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70 柳枝青青(1 / 1)

斬情證道失敗後 路俠 12884 字 6個月前

浄水穿明鏡山而過,中有支流照桑河,潺潺流淌過凡塵皇都錦上京。

孟沉霜與謝邙各騎一匹白馬,沿著照桑河逆流而上,隨著人潮往城北去。

錦上京繁華六百載,街巷高樓鱗次櫛比,酒旗招展,來往行人商客絡繹不絕,踏起滾滾紅塵飛花。

身披鮮亮衣衫的人影在高頭大馬前交織,笑語歡聲,同新芽垂柳一齊在照桑河中投下明麗的倒影。

最是一年春好處,還看煙柳滿皇都。

孟沉霜隨手折了一段柳枝,編成柳葉環,側身過去扣在謝邙頭上。

柳枝嫩芽貼住謝邙的額頭,謝邙望過去,發現孟沉霜正眉眼帶笑,偏著頭看他。

幾日來種種傷懷,於孟沉霜而言,似乎皆不久駐。

廓然無情,物來順應而不累。

謝邙對上那霧氣朦朧的桃花目,抬手扶穩了頭上的柳葉環。

恰逢河邊垂花閣樓上有捧著五弦琵琶,撥曲作音的歌子樂師,瞥見照桑河畔有二人白馬並轡,緩帶輕裘,輕緩唱到——纖纖折楊柳,持此寄情人。一枝何足貴,憐是故園春。*

歌吟隨風,孟沉霜與謝邙打馬過長岸,聽得不真切,更何況遊人如織,摩肩接踵間都談論著城北明帝祠。

“蕭明將軍陪葬虞昭宗念陵,已是至高之譽,沒想到,昭宗還允人在帝陵附近修建明帝祠。”

“囍_[(”

孟沉霜回望謝邙一眼:“一路上來,我聽香客有求征戰平安的、有求天下和平的,不知怎的,連求姻緣求子嗣的都有,倒和那雪席城明武天王塔相仿。蕭山,你想求什麼?”

兩人沒有易容,隻有謝邙以術法掩去滿頭霜發。

錦上京中無人認得出二人的臉,但名字還是改換一番為妙。

“那便求個姻緣。”謝邙淡淡答道。

“哦?”孟沉霜挑眉,“那還是不要去了,畢竟雪席城明武天王塔極不靈驗,這明帝祠恐也如此,不要求了姻緣,卻叫我二人離彆。”

“既如此,若你哪天厭煩了我,想同我分開,就到此處來求拜吧。”

“我為什麼會厭煩你?”孟沉霜拉了拉韁繩,放慢白馬前行的速度,惠風輕撫,“就算是你想殺我,我也不會厭煩你。”

“若我殺你,你該當恨我。”謝邙與他對視。

孟沉霜笑道:“我何苦這般?”

謝邙喉結微動,吞回一聲歎息,目中微茫:“你倒是沒有心。”

“死不了,不礙事。”孟沉霜回答。

二人此時策馬正路過明帝祠大門,他往裡邊斜斜望了一眼,正殿裡的明帝塑像被煙氣繚繞著,隱約見得塗金描彩的樣貌。

約莫是個執劍持槍,極威嚴肅穆的大肚武將,怒目提眉,俯瞰萬千信眾。

孟沉霜:“這明帝祠,似乎並無特殊之處。”

殿內供奉的明帝像在外形上同

其他受人供奉的武人像無甚區彆,也不見祠中有什麼神力靈力跡象。

大概確實是聽不見信眾執念的。

謝邙也隔著青煙瞥見明帝塑像的面容:“這樣的服色甲兵這些年才在凡人裡流行,明帝面目也與雪席城明武天王不同,這塑像應是這些年後人重修的。”

“倒是很威風凜凜。”

“恐為臆測。”謝邙道,“明帝死時不過二十餘歲,或許他五十歲時,能如這塑像一般。”

馬蹄不停,明帝祠很快被拋諸身後,往昭宗念陵的方向去,人影漸疏,鬆柏漸盛。

昭宗身前文治武功,是為一代雄主,他的念陵幾乎占據了錦上城外整座返枝山,孟沉霜與謝邙到達山下,要找到蕭明將軍的陪葬墓,很有幾分難度。

山丘青墳隱現林間,孟沉霜看見有幾個農人在拾枯落的鬆枝柏葉,大約是帶回家做柴薪。

昭宗威震天下,卻也至聖至明,雖說生前便劃了一大片土地做帝陵,但卻也留下遺詔,叫後人不必將返枝山列為皇家禁地擾民生息。

他死後,犁田樵獵悉數如舊。

孟沉霜翻身下馬,牽著韁繩過去問:“老伯,敢問蕭明將軍葬在何處?晚生感慕將軍功德,想要前往祭拜。”

農人抬頭:“你要去上將軍墓?你沒聽說上將軍的墳頭被人刨了嗎?”

孟沉霜太陽穴一跳,難道他當年真的挖了明帝的墳?

孟沉霜:“誰如此膽大妄為,連上將軍的墓也挖?”

農人搖頭:“不清楚,也就最近個把月的事兒,那些當官的還在查,不過無論是誰,恐怕都是要遭報應的。”

最近的事。

孟沉霜略微冷靜了點,看來不是他挖的。

可是,誰會來挖明帝墳呢?難道明帝下葬之處,真有特殊之處?

孟沉霜堅持想去拜謁,農人就給他指了一條路,又說沿著這條路走,三百米後有幾戶賣香燭花果的鋪子,去祭拜上將軍的人,時常在那裡買些貢品,再走幾裡,就能看見上將軍的墓碑了。

孟沉霜重新翻上馬背,與謝邙並轡同行而去。

三百米後,果然有幾家商戶,但此刻都大門緊閉,大概是近日來沒有人去祭拜剛被刨了墳的明帝。

再行兩裡,山道抬升又下降,是個聳立起來的陡丘,孟沉霜的目光越過丘頂,看見返枝山主峰山頂聳起兩處,如同駝峰,而另一座連著主峰南側山脊的青丘半腰上被鑿開一個巨洞。

被挖開的明帝墓就在前方,看山川地勢,應為這諸多陪葬墓中,距離昭宗地宮最近的一處墓穴。

再往右側,還陪葬著另一方不知屬於誰人的高墳,大約是與明帝一般的忠臣良將。

兩人促馬過丘,然而白馬輕蹄還未過丘頂,前方忽然卷起滾滾塵煙,隆隆之聲如地動襲來。

不待孟沉霜勒馬,一群穿鐵甲持銀槍的精銳將士便烏雲般上前,將二人團團圍住,槍尖銀光在春陽下刺目閃動。

孟沉霜夾緊

馬背,按住激動長嘶的白馬,又回看一眼長指已經搭上鹿鳴劍柄的謝邙。

謝邙接到他的目光,沒有立刻拔劍。

“來者何人!”一匹赤紅寶馬穿過槍海,身披明光鎧的少年將領騎在馬背上,厲然審視著山丘上的兩人。

這將領的面容瞧著年輕極了,恐怕剛剛弱冠,雙瞳烏黑,尚有幾分少年俊逸,但卻缺幾分血氣,不像是個上過戰場的將軍。

“這位將軍,”孟沉霜向他抱拳拱手,“我名李渡,這位兄台名蕭山,草莽人也,今日上返枝山想要祭拜明帝墓,並非小人,將軍莫慌。”

少年將軍蹙眉看他:“明帝墓遭破,正在重新修葺,不是祭拜的好時候,二位請回。”

孟沉霜遠眺明帝墓,整座返枝山上少見士兵,但明帝墓周邊卻被兵將圍得水泄不通,好似要在這山坳裡演武似的。

少年將軍催馬過來,手中銀槍一橫,攔在孟沉霜視野前,堅決道:“我尚有要務在身,不想為難二位,請回吧。”

孟沉霜不想和凡人起衝突,和謝邙調轉馬頭,權且先離開少年將軍的視野範圍。

待天色暗沉,錦上城落下宵禁,兩人又來了一次,沒想到這群兵士仍在明帝墓周圍嚴陣以待。

那少年將軍甚至親自按劍巡視四方,絕不放半隻蒼蠅進去。

孟沉霜無可奈何,隻得和謝邙在錦上城外歇了一夜,第二日天際泛起魚肚白時,左思右想到一個不得已的辦法,又牽著馬進了這高岸城池,趕在辰時到了皇宮左掖門。

孟沉霜預估早朝在這時候結束,但沒想到今日皇帝下朝早,兩人到掖門外時,大多朝臣都已散去回家,孟沉霜四處張望,總算抓住個正要上轎的落單大臣,下馬幾步上前:“大人請留步!”

被抓住袖子的郭曉之轉過身,看見叫住自己的是兩個年輕人。

他們衣飾雖然雅致,但卻不是錦上京流行的式樣,恐怕又是外地上京趕考的考生。

春闈將近,郭曉之這個禮部侍郎接了一封又一封的拜帖,屬實有些疲倦了。

於是對孟沉霜道:“這位小郎君,郭某人有公務在身,若要乾謁,便遞名帖到我府上,約期相見。”

“並非乾謁,隻是煩請大人幫個忙。”孟沉霜在這時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郭曉之。

耀眼金光瞬時映入眼簾,郭曉之發覺這年輕人竟然是給自己遞了塊沉甸甸的黃金。

便是私相授受、貪汙受賄,也斷沒有在皇宮門口進行的道理!

郭曉之驚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小郎君你這是……這是!!!”

雖然知道至少在皇宮門口自己必須把這贓款推開,但郭曉之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忽見這黃金上面還陰刻著幾個古樸文字。

昭靈大長公主令。

昭靈?如今並無公主用這名號,因為這名號是……等等!

隻聽他眼前人道:“我與這位兄台是昭靈長公主門客,公主給我二人令牌,說若在錦上京有要緊事,可持

令尋大虞禮部官吏,以求相助。”

二百年前,昭靈大長公主上長昆山學藝,聲勢浩大,錦上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郭曉之雖沒有親眼得見,但禮部舊典籍裡對此事載錄頗豐,可他絕沒料到自己竟還能碰上長公主門客。

郭曉之無法辨彆這金令與孟沉霜話中真假,但還是不得不耐下性子詢問:“二位遇上了什麼麻煩?我或可相助。”

“我們想拜謁蕭上將軍之墓,但有大虞士兵圍守,我們進不去。”

“上將軍墓?”郭曉之神情忽然一空,片刻方才繼續,“最近這……這我倒是幫不上忙,不過,我可以陪同二位去明覺觀走一趟,或許他們有辦法。”

“多謝大人。”

郭曉之也不上轎了,拉了手下侍衛的馬來騎,帶孟沉霜二人往明覺觀方向走。

孟沉霜向謝邙傳音解釋道:明覺觀是朝萊當年修行之處。

謝邙看向孟沉霜,點出他的言外之意:若隻是修行之處,如今人去樓空,又幫得上什麼忙?

然而方才郭曉之說去明覺觀時,孟沉霜什麼也沒問,就應了下來,顯然是知道些什麼。

孟沉霜:或許裡面有些秘密。我當年來錦上京也隻是禦劍一望,不了解具體情狀,朝萊也從沒跟我再說過些什麼。不過你觀他脾性心思……

謝邙:你不信他上劍閣時,說自己孤苦無依的話?

孟沉霜:他生來喪父,後又喪母,姊妹兄弟皆為新帝屠戮,孤苦是真,至於無依麼……南澶,你也生來孤苦,可你會說自己無依嗎?

鹿鳴劍在手,便是他最大的依恃。

昭靈大長公主若無依恃,怎能曆經四朝皇帝而屹立不倒。

當年孟朝萊上長昆山後,並非立刻就與錦上京斷了聯係,但他那點小動作不算出格,孟沉霜便沒有驚動他。

直到莫驚春上山為他療疾,孟朝萊這才徹底斷了凡心。

謝邙想了想:嗯,我孤苦無依,伶仃落魄,須得有你把我帶回家安置,才不至於凍餓橫死街頭。

孟沉霜聽得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忍不住將手裡的馬鞭敲在謝邙膝頭:家妻真是,真是……

他實在找不到詞語來形容。

修仙界北邙霜話本裡,某些書客筆下的無涯仙尊也可舌燦蓮花,情詩豔詞一套一套綿延不絕,一段話便占上五頁紙。

可有誰能料想到無涯仙尊謝南澶真說起情話來,會是這般……

謝邙仍舊一副淵渟嶽峙、如鬆如風的模樣,唯有拽住孟沉霜馬鞭的手掌骨節用力發白,顯出幾分不同尋常的情緒。

孟沉霜一鬆手,任由謝邙將馬鞭留在謝邙手中。

謝邙目中總算泛起些許波瀾,約莫是訝異於這招釜底抽薪。

照桑河水照舊濤濤,郭曉之帶兩人逆水往城東走,途中不經意間回過頭來問:“二位郎君是大長公主門客,便也是修仙之人?”

孟沉霜暫時結束了和謝邙的傳音,答道:“修仙不修仙,又有何妨,縱

然郭大人如今是凡人,將來想要上仙山學藝,也未嘗不可。”

如此一說,郭曉之便明白對方不願透露,一笑也就揭過:“仙山路遠,青鳥難傳啊,大長公主多年不歸,如今二位忽然前來,可是因為……奪嫡之事?”

“公主修道多年,已與凡塵無涉。”

三人乘馬越往上遊,人聲漸漸稀疏,各方院牆高築,遮天蔽日,隱約能瞥見些高出牆頭的花枝古木、雕梁畫棟。

是為王公貴族聚居之地。

轉過幾條街巷,一座寬闊宅院現身眼前。

三進正門古樸沉重,樣式很老舊了,但楠木掛漆,光澤依舊,梁間金銀彩繪光亮如新,顯然時時有人細心看護。

門上懸一龍章鳳舞的匾額——明覺觀。

自昭靈大長公主以來,錦上京中貴人好佛老者,花錢築觀修寺以清修是常事。

但像眼前這般看名字明明是一處道觀,門前卻佇立八位手執刀兵、一身皮甲玄衣的衛戍,身形健壯,個個武力高強的卻異常罕見。

自孟沉霜三人騎馬穿長街而來時,那八個衛戍便關注著他們的行跡,見三人在明覺觀前忽然下馬栓繩,更是目光一凝。

其中一名衛戍在他們拾級而上時,橫槍將三人攔下。

“明覺觀為朝廷重地,閒雜人等不可入,三位請回。”

郭曉之一身赤紅官服,上前道:“在下禮部侍郎郭曉之,煩請通傳辰華公主,有昭靈大長公主門客來錦上京,她應當會願意見一面。”

衛戍神情中浮上些許疑惑,但仍按郭侍郎之語,入內通傳。

片刻後,衛戍返回,請三人入觀,到放鶴堂暫歇,辰華公主馬上就到。

郭曉之在這時同孟沉霜二人笑道:“二位郎君進去吧,我不大想走進這地方,大長公主如若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二位可至郭府尋我。”

郭曉之拱手拜彆,瞧上去一刻也不想在明覺觀多待,好似裡邊有什麼豺狼虎豹似的。

孟沉霜和謝邙跟隨玄衣衛戍踏入明覺觀,繞過門前的折枝蓮花牡丹龍鳳影壁,入目便是一座一丈高的巨型石碑,上書——敕造神京機策署。

七字個個骨力追風、勁道非凡。

此處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道觀。

不過既是敕造,這石碑上怎麼是孟朝萊的字跡?

拋開這方意味深長的石碑,以及觀內五步一刀,十步一弓的嚴密防衛安排不說,光看各樓閣名字,放鶴、尋鹿、逍遙、秋水……倒也還算是有那麼一星半點清幽之意。

但也隻是一星半點了。

孟沉霜踏上放鶴樓外的六級石階時,隱隱聞見台基之下,貫穿內裡的通風道飄出淡淡的血腥氣來。

謝邙也聞見了,見孟沉霜遲疑,傳音解釋道:火烙燎肉燙骨,血氣滾煙便如此味。

看來被孟朝萊埋葬在歲月中的過往,遠比孟沉霜這個做師尊所猜想更驚險刺激。

坐定以後,又有玄衣侍從來上了兩盞茶,茶湯

清冽,

香氣馥鬱,

儼然茶中上品。

即使是是不懂品茶之人,見了無瑕白瓷茶盞上還鑲著金邊,便也能知道這家主人是何權勢地位了。

孟沉霜盯著茶盞出了會兒神,再轉頭時,一位紫緞金簪、衣著極華貴,遮掩著微微鼓起的小腹,看上去約莫三十歲的女人踏入放鶴樓。

一眾衛戍停步樓外守候,隻一個玄衣束袖的男人手握重刀,垂首跟在女人身後護衛。

她在主位上落座,持刀男人便又守至她椅後。

那略帶豔色而矜高尊崇更勝的鳳目波光落在孟沉霜與謝邙二人身上,隨之便是那獨有的緩慢審視:“我名李懸觴,二位是昭靈大長公主門下修仙者?”

那禮部侍郎必須要問一句,還得不到準確答複,隻能猜測的問題,在李懸觴這裡卻隻需一瞥。

若非世外之人,怎會在辰華公主入內時,仍端坐高台,灑脫如常,於權勢威嚴沒有半點畏懼之意,

話已至此,孟沉霜也不再跟她打什麼機鋒,頷首道:“是,我名李渡,同伴蕭山。”

隨後取出金令,持刀男人上前接過後,又恭敬沉默地呈給李懸觴。

李懸觴驗看一番:“的確是大長公主信物。大長公主創設神京機策署,佑國事順遂,如今神京機策署傳至我手,二位若有所需,懸觴必竭力相助。”

“倒算不得大事,”孟沉霜微笑,“是我二人想要一覽故蕭上將軍墓,但有兵圍山,不讓外人入內,便想找公主殿下幫忙。”

李懸觴的手忽然停頓在半空,少頃,她將金令交給持刀男人,讓他送還回孟沉霜手上。

“我聽聞大長公主如今已繼任劍閣閣主之位多時,原以為她已遠離凡塵,沒想到如今卻仍不滿於太子嗎?”

孟沉霜怔了一下。

他這大徒弟當年到底留下了什麼樣的名聲,怎麼每一個人都覺得他想要摻和奪嫡渾水。

“大長公主並無此意。修仙者不能牽涉凡塵過深,更何況這是帝王家事。”孟沉霜答道,“拜謁故蕭上將軍墓,不過是我二人私願罷了。”

李懸觴鳳目中閃動著冷光,顯然不大相信孟沉霜的這套說辭,卻仍應下:“好吧,二位如若隻是想去看一眼,事情倒算容易,肅芳,你持我手令,親自陪同兩位仙長去返枝山,免得那小兒不放人。”

“由我去?”持刀男人說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沒想到竟是一句顯得略有些逾距的反問。

“嗯。”李懸觴道。

持刀男人遲疑了片刻,才道:“我儘快回來。”

待李懸觴起駕離開放鶴樓,繼續去處理署中事務,男人看著她的背影在遊廊上漸行漸遠,移步樓外,喚出兩個黑衣暗衛囑咐道:“我不在時,保護好公主。”

知道辰華公主的紫衣在遊廊拐角處消失,他這才領孟沉霜與謝邙二人往外走。

一路走出明覺觀,衛戍、官吏和侍從們見他行過,都要停步拜一聲:“聶統領。”

孟沉霜這才拚湊全了這個守在辰華公主身後,大部分時候都恭順不語的男人的名字,聶肅芳。

從這一路來看,聶肅芳的地位在神京機策署中隻高不低。

出了觀門,黑馬已備好,聶肅芳矯健翻身上馬,在辰華公主面前的恭謹消散殆儘,但瞧著仍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孟沉霜已經做好了一路保持禮貌的沉默,和謝邙神識傳音聊天的準備,沒想到隨著馬蹄踏河岸向北去,聶肅芳先開了口。

“蕭仙長姓蕭,是出身錦京蕭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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