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河詭渡(典堂“魏少”【含24.1...)(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14479 字 3個月前

公子哥就是不一樣,那群餓死鬼投胎的,也能這麼毫不在意地記在他賬上。夥計的一邊感慨,一邊弓著身,滿臉賠笑地站在原地。

萬家堡大壽的事兒已經講完了,夥計殷勤問道:“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不?”

“去給爺上兩盞能進口的茶食。” 魏少隨意地吩咐,手肘搭在太師椅扶柄上,派頭十足。

“好嘞。”

夥計兒得令,腳步沒動,人還在原地。

按照酒樓的習慣,回了這麼詳細的話後,夥計的總能得一兩塊的賞錢。魏公子哥這麼闊綽,出手打賞的肯定更多。要是能得個一兩半兩,給相好的買香粉的錢就有了。然而,還沒等夥計瞎幾把幻想,魏少比刀子還寒毒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杵著做什麼?還不滾。”

夥計一愣,半是委屈,半是嚇的,屁滾尿流地逃了出去。

直播間:“……”

直播間大概猜出了夥計的心思。可問題是……

【朋友,他這“魏少”說不定比你還窮!】

沒幾個錢的衛厄將夥計嚇走後,依舊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沒有起身的意思,手擱在扶手上指尖一點一點地敲著……在先前夥計提到萬家寶六九大壽的時候,係統面板閃了一下,彈出新的任務提醒:

“請玩家進入萬家大宅,探尋壽宴”

係統任務提醒隻有這麼簡簡單單一行。

萬家堡萬老爺壽辰請的叫五財神,長生門“大真師”控製的詭叫五喜神。萬家管事接待進去的癩頭和尚佩戴了長生門的腰字牌。

這三個東西要是沒聯係,才叫奇怪。

要是萬家堡老爺請的“五財神”就是長生門大真師控製的“五喜神”,那這萬家大壽宴比起“福宴”絕不會像夥計口中說的“做財神,抬大壽”,給萬家老爺賀生那麼簡單。衛厄闔眼,像是倚著太師椅假寐。

同樣的任務更早出現在羅瀾舟的面板。

他挨了頓打,被攆到酒樓的馬料圈裡,小二還往他後腰上踹了一腳:“讓你吃,讓你偷吃,給爺爺在這裡吃馬屎去吧!”

我看你長得像馬屎!

羅瀾舟暗罵,被踹進草料窩裡,嗬嗬傻笑地抓著乾草,半點異常的舉動都不敢有。一隻肉眼看不到的耳蟲在他們騷動的時候,從後腰爬到了他的肩膀處,孑孓一樣,一彎一彈,要是一個不好,就會鑽進他耳朵裡頭。

視線餘光掃著肩頭的耳蟲,估摸著今晚又得做法鎮壓一次,

不知道隔壁一隊的衛厄進城察覺到這玩意沒。

羅瀾舟隱隱有些心焦。

他出現在“萬家堡”的時間比衛厄這剛到萬家堡的人更長,聽到的,觀察到的事情也更多。

他也接到了進入萬家大壽宴的任務,

萬家大宅,是強硬進不去的。周圍的耳蟲密密麻麻,敢翻牆擰門的,就是一個死字。想進去,隻有得到“萬家老爺”的親自邀請。而萬家老爺,隻會邀請州府縣城那些有財力有地位的人。

這萬家寶不愧是一方的土皇帝,

根據羅瀾舟聽到的消息來看,連普通的鄉下員外郎,都不夠進萬家大宅吃正桌壽宴,隻夠在外頭吃點邊角桌。

而係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要求“進入萬家大宅”

他們玩家到地方,一窮二白,連身份卡都得自己給,怎麼可能拿得到萬家老爺的請帖?

“……好!好!這個好,再來一盤。”“夥計,夥計呢!這個酒再來兩、不,再來三壇!”

嘈雜的叫嚷聲從酒樓的二樓大通房傳下來,

羅瀾舟耳音敏銳,隔著半個院子都能聽到前門進人。二樓不斷叫嚷上酒菜的聲音,更是聽得清清楚楚,大盤雞鴨,手抓羊肉的香味打上頭飄下來,直往他的鼻子裡鑽,羅瀾舟肚子頓時咕嚕響了一聲。

媽的,一群難民都吃得比他好!

***

衛十道、沈富勇一行人風卷殘雲,吃得滿口流油,連袖子都濕漉漉地往下滲水。十幾個餓了好些天的難民,吃得眼睛發直,手口部停。就連一開始還有點顧忌的鐵哥兒,在貨真價實的大肉菜端上來後,都忘了先前的擔憂。

“好吃,好吃,這個好吃。”劉三牛一邊往嘴裡塞著東西,一邊嚷嚷。

沈富勇一把將他的袖子從羊雜湯上推開,自己不顧燙手地往大托盤裡搶東西。

“好吃,好吃,俺在大壩山就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

“俺在清河村也沒嘗過。”

進進出出送菜清盤子的夥計都被他們這餓死鬼投胎的架勢嚇到了。

管事的進來看了一趟後,拔腿到前頭尋了正在打算盤的掌櫃的。管事的火急火燎說了幾句,掌櫃的打算盤的手一停,急忙將先前去伺候魏少的夥計喊了過來。一聽夥計的說,魏少爺連個賞錢都沒給,掌櫃的臉色就變了。

二層的那些餓死鬼,專挑酒樓招牌鎮座的大菜點。

用的是上好的花雕酒,上好的北地羊。

一趟三桌下來,沒個百八兩銀子付不起。

為的萬家老爺做大壽,萬家堡幾日沒開鎮,燕塘春沒了顧客,連日一兩銀子都沒進賬。

掌櫃的有心要從肥羊身上撈一筆,特地讓廚子有什麼最貴的就用最貴的。而夥計的說,那些餓死鬼跟著的魏少爺,連個盤纏褡包都沒帶,身上也沒個放銀兩的地方。這筆錢要是討不下來,回頭酒樓真正的東家問下來,自己有得是掛落吃!

一想到這,掌櫃的頓時有點慌了,連算盤都不打了。趕緊地,讓人送了兩盤茶點果子過來,自己親自端著上樓去。

“少爺,您要的茶點來嘍。”

掌櫃的腳步匆匆地敲開上房的門,見那位“魏少”還端坐在裡頭,這才鬆了口氣。

魏少端坐在太師椅上,懶洋地瞟眼過來。

掌櫃的心稍稍安了安,畢恭畢敬將手中的茶點放到了“魏少”手邊的桌上,滿面堆笑地道:“少爺,您看,這是我們‘燕塘春’金字招牌的點心,用的上好的麥粉,細細地磨了加棗粉,小火蒸出來的。您看看,合不合心意?”

掌櫃的進門前,“魏少”正百無聊賴地翻著上房裡的折扇,

茶點一放下,他才擱下折扇,翻檢起這送上來的茶點,

也不說好,也不說壞。

一塊茶點挑剔過一塊茶點,就是沒說個吃字,也沒說個賞字。

那慢悠悠的架勢,讓掌櫃的一顆心不由自主又緊巴了起來。

哪有真正的大少爺出門不隨手賞下人幾塊銀兩的?

管事的偷聽過二樓大通間裡那群鄉巴佬的對話。那些鄉巴佬的,都是打遠一些的北邊窮山村子過來的,十個人十個不同村子。這魏少爺的一身氣度是有些看頭,可是若真是哪家的少爺,那肯定帶的下仆都是自己那地兒的。怎麼可能又是清水河,又是大牛壩,十裡八鄉分散得跟雜牌軍似的?

除非他是外地來的,路上小廝仆從都死光了。

小廝都死光了,就算原來真的是大少爺,身上估計也沒剩多少油水了。

想到此處,掌櫃的手心冒汗,又試探道:“少爺好一表人才,小的從來沒見過少爺這樣俊的人物,不知道少爺是哪裡的魏家人啊?”

“本少本家不在這。”魏少慢悠道。

一句話,讓掌櫃的心涼了大半。

這種說法,想從近處讓家裡送錢過來肯定不可能了。

“那……”掌櫃的勉強笑道,“那少爺您是否需要我們客棧替您給家裡送些口信?世道亂著嘞,您一個兒在外,怕是得給家裡報個平安。”

“你什麼玩意,敢對本少指手畫腳?”魏少將茶點拍回盤中。

他容色冷狠下來,可態度雖然狠,卻從頭到尾沒提半個錢字。

直播間屏幕上方,燕塘春掌櫃的對衛厄的印象一變再變,從【有錢闊少、上好肥羊】到【落魄大少,不知哪裡來的】再到【逃難少爺,付不起錢,吃霸王餐】。

直播間看得提心吊膽,同時硬生生被折騰出幾分無語:

……不是,掌櫃的,你都懷疑他付不起錢了,你還硬是不懷疑他是個少爺?

你們是不是有毛病?

印象一掉成‘吃霸王餐的沒錢逃難大少’,掌櫃的對衛厄的稱呼,馬上從畢恭畢敬的少爺,改口成了客官,“客官您看,這兩盤白雪雲風糕是半兩銀子,一間上等雅房一晚上一兩,樓下其他客官的賬有些不大好算。您看,是要先付了茶點上房的賬,還是等下頭的賬算好,再一並合計過來?”

“少拿這些雞零狗碎的煩少爺,一塊兒記賬上。”魏少沒抬眼。

他態度倨傲,卻仍然一字不提怎麼付錢的事。

掌櫃的越發心涼,強撐笑道:“好嘞,小的就給您記上,不過,本店小本經營,可能不大方便記賬,都是走的現結。客官您看……”

“怎麼?”魏少陰惻冷笑。

自此,他眼皮子終於一抬,暗紅的眼瞳瞥向掌櫃的,目光刀子一樣,刺得後者一個心驚,隻覺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全清清楚楚攤在了天光底下。

“繞來繞去,以為少爺我現在落魄,當我付不起錢是不?”

掌櫃的對上這魏少的視線,後脖頸一陣寒氣直躥到天靈,退了一步,下意識連道:“不敢,不敢。”

話音未落,桌子那頭的魏大少先自“啪”的一聲,將一樣東西拍在了桌上。

燈光下,火燭一閃,奪目的珠光在火焰中閃耀。

魏少緩緩地將手移開。

他手一移開,掌櫃的眼瞬間就直了。

被魏少拍在桌面的,是一柄黑色犀牛鞘,金柄鑲金珠的寶刀。下彎弧形的刀柄刀尾是純金的,刀鐔上鑲嵌著紅寶石、綠翡翠。再往下,則是一連串的閃閃發光的小綠寶石,綴成一條蜿蜒的綠寶石蛇,銜咬在刀柄上。

——好一把璀璨奪目,珠光連爍的寶刀!

天下商賈分南北,刀也分南北。晉北挨著蒙古,蒙刀什麼樣子,掌櫃的沒少見過。甚至從關外私帶進來的蒙古刀,因為鋒利、精良,堪稱殺人利刃,在見不得光的交易裡,比黃金還貴重。

但魏少拍在桌上的這把刀,風格卻與蒙刀截然不同。

裝飾華麗精美,而更像是南邊滇疆來的刀。

“燕塘春”掌櫃的有些眼力,瞧得出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非滇南勇士不得使用的滇寨寶刀!

雖然什麼來路,瞧不出來。

可彆說其他的,單就是刀鞘上華麗的紅寶石裝飾,撬一顆都夠買下整座燕塘春大酒樓!

衛厄將“護撒刀”拍在桌面,這是“阿昌族密寶”,給最驍勇的武士的寶刀,用了整個阿昌族的所有貴重珠寶,刀鞘比普通的護撒刀華麗許多。在副本裡,黃金珠寶並不怎麼值錢,武器裝飾得再華麗,那也隻有效果好才值錢。

“護撒刀”真正稱得上四級道具的,是它能夠斬中詭怪的特殊能力。

以往大家並不怎麼在意護撒刀的外表,而衛厄用它抽出刀的時間比連鞘取出的時間更多。

眼下,衛厄將刀拍在桌面,直播間的大家夥還有些迷糊——取刀出來有什麼用,副本禁止玩家出售、交易任何道具。

這刀再華麗,也不換不了錢啊。

然而,房間裡的掌櫃的已經看呆了。

作為“萬家堡”除了萬字旗號外最大的酒樓,又位於邊關商貿鎮,燕塘春掌櫃的迎來送往,著實見過不少好東西,也見過不少闊的。滇郡產寶珠,而魏少隨手拍在桌上的這柄寶刀,那就是一柄行走的寶珠匣子。

這、這簡直就是將一座萬家大宅隨身帶在身上啊!

燈光下,寶刀珠光奪目,掌櫃的呼吸都有些不穩。

“客、客……魏少爺,這、這……”掌櫃的話都說得有些不清楚了。這,魏少哪裡需要帶盤纏在身上,就算下仆小廝全死光了,褡包半個不帶,有這麼一柄刀在,魏大少想在他們這燕塘春住多久上房,就住多久。

掌櫃的還沒來得及把說說完,

魏少就將刀朝他拋了過來。

這麼貴重一把寶刀,這魏少爺竟然就這麼輕易地丟出來,不怕磕著碰著。

掌櫃的嚇得臉色發白,一個飛撲,以和身形不相符合的敏捷飛撲過去,雙手牢牢捧住刀。一捧住刀,刀上的黃金翡翠寶石,越發閃得他頭暈眼花。掌櫃的腿都有些軟了,這要是一個磕著碰著,壞的可是上千兩銀子啊。

“怎麼?”魏少冷笑,“還懷疑我這刀有假不成?”

掌櫃驚魂未定地捧著刀回過神來,一回神,趕緊瘋狂搖頭:“不敢不敢。少爺這刀,絕世寶刀!絕世寶刀!”

魏少這才又冷冷笑了一聲,往後一靠,跟吩咐狗奴才一樣。

“去萬家堡最好的成衣鋪子,給少爺我挑最好的衣服過來,再像今晚拿過來的這件破布爛衫一樣,就給我緊著你的腦袋。”他輕蔑地彈了下身上月白色的長褂,“再去成衣鋪子,定十九套像樣的下仆服,都要最精神派頭的。再要……”

一樣一樣物件打衛厄口中吩咐出來,

掌櫃的連連點頭,最後畢恭畢敬地將“魏少”的寶刀捧到了桌上。

任哪個平頭百姓手裡捧著價值連城的東西,手都要發抖。也就底氣十足的公子哥能夠不當一回事。隨手拋出來,都不怕他見財起意,搶了殺人。此時再次想起先前上樓的時候,那幫難民隨意提到的魏少宰人的話,

直播間裡,掌櫃的對衛厄的印象一跳,變成了:

【能輕易丟出上萬兩銀子的大少,來曆神秘】

直播間:【……】

能丟得不輕易嗎?那是係統綁定的玩家武器,他心念一動,就能夠收回物品欄去了。

草!突然的直播間悟了。

係統是禁止道具交易、買賣,可衛厄自始至終就沒說過要賣啊!他隻是把刀拿出來,擺在那裡,半個字都沒提到“賣刀”的事情。甚至還刀,都是掌櫃的自己跟還燙手山藥似的還回去。

有這麼一柄寶刀在,掌櫃的人心大定,再不懷疑衛厄能不能還上錢。

可三天一過,萬家大壽宴一過,等結賬時,衛厄人還在不在燕塘春,那就不好說了。玩家是不能在萬家堡行盜偷竊,可沒說不能行騙啊!

【壞了,古代沒有反詐宣傳啊】

【好一出堂堂正正的“空手套白狼”,我是燕塘春掌櫃,我要報官啦!】

【不信餅不賒賬,老老實實做交易,金山銀山得不到的都是假山】

【空手套白狼誰最行?江湖魏少有大名】

【媽耶!真的是牛逼,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衛神是真的,半個字賣刀的話都沒提啊,全靠著掌櫃的自己腦補。教科書的殺豬盤】

【我是副本係統,我也要報官了】

【不是,這掌櫃的,連續猜了好多次,都懷疑到衛厄身上沒錢,就硬是沒懷疑他壓根不是什麼少爺。衛神這“大少”的標簽是怎麼回事,焊死糊在身上了嗎?】

【沒辦法,衛少這張臉太有欺騙性了——瞧瞧衛神這張臉,瞧瞧衛神這雙金貴的手,你覺得他是個平頭百姓】

雅房中的燭火光裡,衛厄換下了短棉服。

他倚靠太師椅,肩寬身高,一件月白色的暗紋長衫,套在身上,就像是電視裡深宅大院裡走出來的大少爺。雙手隨意搭在椅扶上,一枚不知道什麼來頭的銀戒戴在左手無名指,敲著扶手時,微微閃光。

彆說一眼過去,篤信他是大少了,

就算他混進難民群,自稱自己是普通人都沒人信。

隨著衛厄不斷報出東西,他在燕塘春積累的賬單翻到一個可怕的地步。

但他報得越多,燕塘春的掌櫃越安心。

“明天下午再將這個送到萬家府去。”魏少報出最後一樣東西後,拿起桌面左手邊放著的一張信箋。

燕塘春的掌櫃這才發現,他進來前,魏少早就寫了一張東西,放在桌邊。

果然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魏少老早就寫好了信,要差遣人去近處取銀票了。

掌櫃的羞愧不已,連忙上前雙手接過薄薄的宣紙。等紙張一接過,掌櫃的卻是一愣——不是他想的那種情況窘迫,遣派人去近處取錢的信。信的抬頭,寫的赫然是:

徽十一行典堂魏少,得聞晉郡萬家貴壽,特做拜見。

徽十一行。

掌櫃的心頭一跳,手中這薄薄一張紙,仿佛比先前的護撒刀更重。

普通的人看了可能不懂這是什麼,但做掌櫃的,怎麼可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而且燕塘春開在萬家堡,背後東家是晉西北有名的連字號酒樓。隻是難勝萬家堡這種家大業大的地頭蛇。燕塘春掌櫃的比普通小行商,更清楚天下的商會勢力。

徽十一行,說的是徽商當今天下能夠與晉商媲美的另外一個大商幫——

徽商!

萬家堡的老爺,是晉商。

而徽商,是南方徽郡一帶大商人聯合形成的大商幫。實力強勁雄厚,與晉商不相上下。而徽商中的“十一行”更是鼎鼎有名。經營著東到廣州口岸,西到川藏滇南的幾條大商路。

這隨手能取出一柄價值連城的寶刀的公子哥,竟然是南邊來的徽商大少爺。

不僅如此,還是徽商大家裡的典行的堂口少爺!

掌櫃的心下駭然,下意識再抬頭去看燈火中的“魏少”——

月白的衣衫容易襯得人皮黃面醜,但魏少月白長褂穿他身上,就襯得他人跟寒玉一樣。沁出刻骨的白冷。

大西北的水土養不出這麼俊的公子哥。

但若他是南邊來的,那就說得通了。

萬家堡的老爺有倆閨女,當千金小姐養著,在偏關一帶已經算得上一等一的水靈。放魏少面前,仍然糙得跟農村婦一樣。而且,就算是江南水土皆宜,普通百姓也絕對養不出如此好的氣度和冷白皮膚,非得是大宅深院,財富萬貫不可。

燕塘春掌櫃一通思維風暴,直播間裡角色對玩家“衛厄”的印象跟刷屏一樣刷新。

透過不斷刷新增加的印象,直播間觀眾將掌櫃的心理活動讀懂了個大概。

頓時:【…………】

【好了好了,連衛神怎麼這麼白,這麼俊,都自己腦補全了哈哈——江南水土養人嘞!】

【媽耶!真就開局一張皮,演戲全靠彆人自己努力】

【衛神:三句話,讓一個酒樓以我為尊】

【誰瞧得出來,衛神眼下全身上下沒幾個銅板呢,手動再見】

【衛神:要扯謊,那就要扯個最大的】

好端端的,徽商十一行的人來萬家堡,莫不是有什麼大動作?

讓燕塘春掌櫃的心驚肉跳的,可不僅僅是“徽商魏少”的氣度,更重要的是,信頭裡的兩個字:典堂——隻有商行裡的人才懂的“典堂”這兩個字的分量。

商幫裡有許多分散的行會,比如大商幫下多有茶行、鹽行、票子行、布行、米行。各行裡有各行的大堂口。

典堂,指的就是典當行的堂口。

典當行商行裡最暴利、最吃人不吐骨頭的行當。

徽商的“典當”行,則乃暗地裡道上最有名的典當行。

有句俗話說“無徽不典”。晉商雖然也巨富,可說到奇珍異寶,那還得是徽商經手最多,暗地裡的手腳也最廣。

上至皇家玉璽,下到普通人的破爛棉襖,隻要你摸對路子,就沒他們不敢典,不敢接的。

要是這魏少真是徽商的典堂大少,那他隨手就是一柄滇南寶刀完全不足為奇。

能掌典當行買賣的商行大少,經手的寶貨多,隨身攜帶些貴重物品,不算什麼。

而魏少心狠手辣,那更是說得通了。

典字滲血,比一般的高利貸商人還要狠。典當鋪的櫃台都是高得不見典東西的人臉的,進了典當鋪的東西,都要脫一層皮。而經營“暗典”的掌事人,過手的都是些沾血腥的東西,見不得光,寶物值錢不能走漏風聲,要鎮得住場子,自然個個手狠心狠,陰晴不定。

“魏少”年紀輕輕,已經是南邊徽商典當行的堂口掌事人。

來萬家堡,直接就是點名要拜見萬家寶老爺。

這得是什麼身份?

有得是什麼大動作得南邊的徽商,私底下尋找萬家堡這種關口大晉商合作?

得罪這種人,自己能有好果子吃?

掌櫃的越想越後怕,趕緊連連作揖為自己先前的懷疑道歉。在他眼裡,衛厄先前沒給夥計賞錢,那都成了典堂大少自持身份,要讓他在自己和萬家老爺之間牽線,因此故意引他上來。

徽商的掌事大少連千金寶刀都能隨意拍桌上,還能沒那點小錢。

【角色燕塘春掌櫃“六齊”對玩家衛厄印象已更新:有錢且神秘的徽商典堂大少爺,千萬要謹慎供著】

在“千萬要謹慎供著”下加了行著重號。

直播間:“…………”

不,掌櫃的你醒醒!你都沒從他手裡拿到半個銅板子。

信不信你要他立刻付個二十兩銀子,他就得打包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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