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山王(“一百天,定殺了你。”...)(1 / 1)

詭話第一boss 吾九殿 8805 字 3個月前

被扯離木車時,似傷重無力的銀發青年手中的護撒刀突兀一轉,往咕嚕咕嚕漫漲的烏黑爛肉裡一挑。

【恭喜幸運的玩家"血供品"成功收集一樣異常詭怪汙染源樣本,香火+1000!】

機械的係統電子提示音驟然炸響。

衛厄手中的護撒刀勾著的烏黑肉絲黏黏膩膩的往下墜,如同某種燒開了的瀝青。而在係統提示音裡,衛厄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面板再次一次危險飄紅。被剔走一絲樣本的烏黑爛肉塊猛地沸騰起來,

一大卷流膿觸須狀的東西從肉裡翻卷出來,

朝衛厄這個心狠手辣,不知死活的家夥撲來,

直播間的屏幕驟然一陣晃動扭曲。

衛厄壓根沒去理那些飄紅危險的數據,而是迅速地從係統裡提取出一樣物件。下一秒,剔出的樣本在他的護撒刀上陷入靜止狀態,流膿狀的觸須已經撲到面前。詭物森冷地了他一眼,勒著他腰間的手臂一收。

沒和石頭箱子裡的東西硬碰硬,囍服詭物帶著衛厄直接向後退出數丈之遠。

主神的手指似慢實快地扼向衛厄的手腕,但衛厄手腕一轉,護撒刀上的詭怪汙染樣本已然消失。刀刃刃口切向詭物的虎口--血真十三元君的"一地庇福"倒計時在這一刻結束。點點藍金的光亮自銀發"嫁娘"身上散開。

流螢般的碎光模糊了兩道同穿喜服的身影。

旁人不到兩"人"瞬時的算計交鋒,隻到藍金流光、囍紅衣袍,一銀發一黑發,兩道身影古豔如幽暗密林中的一對佳侶。

他對主神的出手沒有半點驚詫。主神的出手"相救"和驟然動手都在他意料之中,因為--主神根本就是被他逼著出手的。在靠近漆黑馱車時,係統在彈出遠離警告的同時,也彈出了另外一項詭異的任務提示:

【收集"滇南副本"異常詭怪汙染樣本:0/1】

【--這是一份來自幽冥酆都的任務。該任務不可泄露、不可記載、玩家可自由選擇是否完成!】

【提示:你可以選擇放棄,但你不會想知道泄密的後果!】

這個彈出的特殊任務,與正常情況下係統發布的其他任務完全不同,幽綠如磷火的面板直接出現在衛厄這個初級"審死官"眼前。沒有任務提示音,沒有具體的任務獎勵。甚至連任務本身都要求玩家保密。

但衛厄有種快速而強烈的直覺--

所有與"幽冥酆都"有關的任務都必須完成,不計任何代價的完成。

這種直覺沒來由的出現,然而衛厄對自己的直覺有長久以來的信任。沒有這種直覺,他早死在無限空間裡頭了。

面板一閃,直播間還在緊張,衛厄就已經用力推開了灰白的石頭箱子。

石頭箱子剛打開,漆黑的肉塊瞬間湧了出來。饒是衛厄閃得快,面板的數據依舊劇烈波動得像股票市場大崩盤似的--"審死官"

的這個特殊任務,根本就不是正常玩家做得了的:馬幫押送的這些肉塊,滅殺整個營地的所有人絕對綽綽有餘。

起碼,衛厄現在的情況,想要弄到樣本,又在肉塊的包圍裡活著離開,根本不可能。

沒有任何猶豫,衛厄踉蹌跪倒。

放任自己在異常詭怪汙染源的恐怖負面下,滑落向烏黑的腐爛肉塊。

他曾經的道具、武器、特殊能力早在空間爆炸時,一起炸得乾乾淨淨了。眼下,他除了"身手"這種學會後到哪都能帶著的東西,什麼都沒剩下。連傷帶負面buff的白板一塊,想完成"審死官"的特殊任務,隻有算計到主神頭上一條路可以走。

在無限空間待了三年,主神對獵食場的圈養起來的食物什麼態度,衛厄再了解不過。

且不說,主神還沒找到繞開封印反噬殺了他的辦法。

單單是主神的傲慢和居高臨下,對圈養起來的食物"我可以隨意碾殺,但其他下位者不能隨意挑釁"的態度,就不會允許彆的東西--尤其是他輕蔑的東西--從他的獠牙中將食物奪去。哪怕是輕微的觸碰也難以容許。

就像上好的牛排被蒼蠅停過,你還吃得下口麼?

哪怕知道他有可能是故意的,主神也非出手不可。

囍袍神郎的手指扣在肩上,被詭物扯著帶離向後,無人到,衛厄的神情冰冷又快意。

靠算計仇敵完成任務,屈不屈辱,可笑不可笑?可那又如何,他隻要完成任務,抓住有可能的轉機--高維將低維抽取進獵食場,問過低維生物的意見嗎?詭異複蘇,詭話生成副本強行匹配玩家,問過玩家意見嗎?

你既然是螻蟻,那就要做好不計任何代價,不擇手段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心理準備。

自打在研二時期,被猝不及防抽取進無限空間,從一個正常的、被輕蔑的低維度普通研究生到最後回歸藍星的叛逃者,衛厄早早學會了這個道理。

你要先活著,才能去想你要的。

無論是仇恨,還是回家。

如今,在活著的同時,報複欲熊熊燃燒--衛厄很少有這麼強的、這麼具有攻擊性的報複欲。

他要高高在上的高維主宰也來嘗一嘗被控製的滋味。

"砰"一聲悶響。

囍袍詭神一把將衛厄撞在密林的樹上。

打出手時起,他就知道衛厄肯定是故意的。但兩者中,衛厄是真的敢讓自己被那些臟汙的東西吞噬,而主神卻忍受不了食物被彆的東西碰過--哪怕他有辦法,讓衛厄先被吞噬吃些苦頭最後再將他撈出來也一樣。

下賤的東西,怎麼能碰上位者的餐盤?

後背撞到堅硬粗糙的樹乾,冰冷的手指扼上了衛厄的咽喉。

詭物下手毫不留情,衛厄頓時嘔出了一大口血,他劇烈咳嗽著,漫不經心地向近在咫尺的詭物。

"神郎官"漆黑長發襯著的陰白面容,透出異乎尋常的寒意,血色的袍領在黑暗中浸出血腥。儼然盛怒到了極致,整道身影就像濃墨裡暈開的一團妖冶山茶,吸血食骨的那種。而掌心下的衛厄,就是袖吞噬的對象。

被綁定在一起,幾次被迫出手,他的暴怒顯而易見。

然而,他血腥氣越濃,衛厄蒼白的面容在昏暗中,隱隱的,越沁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怎麼樣?"唇上沾著血,性命被扼在掌中,衛厄眼睫緩緩向上抬起,居然,極冷極輕慢地笑了粉撲-兒文=~學)起來,"體會到螻蟻的滋味了嗎?"

"我不用供奉你,你也得來救我,怎麼樣?好受不?"

衛厄略微偏首。沾血的唇在晃動的火光中越發醒目惡意:

"現在,我要你出手,你就得出手。"

"真聽話啊。乖狗。"

似喟歎,似玩弄的稱謂自青年齒尖滑出,他咬著音,眉裡眼梢都是逼人的笑意。那笑,滿是歇斯底裡的報複欲。

馬幫的銅鑼在另外一邊尖銳的響著,寸氏馬幫的篝火、獸面旗幟將解元真他們同衛厄隔開。古怪的風凝滯在林蔭之下,銀發青年單薄的靠在樹乾上,對自身生死痛苦全然無所謂,唇邊滿是譏諷挑釁的惡意。

被拴著驅使的神明,算什麼神明?

--比他當初剛進無限空間掙紮求生還不如。

衛厄的攻擊毫不掩飾,詭物修長盛怒的指節扣在衛厄頸上,扼出青瘀的指痕。

衛厄唇邊嘲弄,但係統面板中【審判命簿】已經亮起,隻要主神突破鎖鏈封鎖,立刻激發。

然而,主神冰冷地盯了身下的青年一會兒。昏暗中,青年的衣襟裡露出一點藍金輕微閃爍。

扼在他頸上的手指突兀鬆開。衛厄略微抬眼。

主神的手指順著頸部下落。

移向他懷中的藍金發釵。

剛激活過一次的發釵處於能量黯淡狀態,明顯是扛不住同層次乃至更高層次的攻擊。

察覺對方的目標後,衛厄眼瞳中的惡意一冷,係統面板中"地官印"的審判即刻就要啟動。然而就在審判啟動前一刹,主神的手指忽然移開,一轉落回到他的頸側。

脖頸被緩緩的捏了兩下。

詭氣從對方的指尖沁入。衛厄頸側微微冰涼了下,在他不到的地方,被扼出來的醒目淤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淡化消失--既然是食物,在被放到銀餐盤裡自然就保持住最好的狀態。

而淤青消失的瞬間,一點暗紅的血字同時滲入。

"一個小教訓。你最好能堅持住。"

仿佛是惡意報複似的,血字從詭物指尖流入衛厄頸上,一股細微但古怪的熱意隨之一同流入。

沒等衛厄弄清那熱意是什麼,

詭物已經單手抓著他的右腕,以"神郎官"形象俯身,鼻尖相貼,齒鋒上的寒音隻有他們兩個才聽得見:"一百天,定殺了你。"

意味不明的話落下,囍袍神郎突兀地消失。解元真等人繞過烏黑的爛肉塊和馬幫,朝這邊趕了過來。

此時,林子裡篝火騰飛,面青銅鏡裡鑽出的東西,在九成九的手臂被石頭箱子裡翻放出的烏黑肉塊吞噬後,發了狠,上半的"臂膀"奮力一撕,所有白生生的、似虛似幻的胳膊從臂膀末端扯裂,

然後,整個"臂膀"頓時一輕,

朝面青銅鏡裡退了回去。

青銅鏡面滲出一條條汙血,以詭異的速度,開始自行閉合。

林子中間,暴吞了一叢大得超標的雪白手臂海葵的烏黑腐爛肉塊表面,沸油一樣的疙瘩翻湧得更加厲害,還蠕動出一條條腐敗的、往下滴水的經絡。

肉塊向四面漫開,恐怖的危險感降臨到每個人頭上。

好在,寸氏馬幫雖然同樣不敢上前和那些烏黑的腐爛肉塊打交道,但他們的首領"馬鍋頭"既然敢讓衛厄打開石箱,果是有自己的一些後手在--

伴隨著林間一圈圈"走馬"的痕跡,先前被衛厄推開砸落在地面的石頭箱蓋在沒有人觸碰的情況下,自行抬了起來,一點點傾斜,蓋向箱子。隨著箱蓋的逐漸收合,從箱子裡漫出來的肉塊,被一點點拽回向箱內。

腐爛的烏黑肉塊明顯不願意就這麼回到箱內,

咕嚕咕嚕的吞咽聲不絕於耳,整片空地裡的東西,不論是屍體還是詭怪、貨物,都被它卷了進去。

然而,雪白手臂收縮回銅鏡時,鬼騾身上的面青銅鏡"哢嚓"一聲複原如初。

複原的那一刻,一道青金流光,從鏡子裡飛出,

落到了沸騰漫漲的腐敗肉塊表面。

肉塊頓時像萎靡了一般,驟然一靜。

借著這一道流光,"馬鍋頭"暴喝一聲,所有馬幫漢子,同時將手中的獸面旗往地面一插。

--"哢嚓"!

灰白石頭箱蓋驟然砸落,所有腐敗流膿的肉塊瞬間消失。

林子裡的馬幫漢子和騾馬跟走了十天十夜的山路一般,癱倒在地。一直緊張盯著的眾人頓時長鬆了一口氣,就連衛厄都略微後靠,蒼白的臉滾落幾滴汗水。

陳程抬手,剛要罵這天殺的四星副本什麼。

話剛起了個頭,地面就劇烈的震動起來。

狂風呼嘯般從盤山老林子裡湧出,玩家、幫駭然抬首。卻見滾滾黑影,自"窩子"附近山頭落下--那些巨大黑影,個個大如馬車,速度極快所過之處,催林折木。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衛厄已經變色驟變,奮力起身。

嘩啦的鎖鏈從他雙袖中閃出,

在隆隆巨響中,纏卷住癱倒在地面的馬幫漢子,奮力一扯--那從山頂滾下,直衝他們而來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馬車,黑影。

是個個都有千鈞重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