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95 牢獄種種(1 / 1)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4675 字 6個月前

裴練沙咚地一聲倒地,三隻貓兒嚇了一跳,猛地各自彈開,看到孟沉霜蹲下來解什麼東西,才各自跑上來,舔舔裴練沙的臉。

摘下裴練沙的通行令牌和銜桐飛鳳令,孟沉霜把這張臉仔仔細細打量一遍,隨後幻化成形。

謝邙把裴練沙送進房中床上躺好,又點起迷神香,保證他不會醒來,孟沉霜跟進來,從衣櫃裡抽了件裴練沙的衣裳穿上。

“你確定不用我跟著去?”謝邙問。

孟沉霜正在係衣帶,聞聲抬頭笑道:“就一塊令牌,怎麼進兩個人?”

隨即又上前拔下裴練沙的簪子,給自己盤了個亂糟糟的頭,這時,一片陰影忽然將他籠罩。

謝邙站在他跟前,把手中的長毛玳瑁貓送到孟沉霜眼前。

孟沉霜與玳瑁貓的黃金瞳大眼瞪小眼,抬起頭,對上了謝邙決意的目光。

“……”

一炷香後,“裴練沙”用扁擔挑著一桶長毛玳瑁貓進了中院東側門。

中院坐落著家塾、校場、藏書閣等,建築環環相扣,精巧工整,南邊和南院連接的部分還有宴廳樓閣等待客設宴之所,北面連通進入北院的唯一一道門。

孟沉霜按照裴練沙昏迷前所說,沿臨水回廊一路向北走。

時間尚早,讀書練功的裴氏子弟們各在家中,還沒有趕到中院,四周寂寥,隻有一些灑掃庭除、照看花木的奴仆在忙碌。

他們見了“裴練沙”腰側掛著的主支銜桐飛鳳令,恭敬地向他垂首。

直到有一人擋住去路。

“阿彌陀佛。”來者道了一聲佛號。

陪同在旁的裴氏子向他介紹:“問冤天尊,這位是裴氏主支的公子裴練沙。”

孟沉霜垂首:“見過大師。”

問冤看著“裴練沙”,笑了笑:“施主勤勉。”

“不敢當。”孟沉霜抬起頭,他和問冤在倚泉寺有過一面之緣,那時覺得這小和尚可愛,今日一見,對上問冤的目光和莫名的笑意,卻覺如芒在背。

當問冤低頭看了眼水桶裡的貓,甚至蹲下身,想要摸一摸貓腦袋時,孟沉霜的警惕達到了極點,立時後退半步,側過扁擔避開問冤的手。

“大師,我這貓脾氣不好,會抓人。”

“阿彌陀佛。”問冤也不強求,“施主有好生之德,暫且彆過,有緣再會。”

問冤從孟沉霜身側走過,孟沉霜回過頭,注視著這道木蘭色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長廊儘頭。

玳瑁貓跳上扁擔面,小步跑到孟沉霜肩頭站好,低頭舔了舔他的臉頰。

孟沉霜摸摸貓腦袋,喃喃道:“問冤怎麼會來桐都呢?”

玳瑁貓道:“他與裴從雪相識。”

“朋友?”

“算不上,倚泉寺問冤是佛祖降下的聖僧,外人無從知道他的真實能力,又想要做什麼,或許非敵非友。”

一段小小插曲過後,

孟沉霜快步行到北院正門,守衛看了他的令牌後,便將他放行。

上三百階,至裴氏祠堂,再上九百階,見峰頂醴泉井。

雲霧飄渺,青磚濕滑,目光往北一掠,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遠方自天上都墜下的靈瀑水流將海天連成一片,飛射而出的水珠聚成濃霧,攜著蒼量海無儘的狂濤滾滾而來。

巨浪拍岸,轟隆隆濺起十丈高的浪頭。

日輪自東面海上升起來了,平地一片鎏金。

穿行過去,便是醴泉井。

它看上去隻是一口普通的石井,高一尺,徑三尺,山石累就,沾露冰涼。

但濃鬱的靈氣正從井中不斷溢出。

井水清澈,但水下無光,什麼也看不清。

玳瑁貓道:“北院各處都有防禦陣法,不能放出神識探查。”

孟沉霜盯著黑洞洞的水面,放下扁擔,把玳瑁貓抓起來塞進了自己的衣襟,鼓鼓囊囊一大團。

玳瑁貓會意,不熟練地伸出爪子,鉤緊孟沉霜的衣領。

下一刻,孟沉霜翻身躍入井中!

井水寒冰刺骨,把孟沉霜這個墮魔都凍得一激靈,用手掌護著懷裡的貓向下遊去。

四面八方始終一片漆黑,隻偶爾蹬到堅硬的井壁,才讓孟沉霜有幾分實感,不至以為自己跌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

他忍不住同謝邙傳音:這口井真的會有千米嗎?

謝邙:可能有,井壁上的陣法痕跡已經逐漸變少了,這口井已經深到裴家修士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程度。

孟沉霜:我們查探到氣運終點和仇山英蹤跡都深在地底,那地方至少有一處陣法或空間,如果井底是裴家修士力所不能及之處,又怎麼會……南澶,井壁上出現了新的陣法。

謝邙:看來並非不能及,隻是這口井還有另一道“門”。

越往下陣法痕跡就越密,這意味著還有一截陣法是從地底畫上來的,隻有中間一段被人忽視了。

前方水波蕩開微茫的光。

孟沉霜眼神一淩,加快了速度,同時謹慎地做好防禦。

但直至井底,這光也算不上亮,幾乎照不清孟沉霜的五指。

它是從井底之外的另一個空間中傳來的。

井底之下的空間被某種屏障包裹著,井水不會順著彼此之間手掌大小的空隙流進去,但那幽藍色的燭光和井底的畫面卻能夠透進來,映入孟沉霜和玳瑁貓的雙眼。

藍光在三盞瘦弱的白燭上燃燒,照亮昏暗的井下洞穴,燭淚堆滿石縫。

犀角火燃燒起來也是藍色的,但是這種沒有溫度的燭光,隻有潛蛟燭才有。

孟沉霜定定地注視著井底空間中的兩個人影:我在寒川惡牢裡見過這種蠟燭。

謝邙:潛蛟燭。我尋回神冰玉棺後,他給了我這種蠟燭,說是取自蒼量海底沉屍的古蛟龍。

孟沉霜:你是說下面這兩人中哪一個?

謝邙:裴汶。另一

個被鎖鏈捆縛之人,我從未見過。

孟沉霜:這應當就是仇山英了……

仇山英被十八重鎖鏈束縛在一方極度繁複的陣法中,萬鈞重荷壓得他隻能趴伏在裴汶腳下,嶙峋的肩胛骨隨著每一次遊絲般的呼吸起伏。

當裴汶手中刀伸向仇山英白發之中的龍角時,隔著石縫觀望一切的孟沉霜緊蹙起眉。

但在看見他的下一個舉動後,孟沉霜的雙眼猛然睜大。

-

孟朝萊被一陣幾欲使人腦漿迸裂的頭疼喚醒,他努力睜開眼,視野卻始終一片昏昏沉沉。

他抬手一摸,才發覺是滿眼血痂糊住了眼睛,奚奚索索揉開血屑後,陌生的環境帶來萬分茫然。

昏迷前的記憶慢慢回籠,莫驚春驚恐的神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孟朝萊壓製不住肺腑中的翻滾,猛吐出一口血。

他運轉靈力,想要平複氣血,然而忽覺經脈滯澀,靈力根本無法流轉。

有人封住了他的靈力。

孟朝萊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發覺自己正在一間封閉的白玉囚牢之中,隻有一扇開了窗的小門通向外界,零星的光亮就從小窗中撒入。

通體純白的玉門上刻著浮雕三山紋。

是輯案台的牢獄。

是了,一掌把他打得昏死過去,從他這頭“餓狼”手中救下莫驚春的人正是代首尊裴從雪。

孟朝萊在天上都中行這等“穢亂之事”,還被首尊當場抓獲,輯案台牢獄的確是最合適的去處。

他低頭看了看手指上凝結的血痂,已經乾澀了,但還沒發黑,這意味著他沒有昏迷太久,可能隻是幾個時辰。

莫驚春的情況如何?

誰要害他?

孟朝萊滿是血痕的蒼白面孔上逐漸覆滿冰霜。

他記得莫驚春見到自己的時候非常驚訝,似乎不知道自己會來,恐怕那封請他來天上都一敘的信未必是出自莫驚春之手。

就算是,孟朝萊覺得莫驚春要給自己下藥,也一定是下毒藥,沒有道理下春丨藥。

孟朝萊靠著牆打坐,神識內視經脈,卻已完全找不到那藥的痕跡。

不過幾個時辰,藥力就已完全散去,根本查不出原本是什麼。

……他被請君入甕了。

但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把他騙到白心樓,讓他吸食春丨藥,神誌不清間對莫驚春霸王硬上弓。

結果要麼是莫驚春受辱,要麼是像現在這樣,孟朝萊被人發現扔進大牢。

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後者,他們現在已經實現了,孟朝萊可能會在這裡受些罪,再被安上無恥下流的臭名聲,從此遭世人鄙夷。

說不準還要再罵罵他師尊,罵罵劍閣。

但如果凶手的目的是前者,莫驚春此刻被救下,凶手還會再鋌而走險嘗試一次嗎?

莫驚春有危險!

孟朝萊彈起身衝到門邊,卻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沒有靈力,根本破不開

這道禁製。

他拍著門大喊:外面有人嗎?這裡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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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空空蕩蕩,連個作伴的獄友也無,傳來的卻隻有他自己的回聲和持續不斷的咕嚕水聲。

水?

孟朝萊找到水聲傳來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水窪躺在白牆轉角處,每隔幾息,水窪中就會浮上一個氣泡,隨後啪一聲破開。

輯案台和經業台是天上都最為繁忙的兩處衙署,雖說輯案台處理修仙者之間的爭鬥,以調解和送回原門派管教為主,但遇上罪行深重之人,也會暫且收監,聽候發落。

它的牢獄怎會空無一人,還漏水?

難道輯案台的牢獄不止一處?

孟朝萊蹲下身,仔細查看這處水窪。

水中沒有靈氣痕跡,不會是天上都中四處流淌的靈泉。

天上都的白玉樓台為文帝神力所化,沒有自然草木水溪,又飄在雲層之上,無從落雨,平日用水皆靠召水術。

唯一會有水的地方,是蒼量海的水汽飄上高空,在天上都下方凝結。

這座牢房可能很靠近地下,以致有水分滲入。

孟朝萊按上右腕,三道浮萍劍意痕跡現出淡淡的光亮。

他現在調動不了靈力,隻有三道劍意傍身,如果破開牢門殺出去,在地面撞上天上都的天尊與靈官,未必能殺出一條血路。

但如果從衝破地下岩石,跳進蒼量海裡逃脫……

有五成幾率摔死。

但五成存活幾率對孟朝萊來說足夠了,他必須儘快逃出去,在莫驚春遇上第一次危險之前找到他。

孟朝萊並攏左手食指與中指,對準水窪,手指在右手腕內側一劃,凜冽劍意刹那間奔湧而出!

龍吟虎嘯般衝向牆角,轉瞬在白玉間炸開一處暗洞。

但這洞隻有拳頭大小,無法過人。

孟朝萊皺起眉,思慮是否要祭出第一道浮萍劍意,但如果這樣做,他可能無法在追兵趕上來時脫身自保。

下一刻,牆角忽然響起幾聲脆響,暗洞周圍延伸出了幾道裂痕。

孟朝萊屏住呼吸。

眨眼之間,裂痕擴張的速度猛然加快,幾乎在瞬時蛛網般的龜裂遍布整件牢房,哢嚓嚓的脆響不絕於耳。

緊隨而至便是一聲巨響——轟隆!!!

整個牢房的地面轉瞬之間儘數崩裂,山崩般向下陷落,孟朝萊連帶著一起墜下去,

無數碎石落水的咚咚聲緊跟著響起,黑暗瞬間籠蓋四野。

等一切動亂終於平息,孟朝萊才終於渾身是血地從碎石堆裡爬了出來。

濕冷血腥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

這裡絕不是天上都地下的萬丈高空。

這方空間暗極了,沒有任何火燭,孟朝萊隻能借著上方牢房灑進來的些許光亮觀察。

這時候,一陣金屬碰撞銳聲和水波浮動的聲響在前方響起,孟朝萊抬起頭,穿過欄杆的暗影,看見前方的一潭黑水

之中,似乎有一團東西在動。

那剪影像是一隻展開雙翼的巨鳥。

但這隻巨鳥的羽翼已經殘缺了,變得濕淋淋的,似乎還在往下滴水。

輯案台之下,竟還有一座從不為人所知的幽深水牢。是誰被關在這裡?

孟朝萊忍著痛,爬到水牢欄杆邊。

水中的巨鳥在這時抬起了頭,孟朝萊這才意識到水中關著的是個人。

他沒有翅膀,而是雙臂被鎖鏈吊起,沉沉的黑水漫至胸口。

“孟……朝…萊?”水中的囚徒望向高台之上,用嘶啞的聲音念出這個名字。

孟朝萊心跳一頓,瞬間撲上去攥緊了欄杆:“你是誰?!你認得我?”

囚徒晃了晃腦袋,滿室鐵鏈隨之震動哀鳴。

淩亂汙濕的亂發被晃開些許,他向著高台仰起頭,露出自己的面容,一字字道:“你也認得我。”

一張已經頹廢地不成人形的面孔映入視野,卻讓孟朝萊在瞬間認出了他的身份!

一股滾血尖叫著衝進孟朝萊的大腦,他渾身僵硬,眼前陣陣發黑。

“彆……羨、魚……你,你,”孟朝萊的聲音發著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你沒有死!”

“我沒有死……你受傷了?”彆羨魚聞到不屬於自己的血味,他拖著滿身沉重的鐵索向前幾步,金屬碰撞叮鈴哐啷作響,“你意外到了這裡?快走,這地方很危險。”

“我救你出去!”

“不,彆過來,這裡有囚籠陣法,一旦破壞,他們就會發現你,快走。”

“他們是誰?誰把你鎖在這裡,我師尊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我把他鎖在這裡。”一道熟悉的飄揚聲音從高台深處傳來。

孟朝萊剛剛回首,捆仙繩如飛蛇迎面而來,瞬間把他纏成一顆粽子,砰一聲摔在地上,隻能在原地扭動。

火光飄動著從黑暗中行來,來人踩著滿地水窪,端著油燈,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幽黑的影子被火光拉長,落在孟朝萊狼狽的面容上。

“孟閣主,你為什麼要亂跑呢?”他歎著氣。

孟朝萊抬起頭,順著沾濕的雪青色金銀繡衣擺一路向上看去,悚然地望見了一雙最熟悉、最意想不到的眼睛。

——裴汶。

-

“不要停,”彆南枝的牙尖磨了磨莫驚春的虎口,“再撓撓。”

莫驚春坐在招月殿中,雙目恍惚,繼續給小紅狐狸順後頸毛。

“不要逆著毛薅。”小紅狐狸轉了個身,反過來仰躺在莫驚春膝上,前爪捧著他的手,讓他給自己撓撓肚皮,“天瑜宗內在吵什麼靈氣靈石份例的事,顧華在宗內主持大局,不過我已經給他傳了信,他很快就會來,你不要擔心。”

“唔……啊,好。”莫驚春回過神。

彆南枝看著他滿面憂慮的樣子,又跳起來爬上他的肩,然後一肚子糊上莫驚春的臉。

莫驚春瞬間滿鼻子滿嘴堵滿狐狸毛:“唔唔!彆小師叔!你彆這樣!”

小狐狸抱著他的腦袋:吸一口,多吸幾口,沉霜說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吸一口狐狸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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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驚春廢了九牛一虎之力也沒把彆南枝從臉上撕下來,直到他感覺有一道陰影落在自己面前,小狐狸的四肢忽然就軟了。

下一刻,柔軟的絨毛撤離,新鮮空氣大股湧入,莫驚春大口呼吸著,看清了眼前人。

顧元鶴提著彆南枝的後頸肉把他從莫驚春臉上扯下來,小狐狸一下子就縮起耳朵不動彈了,尾巴垂在半空無力的搖晃。

他來得很急,內衫來不及換,身披一件袖口繡金的寬袖赭袍,腰佩金絲絡,手按不問劍,劍眉壓低,鈍直的眼角被按下去,蓋住瞳中光點,尤顯深沉,儼然是大宗之主的風範。

直到在近旁坐下,被彆南枝順著手臂躥上肩頭,顧元鶴揉了揉緊繃的額角,這股威嚴之氣才漸漸散去。

他看向莫驚春:“靜之,你來信說孟朝萊被壓入輯案台,這是怎麼一回事?”

莫驚春愕然:“顧天尊沒聽說嗎?”

顧元鶴:“我上到天上都時,一路聽來往的靈官們捕風捉影,說是孟閣主上天上都,入白心樓,意欲……強丨暴你?接著就被雪首尊撞見,這是真的?”

“算是……”

“當場抓獲,人證俱全,輯案台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他畢竟是劍閣閣主,又是未遂,懲處恐怕不會太重,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麼?趁此機會將他殺了雪恨?”顧元鶴問,“但這會讓天瑜宗與劍閣交惡,還需從長計議,而且……這實非我意。”

“不,我沒想為此事殺他,他並非有意。”

“並非有意?”顧元鶴蹙眉打量莫驚春,“你要憐惜他,為他找借口嗎?”

“不是借口,是我覺得這件事很古怪,”莫驚春胸膛起伏,“他當時狀態有異、神誌不清,像是中了什麼毒,又對我說有人要害我,而且他不該知道我現在落腳在天上都白心樓,再加上……

“顧天尊方才說,外界完全沒有關於這件事的消息。”

顧元鶴若有所思:“天上都人津津樂道,天上都之外卻杳無音信,看來是有人封鎖了消息,這樣的事情傳出去隻會變成世人茶餘飯後的閒談,對你和孟朝萊都無益,尤其是對孟朝萊這個劍閣之主。劍閣人來過沒有?”

“沒有。”莫驚春肯定道,“音訊全無。”

“看來不是劍閣的手段,劍閣避世,沒有弟子在天上都任職,如果長昆山毫無動靜,可能根本還不知道這件事。”顧元鶴道,“靜之,孟朝萊說‘有人要害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我更擔心的是他猜錯了。”莫驚春眉頭不展,“就算那天雪首尊沒有趕到,孟朝萊最多也隻是……這些事情在我與他之間早就說不清了,如果有人要害我,這種手段沒有任何意義。但如果是想加害孟朝萊,他們已經成功了。”

顧元鶴看了他一眼:“你想救他出來

?裴汶如何說?”

“汶天尊讓我管好自己的事,又說,外面很危險,輯案台的牢房乾淨又衛生,對孟朝萊是再好不過的去處。”莫驚春道,“但我信不過裴家人的話。”

顧元鶴眉峰一挑。

-

從醴泉井返回滄舟居時,孟沉霜十分貼心地為裴練沙挑了一擔子醴泉水回去。

他把水桶扁擔和昏睡的裴練沙一起放在廣玉蘭樹下,又拾來十數個酒壇,圍著他放了一圈,最後將三隻貓疊在裴練沙身上。

裴練沙醒來時,隻覺渾身酸痛,想要起身,卻被大橘貓和長毛玳瑁一起泰山壓頂,動彈不得。

好不容易起來了,看著滿地酒壇和兩桶淨水,腦子嗡嗡的,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睡在這裡。

恰巧謝邙提著食盒路過簷廊,裴練沙扯著嗓子問:“蕭道友,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謝邙停步,平靜道:“辰時。杜康君挑了水回來就飲酒大醉,方才有五位客人來買酒,我請他們在滄舟居外暫候,等杜康君醒來定奪。”

“噢,”裴練沙晃了晃腦袋,“喝斷片了,我去把人趕走,這一個一個的。”

三隻貓亦步亦趨地跟在裴練沙身後,謝邙側身回望。

裴練沙站在八角亭裡,拍著柱子叫人滾蛋,一眾修仙者灰溜溜地走了,竹林中卻迎面而來一個穿直裰,裹布巾的年輕人,他見了眾人,笑嗬嗬地發出去幾張紙。

到了八角亭外,拱手朝裴練沙一拜:“杜康君,萬夏江海閣來取今年的酒。”

裴練沙出奇地沒把這人趕走,反倒一瘸一拐地把人往酒窖帶。

兩人路過謝邙,直裰男子奇道:“這位是杜康君的客人?”

“算是吧,他叫蕭如,來桐燈節玩的。”裴練沙隨口道。

直裰男子卻笑得和善:“見過蕭道友,我是萬夏江海閣的管事,今年閣裡的拍賣如期舉行,蕭道友要是感興趣,放完桐燈來看看。”

他遞給謝邙一張紙,一如剛才給那些修士們的東西。

灑金的箋紙上印著一係列奇珍異寶的名字,還附有某種符法,手指一觸,一些藏寶的圖樣就浮現在紙上。

末尾寫著一行字:第捌拾壹品,狻猊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