,衛厄將一點火折子扔了出去,借著火光,衛厄瞧得分明—
—
昏暗中,罩著藍布的蓬船,沒有人劃槳,是船周圍,一圈的黑色頭發。
有蒼白水鬼拖著船,向下遊激射。
屍帶船!
衛厄踩著黃河淺灘裡的石頭牛向前,衛十道抓著石人大喊:“魏少爺!不要下水!河裡有東西和他們是一夥的!快回來,活口已經有了。”
此時,四面八方的羊群急奔聲已經到了極近的地步,
蓬船是被這奇怪的羊群聲驚走的,以為是他們的後手。但衛十道他們清楚得很——自己壓根沒有什麼古怪的羊群做後手。
衛十道一抖手,十幾張火折子同時燃起,燒出一大團的火光。
火光在黃河灘上一燒起來,前邊的河灘被照出一小片,一頭頭純正的西北山羊出現在昏暗中。羊是常見的羊,但羊群一步步向前走,羊的眼睛照出火光,說不出的滲人。羊群也不怕人,反而朝河灘這邊聚了過來。
養過羊的都知道,羊群的膽子非常小,非常容易受驚。
彆說主動圍攻人了,就算刀子捅下去,也隻敢向前逃。
“十叔,不對勁。”
鐵哥兒L握緊刀。
先前面對黃河灘中的人油屍、青白詭手都能面不改色的鐵哥兒L、衛十道這會兒L反而感覺到有種說不出的毛勁。
羊群朝河灘這邊逼過來,不像要攻擊他們,而是在一步步自己朝黃河河心走過去,他們不過是剛好擋在了羊群進黃河的地方。
鐵哥兒L甩出一刀,朝離得近的一隻羊身上捅了一刀。一刀下去,羊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還在往黃河水裡去。
衛十道也看懵了,這些羊怎麼回事,天底下還有成群跳河自殺的羊?
羊群即將下水,魏少身邊,拎著鞭子的婁二眯了下眼,手中的馬鞭忽然憑空抽出。一聲鞭響,如同有什麼東西被突然抽斷。羊群古怪的入河舉動被一下打斷,周圍的羊群仿佛終於驚醒一樣。
咩咩咩咩地驚蹦起來,
沿著黃河灘就要逃開。
衛十道瞧得又奇怪又稀罕,嘿了一聲:“上門的肉,還想走?”
說著,把手裡的十幾張火折子一丟,丟向不同方向,將羊群又嚇得聚攏了回來。
羊群咩咩亂叫時,胡楊村裡的羅瀾舟領了前土匪頭子們過來接應。剛好撞上河灘上亂跑的羊群。羅瀾舟還沒搞清楚什麼回事,衛十道已經吆喝著讓他們一起抓羊。
前土匪頭子們剛懵逼地散開,一道破鑼般的嗓子從遠處傳了過來,像是邊氣喘籲籲地跑,邊扯著嗓喊:
“俺滴羊——俺滴羊——”
同時響起的,還有道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有些麻木的年輕聲音。第二道聲音像是知道點什麼,使勁兒L的抬高:“前邊的,小心!這些羊瘋了——”
“……了。”
一半是擔心著急羊的家夥惹上什麼,一半是擔心河灘邊隱約照出的人。第二道聲音的主人跑得很快。
火光一晃,兩邊的人——衛厄、羅瀾舟,趕到的第二道聲音主人卡在當場。
火把光裡,羅瀾舟領著一群滿臉橫肉,不像好人的土匪頭子,衛厄穿著件陰沉沉的大少褂衫站在河灘邊。前者正在聽衛十道的話在窮凶極惡地……逮羊,後者正手提寶刀,巨他媽反派地站在一河灘屍體中間。
至於趕到的人,他裹著條放羊的毛肚巾,肩膀搭臟布,踩雙破爛草鞋。
兩邊一照,一對。
直播間:“……………”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