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婺土司(【天詭字籙典】...)(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8091 字 8個月前

八臂三首的黑鐵邪佛像哢嚓轉動,從兩面的神龕裡活化伸出鐵臂。沒回諷詭神的話,衛厄手掌一撐,貼地前行,躲過了兩尊黑鐵邪佛像的胳膊。此時室內濃煙滾滾,青黑的霧氣中,邪佛從神龕裡凸浮了出來。

普通人對佛教傳入中洲的最深印象大多是豫州白馬及密藏。

但滇郡為中洲邊陲地帶,緊挨東南,又有商道往來,實則同樣是各類宗教影響的區域,甚至遠在白馬之前。早期傳入滇郡有阿吒力教、藏傳佛教、上部佛教等。在強盛一時的羅婺土司府撞見黑鐵佛像不算什麼。

然而這八尊邪佛像與常識中的佛像完全不同。

黑鐵澆鑄,嵌藍珠綠石,面目凶惡模糊,

簇簇陰綠詭火燒在雕像背後的黑鐵輪中,迎面帶來恐怖壓抑的氣息。

由這八尊黑鐵邪佛像形成整座詭土司府核心的護法,堂屋裡光影晃晃,血線被十三元君法相持著的燭火燒了後。黑鐵邪佛背後輪中的陰綠詭火就轉動著湧出,跟擋境神的明煌神火相對撞。

若是十三元君真身在此,這些詭火定然奈何不了神火。

但此時此刻,降臨在這裡的,隻是被衛厄召請過來的法相虛影。

詭火與神火相撞燃燒,元君們持著的燭火無法立刻清除祛去堂中的詭韻。衛厄躲過一尊邪佛像後,迎著前邊來的邪佛鐵臂不退反進,直接踩著詭異邪像的胳膊一個借力躍起,騰身在半空中,與懸掛在梁下的柳家屍體一擦而過。

在看清柳家屍首被血絲纏繞的面孔時,

衛厄也看清了整間堂屋的擺設。

陰暗壓抑的屋裡,除了兩側弧形的內凹式神龕和正中懸掛的藍布柳家屍外,就是堂正面擺放著的一張大供桌。供桌上擺著一座座“羅婺土司府”曆代土司牌位。

牌位暗紅,在黑暗中給人一種牌位睜眼凝視的悚然感。

絲絲血線從牌位的銘文上往下滑,如血線蟲一般,朝靠近的活人揚起。

但除此之外——

在諸多牌位後的黑暗中,另外還有一隻幽晦莫名的“眼睛”藏匿在牌龕後的陰影裡。那隻眼睛約莫一個人頭那麼大,乍一看像牆面的牆眼,由深色泥土形成,瞳孔帶有青黑苔色。藏在牌龕的遮蓋後,正在咕嚕咕嚕轉動。

眼睛藏匿得極為隱蔽,也沒泄出半點氣息,如果不是衛厄身在空中,都難以迅速察覺。

在“眼睛”前邊,三根傾斜的銅鎮釘入土石,形成一個封印。

這三根銅鎮明顯不是詭土司府自身的東西,而是闖入羅婺土司府的柳家無名前輩釘入的。銅鎮上還有密密麻麻的,看不懂的符籙咒語。

另外還有三根銅鎮,定在“眼睛”前面的供桌上,鎮著那些土司牌位。

以及最後一根銅鎮沾著血掉在供桌邊沿。

羅婺土司府已經不知是哪時哪代的土司府,發生在這詭土司府中的戰鬥更是早不知過了幾百年。但那最後一根銅鎮上的鮮血,竟然油然如新,殷紅得就像剛剛從誰的心臟處拔出來一樣。

而對應的——

是懸掛在頂梁上的無名柳家屍,屍身前胸心臟處幾個猙獰的破口。

看來是這柳家的無名人氏闖入詭土司府,在最後關頭以自身精血去布陣,鎮壓詭怪。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最後一根銅鎮最終沒能釘入,先死在了黑鐵邪佛像手中,縊吊梁頂。對羅婺土司府的鎮壓終究是差了最後一步。

眼下,隨著詭土司府的複蘇,

六根釘詭的銅鎮被重重血線纏繞,已經出現被拔|出,傾斜的既視。

唯獨沾血的那根銅鎮,懸在供桌邊沿,沒有一根血線敢貿然靠近。

衛厄看見那隻牌位後的“眼睛”時,那隻“眼睛”也瞧見了他。

牌位後的那隻“眼睛”咕嚕一轉,頓時房間裡嗡鳴雜響,嘩啦的鐵鏈聲暴鳴,從黑鐵邪佛身上蔓延到柳家屍身上的青銅鎖鏈驟然繃緊,懸在高空中的柳家無名屍在一片血肉開裂中破碎,斷成幾截從空中砸向地面。

那枚“柳”字牌墜進血汙中,

而無數血線蟲一樣的紅絲,攜裹著青銅鎖鏈,從無名屍中暴湧而出,自後如無數惡心的觸手一般,撲卷向衛厄。

背後聲響混雜在一起,衛厄沒有回頭,手中滇南山王副本的特殊掉落一閃出現——

是一塊漆黑的東西,邊沿呈現若隱若現的腐爛跡象。

“爨僰巴蛇的遺骨”

爨僰巴蛇曾是伏臥在滇南山群中臥山大蛇,蛇身龐然不下百裡。足以輻射威震西南夷的群山。是個滇郡的詭怪都要避牠七分。啟動爨僰巴蛇的遺骨,能夠召喚出牠的虛影,以巴蛇的龐然,召喚出的虛影絕對會在此處山間引發出一場小型地震。

不清楚鬼騾帶那十幾個活人逃到哪裡了,衛厄沒有貿然啟動蛇骨,

但腐爛蛇骨的氣息一出現,令那些比人類更熟悉巴蛇的血絲銅鎖立刻凝滯了一瞬,躲藏在土司牌位後的“眼睛”本能地流露出一絲畏懼的神色。

就在它們本能凝滯的時候,漫不經心步入神龕堂屋的主神閃電般抓住一尊黑鐵邪佛像,手骨一用力,邪佛像哢嚓碎裂。主神的手骨沒進鐵像,從佛像胸膛中不知抓出了什麼,無聲無息地一攥,青黑的氣息一閃就消失在祂手中。

詭神的唇微不可覺地揚了下。

祂的身影鬼魅般一浮,就出現在第二尊黑鐵邪佛前。

青金石與紅瑪瑙的耳墜在黑暗中一晃,詭豔無比。

佛堂前側,沒等詭土司府反應過來爨僰巴蛇的氣息外強內虛,衛厄已經到了供桌前。他手一伸,握住了落在桌邊沿的那第七根銅鎮。

剛一握住,就感覺手腕直往下沉。

這青銅鎮看著不過一尺來長,一寸來寬,入手後卻沉得像有萬鈞之重。不僅如此,還有一股壓不住的凶寒往上冒。

衛厄咬著牙,要召出血鎖鏈協助,聽得背後一聲悶響。

剛剛從懸梁上掉下,被青銅鎖鏈絞碎成好幾截的屍體竟然自己“炸” 開了——血肉向兩側的神龕飛濺,地面隻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骨頭。

血肉一炸開,燭光詭火中,就照出屍骨脊柱上釘著的一排細釘。細釘光芒一閃,從血色中凝出了一道模糊的魂魄——藍布衣、黑褲黑頭鞋,明清打扮。那魂魄殘影自動飄向了握住第七根青銅鎮的衛厄。

衛厄隻覺肩膀一沉,

就看到一隻青煙構成的灰白的手同自己一起,抓住了那根沉重的銅鎮。

原先重若萬鈞的青銅鎮終於抬起,

在一活人一殘魂的合力下,插落向供桌後的“眼睛” 。

那隻“眼睛”仿佛也知道最後這一根銅鎮落下,就是自己滅頂的時候,

“眼睛”生滿青苔腐蘚的“瞳仁”咕嚕咕嚕轉動,然後從瞳仁中暴然伸出一隻泥土形成的手,手上布滿無數小小的、被裹在泥中的冤魂,嘶鳴慘叫地抓向衛厄的手臂。要將他的手肘連同胳膊一起活生生撕下來。

攜裹無數被吞噬的亡魂的手抓來時,

衛厄的衣袖輕輕拂動,鏽紅鎖鏈閃掠得比泥土形成的手更快,

瞬間,就纏繞住了泥土的手腕,扯著它往下折。

而與柳家殘魂合力握住的青銅鎮在這一刻,落向“眼睛”的正上方。

銅鎮落向“眼睛”的時候,協力封印的灰白殘魂“噗”的一聲輕響,化作一縷白煙,直投向四枚銅鎮構成的奇怪陣法——這最後一道從血肉屍骨中出來的殘魂,竟是一句話也沒說,在數百年後出現後,就自行融進了銅鎮,鎮向了複蘇的詭怪。

又或者說,

屍首釘了那麼一排的銅釘,就是知道自己鎮詭失敗,拚死留下一縷殘魂。

隻等來朝有人來此收拾殘局時,全力祛拔詭怪。

殘魂炸開,化作白煙沒入銅鎮,所有銅鎮同時爆發出強烈的光芒。衛厄仍然握著那最後一枚銅鎮,觸手滾燙猶如熱血。在強光中,他看見銅鎮表面有密密麻麻的籙字旋轉而過——係統界面,兩枚[一地庇福]的標誌輕微地閃了閃。

銅鎮表面一縷流光掠出,在青銅成陣的同時,沒入衛厄的瞳孔。

沒有任何面板提示,也沒有任何機械音。

但就在流光沒入瞳孔的一刻,衛厄的意識中陡然多出了一些東西。那是一部殘缺的“字典”,儘管沒有任何聲音,但衛厄莫名知道了它的名字:

【天詭字籙典】

流光閃得異乎尋常地快,甚至沒有觸發任何詭話提示。

下一刻,強烈的光芒淹沒整間佛堂。

牌位後的“眼睛”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半凝固液體被烤炙的茲茲怪響,

隆隆巨震席卷整個羅婺土司府,

主神冰冷的手抓住衛厄的肩膀,將他一把往後扯,避開轟然砸落的實木木梁。

整座羅婺土司府四角碉堡不住顫動,院門牆壁裂開一條條巨裂。鬼騾背著十幾個活人早燒穿了漆黑大門,躥到了土司府外幾十米的地方。

十幾個雙腳跳“跌腳舞”跳得血肉模糊的倒黴蛋剛被鬼騾嫌棄地“撲通撲通”丟到地面,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背後黑簷黑瓦的四層土司城塌了大半。煙塵滾滾,一群人顧不上雙腳劇痛,猛地從地面爬起:

“衛神!”

一張口就被撲啦啦的土石煙塵嗆了一嘴。

鬼騾比這十幾個男男女女反應更快,茲啦一下,就躥到了倒塌大半的土司城牆前。

又猛地停下腳步。

塵埃四起中,一道穿白襯衫的身影穩穩地落在了塌毀的建築廢墟旁邊。

看起來安然無恙,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青年手裡還帶著一堆……白骨?

****

羅婺土司府塌了近三分之一。土司城倒塌的時候,外頭的十幾個活人就看到一陣強光從裡邊湧出。

強光消失的時候,羅婺土司府也沒了大半:碉堡角樓全塌了,院子裡的那些殘缺詭怪跟著在光裡一命嗚呼。連帶著,城樓上掛著的燈籠全滅了,整座詭土司城看起來就是一座普通的老舊建築。

還是保存得不太好,被震沒了大半的那種。

王程得他們這些活人看得嘖嘖稱奇。

衛厄帶著從土司城裡搶出來的白骨在一邊。

他低頭將白骨鋪放在地面,仔細地拚湊。

僥幸從詭府裡逃出來的十幾個活人不知道那具白骨什麼來曆,看衛厄神情淡淡,但動作細致地拚著,也莫名有了種肅然。不敢貿然詢問,也不敢輕易打擾。

一直到衛厄將白骨放好,站起來,朝他們走了兩步,平靜地問他們情況怎麼樣。靜寂的氣氛才被打破,十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起話來。

這些人互不認識,年紀在20歲到30歲左右,大部分是大學生,放假回家,倒黴莫名被抓了過來。

被抓進詭土司府已經有一天半,一點吃食都沒有,餓得臉都發青。

再過幾天,就算沒詭怪將他們帶去搞人祭,餓都能把他們餓死。

一群人剛說被關了一天半,各自的肚子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恰好在向衛厄自我介紹的人臉噌噌紅了。

衛厄看了他們一眼。有這十幾個雙腳磨傷嚴重的普通人在,哪怕衛厄自己沒什麼事,也沒法直接折返招待所。一行人就在山間暫時駐紮了下來。

一個電話打出去。兩個鐘頭後,原本駐紮在招待所那裡的五名專員趕到現場,就看到山間橫七豎八坐了一地的人。

還架了幾個簡陋的燒烤架子。

衛厄正單手插在口袋裡,背對眾人在檢查土司府的廢墟。

而他帶來的“隨行助理”則陰沉著一張臉,在炭火邊烤著什麼。十幾個莫名多出來的人瑟瑟發抖坐在另外一邊,仿佛被架在火上茲啦烤的,不是無辜被逮住的兔子,而是他們這些倒黴蛋。

專員們:“……??”

不是,您不是去找詭土司府的嗎?怎麼去兩個人,出來近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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