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河詭渡(晉北醋王)(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12945 字 3個月前

一水兒的“他好愛他”在面板上出現,詭神手中輕點的鞭子一停,罕見地陷入了沉默。

祂攥住鞭子,緩緩朝前邊的板車看去——

頭輛板車上的土匪頭子們一個賽一個坐得齊整,結果,腦子裡什麼“粑耳朵”、“寵姘頭”、“上不了炕”快得刷了屏了。

後輛板車,一身長衫的魏少闔眼坐著。

土匪山賊的印象不斷彈出。

“婁二”不看魏少,匪賊的印象狂刷新:“看都不敢看,床上軟腳蛋。”;“婁二”一鞭子過去,抽爛那匪賊的胳膊,鐵青著臉盯向板車上的魏少,匪賊戰戰兢兢,印象卻照樣繼續狂刷新:

“晉北醋王”、“彆人想都不能想他姘頭”

密集的刷新裡,“晉北醋王”反複出現,差點把直播間的眾人噎死。

忽然,後頭的衛厄一睜眼,臭了一張神情比詭神更嚇人的臉,手一揚,一柄銀光晃晃的刀子“咻”的出去,擦著前輛車黑風山楊虎飆的腦門就過去了。鐺一聲插在了驢車的木板邊沿。

嚇得黑風山前當家楊虎飆一個哆嗦,火速收回了不斷往後頭瞟的視線。

衛厄刀子飛出時,一條提示在面板顯示出來;

【黑風山前大當家“楊虎彪”對玩家衛厄印象已更新:新當家的捧在心尖尖上寵的姘頭】

衛厄的銀蝶刃甩出去的時候,婁臨的馬鞭跟著抽了出去。

直播間:“………………”

草!一個印象惡心兩個人。

黑風山的前山賊大當家的,有點東西。

【“連心尖尖上的”都出來了,這土匪啥玩意啊,話本看幾噸啊?】

【衛神剛剛臉都惡心綠了!哈哈哈哈還沒見過衛神臉色那麼臭的時候呢】

【23333你得看婁臨那邊的角色印象提示,那才叫好笑“乾吃醋不動手,晉北一號軟蛋跟醋王”哈哈哈哈哈哈】

【軟蛋都出來了,婁二不得抽死那膽大包天的家夥】

【隻有小羅最迷茫2333,他就差滿臉寫著“這是誰、啥身份、和衛厄啥關係”】

事到如今,直播間早看出來,衛神和婁臨的關係,是有點不清不楚,但這不清不楚和“好”字絕對攀扯不上關係。更像咬牙切齒,想捅死對方。八成是談過戀愛,結果談崩了。分手的情人比八輩子的敵人還要命。

腦補什麼不好,腦補這玩意,不是純純膈應嗎?

直播間看得見角色的玩家印象刷新,但副本裡的山賊頭子們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在面板上暴露了。衛厄一刀飛出後,見到主神同時抽出一鞭子,就意識到事情可能要遭——果然,他們被惡心到同時動手的瞬間,山賊頭子他們的印象刷新又彈了出來:

【和姘頭默契很好】

【夫唱夫隨,惡人雙人組,一日夫夫百日恩,彆招惹】

“一日夫夫百日恩”你個頭。

衛厄頭一遭被嗆到了,他繃了一張俊臉,摸著袖間的銀蝶刃,索性往後一靠,來了個視而不見。熟料,後頭的主神也氣急敗壞,抽又沒用,跟他乾了一樣的事情,將鞭子一收,扯著韁繩同時要眼不見為淨。

面板一閃:

【狗男男】

“……”

衛厄緩緩深吸一口氣,頭一偏,朝後頭的詭神喝道:“滾一邊去。”

他算發現了,隻要和詭神碰到一塊,這事情是越描越黑。

目光在半空中一對,以“婁臨”皮子身份行動的詭神忽然露出一個搞事前兆的弧度。衛厄右手腕一直覺的滑出刀尖,婁臨已經催馬到了身側,祂手中的鞭子長蛇般一甩,掐得準準的,纏住了衛厄的手腕。

“魏少想岔了吧。”

詭神高大的身影落下來,祂的聲音不低,土匪頭子們的印象頓時刷新得更快,連羅瀾舟都顫巍巍地轉頭,朝他們看了一眼。

面板提示變化,詭神微微露出的笑弧就像荒野裡稍微露出獠牙的狼。衛厄將祂眼裡的不懷好意瞧得清清楚楚——騎在馬上的“婁臨”將鞭子一扯,拉近了衛厄和自己的距離。祂一手扯著韁繩,一手扯著鞭子,拉高了衛厄的手腕。

“大路朝天的,少爺管得了我走哪裡?”婁臨在馬背上將身一俯,帶著明晃晃的狎昵意味,“……要管?不如上我的馬來管。”

日頭底下,高大的男人唇角的弧度宛若一匹居心不良的惡狼。

“你要是上馬來,保準你要走哪,馬就走哪,信不?”

紅瑪瑙青金石的耳墜子在惡徒深色的皮膚邊晃動,祂眼裡滿是作弄,光天化日之下,要魏少上馬的話,聲高得前頭趕車的衛十道都能聽個一清二楚。一路“專心”趕車的衛十道手一抖,差點將板車趕溝壑裡去。

誰信“婁二”口中的上馬,隻有一個意思啊?

這光天化日之下,魏少的姘頭也太、太混不吝了吧?

燕塘春掌櫃和其他人忍不住戰戰兢兢回頭,

魏少臉一沉,另一手的護撒刀就滑了出來。刀刃一晃,朝犯上的婁二脖子割去。

婁二大笑一聲,將鞭子一鬆,從魏少的手腕上抽了回去。

祂的馬鞭自衛厄的下頜滑過,輕佻粗魯地將衛厄的下巴往上一挑,

在衛厄的下巴被祂挑起的一刹,兩人的距離在旁人看來,就是近到高大的下仆幾乎能在馬背上碰到魏少精致白皙的下頜。在那一刹,婁二唇瓣微張,似乎在魏少近前低語了一句曖昧的私房話。

然後才就勢以鞭柄擋住了衛厄的刀子。

“——魏少改變主意,隨時上來。”隔開了護撒刀,婁二勒著韁繩,暢笑著策馬前行,將江湖惡徒的囂張、僭越,彰顯得淋漓儘致。

擺明了就是一匹不好馴服的惡犬。

隨時可能將駕馭他的大少拆皮吞骨。

衛厄面色難看,冷哼一聲,扯袖擦了擦被祂用馬鞭挑過的地方。

“……記得維持人設啊,魏大少。”

在下巴被挑起時,主神在呼吸相接時,壓著聲說了這麼一句古怪的話。乍聽過去,仿佛隻是一句嘲諷,可主神向來詭計多端,無利不起早。祂話裡的陷阱,比天上的星星還多。這話怎麼聽,怎麼想有其他東西埋在後頭。

幾個念頭在心中轉過,衛厄再去看主神,祂點著鞭子,散漫輕佻地策馬。

居然不算舊賬,也不惱火土匪們的亂腦補。

衛厄莫名地汗毛直起,壓住了刀。

這邊衛厄時不時審視詭神兩眼。那邊土匪頭子燕塘春掌櫃他們從板車上,時不時偷瞄後頭,瞧見婁二冒犯魏少後,魏少反而隔一會會看他一下子,一群土匪頭子們不得不齜牙。高啊!

要他們說,魏少長得雖然陰沉沉,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可那也確實長得好。比晉北地頭的小姐千金還白膩細冷,新當家的跟他搞上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西北山地窮,他們山賊窩裡,要是有個長得白點秀氣點的,沒點身手,都是要被搞的。

可一個是江湖強人,一個是有錢大少。

有錢大少雖然委身了,照樣是有錢人的脾性,瞧不上匪賊惡徒。好聲好氣哄著,魏少身邊多少捧著他的,哪裡會多看你一眼。

但一招惹,一冒犯,魏少反倒自己主動瞧過去了。

高啊,實在高!

不知道土匪們腦補了些什麼,可莫名就是能感覺他們腦補的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直播間:“……”

這幾個土匪,沒被婁臨宰了,果然是有點過人之處。

****

後頭大少跟惡仆的硝|煙味淡了淡,前頭的氣氛跟著緩了些。西北地廣人稀,有時候跑好幾十裡路都見不到一個村子。日頭曬到正中午的時候,一行人還沒找到歇腳的地方,隻能在一個稍微平坦的背陰處,燒了火,起灶做飯。

白天後,“五財神”果然沒再出現。

一路惶惶不安的眾人緩下神來。

逃得匆忙,燕塘春掌櫃的家當幾乎全丟在萬家堡了,一落地就摸著自己的錢袋子直歎氣——他在燕塘春酒樓乾了得有七八年,才從大堂夥計的升到管事。托著他精明能乾,又有眼色,最後乾到了大掌櫃的。

一輩子,三四十年的功夫,都砸在燕塘春酒樓了。

結果……唉!

一趟萬家老爺的大壽,把他做大酒樓的美夢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燕塘春掌櫃昨晚是被五財神嚇破了膽,緩過來,安定後,就心痛得好像有人拿刀子剜他的肉。

“你還想著你客棧啊?”衛十道蹲在一邊盤點自己剩的口糧。匆忙逃竄時,驢車上的很多東西都丟了。他心疼著呢,一聽燕塘春掌櫃唉聲歎氣,頓時不樂意了,要是不帶這狗眼看人的家夥,他的一小袋玉米粒說不定就保住了。

衛十道將面粉口一紮,朝燕塘春掌櫃道:“實在舍不得,那給你指個方向,你自己腿著回去,說不定還能撿回你的大酒樓。就是啊……當心點半道兒撞神龕,被抓去當了敲鑼的。這回可沒人救你這奸骨頭。”

燕塘春掌櫃被衛十道一通損,嚇得渾身哆嗦,直說不回了不回了,他鐵了心,跟著魏少混。

又說,魏少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個大富貴的,他這是拋了小富貴,得了大富貴。是三生的榮幸啊!

直播間:“……”

直播間聽著燕塘春掌櫃的一通溜須拍馬。

心說,你要是知道你這“魏大少”是個假的,渾身上下半個銀兩都沒有,你是不是得昏過去?

“你們西北怎麼這麼多玩意?”鐵哥兒起灶燒火,衛厄朝向衛十道和燕塘春掌櫃,他語氣輕慢,帶點南邊貴客對西北的瞧不上眼,“區區一個姓萬的老狗,都敢惹到我頭上來。”

羅瀾舟瞟了他一下,覺得隔壁一隊衛厄這身份卡,還怪好使的。

用個大少爺挑剔的口吻嘲諷,彆人不會起疑心,比上來直接問晉西北到底出了什麼事,要來得安全得多。

他們進副本,最重要的主線是【查清黃水詭禍】

黃水指黃河,黃水詭禍,說的就是黃河兩岸詭怪橫行。

普通的難民像沈富勇、劉三牛這樣的,都是些普通人,隻知道突然間就四處鬨恐怖的東西,大災一起,四下逃竄。不知道到底詭禍是怎麼來的。衛十道、鐵哥兒看樣子大有來曆,對萬家堡、以及整個黃河流域的變故看樣子都知道一些。

而衛厄演的“徽商十一行大少”也確實不是那種吃了虧後,還能忍下一口氣的人。由他來盤問萬家堡的事情再引出黃河詭禍,最合適不過。

衛厄這一問,果然問對了。

衛十道拿木柴撥了撥篝火,道:“萬家寶倒不算什麼,就是隻給人看財盆的螞蟻。是他後頭的東西厲害。”

燕塘春掌櫃一個哆嗦,問道:“後頭的東西?後頭啥東西?萬家堡一個鎮子上千人,萬家老爺大壽宴來了那麼多大員外大商人,可個個都是認識州府縣令老爺的大人物。挑唆萬家寶的,就不怕官老爺上報皇上,捉拿他們?”

“官老爺?哼!”衛十道罕見地透出一絲不屑,“官老爺要是頂個屁用,俺至於從東北過來這裡?”

聽到衛十道這句話,衛厄和羅瀾舟不動聲色地對了一下眼神。

【懸河詭渡】副本提示中,講到皇帝幾派親兵巡河,處理晉陝黃水詭患源頭,但京中所派親兵非死即傷。連皇帝派的總督,都暴斃身亡,懸屍黃河口。

這一節,剛好和衛十道的話對上。

看來是王朝官府治不了黃水詭禍,才有了衛十道、鐵哥兒他們這種民間能人,從東北入關,到了黃河邊。

玩家的行動,和他們剛好是一致的。

“官老爺沒用,你們就有用?”羅瀾舟不蠢,逃亡的一路,已經大概將衛厄新捏的身份摸了個清楚。衛十道誤以為他是衛厄安排的人手,他索性順水推舟,嗤笑道,“要不是我們魏少,你們早死在萬家堡了,看來你們東北能人也不過如此!”

“你!”衛十道被氣了個乾瞪眼,“俺咋就不能人了,不是俺,你路上就得被詭吃了!你們南邊的徽商有一手,可俺東北五門照樣不差。”

“那你還假扮挑青子漢騙俺銀子。”沈富勇突然道。

衛十道一噎。

鐵哥兒像是嫌棄極為丟臉,抱著碗,坐一邊去了。

“咳咳,那是個愛好,愛好。”衛十道乾咳兩聲,強行將話題轉移回來,“你們是南邊商人,對北邊地頭的情況不清楚也正常。俺前些時日,看偏關一帶的風水氣不正常,一直在找到底是怎麼回事。

“找來找去,找到萬家堡這邊,原來是萬家老爺暗地裡在幫著詭道供奉‘五財神’!”

提到五財神,逃命逃了一晚上,已經逃成驚弓之鳥的眾人打了個哆嗦。

連羅瀾舟這種帶任務進副本的專員都有些心悸,實在是被昨天晚上,五財神追殺時時不時出現的紅幽幽神龕,搞出心理陰影了。

四下裡,燕塘春掌櫃哆裡哆嗦,欲哭無淚地問:“不、不是財神嗎?咋不送財氣,還吃人呐!”

“蠢貨,他們跟你說那是財神,你就真信那是財神啊?”衛十道撇嘴。似乎瞧出燕塘春掌櫃對五財神帶來的“財運”極為不舍,笑了兩聲,“你以為,以前送五財,拜五財,帶來的財運,就是真的好東西?那是拿你們自己的‘壽陰’財來換的臨時短財……咋,你本來用十年能賺到兩百年銀子,給你壓到1年賺到,那你自己想想,你還能活多少年?把未來的錢都賺了,你就該完了。”

“什、什麼?”燕塘春掌櫃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那我……我還能活多少歲啊!”

“那得看看你賺了多少錢嘍。”衛十道嘿嘿一笑,“你自己算算,自己賺了多少虧心財,差不多就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了。”

燕塘春掌櫃噗通一下,癱坐如死。

衛厄倒是多看了衛十道兩眼。

衛十道後頭幾句在嚇唬燕塘春掌櫃,但裡頭未必沒有真話。萬家老爺要讓人相信“五財神”,幫他點壽燭,看壽戲,再竊奪走其他人的財運。那前頭,就得讓人信“五財神”能讓人發財。

萬家老爺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五財神更是邪得厲害。他們不可能真的給萬家堡燕塘春掌櫃的這類人真正的財運。把人自己的財運集中提前到一個階段,倒是最有可能的解釋。

衛十道燒了一煙袋鍋,抽了兩口,往地上一磕,繼續說道:

“你們這些人被萬家老爺騙了,自以為點個壽燭,就能在萬家大壽的時候,沾光得到五財神的財運。但萬家老爺自己也是個棋子,俺打聽過,萬家老爺排行萬老三,原本在西口走商賠了好一大筆錢。差點把老婆都逼去賣娼,結果沒出兩三年,突然就又搖身一變,變成了個大富商回來偏關,建了萬家堡。

“他一萬老三,能靠什麼發財,靠的就是跟詭道的那些人竄通。他在明面上大傳祝壽請五財,實則把個萬家堡修建成一個大的風水盤,成了詭道人收攏黃金白銀的錢箱子。可這錢箱子不是他的,他大壽這天吸走的財氣不少,但大頭其實全被‘五財神’和隱藏在‘五財神’背後的詭道收走。

“真正搞這個大手筆的,不是萬家老爺,而是隱藏在後頭的詭道妖人!

“隻是平時,他們收財運,應該收得有個限度,隻是一人少少‘借’走一點,動靜不大,壽宴過後,就又恢複正常。被借的人沒有感覺,收走的人又隱秘,所以一直沒被察覺。你們自己的財運被壓縮提前,萬家堡的生意被帶得紅火,自然沒人起疑心。”

聽到衛十道這麼說,沈富勇劉三牛他們咋舌。

“怪不得咧,俺就說,這年頭,咋我們窮成這個樣,萬家堡就這麼有錢。還人人都有錢。”

十年百年賺的錢被壓到短短幾年裡,能不熱鬨嗎?

燕塘春掌櫃忍不住又道:“那、那萬家老爺也是他們的人,咋昨天五財神收財,死的第一個就是他們?”

“咋不能?”衛十道嗤笑,將手裡的筷子往碗裡一矗,“萬家堡是他們長生門五財神的聚寶盆,平日裡收斂四方財運,漏幾粒米給旁邊看盆的螻蟻。等到人要收,哪裡管碾死旁邊的螞蟻。”

衛十道的口氣極為不滿。

“自從黃河大患後,這十裡八鄉就遭難了。比詭患還壞的,就是這幫子借著黃河大患,各種邪門玩意,到處騙人害人的家夥,和你們這幫聽了人家說求個神算個命,就能發大財的……沒你們這幫人,那幫家夥哪裡能這麼順溜!”

詭道,黃河大患。

衛十道的話一出,羅瀾舟、衛厄和直播間同時一定——衛十道他們這些有異術的人,果然知道一些黃河變故的底細。

正聽著,衛厄朝羅瀾舟看了一眼。

羅瀾舟會機,知道有些話,演著“魏大少”身份的衛厄不方便問,但演他手底下人的自己方便問——魏少身份高,說不定人家覺得他必須知道詭道是什麼玩意。可魏少知道,他手下不知道,這就正常了。

當即,羅瀾舟搶聲問衛十道,是什麼邪門歪道的人在西北地頭活動。

衛十道果然沒有懷疑,道:

“詭道嘛,就是一幫子,像長生門、囍神門、一會道這樣的家夥。三年前黃河水患頻出,兩岸詭禍不絕,這群家夥壞得流油,竟然借著世道大亂,在興風作浪。俺跟這群人有仇,這次入關來黃河,就是為了逮著這群人,壞他們好事,有一個宰一個。”

說到這裡,

衛十道出神地看了眼黃河的方向,羊肚巾包著的額頭下,一雙眼睛似乎藏了不少的心事。

鐵哥兒輕輕地叫了聲“十叔。”

衛十道回過神來,繼續道:“不過,詭道的人,做事真個滑不留手,俺入關到黃河灘,已經轉悠了得有三四個月了,還是沒逮到他們的影子。這次在萬家堡門口見到長生門暗堂口的人,還以為能揪住他們的尾巴了。結果,那癩頭和尚,自己死在了五財神手裡。唉!!唉!”

衛十道連連歎氣,衛厄忽然出聲道:

“你說不定已經找到他們了。”

衛十道被衛厄說得一愣。

衛厄將手中的碗擱到一邊,冷靜地道:“萬家堡萬老爺和癩頭和尚自己都沒料到五財神和借財戲會突然失控……怎麼我們一進萬家堡,就這麼巧,遇上五財神收盆了?”

說著,衛厄看向衛十道,“你隱藏身份,是想打他們個出其不意,但你在黃河兩岸轉悠這麼久,還指點過難民。難民人多眼雜,你能人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像李翠花這樣和長生門有關係的人,就混在難民堆裡。沈富勇他們知道衛十道是個高人,那長生門極有可能也知道了!

相處這麼些天,衛厄已經看出了。

衛十道為人不正經,還喜歡騙點小財,蹭點便宜,可實際上心腸極軟。

衛十道在黃河清水河廳遇到沈富勇他們的時候,就指點過他們要往哪邊逃。後頭再次遇到他們的時候,十幾個難民,都是吃的衛十道的口糧。說是給騙了沈富勇一點銀子賠罪,但天災人禍,糧食比黃金還貴重。

他演趕驢車的漢子演得蠻像,可他這麼東救一下,西救一下,在有心人眼裡,那就太反常了!

壓根不像個普通人。

衛十道頓了一下,驟然反應過來:“不好,他們發現俺們了!他們殺萬家老爺、癩頭和尚是怕俺壞事!想提前一步,將所有財運都收走……”

衛十道的話剛剛落下,坐在劉三牛對面的鐵哥兒忽然抓住自己的刀,一雙眼睛盯緊了劉三牛。

劉三牛被盯得後脖子發涼,連連道:“不是俺,不是俺!俺不認識那什麼妖道。”

鏘一聲,不止鐵哥兒,連山賊頭子他們都拔出了刀——

隻見,劉三牛背後的一面黃土牆土石簌簌而落,從土裡飄出一張血紅血紅的紙,紙上歪歪斜斜,有幾個可怖的字:

陰五財、陽五財;亂五財者,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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